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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其实吴邪应该早有察觉的。
他一直看不惯张起灵放血时那一脸的淡然和无谓，后来知道了麒麟血会让伤口愈合变慢，他更是心疼。
吴邪每每想着张起灵手心手臂都是伤还要握紧刀柄，拉扯同伴，心头就仿佛被人攥住一样难受，他痛恨自己无能，不仅无法为他分担哪怕一丝一毫，还常常会添乱让他受更多的伤。
后来张起灵走了，吴邪开始频繁地受伤，就像要将前些年被护着的安宁全部补回来一样。在墓里保护同伴受伤，在地面被险恶人心算计受伤，布局后为了迷惑敌人不得不受伤，吴邪简直要将医院当家住，后来他甚至有了一个专属病房。
吴邪除了有专属病房，还有专属医生，因为他的身体有个秘密。一般人需要一周恢复的伤，吴邪三天就够了，一般人需要一个月养好的身体，吴邪只要一周就好。
吴邪一直将这种异状归结为他那不正常的麒麟血，越想越替张起灵惋惜。由于没有正版麒麟血导致他不能守门，而这个盗版货却让自己拥有了如此令人羡慕的体质，该怎么同情张家人呢？
所以说，吴邪即使变成吴小佛爷也没法逃脱他本质上的天真吴邪，他一心替张起灵惋惜，对张家幸灾乐祸，却没想到，既有如此好处，老天岂能轻易放过他？
吴邪的终点是尸化，在此之前，他会拥有年轻的外貌、特异的体质和长久的寿命，好像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公平，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要这一切。
于是自以为是个残次品的吴邪带着无惧死亡的决心和对十年之约的执念，带着九门和汪家拼杀数年，而在代替吴邪守门却“意外”活下来的张起灵眼里，这不是他本该有的生活。
张家将吴邪推入深渊，自己又拼了命的想将他捞起来，直到现在，张起灵才明白，自己本就是深渊最深处游魂一样的人，怎么能奢求把吴邪带回原来那个干净的世界呢？
张起灵握住了刀柄，据说这把刀这些年一直陪着吴邪，现在想想，吴曦说的的确没错，这么些年，他们一直独自在自己的世界战斗，就像……张起灵突然想起一个与他本人很违和的意象，就像彼岸花的花和叶。
在守门之前，张起灵不想让吴邪卷入太深，处处隐瞒，然后义无反顾地进了青铜门。张起灵走后吴邪也没有如他的愿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而是拼着把自己、把整个九门搭进去的风险铲除了整个汪家，哪怕十年后他不能活着去接张起灵，也不能让张起灵出来的时候还遇到任何阻碍。
张起灵狠下心，十分干脆利落地拔出了刀，被刺开的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黑瞎子立刻将止血纱布摁在了疯狂涌出血的伤口上。
吴邪没有什么痛苦，他几乎立刻就昏了过去，他的失血量已经到常人致死失血量的一倍多了，能坚持到现在，多亏了主墓室里的那一小块陨玉。
张生和黑瞎子配合着给吴邪上药止血，打手则自己给自己解毒，一时间张起灵竟插不上手。他怔怔地看着吴邪胸口殷红的鲜血，仿佛自己心口的所有热量也都随着这些滚烫的液体流失在体外。而那个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后，张起灵全身才有了重新活过来的迹象，他从鬼切阵里突围带出的伤此时才开始有了痛感，他想，吴邪刚刚一定更痛一点。
吴邪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几人便静静地靠在主墓室门口的废墟上休息。门里的棺椁被鬼切包围着，仿佛被层层利刺保护的娇弱玫瑰。世人皆追求长生，墓主却将有可能变回普通人的方法做如此严密的保护，大概是他对这疯狂了几千年的追逐的嘲讽吧。
张起灵靠在吴邪旁边，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以前没有人问你是否想要这样的长生，如今依然没有人问你是否厌恶长久的寿命和不得善了的结局。张起灵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专横之人。
我真正的心意，也不过是，只要你想要，那便陪你，一直到死。

二十四章更啦，这次字数不多，应该没有吞~

十八（补发）.
