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云蒸霞蔚。惯是于暮色四合之时习练剑法，遂如旧提了那柄紫电青霜，便径直往院内去。
长身屹立，稍整步姿，青光出鞘，启唇默念。
“方地为舆，圆天为盖。”
骤然之间，剑锋忽凛，划破冷空，嘶嘶破风。红缨纵飞，英姿飒爽。
“长剑耿介，倚天之外。”
长剑落下间的档，轻喟一句。剑尖微颤，衣袂飘然。翻腕一抖，旋身之际，一瞬剑光，刺入软泥。
来时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春光。

隐约见远处有粒人影徐徐曳动，误以为是内侍来送茶水，遂将青锋自微陷的软泥中抽出。
只是起初竹木蓊蔼，掩得那影不太真切，且疲乏着，便无心去细看；而现下略一挑眉去睨，才发觉那似乎不是斩风中人，倒是个年纪相仿的。
待那人影愈近了，方好整以暇得取出软巾，一璧垂首仔细擦拭剑尖，一璧不瘟不火发声问询。
“哪位？”

隐约见远处有粒人影徐徐曳动，误以为是内侍来送茶水，遂将青锋自微陷的软泥中抽出。
只是起初竹木蓊蔼，掩得那影不太真切，且疲乏着，无心去细看；现下略一挑眉去睨，才发觉那似乎不是斩风中人，倒是个年纪相仿的。
待那人影愈近了，方好整以暇得取出软巾，一璧垂首仔细擦拭剑尖，一璧不瘟不火发声问询。
“哪位？”

青锋回鞘，残虹乍隐。将那柄紫电青霜信手别于腰间，才徐缓掀了掀倦怠的眼皮。四野阒然，惟闻二人窸窣话语声，同清风刮过竹林拨动的细微涛声。
“至一。”
闻她询，自也应。声线清朗，利落干脆。
一端去答，另一端则兀自将她报的名号细细琢磨着。晏辛——启华的面孔我尚且未认熟，遑论建福。但终归听李常德在身边儿念叨久了，倒也能记得那几个拔尖儿的皇兄姊。
而跟前这位，正是传闻中聪慧过人，巾帼不让须眉的和硕裕荣昌公主了。
“是您。”
到底是孤僻，便终日揣着生人勿近的模样。但眼前人到底同自己沾亲带故，况且也由衷钦佩着，遂还是勾了分不亲不疏的笑。
“皇姊怎么得了闲，来皇弟这促狭地方，不怕招蚊子？”

斩风外栽一片竹，原只是向往割一把野草，蘸风声下酒的野趣，而今竟已不觉成林。
应答来回过后，到底年少体弱，舞剑急促处又觉生涩，自然耗了泰半气力。双臂只觉疲软，失了些精气神。翻折了马蹄袖口挽上，薄汗早已浸透里衣。墨眉紧锁凝蹙，眸光依旧清冽。
引人步出竹林，握拳掩唇轻咳，才堪堪吞吐了口舒坦气，舒展长眉。
斩风门扉半掩未阖，见她有意，自然不拒。
“进吧。”
邀人落座之际，常德已忙不迭上茶。适才竹林阴翳覆盖，掩了一方倾泻而落的微光，使人面孔愈显轮廓分明，而不太真切。这会子天光云影皆露，才将不速之客的姣好面容打量清楚。少与姊妹交谈，难免腼腆，故只笨拙挑了话题。
“原来如此。五哥真是冒失。”

将盖碗握在手中，薄茗生烟，缭绕眼眸。小心翼翼撇去浮沫，又浅啜几口润喉。
较于热烈的杜康，至一似乎更喜欢清淡的白茶。茶茗涩苦，回味却悠长，需要耗费时间去琢磨。杜康太刺激浓郁，直白得毫无遮拦。但至一太慢热，他更需要一盏茶去消磨蹉跎。
她同五哥一母同胞，打断骨头连着筋。诚然如此，一个明快，一个沉稳，脾性立显。
只消听着她娓娓地讲，而不插话。偶而便抬抬眼皮见她笑开眉眼，便知晓她同五哥关系多要好。
“五哥不久前来看过我——”
他来看过我，我觉得他挺好的；寻思了一下，这句话又噎在喉间，一时懒怠说出来。便顺应了她话尾，点点头，续道。
“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