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晚吟和我

二楼预留

啊哈哈哈 相信我这是一篇七夕贺。
其实最后我也不知道我写的什么。
尾声的部分里有一段话出自作品一拜天地。
愿所有人都能把文品出自己的理解 。

《冬雪衔春老》 —金凌x江澄。

　　金凌早已习惯阴鸷的脸却是露出微笑，沉稳的脚步踏在连廊上的声音煞是好听，青年人修长韧性的身段在这金宗主的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金凌靠近时，才发现江澄躺在躺椅上已经睡着了，怀中还歪放着一本张开的书卷。躺椅还是两年前金凌特地命人安放的那把，江澄的脸侧靠着椅面，散落下来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几根，微痒的感觉让他蹙了蹙眉。
金凌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到江澄身边，替他撩开散落的碎发，炎热的夏天连风都是热的，江澄的额上已经沁出些许汗意，他便抽出折扇为他轻轻扇起。
“舅舅。”
他轻轻唤了一句，却没想到睡着的人真的被叫醒，蹙眉直起腰，无意识地抬手揉了把眼睛，“金凌？”
“舅舅，是我。”
金凌毫不犹豫俯身把人搂进怀里，指尖摸索着那人散落着的墨发，唇边刚好吻在江澄的眉心。
即便早已公诸于世，光天化日之下江澄也还是不太自在，忍不住蹙眉，却也任他抱着，抬手回应他的拥抱，轻抚着他的脊背，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没事，你忙的话不用常来看我。”

　　“舅舅！”
也不知哪里又惹恼了金凌，江澄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便被金凌俯身压在躺椅上，眼前那那张染上怒色的脸离得极进，眉间朱砂愈发殷红，语气似嗔怒似撒娇。
“今日七夕佳节，当与爱人共度！牛郎织女都能于鹊桥相会，我又为何不能与我爱人莲坞相见？再说，要是那点事都办不好，我这金宗主岂不是落人笑话。”
“哼。”
江澄被金凌那一口一个的爱人弄得脸上一红，差点挂不住，干脆就不说话，把头埋进金凌怀里。他知道金凌自有分寸，刚刚那番话，不过是自己下意识说罢。
“舅舅，客卿说你中午没喝补汤，我们一起去把汤喝了，晚点我再陪你来这里赏莲可好？”
金凌一只脚撑地，一只脚跨过江澄落膝在椅子一侧，抱着身下的人，好声好气地劝说。
江澄一听到汤顿觉头大，这一年来各种药汤不断，喝得他着实不舒服，什么难能一见的东西金凌都有办法给他寻来，有时闲着还会来莲坞亲自给他煲汤。
可纵然他再不想喝，只要金凌抱着他低声讨好个一句两句，他便会被扰得消了气，最后闷闷答应下来。
“……嗯。”

　　得到回答后金凌显然很满意，起身想牵江澄回去，却被江澄一把拍开手，圆圆的杏目一瞪，“我又不是伤了残了走不动路了，不用你牵！”
金凌讪讪收回手，下一秒又笑嘻嘻地跟在江澄身后，看着他舅舅的身影满足得很。
自当初那场事故后江澄未醒的几年里，金凌每日亲自又是汤又是药的一口口喂，江澄却还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此刻站在金凌身前竟被衬出些娇小的意味。
如今的江澄因为鲜少出去夜猎，不再常着那身干净利落的家主袍，换上了质地轻盈的紫色广袖长袍，也放下了一直用发冠高高束起的头发，天气炎热，便用发绳扎成一个长长的高马尾，戴着简单的发饰，发尾飘扬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看上去要比当初温柔得多。
但只有金凌知道，他舅舅骨子里的东西，是怎么也消磨不掉的，就像他自己一样。
江晚吟始终都是那个江晚吟。

　　【白露】
金凌的第一场春梦，是在十七岁那年的沉秋。
距离魏无羡带着蓝忘机最后一次来莲坞刚好过去两个月，江澄的脾气愈发暴躁，云梦那段时间不知怎的也不太平，金凌在金家的地位也还未巩固，正值多事之秋，简直是雪上加霜。
于是易怒的情绪就容易牵扯到他人身上，上至家仆下至门生，在江澄面前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紫电抽上个两鞭，整个莲花坞的气氛都是紧张兮兮的。
金凌知道自家舅舅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多去打扰，金家这边的小事情尽量自己解决。那次是金家人看不起他要他夜猎，最后他成功拿下夜猎对象证明了自己，便兴高采烈地想去告诉江澄。
没想到一进门，一个茶杯便砸碎在金凌脚边，四分五裂。清脆的声响吓了金凌一跳，还未缓过，便听见江澄怒火中烧的声音劈头盖脸骂来。
“金凌！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去多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夜猎那是玩命的事情你以为是什么？！你觉得自己会舞两下剑就很厉害了吗？！”
金凌原本想求表扬的心情被这一骂顿时烟消云散，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扬起脸对着江澄吼了出来，“他们笑我没爹没娘，我想证明自己难道有错吗？！宁死不屈这是你教我的！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不是庸人！我只是想有一天我也可以不需要你的庇护！！”
最后一句话吼完，江澄的骂声戛然而止，跌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青着一张脸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金凌却越说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委屈，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澄的异样，只当他舅舅还不理解他，抹了把眼角的泪便转身狂奔而去。