壁画表面有些被破坏了，不过吴邪对此颇有研究，还是能看出大致意思。
画中大致讲的是天上突降巨石，所有人都慌乱逃窜，此时一个身着华服的人出现，领头向巨石行礼，此后壁画描绘的是一片安宁的景象，所有人安居乐业，不为战乱饥饿困扰，一副桃源景象。
根据张家人对这个墓的态度，很明显巨石应该是陨玉，但吴邪没有从这段壁画中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反正不会是陨玉带来了好运歌颂这个天外来物的，那个看起来地位很高的男子身份也无从揣测，或许就是墓主。
长白山、塔里木和墨脱三处的陨玉并不完整，陨玉在坠入大气时还有一些碎片落在了其他地区，壁画描述的应该是其中一个碎片降临的场景。
不过吴邪并不想深究这块陨玉的故事，他这番下地目标很明确，便不再纠结于此。
待吴邪转过头专心看路时，队伍的阵型已经变了，他不知不觉落到了最后，而这条宽阔的甬道依旧看上去没有尽头，一路过来甚至没有任何机关。
对于这个墓，此时这种情况让人十分不安。如此平静一定不是说这里比较安全，或许正是这样一条没有任何风险的道路才能将猎物引入张着血盆大口的致命陷阱。
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眼不再满足于这些光亮，吴邪又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正要把手电调亮，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吴邪几乎摸黑行走，一头撞到了前面人的身上。
吴邪摸索着把手电开到最大去照前面的人，就听一声“卧槽”。吴邪几乎瞬间警戒起来，反手抽出刀架在身前。他这些年下墓一直喜欢用冷兵器，一方面子弹打粽子没什么用，一方面枪声还容易引来奇怪的东西。
其余三人见吴邪如此反应以为有什么不对，结果在漫长的僵持下什么都没发生。
“你发现什么了？”
“谁喊的卧槽？”
黑瞎子和吴邪同时发问。
“我喊的。”打手回答。
“你没事喊卧槽有毛病吗？”吴邪简直要被气笑，他曾经以为张家人至少下墓会比较靠谱。
“什么叫没事喊卧槽？”打手简直要被气哭，“你拿狼眼手电照我眼睛我都没说啥，还不准我出声？”
黑瞎子此时身处强光手电的光圈中心，然而手电主人丝毫没有在他身上聚焦，黑瞎子皱眉走到吴邪面前，听到吴邪问他：“我的手电光很强吗？”
“甬道到头了，我们现在在一个墓室里，墓室中间只有一个灯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墓室整体和甬道相似，用青砖砌成，不过这里比甬道更高，差不多有三米。目前没有明显的出口，看起来像是个死路，齐先生和张寒在找路。”齐先生是张生称呼黑瞎子的，张寒是打手的名字，这是张生在为眼睛出了问题的吴邪担任现场解说。
经过几人确认，的确是吴邪的眼睛出了问题，他手电的亮度几乎可以闪瞎一个人，是真的闪瞎，还好打手以张家人变态快的反应及时偏头躲了过去。此时对于近在咫尺的人吴邪依然只能看个轮廓。
黑瞎子解释说有可能是雪盲后遗症，吴邪把墨脱和长白山当自己家一样跑，折腾这么多次他的眼睛如何自己应当有数。
这种情况吴邪只好站在一旁等他们找到路，如果是雪盲后遗症很大可能只是暂时的，或许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用眼过度了。

三人专心在空荡荡的墓室里探查，吴邪突然问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吗？”
“什么声音？”
“像我们在那个人造的坑里听到的那种沙沙声，似乎是什么东西从地上刮过发出来的。”
“难道视力降低其他感官会敏感到这种程度？我什么都没听到。”张生刚说完就想到了旁边还有一位半瞎，便问道，“齐先生，你听到了吗？”
黑瞎子却一脸凝重，朝张生缓缓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倒依旧吊儿郎当：“我瞎得可没小三爷彻底，当然听不见了。”
吴邪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继续侧耳去听，渐渐变了脸色。他明显感觉到那个声音在朝他们的方向移动，而且速度很快，正要再次开口，已经被人拉着向后退去。
“不用你听了，我们看见了。”黑瞎子拿出了枪，侧着身子挡在吴邪身前。
张生继续担任同步解说：“是虫子，全身绿色，恐怕是喂过尸毒的，碰不得。”
几人说话间虫潮顷刻间已至脚下，四人脚下瞬间堆了几层毒虫。
黑瞎子拿着枪的手护着吴邪，另一只手用工兵铲拍死脚下的，但无济于事，毒虫如潮水一般，还是会爬到人的腿上。两位张家人也差不多，不过幸好由于山间气温低，几人的衣服都足够厚实，目前暂时没有被虫子碰到肉。
“你们张家人连布置机关都这么入乡随俗的吗？川滇多毒虫，你们就搞毒虫？还有没有点新意了？”吴邪心烦意乱地吐槽，此时他敏锐的耳力没有任何作用，周围全部都是沙沙的摩擦声，他根本无从下手，不过在虫子离他的脸不远时他能准确地拿刀挑下去。
黑瞎子一人顾着两个，有些坚持不住：“把这里给点了怎么样？”
“我们对这里的通风系统不清楚，有可能氧气不够，还是不要冒险了。”张生否定。
几人衣服上落的虫子太多，最外面的一层几乎已经被划成了破布条，再没有进展迟早要被生吞活剥了。
吴邪被黑瞎子拉扯着躲避，伴随着对他来说震耳欲聋的枪声与冷兵器和毒虫硬壳碰撞的咔嚓声，还有打手背包里瓶瓶罐罐砸在地上的声音，心中越来越烦躁，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失控，便拿起手中的刀重重地划破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随着血液的涌出，吴邪顿觉耳边一阵清净。
