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把饭都做好了。
·
“哥哥早啊。”苏沐橙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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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沐橙，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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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姑娘皱着眉头思索着，“我可以去找秀秀玩吗？”
·
秀秀？苏沐秋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这是苏沐橙新交的好朋友楚云秀，一个看起来颇为仗义直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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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记得不要回来太晚，别忘了你的作业。”苏沐秋边说边穿上他那双已经很旧的白鞋，“我出门了啊，自己记得带钥匙，桌子上有饭吃了再去玩，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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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哥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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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回来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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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再不走上班就要迟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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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了。苏沐橙从房间里抱出一大箱手工纸花来，五颜六色的倒是颇为好看。随后她又提出一个装有原材料的大塑料袋来，并把这些一股脑堆在阳台上。
·
苏沐秋又看见那条尾巴了，在上班的时候。且更为震惊的是紧接着在银色的鱼尾隐没的地方冒出了一颗脑袋。
·
——一颗明显不属于人类的脑袋。苏沐秋身体上先快一步猛地把那个脑袋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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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听见水下的生物发出了凄厉的喊叫。苏沐秋紧跟着跳了下去，引得听见水声的人一阵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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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压住那个姑且算是人鱼的不明生物，冲他指了指深海又指了指太阳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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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那边，晚上再来找我。
·
