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天蒙蒙亮了。
令仪对窗静坐,听闻院中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起身推门走到外边,看见一个沙弥正在院中扫地。她便懒懒地倚在一旁,没有想着去惊扰这寺中的静。
她低垂眼睑,望着室内案上摆得整齐的茶具,恍如又看到两人对坐,在朦胧的月色里,住持煮茶,一身袈裟笼着他微胖的身体:
“施主已在寺中居住两日,可有想明白困惑之事? ”
她盘腿慵懒地坐着,望向窗外被黑夜掩去的山色,忽地叹气一声,只道:“山中岁月长,两日竟是如此之久。”之后是一段颇长的空白,迟迟未答。
好像许久都没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停留了。
她动身去拿了行囊,在寺门口遇见了颇为熟识的沙弥,双手合十以示告别。她从沙弥手上接过了幕篱,十分洒脱地说:“请告诉住持,我得走了。”
山色空蒙。
今日没有好天气了,乌云密布于城楼之上,像极了着如今世间的沉闷,每个人都剑拔弩张,只等某一时刻兵刃相接,面目狰狞得可怖。
陈令仪想起小时在都城,尽管记忆模糊,可还记得此处歌舞升平,是如此繁华的都城,灯火不熄。谁知那是盛世的余晖,短短十年间竟败落得如此之快。
她还会记得胡地的少年穿着汉人的服饰,马蹄哒哒在都城的长街上走过,像极了这城中哪家的纨绔。可他那双锐利的眼和有些棱角的脸,是他一身儒雅的服饰所掩饰不住的桀骜。
“世事无常,如今前路未卜,世间种种,也由不得自己了。”
是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