对啊，正统麒麟血在这里，慌个屁！吴邪真想拍自己一巴掌，连忙叫住艰苦战斗的几人：“快来我这边，这虫子怕我的血！”
摸索着给每个人身上和脚边沾了血，那下了狠心割出的伤口依然血流不止，吴邪觉得失血让他清醒了许多，便不想止血，索性放任它流着给几人划出了一块安全区域。
黑瞎子一直挡在吴邪身前，好不容易解决掉身上的毒虫之后惊觉吴邪没有做任何止血措施，忍不住对他吼道：“你以为是自来水吗？麒麟血不是自己的血是吧？！这么多年了你受了伤还等着它自己愈合吗？”
吴邪此时虽耳力极佳，但黑瞎子的话他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张生连忙上前给他扎止血绷带。
“这就是麒麟血吗？”一旁传来打手的感叹。
方才来势汹汹的虫潮此时仿佛退潮一般离开，就像被将军下令撤军的士兵，眨眼间已经不见，如果不看四人身上挂着的布条，刚才的经历快得像是一场幻觉。
“快点找机关，得抓紧离开这里。”张生有些担忧，方才的毒虫来得快去得也快，再留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妥当。吴邪身上都是自己的血，目前看起来倒是可以自保，于是其余三人全都分散去找路。
脚步声，手指擦过墙壁的声音，由于集中注意力而刻意放缓的呼吸声，三个方向的心跳声，全都清清楚楚地传入吴邪的耳朵，还有偶尔出现的一个声音，吴邪无法分辨，那声音有时长有时短，似乎很熟悉，但就是说不上到底是什么。
他一个人站在一旁，眼前一片朦胧，却陡然生出一种危机感，那不同于以前自己极准的直觉，倒像是野兽对于危险的本能察觉，果然，下一秒，他的脚下又是一松。
第三次自由落体。
这一次吴邪没有坐以待毙，由于他有短暂的预判，几乎是掉落的同时也甩出了装备在腰间的飞爪钩。吴邪猜测这一次又是翻转机关，他在甩出之前根据传来的声音大致判断了方向，期望飞爪钩能卡在翻转的裂缝边缘。
感受到上方隐约传来的拉力，吴邪迅速将手中与钩子相连的加固登山绳缠绕到手臂上强制让自己能早点停下来。
然而还是有些晚了，这一次的机关是致命的，翻板下面是突起的尖刺，就等着落下的猎物能被从头到尾洞穿。

十九（补发）.
吴邪在感到整个后背的剧烈疼痛瞬间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向下的翻转机关配合刀阵，这原本才是这种设计的精髓，好运看来总是会用完的，这一趟还真是要凉凉。
然而接下来手臂传来的剧痛又让他重燃希望：飞爪钩看来是卡在翻板缝隙里了。自由落体的过程中被缠在胳膊上的绳子强行拉住，吴邪觉得手臂上的肉都被勒下来一层，但总好过被戳穿钉在地上。
只是此时的处境有些尴尬，首先吴邪看不清当下的环境，其次，绳子只是让他上半身停止下落，吴邪的两条长腿依然在刀阵上方艰难地悬着。
这个姿势非常费腰力，不到几秒吴邪全身都开始颤抖不听使唤，小腿和脚踝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锋利的刀刃。此时吴邪的整个背面鲜血淋漓，但他毫无办法，几乎要脱力之际他听到了上方翻板机关再次打开的声音。
由于吴邪的飞爪钩卡在翻板缝隙里，这样一来绳子没有受力的点他马上就往下沉去，几个接触点的刀又刺入了几分，好在上面的人应该是有准备的，绳子没有继续滑落，而是再次被卡在了缝隙中。还好这次下斗的装备都是张家人的，还算保质保量，不然这么折腾这根绳子早断了。
吴邪能听到有人下来了，伴随着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应该是把刀卡在墙壁缝隙里减速停下的声音。
就在这时，之前在上面墓室里听到过的那种声音又出现了，有长有短，不过这次的更尖利一些。吴邪肯定在哪里听过这种声音，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不过现在吴邪并不想考虑这是什么声音，他全身已经到极限了，现在只想快点摆脱这个难受的姿势。
那个人自从下来之后一言不发的，倒是个行动派，吴邪脑中瞬间一闪而过的吐槽还没说完，已经摸到了一根绳子。这可真真是救命稻草，吴邪也不愿多想这绳子是怎么固定的，立刻用另一只手抓牢在手臂上绕了两圈缠好。
可绳子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吴邪细想过后也觉得应该是自己爬上去，那个人既要固定住自己还要把自己拉上去难度确实有点高。
吴邪正要往上爬时听到墙壁上传来了敲击声，是最简单的摩斯密码：“别动”。难不成这里不能讲话？吴邪憋住了自己的催促，只好继续保持那个姿势。
那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墙壁上游走，不时还传来手指的敲打声，看样子是在找机关。但吴邪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整个身体忍不住又向下滑了一下，身下的尖刀又刺进去几分，登时被疼出一身冷汗。
这么一疼，吴邪自从下了墓以来一直不太灵光的脑子却清醒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听到一个碎碎念的声音：“坚持一下坚持一下，马上就好，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不是不能说话？这人怎么又开始叨叨了？吴邪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好了没？我不行了！”
碎碎念戛然而止，上方传来援兵同志略显激动的声音：“马上好！你一定坚持住！”