本来自己都没抱多大希望他能够听懂，苏沐秋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强行驱赶的架势，却不想那厮竟然听懂了，随后倒也是极为听话地返回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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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在心里舒了口气，他拿着断裂的网浮出水面。
·
“力气太大……网断了，”他半身泡在水里，朝船上的人诚恳道，“鱼全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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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破例给苏沐秋准了半天假来压压惊，并且十分大度地说不会扣工钱，毕竟突然被拽下水这件事没几个人想经历。
·
苏沐秋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
于是他在一干人等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场地。
·
坐在窗边折花的苏沐橙无意间看见刚回来并且心情看上去不错的哥哥吓了一跳，慌乱地将新折好的花统统装进箱子里塞到床底并摊开作业。
·
一切好不自然正常。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苏沐橙再次庆幸自己选择坐在窗边赶进度的决定，然后欢快地蹦跳到门口。
·
“哥哥怎么回来啦？”
·
苏沐秋对于她在家实着惊讶了一下：“老板特批的半天假期，你怎么没有去找楚云秀去玩啊？”
·
“秀秀不在家啊。”苏沐橙回答，“那哥哥下午要去出去玩吗？”
·
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新年也马上就要来了。苏沐秋本来是想趁着下午再去领一份什么别的临时工来尽可能多攒些钱，但听苏沐橙这么一说，才惊觉自己最近忙于工作好久都没有陪沐橙出去玩了。
·
“沐橙想去哪里呢？”于是他问道。
·
“秘密基地！我好久没有去那儿了！”苏沐橙兴奋地回答。
·
所谓秘密基地，不过就是苏家兄妹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小海湾，那里离家不远，倒不是真的隐蔽秘密无法发现，只是人迹罕至罢了，再加上高大灌木的遮挡，视觉的阻碍倒也马马虎虎算是个隐秘之地。
·
苏沐秋站在岸上为苏沐橙拎着鞋子，微笑着看着小姑娘兴奋地在海水中奔跑。
·

他走近几步：“一会儿就上来吧，虽然是南方也得注意别感冒了。”
·
苏沐橙朝他嗯嗯几声，接着又跑远了。
·
海面波光粼粼，潮水比起昨天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在海面上荡出层层涟漪，期间倒是混杂着少许银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
闪闪发亮的银色。
·
……银色。
·
等等。
·
苏沐秋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
远处的黑点随着拉近的距离逐渐变大，海面上的银斑越来越明显。的确是那尾人鱼， 苏沐秋没有看错。
·
“沐橙，回来！”他当机立断朝苏沐橙喊到，向前快走几步予以迎接。好在小姑娘离他不算远，苏沐橙在听见自家哥哥的呼唤后也是立马往回跑。
·
苏沐橙满是新奇地看向紧跟在她后面的银尾人鱼，那本应该只出现在童话书上的美丽生物，此刻睁着漂亮的金色眼睛盯着她。苏沐橙踩着水花跑到苏沐秋身前，苏沐秋把她护在身后，终于浅至小腿的水再也不能支持人鱼的游动，人鱼无可奈何地停下，又像搁浅的鱼儿般向前徒劳地扑腾了几下随后放弃。他张开嘴冲苏沐秋发出了一串浑浊不清的模糊音节，像是喉咙里含着水。
·
这是苏沐秋第一次直观地看见这尾人鱼的模样，不得不说是十分精致：柔顺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间和两颊，琥珀般的金眸婉转着流光，眼角浅淡的鳞片层叠勾勒出荧蓝的、细小的界线，黑发间宽大的乳白色耳鳍微微下垂，和耳鳍一样色泽的尾鳍复杂华丽，扇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水面，大部分的银色鳞片隐于水下看不真切。苏沐秋戒备地盯着他。
·
人鱼扇他水。
·
狼狈于挡水的苏沐秋：“哇靠你干啥啊！”
·
似乎是确定了语言文字不通之后，拍拍苏沐橙，苏沐秋有些尴尬地朝着人鱼走近了些。
·
他蹲下身去，指了指自己：“苏沐秋。”
·
人鱼拧着眉，笨拙地发出第一个音节：“嘟……”
