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微笑,牵动皱纹。
卢平将水袋托到嘴边,喝前问道:“我将变成谁?”
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看着卢平喝下复方汤剂:“这是个好问题,不过这既无关紧要也至关重要。”
尾音完全消散在空中时,卢平彻底成了他者的模样。
“如果你问的是姓名的话——他叫赫隆尼尔。然而,在你即将去的地方,除了极少数狼人外,名字毫无意义,个体的辨别由其他指称替代。如果你问的是身份的话——他是芬里尔•格雷伯克手下一员。狼人聚居地的狼人们称他为饲狼者。”
在某个熟悉的名字跳入耳中时,卢平攥紧了拳。
停顿了一会儿,邓布利多一边在长袍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一边补充:“只不过,这位赫隆尼尔先生,不是狼人。”
闻言,卢平惊愕地看向邓布利多。
“这也是他向我求助的主要原因。狼人群体内部似乎暗潮涌动,赫隆尼尔先生害怕自己不是狼人的事实会暴露。”邓布利多回头看了看废墟上的狼,“至于赫隆尼尔先生为什么不是狼人——据他所说,他的生父是狼人,而生母则是普通巫师。”
“生父生母?”卢平有瞬间的恍惚。
“他的生母生下他不久后因病去世,他的生父便将他带回了狼人聚居地。在他五岁时,他的生父也去世了。之后他被芬里尔•格雷伯克收养,芬里尔•格雷伯克甚至还违背狼人聚居地的规定,秘密地给他起了‘赫隆尼尔’这个名字。不过,真正抚养赫隆尼尔的却是另外一对狼人夫妻。”
“那他原本的名字呢?他的生母难道没有给他起名字吗?”卢平问。
“除了在狼人聚居地出生的孩子们之外,所有人都有一个原本的名字,但在成为狼人、移居狼人聚居地后,他们绝口不提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已经死去了。”
见卢平没有追问,邓布利多接着解释:“那里的辈分关系由被何人转化成狼人、何时被带回狼人聚居地这两个因素决定,所以你认知中有关世界的一切都可能会被颠覆。就比如,抚养赫隆尼尔先生的狼人夫妻,就年龄来说,理应是芬里尔·格雷伯克的父辈,但就狼人聚居地的辈分来说,他们是芬里尔·格雷伯克的兄姊——他们和芬里尔·格雷伯克经由同一个狼人转化,并在芬里尔·格雷伯克之前来到狼人聚居地。”
“那对狼人夫妻,男人被称为画师,女人被称为女主人,因为她给其他狼人提供住宿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图书管理员、指挥家等等。”
“顺便一提,这匹狼名叫薇恩诺拉。它还有个孪生兄弟叫苏万多拉,等你到了狼人聚居地就能见到了。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狼人来说,它们都是非常敏感的存在。关于它们,我只能说到这里。你只需将它们看成有魔法力量的神奇生物就行了,还请你不要深究。”
卢平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薇恩诺拉:“……人形的狼人没有名字,纯粹的狼形生物却有名字。”
“是啊。”邓布利多赞许,“世界从来不乏这种趣事。”
“我想,在那个世界的所有趣事中,最令人着迷却遗憾的一件是——那里的语言曲折而破碎,有着无穷无尽的结合与缩略,不知是进化还是退化。文句由异国异族的语词拼凑而成,已经死去的语言在那里获得新生。语言是思维的子集,但他们明明说着世界的语言,却囿于一隅,被‘狼人’这个存在刺瞎了双眼、震聋了双耳。”
面前老者的话音穿透肋骨,直入心脏。看着邓布利多依旧带笑却似有所指的神情,卢平默然。
“这即是突破点。”
说完,邓布利多迈步,经过卢平身旁时,手划过卢平的上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