　　金凌没有回金麟台，因为他不想让金家那些老头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他去外面逛了一圈，夜幕来临时终于又回到了莲花坞，却迟迟没有进去，坐在莲花坞大门口的台阶上，在想他舅舅怎么没有派人出来找他。
平静下来之后才回忆起舅舅对他的好，想着要不去道个歉吧，舅舅也是为他着想。挣扎之余江家当时的客卿先发现了他，便出来请他进去。
“金宗主你终于回来了，从你中午气得跑掉之后，江宗主就一个人去了莲湖，晚膳也没吃。”
金凌微微一愣，当即推开客卿跑去莲湖，秋天的莲湖没有无边无际的莲叶莲花，只有满湖的水和湖面漂泊的残根烂叶，看上去一派萧条枯败，泛着清波的湖面只能映出天空中漆黑的层云，和惨淡月光。
江澄就坐在那莲廊尽头的凉亭里，怀抱着两大坛天子笑，喝得烂醉。有酒水顺着唇边滑落，略过分明精致的喉结，没入衣襟，打湿了胸前的一片紫衣。
“舅……舅舅。”
犹豫了一瞬，金凌还是上去叫了他。
“唔……”
江澄用力地揉着眼睛转过头来，大着舌头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金凌……滚开！”
江澄气势汹汹的样子并未吓到金凌，倒是他想去赶金凌时一不小心把自己扑倒在了地上，手中抱着的空坛子“砰”地一声碎在胸前，把金凌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扶起自家舅舅。

　　这一扶金凌才发现江澄喝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多，整个人醉醺醺软绵绵的，半依半靠在他身上，两只手被碎瓷片划得鲜血直流。
金凌扶着他坐回椅子上，江澄就侧过头看他，全然退去了平日那般阴鸷狠戾，一脸的醉意朦胧。江澄本就生得极好，细眉杏目，只是一直以来的凶狠，让人无暇去注意他的容貌，此时卸去傲气，竟是格外的好看。
江澄的外貌偏向阴柔，听魏无羡和一些江家人说，极像他的外祖母。男儿的外貌总是或清秀或俊朗的，金凌却觉得，只有他舅舅能配得上这“俊美”的美之一字。
走神间江澄又开始捞起桌上的坛子灌酒，打了几个酒嗝便趴在桌上懒得再动一下，低低地唤了两句“阿姐”后把头埋进手臂，似乎就打算这么睡去。
“舅舅，舅舅，你的手……先回去处理一下？”
“……走开！”
金凌试探性地摇了江澄两下，便被后者一把呼开。江澄朝着金凌露出凶巴巴的样子，下一秒又趴了桌上絮絮叨叨，“阿姐……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连他都不需要我了还有谁需要我……莲花坞……还是江家……”
江澄舌头半打结的咕哝金凌竖起耳朵终于听清，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不由得有些难受，他牵起江澄比他大出许多的手，特别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眸。
“舅舅！我怎么可能不需要你呢！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才不想你拼了命的保护我！我……我……”
“我也想保护舅舅。”
最后一句说得嗫嚅，金凌自知他和眼前那人还差得太远，说完后耳尖都红了一片，偷偷抬头去看江澄，却见那人好像都听进去了似地，半勾着唇看他，眼睛亮亮的。
“下次……唔……打断你的腿……”
若是平常，大概又要骂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金凌忍不住失笑，再次伸手去搀江澄时，江澄才没反抗，极其乖顺地就被金凌哄了回去，一路上似乎都带着满脸的洋洋得意，恨不得见谁都炫耀一番自己有个会保护他的宝贝外甥一样。
金凌很顺利地替江澄更了衣，江澄还是特别高兴的样子，金凌替他腿了衣物，他自己便把亵裤都解了去，搞得金凌登时就闹了个大红脸，第一次看江澄的胴体，肌理分明，匀称柔韧，金凌甚至没敢多看，手忙脚乱地匆匆换了衣物便退了下去，
也就是那个夜晚，正值青春年华的金凌做了一场关于他舅舅的梦。在后来来往过的好几年时光里，这成了他守在心里的秘密，对风，对雨，只字未提。
梦里的江澄在他身下宛转承欢，滴血的唇比那最红的红莲还要红上几分，唇齿间溢出的呻吟是他从未听过的样子，两个人的汗水夹杂着急促火热的喘息。初经人世的少年动作青涩，不小心便将人弄得难受无比，扭头一个眼刀打来，紧接着就是一句夹杂着丝丝抽气的骂语。
“……嘶！金凌！”
心上仿佛绽放了一朵最大最盛的紫莲，在漫长岁月里一直静静地生长，随着风和碧波轻轻摇曳着，漾起一圈又一圈涟漪，长盛不衰。
直到占满少年整个心房。