·
苏沐秋：“……”
·
苏沐秋觉得自己可能要再增加一个职业标签了。义工。
·
教人鱼认字说话的那种义工。
·
苏沐秋突然记起他曾经看过的一份报纸——在很久以前的科学院发现过一尾人鱼。科学怪人从人鱼身上发现了许多来自未知地域的信息，研究之余同时他们也叹服于人鱼非凡的学习记忆能力。
·
就比如说人鱼可以在一天之内将整个新华大字典全部吃透。
·
苏沐秋现在深深认识到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非常荣幸的见证了一个文盲的蜕变史。
·
第二天晚上，在简单的几个来回的对话之后，苏沐秋估摸着对方已经大致摸清了中文的表达方式：“我是谁？”他问道。
·
人鱼思考了一会，最后慢慢吐出三个字：“苏沐秋。”
·
苏沐秋：“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干什么。”
·
人鱼：“……？？？”
·
“我叫叶修，我来自大海下面的地方。”他思索了一会儿便回答道，“无尽深渊是我的家。”人鱼的嗓音清亮耐听，诉说事情到像是在唱一首无名曲，满带着异域风情扑面而来，苏沐秋听得一愣。
·
“我们都叫我们生活的地方‘水真层’，”叶修顿了顿，“你们这里所谓的「洋」是我们之上的水域，那「洋」呢？我们之上的地方——水假层？水表层？”
·
苏沐秋：“……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定义过，不过我确实觉得水表层要好听多。”
·
“我不知道我已经离开水真层多久了。我顺着无尽深渊一直向上游，或许真的是时间很慢，我觉得它格外的长，长到足以记录我整个过去。我是最近才到达洋面，到达这片海域的。无尽深渊或许就是你们所说的马里亚纳海沟，它是我们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但传言上层有着可怕的魔鬼，曾经人鱼族的五位勇士顺着它游上去，现在看来其中有四位是死于骤升的气压，剩下一位最后也是有去无回。所以一直以来没有人敢离开。”
·
“但——出去看看，这是我的梦想。于是我偷偷离开了。”
·
人鱼历险记——苏沐秋觉得自己所接收的庞杂的信息量已经可以供他写成一本书了。
·
他拿出贝壳：“这是什么？”
·
叶修看了一眼，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海草穿成的简陋项链，他递给苏沐秋：“这是会变颜色的贝壳。”
·
苏沐秋震惊地看着入手的贝壳渐渐由璀璨的金变成黯淡的栗色。“它可以随着持有者的眸色而改变颜色，这是我出来时在无尽深渊的上层捡到的。”叶修继续说道，“送你半个了，权当是送给第一个合眼缘的人类的见面礼。”
·
之后的几天，苏沐秋基本上和叶修保持着每晚都来这里见面，两人常常一坐就是半天，苏沐秋会听叶修讲些水真层与深海的故事，那些自人鱼口中吐露的分外优美的文字在苏沐秋眼前如水墨般在空白的画纸上点染、晕开，渐渐形成神秘的深海。
·
“「水真层」一直流传着三个故事，前两个分别是烛灯鱼和人鱼勇士，这是从我们出生起族人就在给我们讲述的，最后一个则是在人鱼的成年礼上由父母讲述，算是对子女的祝愿。成年礼是不允许幼年人鱼进入的，但我确实是偷偷去听过最后一个故事，但只可惜只是只言片语，我根本无法推断，似乎是关于爱情，又似乎是关于贝壳族的爱情。”
·

“水真层也有类似「月亮」的这种东西，而且不是一个，那些是烛灯鱼的骸骨，会发光的骨头，「海中月」是烛灯鱼的墓地，是它们的尽头，烛灯鱼群一生都在围着「海中月」游动，直到最后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脱离鱼群，义无反顾地奔向那个必死的结局，烛灯鱼骨自身含有一种腐蚀性，它在特定的条件下会被激发出来，从而将烛灯鱼的皮肉腐蚀殆尽。”
·
“无尽深渊的入口交替开放，到了固定的时点，石鱼会用身体填补那里的空缺随后进入它们的休眠期，通道就会被封死，等到下一个时节点到来那些石鱼才会醒来散去，通道才会重新打开。”
·
“什么时候人类能够建立起与水真层的桥梁就好了，我也好想去那儿看看啊。”苏沐秋感叹。
·
“醒醒吧，”叶修道，“水真层的生物都极具领地意识，就连其中的霸主我们也不敢说在各族领域里横行霸道，更不用说你们去下面了，哪怕是逛一圈看一眼也会遭到追杀的。”
·
苏沐秋：“……”
·
苏沐秋：“……你可以变成人吗？”
·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能坚持太久，”叶修耸耸肩，“倒不如直接呆在海里比较舒服，而且我也不用经受头重脚轻之苦。”
·
……
·
细算下来叶修陪了他也有一月有余了。
·
一月间两人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几乎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有时苏沐秋下班后给苏沐橙电话报个信儿就直接来找叶修了，苏沐橙倒也乐得看哥哥交朋友，常常是自己提个小篮子装些饭菜便带过来，三人一起享用。
