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进宫，我不常见郑家的人，自然对小辈期待能更亲近些，茶果齐备，在枉月候她，还是四年初在郑家见过她一次，我对孩童的长成总是充满期待的。又差人去瞧瞧，她来了没有。）

才出曲台，枉月已有人在阶下候着了，虽唤不出名姓，大约记得是随侍表姑母的姑姑。随行入朱镜，便迎上亟亟而出的奚儿，同入阁内，见罢礼，才向她解释。
“方才同姑姑多说了些，故而来晚了。”

你久不来，多说一些话也是应当的，快坐。
（细打量她，正觉同四五年间并没什么分别，或是褪了点稚嫩，身量渐长。转道。）
我未去过华山，那儿甚么样子的？
不过回来才好，始终有人照应你。

应声敛裙而坐，分列两处而坐。奚儿奉茶，拾盏捧入掌心，暖意缘掌心而上，凝在肺腑之中，融不化久冻的心窍儿。
“山中清冷，又多积雪，素少人往来，倒是观中偶有香火侍奉。从前辞官的几位郎君，也曾往那一处下。”浅啜清茗，垂眸续言，“府中虽样样齐备，却少一点山中的清净。”

（与 她看茶，笑盈盈的，听她说山中不同）
明宫也下雪，我却想不出华山雪是什么样的。
咱们府上人多，自然是不够静的，我当时只在府中待了几天便进了宫，才知道热闹也有热闹的好处。

“雪是同样的雪，只是人间贪春色，不肯多留它。”
华山的春却来得极晚，顾忌着漫野薄雪不肯轻易抽新芽，损了满目苍茫。这一处清净，同仙居很似，不染明宫喧嚣的俗尘。
“我以为明宫会比府里热闹的。只是这里，有些太清冷了——您，还有姑姑，不必这样自苦的。”

（听她的话，却摇了摇头。）
今日时去她姨母殿里了，我这儿平常是没什么人的。我也不常出去，有时会送时去昭文馆。今早去的时候，正听圣人夸明敬侯的功课。
我从前不大愿意，后来发现，这样也没甚么意思，看不见，听不着，也不是好事。

远离长安三载，明宫风物已渐模糊，只隐约记得，明敬侯是慧娘娘膝下的那一位。这时候圣人的一言一语，都足以牵动阖宫的心弦。
“山雨来时，是无处可避的。不闻不问，也只是掩耳盗铃。”

从宫人往来的步伐中，已听出了门道。长阁、浴堂、承香，三足鼎立，圣人一言，长阁更是炙手可热。
“功课易学，却只怕是东施效颦。”
圣心必不会眷顾每一处，旁人学来也是徒劳。闲话半晌，日渐西斜，阁中也一层层暗下去。起身辞过，穿左银台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