刚说完，吴邪身下的刀阵突然传来巨响，这个声音，吴邪怎么听着像是无数人同时跺脚一样？紧接着，刀阵一阵抖动，然后突然消失了。
吴邪简直要崩溃，虽然刺入不深且都没有伤到要害，但身上插着的七八把刀一阵狂抖再拔出来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有了。那一瞬间的失血让吴邪几乎失去了意识，手一松，就落了下去。
好在援兵尽职尽责，预判了吴邪会力竭提前将他捞了起来，避免了他的第四次自由落体。吴邪还在心里表扬援兵，却不知道方才二人的行为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援兵抓紧时间给吴邪按摩几乎没有知觉的胳膊，至于身后的伤口现在来不及处理了。
“不要放松警惕，你听我说。”

这句话让吴邪瞬间提起了精神，不是因为内容，而是这声音竟然是吴曦。自己刚才是有多累，连男女都没分清。
“你怎么在这里？找到张起灵了吗？”
“没找到族长，但你不要问这么多了，来不及了。这里并不是刀阵，而是血尸阵，他们扮演墓主的军队，刀阵只是他们摆出的战斗状态。你的血让刺到你的几个“士兵”起尸了，这种起尸就像病毒，我们再不跑，这里就要变成血尸窝了。”
血尸窝？吴邪感觉自己全身的肉都跳了一下，当即进入状态：“那快走啊，还等什么？”
“……”吴曦沉默了一下，幽幽补充，“血尸站的有点挤，暂时没路跑。”
吴邪突然庆幸自己眼睛不好使，这里到底是有多少粽子，能让一个张家人说没路走。
吴曦继续说：“好在这里被张家人改造过，一会儿我会往出口方向扔一个报警器，你就朝着报警器的声音跑，等你到了我会开启出口处的机关。”
“那你呢？”
“这个墓我熟，你不用担心我的出路，以你现在的状态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真的保不了你。”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哐当一声，刺耳的警报声随之响起，在封闭空间里回荡着简直像在催命。可吴邪做不到丢下吴曦一个人留在这种十死无生的鬼地方而自己离开。
吴曦语速极快地说：“小三爷，你什么时候能好好为自己考虑考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为族长可以吗？这个墓有三层，族长就在这一层。我是张家本家人，现在这世上对这个墓最了解的除了族长就是我了，我会好好的，相信我。快走，来不及了！”
此时留在这里的确没办法和一窝粽子正面刚，吴邪只能选择听吴曦的，他抽出自己的大白狗腿，眼睛看向前方的黑暗：“等你出来我一定和你们族长申请你的奖金。”
吴曦左右手各拿一把刀，随即冲向粽子军阵的另一头，她用力划破自己的手臂，用鲜血吸引粽子的注意。最开始起尸的几只行动已经十分迅捷了，当即就向她扑去。吴曦先向前弯腰然后瞬间翻身，双刀向上交叉一甩，一只粽子直接被斩首。
紧接着身侧又冲来一只，她直接踩上身边还僵硬着的一只，高高跃起落在袭来的粽子肩膀上，收起长刀直接用手掰断了这一只的脖子。
吴邪若是能看到定会感叹张家人的变态，不过他此时是自顾无暇。即使吴曦为他吸引了大部分的粽子，他也是个浑身都是鲜血的美味食物。
吴邪埋头朝着警报声奔跑，耳后一阵劲风传来，他立刻蹲身向前翻去躲去了一个致命攻击，还没站起身耳旁又传来血尸的嚎叫，吴邪身体后仰用力向前一踹，粽子被踹倒的同时自己也正好借力站了起来。
吴邪一刻都不敢停，他不尽快到终点，吴曦很有可能会坚持不住。一些还未起尸彻底的粽子他直接无视，一路大白狗腿开道，只要不是冲脖子来的，他都不会停下来战斗。
到警报器旁边时吴邪不仅是身后了，全身都是尖利的指甲划出或刺出的伤口，有一些甚至几乎划破颈动脉。他用尽全力大喊一声：“吴曦！”
这边吴曦就惨多了，她几乎已经淹没在粽子中间，但听到吴邪的声音，她长刀一扫为自己找到一个空档，用尽全力将手中的一把刀扔向先前找好的位置，刀刃准确地卡到了布置好的机关。
吴邪面前的死路出现了一个门，吴曦大喊：“快进去！”
到这个份上了，吴邪只能选择相信吴曦，咬咬牙进到了暗门中。吴邪刚进去，吴曦立刻将另一把刀也扔出，一声脆响，卡在机关处的刀应声而落，暗门迅速关上。
吴邪听着身后立刻关上的门，心中突然开始恐慌。他这些年对身边的人一直心怀愧疚，小花和胖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行动，黑瞎子是他唯一觉得对不住的人。
他从未将除闷油瓶以外的张家人看作是自己人，张生和打手的以身犯险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而吴曦呢？
吴邪从闷油瓶和吴曦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来，吴曦一直在帮自己，但吴邪一直将它当做是有目的的利益交换，可吴邪自己也是做生意的，有什么人会为了利益交换搭上自己的命呢？
吴邪心中一直压抑的烦躁逐渐抬头，他无知无觉地向前走着，直到前方再一次传来了之前的那种声音。那个吴邪一定在哪里听过，但怎么都分辨不出的声音。这一次，是他距离那个声音最近的一次，也是他心中的焦虑达到顶峰的一次。
吴邪心中燃起了极强的战斗欲，他此时虽然浑身是血，但还没有好好和什么东西正面交手过。他先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挂在半空，又狼狈地以牺牲同伴为代价从粽子堆里逃出，他甚至都没怎么还手。
他能感觉到身前不远处站着什么东西，他现在只想冲过去，将它的头拧下来，如果它有头的话。

哭了，新的一章重写了，码着码着回头一看突然玛丽苏🌚

二十五.