·
苏沐秋对叶修口中那个陌生的世界越发期待了。
·
贝壳一直被苏沐秋挂在胸前，时不时翻出来看看其中有什么新奇，听着他天马行空的思想，叶修不由自主地就被带了进去。那是他从未了解的异世的风情，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新奇体验，这也是一直吸引着他的，吸引着人鱼族勇士的地方。
·
“叶修，明天我就不来这儿了啊。我去查些东西。”
·
“查什么？”
·
“还记得上次你和我说的人鱼勇士吗，我突然记起我在哪看过了，今晚我准备去查查。”
·
叶修不语。
·
H市的图书馆不免显得有些破败老旧了，时间不可遏制地在这座曾经最繁华的城市打上了落伍的标签。
·
图书馆的网络管理系统并不完善，甚至五年前大批的图书全部没有登记入库，以至于翻找年头稍微久一点的资料，就真的需要仔仔细细去角落里翻腾一阵了。
·
管理员是个戴眼镜的背头男生，头发梳的油光华亮，再配上一张红扑扑的可人亲近的脸，倒是颇显滑稽。苏沐秋以前在这里干工的时候曾经和“四眼”搭过几次班，对他的印象倒是颇为不错。在征得管理员同意后，苏沐秋打开角落那扇几乎有些生锈的铁门。
·
四眼管理目送苏沐秋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从抽屉里拿出记录表来摊开，随即提笔记录着什么。
·
小屋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苏沐秋打开开关，头顶的电灯在空气中拖拽出刺啦的响声，泛黄的灯光微微闪烁，好像随时将要熄灭，一切慢慢苏醒，旋即盈满屋子的是与屋外无异的白光。
·
屋内陈设老旧，铁质的书架锈迹斑斑，一切的表面全部累积起了一层厚重的灰尘，地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杂乱脚印。唯一让人看得过眼的就只有排列还算整齐的书架。
·
苏沐秋重重咳嗽了几声，卷起的尘土刺得他喉咙生疼。
·
“H市日报……”苏沐秋捂住口鼻，一个个寻找着书架上的总标签。
·
他最终立在了一个明显突兀的书架面前，这里的脚印尤其多，看来是以前有人经常来，书架也是异于别处的干净，只积攒了薄薄的一层灰。最特别的地方是它的上面仅仅放了两份报纸，像是在着重强调什么。苏沐秋伸手扫了扫。
·
H市日报，3051.8.27版。
·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入目是几个加粗猩红的大字，张牙舞爪般肆意狂舞着。
·
今日头条——H市海湾惊现人鱼，现已移交中央科学院进行研究
·
3051年8月26日，H市发现一尾人鱼，现已移交中央科学院进行进一步处理研究。3051.8.26日上午13：51时许，H市海港湾沙滩上搁浅一尾人鱼，附近居民发现后及时上交H市市政府，到发报为止，人鱼已经转往中央科学院进行重点科研，且H市享有知情权……
·
他又猛然翻开另一份报纸——
·
H市日报，3051.9.30版
·
今日头条——中央科学院发表声明，确定人鱼属于高智商生物
·
3051年9月30日，中央科学院发表声明，已确定人鱼属于高智商生物。3051年9月29日上午十一点十分，科学院召开新闻发布会，着重总成就与接下来的工作方针与目标。30日上午八点三十分，科学院公开发布一阶段研究的结果总结报告。人鱼研究室主研究员王铭泽公开讲话……
·
苏沐秋越看越心惊。
·
若是。按他的思路没有猜错的话，最后一位人鱼勇士便是这尾被捕捞的人鱼，而报纸是去年的，那……
·
“啪嗒。”报纸掉到了地上，里面滑出来两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戴眼镜的蘑菇头男生，和一个似鱼非鱼，似人非人的怪物。
·
树影婆娑，月光苍白，高大的黑影横斜于沙地之上，树枝摇晃的影子一闪而过。
·
苏沐秋今天没有看见王哲，他在看向人群的时候本能的发现数量不对

，王哲那蘑菇头在人群中当是非常显眼了，苏沐秋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打工仔们谁没几个特殊情况。
·
傍晚苏沐秋吃完饭后日常去找叶修谈星星谈月亮谈人生。
·
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什么，街上人格外的少。
·
叶修本能地觉察苏沐秋今天有点不对劲，但他又偏偏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和那天查到的人鱼勇士有关。两人今天破天荒的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枯坐着任由时间流淌。
·
“你是不是要回海底了？”苏沐秋问。
·