　　【大寒】
云梦的冬季极少会下大雪，那一年的雪却不知为何格外的大，整个莲花坞放眼望去皆是雪白，瓦顶屋檐都积了一层厚雪，就连莲湖的湖面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纷纷扬扬的雪絮落在头顶肩上，伸手一触，便浅浅化开，留下指尖一抹寒凉。
许多人家的孩童都兴奋地捧着雪玩，四五结伴地在雪地里闹腾，堆着形状歪歪扭扭的雪人，有时也捧起雪揉成球打起雪仗，或在结冰的湖面上滑行，齐心协力挖个小洞比谁钓上来的鱼儿最多。
彼时的金凌已经二十有二，当年眉目间尚显稚嫩的少年已经长开，在江澄的庇护下不必过早地独当一面，却也已经是早就有所成的年纪，在同辈当中已是出类拔萃，出落得与江澄愈发相像。
清早从莲坞寻人无果，刚回到金麟台，却收到手下来的急报，说是江澄昨天夜里前往夷陵夜猎，至今未归，本来江澄下达了封锁消息的命令，是江家的主事客卿发觉不妙，才派人告知于他。
只要关于魏无羡，江澄从来都是自乱阵脚。
金凌当即气得一拍桌，提起岁华转身就去了夷陵的方向，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侍从，御剑的速度越发着急，思绪混乱，周围略过的景色都无瑕多看一眼。

　　他们落在乱葬岗附近的一条山道上，一众身着金星雪浪的人从林中窜出，带着十足的杀伐之气冲向金凌，四面八方团团包围，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横溅。
金凌胸前绽放的金星雪浪都染了点点殷红，手中岁华挥舞，干脆利落地斩过敌人的咽喉，鲜血由剑尖滑落，飞溅到身边吊者冰渣的老树上，渗进枝干，染红雪地。
金家那些旁支竟是密谋已久，多年的伪装撕破，杀得愈发狠辣，金凌几人终究寡不敌众，四面压制。直到金阐的剑架在他脖子上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哈哈哈金凌！从今以后，金家的家主就会是我金阐了！我会告诉他们江宗主不幸夜猎遇难，金宗主不知天高地厚执意前往救援，结果双双身死！”
金阐撕去了所有的伪装，终于凶相毕露。
金凌往地面上“呸”了一口血，扭头骂道，“我当是哪只狗在叫！为了区区一个宗主之位，唯唯诺诺这么多年当真是难为你了！”
金阐一巴掌摔在金凌脸上，“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嘴硬！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为了你舅舅真的这么不怕死，不过也对，从小就是有娘生没娘养野种！只有一个舅舅把你当宝似地捧着护着吧！”
听到这句已经多年未曾听过的骂语，金凌急怒反笑，忽然张口咬在金阐的手臂上，后者大怒，一掌拍在金凌背部，提剑就想了结了他，却被一道紫光截住。

　　“舅舅！！”
金凌当即脱身朝着紫电扬出的方向而去，江澄从草丛中出来，半跪在地，被金凌堪堪扶住。
紫电的光忽明忽暗，最后终于又变回了江澄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江澄亦是狼狈，紫衣上沾满了血迹和草屑，嘴唇发紫唇角带着黑红色的血。
“舅舅！这是……”
金凌发现他的手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磨破伤口，急急抓起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询问，江澄便用三毒的剑鞘撑着地站起来，拽着他往上山的路逃去。
“快走！”
那条路的尽头是乱葬岗边的一处峭壁，底下是嶙峋的山石，趁着追兵未到，江澄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银铃，塞进金凌手中，“御剑，从下面回去！”
“舅舅！那你呢！”
江澄不语，用力推搡了金凌几下，恨不得把人往悬崖下扔，咬牙骂道，“不想我打断你的腿就听我的！！”
金凌重心不稳向下跌落，半空中召剑飞行，却又不敢飞得太高，避免暴露踪迹，借着山石的掩护奋力飞行，最后只来得及听见头顶传来的混乱厮杀声。
乱葬岗天空阴沉沉的乌云涌动，仿佛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忽然淅淅沥沥降下几滴雨来，夹着雪，夹着扑面而来的凉意，噼里啪啦地拍打在山石树叶上，歪斜晃动的枝叶沙沙作响。
被风吹到脸侧的，也不知是雨是泪。
他说江一听到关于魏无羡的就自乱阵脚，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关于江澄的一切，都能让他瞬间失了方寸。
伤你的人，我定让他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