在墓中陨玉的影响下吴邪胸口那可怖的伤口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完全止血结痂了，打手的尸毒也基本解了，不得不让人感叹陨玉神奇的力量。
张起灵其实也全身是伤，但是绷带和药全都给吴邪用了，他自己也没有要包扎的意思。关于出去的路线其他人没有发言权，由张起灵全程带路，吴邪交给黑瞎子背。
他们还是从墓葬外围的暗道走，暗道上下起伏纵横交错，基本算是个三维迷宫。张起灵竟一路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地面，都多亏了他前期的探路。
张生和打手一路上看着张起灵之前留下的用于指引辨认的符号，惊讶于有一些自己竟然也看不懂，看来族长用的是本家核心成员在涉及终极的地方才会用的通信方式。或许是习惯吧，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汪家彻底崩了也没法改变张起灵这个职位对终极来自本能的保护。
吴邪醒来已经是七天后的早上了。每当他从这种沉重的昏迷中清醒过来时都会闻到医院里消毒水和各种药物的气味，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他有点讨厌这种味道。
不过这一次的苏醒体验很好，睁眼不久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家中柔软的大床上，一切宁静得就像只是睡了一觉，偏头去看，张起灵就躺在旁边，面朝自己睡着。
若不是胸口的疼痛和虚弱的眩晕，吴邪会以为这样美好的清晨只能出现在梦里。张起灵没有盖被子，和衣睡着，吴邪想伸手把被子分他一半，结果自己浑身无力，即使用尽全力被张起灵压着的被子也纹丝不动。
虽然动静很小，张起灵还是立刻醒来了，吴邪心中无语，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能睡实一次。
张起灵这些天一直守在吴邪身边，困得不行才会躺下小眯一会儿，若不是他实在太累了，吴邪睁眼的一瞬间他就能感觉到。发觉吴邪醒了，张起灵将自己上半身撑起来，摸了摸吴邪的额头，他睡着之前还在发热的体温此时降了不少
试完体温后张起灵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么撑在吴邪头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即使吴邪了解张起灵，知道这人不爱言语的毛病，也没法理解这么一动不动地看自己有何用意。
吴邪被张起灵的凝视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决心还是自己先开话头。他扯开一个笑容，想说声“早啊”，结果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如果一个人一周没讲话也没喝水，而且在此之前还疯了一样扯着嗓子喊过几个小时，能说出话才怪。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直起了身子转身去穿拖鞋，吴邪一看他要走，不知怎么就力量爆发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张起灵察觉到吴邪的动作回头看向他，问他怎么了，但吴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别走”的口型，张起灵看着吴邪无声的嘴型顿了一下，随即捏了捏吴邪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微微倾身道：“嘴上流血了，我去拿毛巾和水，马上回来。”
吴邪闻言舔了舔嘴唇，这才发现嘴唇上一片温热，吃了一口的铁锈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想到刚才那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其实把嘴都笑裂了，吴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
好在张起灵不在意这些，他有条不紊地给吴邪擦拭嘴上的血迹，擦拭因为发热出汗的身体，然后喂水喂粥喂药，最后将他严丝合缝的掖进被子里。
忙活完所有之后吴邪已经又沉沉睡着了，他清醒了十几分钟，只说了两个字，让张起灵别走。张起灵的确没再走，他和之前一样和衣躺在了吴邪的身边。

希望没有崩，好困改不动了，先发出来就酱

十七．（补发）
吴邪掉下来时虽及时滚地作了缓冲但还是受到了冲击，落地后一直有些头晕，因此在原地没敢有其他动作。待稍微恢复一点后才开始观察环境。然后他发现，观察不了。
吴邪非常确定自己的手电有电而且方才没有被摔到，但此时打开手电基本看不清周围环境。他带的手电是sunfire的V1型号，是一款带红外线的强光手电，但此时发出的微弱光线堪比一个快没油的打火机。
不过吴邪打开手电的红外线时看到对面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红点，只是比一般的激光笔照出的效果更弱。
他推测这里的石壁应该是一种可以吸收光能的材料或表面涂抹了这种材料，由于红外线的能量大于可见光，因此可以看到。
一些古墓的确会在地面或墙面涂抹一些吸光材料，比如一部分所谓的“鬼打墙”就有可能是由于这种材料造成的视觉误差让人中招的。
那这么说来，这里已经算是那个古墓的范围了？
正当吴邪纳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和那个墓又有什么关系时，身后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沙沙声，那声音贴着地面，极像有人从身后走过。
