五,无迹可寻的“爱情”
跟哥哥梁思成几乎算举国皆知的美满婚恋相比,梁思永的感情生活平凡很多,平凡到几乎无迹可寻。哪怕在家人亲属的回忆中,也是寥寥数语,没有任何亮点。
来看梁思永唯一的孩子,女儿梁柏有的叙述:

关于梁思永和妻子的感情生活,真的只有这么小小的2段。那个会调侃兄嫂,会给妹妹介绍男友,热心,幽默的梁思永,居然自己的恋爱,只有短短的200多个字!
而且,哪怕在这200来个字中,还有很多漏洞,不知道是作者无意的失误,还是故意的虚构。
梁启超文笔神采飞扬,梁柏有显然没有遗传到爷爷的长处,她笔下的这段文字,干涩生硬,槽点满满。
其他真假先不论,有2件事可以确定:
李福曼不苟言笑,对梁思永也不爱说话,换个说法,李福曼对梁思永蛮冷淡的;
梁思永在美国留学4年,2人没通过一封信,按恋爱时期一般需要男方主动的惯例,梁思永对女方也蛮冷淡的。
——这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正常的恋爱姿态吗?
女儿自己也说,爸爸梁思永性格活泼好动,爱说爱笑,根据其他事例,这个说法成立。那么,这么性格开朗的思永,如果真的爱了,会4年时间都完全不写一封信?准嫂子林徽因跟姐姐有矛盾,思永都马上给爸爸写信,求爸爸出面调解,怎么到自己身上,4年时间就放任和女友天各一方,完全不见任何行动,思念何处寄?
一般说,这种亲属(尤其配偶或子女)写的传记,肯定是尽量说好话的,能粉饰就粉饰一点,合理范围内都可以理解。想必女儿也很想把父母的“爱情”描述得有爱一些,但是,经过加工的叙述,居然还是这么干涩生硬,真替思永的女儿着急,这么写,还不如不写呢,不写好歹还让人留点遐想空间,这么一写,反而坐实了很多事,唉……
图片最后一段话,有个漏洞:梁启超的原配夫人李蕙仙很高兴这门婚事,说:福曼是我们家人啦!
——这个细节,显然是错的。李蕙仙1924年就去世了,怎么可能在1928年梁思永回国跟女方确定关系后,高兴地赞成这门婚事?!闹鬼啊?
不知道这是梁柏有记忆失误,还是想给父母的感情粉饰贴金,却一不小心虚构穿帮?
如果删掉明确不对的文字,那么,女儿描述父母感情,连200字都不到了,真的还不如一个字都不写。
作者还说,1928年思永回国后,经常给女方写英文情书。
因为上述事例的不真实,让人对写英文情书这件事也表示怀疑,而且,书中并没有提供情书的细节,不仅没原件照片,具体内容也没有。空口白话的事情,持保留意见。
同一本书中,其他一些信件,不仅全文引用,而且很多放上了信件的影印照片(比如傅斯年给梁家申请补助,收到补助款后林徽因给傅斯年的信件,全文引用并且放上了影印版图片)。那么重要的情书,按当时普遍的收藏习惯,肯定要留着的,怎么就不见实物呢?
思永的妹妹思庄,很年轻就丈夫病逝,思庄去世后女儿感叹妈妈一生悲苦,写文章怀念妈妈,里面写到父母的感情,就真实感人的多,思庄的丈夫恋爱时,结婚后,都有给思庄的一些充满爱意的信,还有英文诗,思庄一直保留着那些信件和诗作,女儿的文章中部分引用了。这种,才让人觉得可信。
梁思永的婚礼,在北京协和礼堂举行,显然是西式婚礼,那么,做为婚礼的重头戏:婚纱照,肯定是拍过的。但是,在女儿的书中,这么重要的照片,完全不见踪影,甚至,连父母的结婚日期,都只是含混地说,1931年春,居然没有具体时间。
思庄女儿写父母感情,就具体有细节得多。放父母的结婚照,还说,妈妈的婚礼,舅妈林徽因全程操劳:婚礼安排,新娘打扮,都是林徽因一手包办,思庄的婚纱也是林徽因设计。
但在思永女儿这里,父母的婚礼,叙述简略得非常寒酸,而且,是一种明显女儿也不知道任何细节的窘迫,于是只好硬生生写几句话交代。
说梁思永的“爱情”无迹可寻,还有另一方面——梁启超的态度。
梁启超是个热情劳心的爸爸,参照他为女儿思顺儿子思成,物色配偶的兴致高昂,卓有成效,再来看梁思永的,完全天壤之别啊!
把2个儿子的情况对比下:
梁启超对林徽因非常喜欢,在给女儿思顺的信中,多次提到林徽因,也经常把确定关系的梁思成林徽因放在一起说,说林徽因跟梁家孩子的相处,说林徽因跟自己的互动……种种文字,全是慈爱关怀的长者姿态。
到了梁林终于完成学业,要订婚结婚了,梁启超的兴奋激动溢满笔端,事无巨细的各种计划,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给女儿写信,从订婚仪式,到婚礼筹备,到蜜月旅行,到费用开销,全都考虑周到。
这样的文字和举动,可见梁启超的态度:非常喜欢这对新婚小夫妻,对梁思成林徽因,既重视又满意,还很得意,那么好的女孩,终于花落自己家。
在梁思成林徽因这儿,梁启超的态度是热情得出乎意料,到了梁思永李福曼这儿,梁启超的态度却是冷淡的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