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见，祠堂一切如旧，惟额首处添了一座牌位，烫金楷书遒劲，勾勒怀信二字。眉心微动，垂眼跪于蒲团，指拈三炷香，倚烛引燃，启唇呵气，吹熄香首火苗。青烟袅袅，盘旋凌空而上。执香三拜，奉于灵前。
稽首触地，半晌，方直了身躯。启唇轻唤身后一声。
“哥哥。”

“我自一切顺遂——”
话轻如飞雪逸出唇齿，化入熹微摇曳的烛火之中。清冷眸光扫过满堂楠木牌，案几铺满寒霜，止于怀信二字。终收回眼，旋身站定，眼如利剑，直直望入寒潭似的眼底——观澜，观尽千澜，再难起波澜。丹唇一弯，笑意疏离且冰凉。
“郑户部呢，您又如何？”

“他从前也不这样的。”
悄无声息退却两步，避开探来的指，裙衽划若莲弧，一尺开外立定，眸光一寸寸抚过熟稔面庞，却恍若陌路。我从来未觉得他这样陌生，同处十余载，原是异梦离心。
“朝僖去时，我只以为是一时荒唐酿成祸事——”语一顿，不忍续言，半晌，沉声开口，“可傅郎君一事，又要如何解释呢？”

案牍一隅，缩着一方楠木牌，所书寥寥“郑傅氏”三字，就是她的一生了。抬指拭去牌顶积的一层细灰，顺势将之倒扣于案，哀然沉声。
“她纵是活着，你又有何面目见他？有何面目再入傅府？”
袖中玉玦滑入掌心，指尖拈玉绦，旋身，玉玦划开一道圆润的弧，抛入他怀中。
“郑旻，你好糊涂。”

“这是我这华山所拾。遗落它的那一位娘子并非朝僖，故而我也并不十分确定。”
真假虚实参半道来，却隐去了阿妗所寄的一封信笺。傅家不愿他再见朝僖，我很明白，故而只是将话余在一处，并不下定论。若非傅郎之事，我也是不肯告诉他的。
挣脱他的桎梏，留下最后只言片语，旋身而去。
“你好自为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