吴邪反应极快，他几乎在听到声音的同时迅速转身，即使看不见但依然用手电去照声音的来源，那个红点隐隐约约落在几米外的石壁上，面前什么都没有。
吴邪不认为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几乎没有气流波动的情况下在离自己这么近的距离快速移动，难道是被摔出耳鸣了？
他不敢放松警惕，用极轻的脚步缓缓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靠去，但直到走到了沙沙声发出的位置，也没有发现异常，地面上没有任何东西移动的痕迹。
这时吴邪听到另一头，也就是自己掉下来的入口方向传来了地面上三人的声音，由于对当下处境不明确，吴邪没有贸然大声答应，只是压着嗓子用气声让他们别动。
方才他一路摸黑过来没有什么异常，但说不准只是运气好没碰到，他担心黑瞎子他们会采用散开的方式找人，所以让他们别动自己过去。
但他们似乎没有听见，三人下来之后就处于持续移动中，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警告。事实是这里在没有沙沙声时安静得让人觉得连鬼都不会有，他们不应该听不到自己讲话。
吴邪一边在心中暗骂黑瞎子和张家人的组合怎么能这么不靠谱，一边加快了脚步，然而紧接着就听到三个声音同时说：“我没动！”
黑暗空间里的四人同时沉默了。那三人都没有将它看成是威胁，是因为那个声音离自己很近，只有可能是队友，而吴邪判断出的声音方位也在三人相对聚集的方向。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没有人察觉到那声音其实来自其他能动的甚至已经近到贴着自己脚尖的东西。
吴邪不知道三位高手为何会翻车，不过那三个人到底还是有经验，意识到不对已经迅速背靠背形成了牢固的防御队形。
一路摸黑走到三人身边加入队形，吴邪轻声问黑瞎子：“瞎子你能看见吗？”
背对着吴邪的方向传来黑瞎子的声音：“勉勉强强看个大概，只比你们强一点点。”
“这里有遮光材料？我以为只是个狩猎的陷阱。”打手在吴邪的左手边，声音中隐隐透着兴奋，大概是没想到吴邪掉坑真的能掉出名堂。
“刚才的声音，你们怎么看？”吴邪手中握着大白狗腿，向三位高手提出质疑，“离你们那么近，都能跳贴面舞了，没人发现？”
“贴面舞的精髓在于贴面。”黑瞎子接话，“什么都看不见和鬼贴面哦？”
“重点是这个吗？”吴邪右手边一直没说话的张生出声打断了即将走偏的话头，“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声音是贴着地的？”
“嗯。没有气流，只有声音，我以为是你们其中的哪一位。”打手补充。
吴邪想了想，脑子突然一转：“有没有可能是地底传来的，被这里的空间放大了？不然没有道理我们四个人在听到之前都没有发现异常。”
“有可能，不过我建议我们先把这里探一下，这样站着一直举着枪还挺累的。”黑瞎子提议开始行动，三人都对此没有异议。
黑暗中四人呈菱形缓缓向前移动，黑瞎子打头，张生和打手负责左右两侧，吴邪殿后。一队人非常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与此同时，整个地下空间也没再出现其他声音。
走了没几步，他们就到了另一头的石壁，接下来黑瞎子带头沿着边缘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其实只有吴山居前厅那么大。
四人都缓缓站直了身体，从高度警戒中撤出。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吴邪有些失望，他以为自己好歹和死穴沾了个边，却什么都没发现。他有些不死心地去摸石壁，张家人还是很有可能在这里做手脚的。
这一摸竟真的有发现。原来这里的“石壁”竟然是砌成的，有明显的接缝，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壁，而是人造的墙，只是这墙形状不规则，让人以为是天然的一个深坑或洞穴。
吴邪赶紧让两个张家人摸一摸，看看墙上有没有机关，自己也一点一点摸索起来。墙壁有些潮湿，摸着透心凉，没一会儿手指的触感就有些麻木了，吴邪感叹这功夫果然得从娃娃练起，自己半路出家研究出来的那一套很容易受这种外部环境影响。
刚感叹完就听张生“咦”了一声，“有发现？”吴邪连忙问。
“嗯……这块砖背后的空气振动感觉和别的不太一样……”不过张生听起来很不确定。
“有点自信，犹豫什么，你们族长又不在，怎么跟检查作业一样紧张，错了也没人……卧（*）槽！”黑瞎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张生咔哒一声把那块砖推了进去，紧接着是一连串机栝运作的声音。
事实上这段时间非常短，几乎是瞬间沿着墙壁的地面分成了几个部分，分别翻转带着四人掉了下去，下落过程除了黑瞎子的骂声以及打手和吴邪小小的惊呼以外，似乎隐约还能听到张生说“准备跳”还是什么。
短时间内吴邪又一次经历了自由落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下墓都要以这样的方式，但此时他并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落地后他只想骂（*）娘，不对，骂张生。
正当吴邪要开口时突然发现，这里竟然可以看清东西了。刚才为了省电几人的手电都调到了最低的亮度，但对于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来说这样的亮度非常可观。
此时只有张生是站立状态，他两手交叉架在胸前左手垫在下面右手反握着一把短刀摆出了一个非常专业的防御姿势，因为只有他是跳下来的。
吴邪不禁想到了鲁王宫那个朝下开门底下全是尸蟞的机关，当时自己和潘子胖子都摔得十分狼狈，只有张起灵以一个非常漂亮的姿势稳稳落地并赶走了一地的尸蟞，难道张家人自己耍帅都要带上一些背景板作以衬托吗？
