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大人,怎样?我的诚意可否让您满意?”场下已然躁动起来,源氏秘器的冲击将众人的期望推到了顶峰,而这正是源赖光想要的。
如此便更不可能叫阿竹出来了。荒在心底言语,表面不动声色。拂了天皇的颜面和众臣的兴致又如何,他们只想看一场性命相搏的玩闹,而他是不会无故让万年竹陷入危险之中的。
荒轻咳几声唤回众人的注意,正要拒绝,只感到一道灼热划过脖颈,心中一惊。
这是他以防意外在两人颈环遮盖的皮肤上写下的咒文,可以确认彼此的方位,千里相连,不仅如此,它还能进一步做到——在危机时刻抵达对方身边。
身前的旋风让荒万分后悔写下这个咒文,眨眼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带着晨曦里未干的露水与清香。
万年竹默不作声地扫过四周,心中大概明白了几分,正过脸低声叫道:“荒。”
“你怎么来了?”忧怒半掺的情绪让荒沉下嗓音,他上前一步,也不管在场的众人作何反应,低头与万年竹耳语。
“有阴阳师飞来纸鹤,说你在外有难。”事到如今万年竹也能确认自己是被诓了,不过无妨,荒无事就好。
荒的视线越过万年竹的侧发与源赖光对上,那位阴阳师见他望向自己,翘起嘴角。
从一开始就是定局,不是询问,也不是请求,而是早已计划好的,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神使大人,您答应比试了?”天皇以为万年竹是荒召来的式神,但两人之间的动作和源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让他有所起疑。况且这名墨发翠衣的青年实在是差些气势,单是对手腰间的四把太刀就叫人背后生寒,而他一身轻简,除了手中一支长笛外再无他物。
不仅是天皇,众人也都或多或少有些失望,源赖光脸上自始至终的隐约笑意又让他们的期待跌了几度,但也没有跌到谷底。他们还是想见识一下,神使大人的其他手段。
“比试?”万年竹半途入场听得云里雾里,“让我和他吗?”
万年竹的目光落到鬼切身上,对方立在银发阴阳师的身后,面无表情,自刚才那一声主人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垂眸不动的样子就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等待人偶师提线操纵。
然后无情杀戮。
“是不好惹的家伙啊。”万年竹立刻认识到对手的强劲,如果是在野外碰上这样一只妖怪,他绝对不敢贸然出手,规避不必要的麻烦是他的天性,不过眼下的情形,似乎是难以脱身了。
“别去,”荒看出了万年竹的犹豫,拉住他的手低语道,“不要管其他人。那是源家最强的斩妖兵器,和他比试太过凶险。”
“我看他们都很期待我们两个动手啊,你不是有要事在身吗?和他们当众撕破脸不会有影响?”
“无碍,我不同意,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万年竹被荒说动了,他开口准备答应,只听身后风声袭来,面前的荒脸色一变,将他拽向自己,而他随即拔剑向后格挡,在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中翻腕用力,让那柄偷袭的重器顺势滑下,推出一连串的花火。
意外转瞬即逝,众人甚至没有看清万年竹手中的武器,鬼切已落地起式,准备再出一击,被源赖光厉声呵止。
“源朝臣?!”
鬼切的突然发难让天皇惊讶之余又有些惶恐,这实在太过无礼,他几乎能感受到神使周身压低的气场。
“鬼切,回来。”
鬼切垂下刀,脸上露出一瞬的困惑。但他没有做过多解释,只道出一个“是”字后便收刀归鞘,安静地回到他主人的身后。
“源赖光,你最好给出解释。”万年竹反应迅速没有受伤,不然荒的质问不会仅仅如此。
“我的刀按耐不住私自动了手,冲撞了荒大人,真是万分抱歉,”源赖光垂首示歉,而他再开口就听不出半点歉意了,“我怕这样继续下去,我的刀还会忍不住动手的。”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对方愈发得寸进尺的放肆让荒蹙紧眉头,他觉得这个人类需要一点教训。
“好啊,就在这吗?”
身前人突如其来的回答令荒一愣,他下意识叫出“阿竹”,略带惊疑。
规避不必要的风险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都被别人提刀偷袭了还不还手,这不是万年竹的作风。他回过头,安抚似地攥了攥荒的手:“别担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荒犹豫了,他还是想劝阻,却被对面见缝插针。
“怎样,荒大人,您的妖自己都不害怕,您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难道您自己还无法做决定吗?”
“源赖光,注意你的用词。”
神使忍无可忍的斥责令天皇心惊胆战,还好对方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切磋的话,点到为止,”荒撂下这样一句算是默许了,但是考虑到对手的秉性,他不得不补充道,“如有情况,我会随时介入中止比试。”
大概是已经猜到了此话,源赖光并无意外之情。
“当然可以,这是您的权力。公平起见,就麻烦陛下来判决此次比试的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