黑瞎子第一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吴邪走过来，路过张生时对着他的肩膀猛拍了一把，气到语言匮乏：“你小子……心眼大大的坏。”继而转头看着吴邪问道，“能行吗？”
吴邪此时又有些头晕，不过比上次好一些，这次落体的高度大概只有四米多，摇了摇头让黑瞎子把自己拉了起来。
吴邪刚站起来就觉得不太对，把手电调亮之后发现了问题所在。头顶的墙壁离自己只有半米的距离，而根据下落的时间和落地的冲击显然不应该是这个高度。
打手也发现了这一点，看到吴邪的反应在一旁解释：“这里有夹层。”
这个夹层的设置就很奇怪了，夹层的目的，当然是里面要放东西，可既然夹层里有东西，又为什么要设置那种分裂式的翻转机关呢？虽然当时翻转的只是沿着墙壁的地面，但总归还是破坏了夹层。
带着疑问吴邪继续观察这个地下的地下空间，这才震撼地发现，这里竟是条宽阔的墓道。
由于宽阔稍微减少了纵高变矮带来的压迫感，甬道两边的墙壁顶部和底部泛着青绿色的光，堪比一个廉价的舞美，不知是由于石料的材质还是潮湿而形成的大面积青苔。
他们正处在这个甬道的一头，另一头一眼望不到边。这种非常明显地处在一个墓葬最边缘地区的经历很少见，站在甬道的尽头身后就是坚实的墙壁，一时之间四人竟没有任何动作。
但也仅仅愣神了一下，四人迅速达成了默契继续以方才的队形向前推进，不过这次趟雷的是张生，殿后的是打手，他们坚持认为张家的机关还是张家人更熟悉，吴邪和黑瞎子也觉得没必要争，欣然接受了“东道主”的好意。
一路上吴邪没办法闲着，便把目光锁定在了两边的墙壁上，由于距离有些远，绿光之间依稀能看到有壁画，但具体内容看不清楚。
吴邪无意识地向靠墙的方向偏了偏，到了一个刚好能看清一些的距离，随即他就发现，这个壁画，有故事，关于终极的故事。

二十六、
“笑什么？”
张起灵同平时一样按时叫吴邪起床，后者迷迷糊糊答应后却仿佛又进入了一个颇愉悦的梦境，抱着一边的被子抖个不停，隐约发出听起来都高兴的气声，难得见吴邪这个样子，张起灵忍不住俯身问了一句。
这是吴邪醒来的十五天后，他的外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不过张起灵依旧留在吴邪家中照顾他，全方位提供倒斗一哥的细致服务。他每日都十分狠心地将睡得香甜的吴邪从床上拉起来，为的就是一顿都不能落下的营养早餐，吴邪每次应付差事地吃完还要去补个回笼觉，今天的吴邪依旧赖床，不过方式倒是不一样了。
就在张起灵以为吴邪又要睡沉时，他闷闷的声音拖着尾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小哥在长白山腌入味了~”张起灵没想到睡得迷糊的人听到了自己的发问，而听完吴邪的回答张起灵却有些脸红：吴邪此时抱着的被子正是自己睡的那一半。
不过看着吴邪深深埋在被子里的头张起灵又皱了皱眉，吴邪还在养伤，这样捂着对身体还是不好的，正要伸手把吴邪抱在怀里的被子扯开，一个对他来说有些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纠结一番还是没忍住，看吴邪尚未清醒，张起灵便凑过去接着吴邪的话问道：“长白山什么味？”
“唔……就是雪山的味道。”吴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又要睡着，张起灵正要伸手将人叫醒，吴邪却猛地翻身睁开了眼，他的头发被拱得乱糟糟的，脸也被被子闷红，人倒像清醒了，意识逐渐清晰后吴邪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张起灵，仔细回想刚才迷糊中混乱的记忆，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刚才是你在问我？”
张起灵对此有些尴尬，看吴邪醒了转身就要走，吴邪说道：“我刚做了个梦，梦到我在长白山，风雪往我口鼻里灌，闻到的全是雪山的味道，所以醒来觉得你也一身雪山味儿，连这被子都有些凉了。”
对这个梦张起灵没作评价，只说让吴邪快些洗漱吃饭，便去了厨房。早餐是黑米红枣粥和面包片，张起灵不擅长做饭，这些还是解雨臣帮他安排的，食谱原材料都已备好，他只要按步骤完成。
吴邪慢慢悠悠洗漱完，又慢慢悠悠吃饭，饭桌上险些又要睡过去。他现在有严重贫血，极易疲累犯困，究其贫血原因，就是失血过多，大概这是唯一一例贫血原因如此简单粗暴的病人了。
吃完早餐吴邪照例准备回卧室补觉，张起灵却将人拦下来，说今天要带他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吴邪觉得张起灵的养生之道和老头子似的，什么透气晒太阳，家里开窗不也能透气？阳台的小床上睡觉不也能晒太阳？干脆利落地驳回了今日安排就要继续回卧室，结果躺倒在床上后发现张起灵还在原地站着，得，没有合他的心意，闹脾气了。
吴邪和自己的瞌睡虫激烈对抗了一番后在床上坐起来，朝门外喊了一声“小哥”，张起灵便走了几步，靠在了卧室的门框上。
“小哥，这才七点半，我还没睡醒呢，明天晚点起床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去，可以吗？”吴邪抱着被子看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却稳得一批，他知道张起灵不会坚持。
其实这和早起没什么关系，吴邪现在每天晚上十点不到就会休息，不过张起灵果然又成了极好说话的样子，听完吴邪的口头承诺点了点头便说好，临走时还顺便打开了床头的加湿器。
做完厨房里的清理工作也只用了十来分钟，然后张起灵便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如今的确很闲，但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他，消磨时间从来都不是一个麻烦事。只是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张起灵似乎没有了以前那样从容的状态，吴邪睡着的时间难打发得要命，即使看着天花板发呆也觉得难熬。
“咚咚咚”，正当张起灵百无聊赖地看着挂钟发呆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几天会来的人无非是胖子解雨臣黑瞎子他们，前段时间他们怕打扰到吴邪养伤没怎么过来，算算日子吴邪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大约是来瞧瞧情况。
不过，张起灵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王盟。

王盟很绝望。上次他来找吴邪传话正好赶上张起灵跑路第二天，当时的蛇精吴给他留的阴影还在，这回又要来打扰吴邪养伤，心中感慨当个合格的属下真难。来的一路他只求张老板能安分些，别再刺激到蛇精吴，如他所愿，开门的就是张起灵。
“张老板好。”王盟恭敬地打招呼，心下松了一口气，正要抬脚进去就听到对方冷淡的声音：“有事？”
当然有事啊谁没事往老板家里跑？王盟心里吐槽面上却一脸正经道：“是的张老板，找老板有事。”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半掩的卧室门，微微往门外走了几步低声说：“现在就说吧，吴邪在睡觉。”
“……”所以是不让人进去？王盟当然也想说完就走，奈何吴邪特意叮嘱过，只好深吸一口气顶着道上哑巴张穿透力极强的视线道：“不好意思啊张老板，老板说过必须向他汇报，这个我不能自作主张的。”
王盟感觉张起灵足足看了他半分钟才转身进屋，他连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然而吴邪实在是警觉，王盟轻手轻脚地还是将他吵醒了。张起灵看着伸着懒腰出来的吴邪问道：“吵醒你了？”他倒是不在意笑着说该睡饱了。
吴邪眯着眼去卫生间漱了漱口，出来后好像才看到王盟也在，问道：“有事？”
王盟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有事有事有事，两个人一模一样的问题，难道我没事就不该出现在你面前吗？好吧，虽然没事他的确不会来。王盟缓了缓激烈的内心活动，微微用眼神朝张起灵示意了一下，吴邪直接说：“说吧，小哥不是外人。”
“道上传言吴家三爷和哑巴张下了个凶斗……三爷差点死在里面，还说三爷养伤是假的，其实人已经没了……”
吴邪听完笑着说：“除了最后一句，前面都是真的哦。”
“还有人说三爷的死是哑巴张害的，要哑巴张给吴家盘口一个交代，这几天盘口净是这种言论，每天都有人和我打听老板和张老板的情况。”
吴邪听完面色冷了些，嘴角咬着根没有点燃的烟说道：“所以什么事？我不是来听传言的。”
王盟看吴邪的脸色连忙切入主题：“这半年多侯二线上的人前前后后出事好几个，一开始我没注意，现在看来已经全部换成他的人了。还有刘老板那边，截胡我们好几次的人查出来了，是金贵的人。这两个最近很活跃，传言据查就是金贵放出去的，侯二还公开在盘口说要为你报仇。”
侯二是吴家一个喇嘛盘的筷子头，是吴邪接手吴家后招进来的新人，以前是接散活的。吴邪招了不少这种人，吴家为他们提供古墓信息和庇护，而他们向吴家按比例上交所得，管理比较自由。金贵则是马盘的人，负责地上出货。
这两个人会勾搭在一起不是很意外，都是因利而来，一个地上一个地下，只要有资源单干不是问题。不过，之所以不是什么人都能单干就是因为资源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这些人在吴家无非是看上了吴邪手上掌握的信息，如今吴邪将近一个多月不露面，不管他们闹出多大动静，除了一次解家当家出面，其余都只有王盟解决，让他们生了异心。
吴邪听完只说了一句：“明天我去盘口查账。”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晚十点之后再通知他们。”
王盟又问了半天吴邪的伤势，磨磨蹭蹭不肯走，最后还是吴邪用事实说话证明自己没事了，才送走了这位。
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吴邪纠结了半天措辞，正要开口张起灵却先说道：“明天我陪你过去，车里等你。”
吴邪半张着嘴，没说出话，只得点了点头。
晚上躺在被窝里，吴邪又想起来那个梦，在漫天风雪的长白山，那个人裹挟着一身寒冷的雪山气息朝自己拥来，吴邪也张开双臂回抱他，一时间鼻尖全是他清冷的气息，不禁感叹道：“小哥在长白山腌入味了。”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觉得怀里一空，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天地间只有自己和仿佛永无休止的风雪，他便不停地伸手去捞，却什么都摸不到，这时候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问他：“长白山什么味？”他便乖乖回答是雪山的味道，但那声音问完一句话后就再也不肯出现，无论自己怎么呼喊。
张起灵睡着后吴邪轻声讲了这个梦，讲着讲着便睡着了，梦里鼻尖似乎又萦绕着那清冷的气息，只是，这回的风雪不再呛人。

今天有盆友提醒我又有楼被吞了，我很心塞，因为从我这里看楼都是在的，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个贴是个什么情况，我现在有点纠结要不要把这个文重发一次，因为前前后后我补发了很多章，中间有些跨度还挺大，感觉顺序都乱了，但又舍不得这个贴里大家的留言，想问问你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