叶修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
“天冷了啊，”苏沐秋理所当然，“海底不会暖和点吗？”
·
“人鱼抗……”
·
“苏沐秋。”
·
叶修道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低下头去，慢慢扭转身体准备返回深海。
·
“王哲……？”苏沐秋愕然道。
·
“后面的那位就不要躲了，看见你了。”
·
叶修闷海里不动。
·
王哲走进几步，叶修紧贴沙面的鳍条传来轻微到几乎可以完全忽略的细小震动。“人鱼？”王哲又喊道，声音里满是不确定，还有对即将了解的真相的疯狂兴奋激动。
·
他的嗓音轻快明丽，全然不似他那阴沉抑郁的外表，甚至带着些许病态的愉悦。苏沐秋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震惊到失声，他瞪大了眼睛，手颤抖地指向王哲——
·
“你！”
·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王铭泽，是那个“四眼”管理员，也是王哲。H市日报，3051.9.30版，你应该看过我。”
·
苏沐秋冷眼看向他。
·
“苏沐秋，你可是带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当初费劲心思在不惊动你的情况下默默监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
“不过你的作用也就仅仅这些了。”他飞速拔出消声手枪。
·
“叶修，跑！”
·
子弹出膛，正中胸口。
·
苏沐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胸前的贝壳向后抛去，而那已经微微发碎，巨大的震荡力让苏沐秋再次呕出一口血。“跑……”他倒在了水里，一片海水被染得猩红。
·
叶修从水里冒出头来，手里抓着栗色的贝壳。人鱼呆愣愣地的眼里没有鲜红，映出的，只有漫天迷茫深邃的夜，包纳着万物污垢的夜。
·
叶修眨巴了眨巴眼，似是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忽然倒了下去，突然间又确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从他娇好的面颊上滚落下一颗颗上好的珍珠。
·
这一次，没有人教人鱼如何哭泣。
·
他自己学会了哭。
·
他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像极了野兽嘶吼。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他的尾巴渐渐分裂成腿，他站起来，将贝壳放在苏沐秋旁边，随后不甚稳重地向王铭泽刺去。
·
王铭泽堪堪躲过，脸上被划出了三到口子。他举起手枪，按下了扳机。
·
叶修当即抬手一挡，极近距离的发射的巨大作用力直接穿透了叶修的小手臂，他闷哼一声，旋即不顾伤痛抬腿一扫，王铭泽扑倒在地，叶修反身骑在他身上。
·
王铭泽挣扎着又朝上放了两枪，两弹蹭过叶修道耳鳍，乳白色的外表之上出现了一丝丝殷红。
·
他一把将王铭泽手中的枪支夺走，紧接着从喉咙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像是最恶毒的诅咒。
·
他一把将枪支捏碎。机械碎裂的声音太过刺耳，王铭泽惨叫一声。
·
“那些抗体没有生效……毒素也没有……”
·
他猛咳两声。
·
“到底是什么……”他面目狰狞，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东——”
·
断裂的语调突兀又干脆，叶修几乎是不带一丝感情地将尖利的指甲送入王铭泽心脏。
·
鲜血浸入沙下，身下人再也没有了挣动的迹象。叶修左臂软绵绵地垂下，没有大喊也没有发泄，他只是默默起身将苏沐秋移到岸上，移到柔软的沙子地上，整个过程一语不发，沉寂得可怕。
·
少年此时已经丧失了人体本来的热量，仅余的那一点念想也被大海带走，他甚至都没能再好好领会一下，体悟一下。他将苏沐秋道那一半贝壳拿起，震惊的发现入手的栗色没有作出任何改变。
·
他泣不成声。
·
人鱼族有三个故事，烛灯鱼，勇士和爱情。“有古老的传说记载，两色贝是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它是存在于梦里的东西。它的两个扇贝可以变换成不同的颜色，可以将两个人的眸色分别定格。两色贝是忠贞爱情的象征，因为它一旦定色便再也不会改变。”
·
他向无尽深渊的方向游去。
·
面前的深渊一眼看不见底。叶修义无反顾地向下冲去。
·
“上为故，下为终。”
·
他以令人窒息的速度衰老着。
·
“可回不可预。”
·
他最终还是没能回到最初。无尽深渊从最开始就是一条注定不能回头的路。
·
“无尽深渊的起点是生的起点，无尽深渊的尽头是死的终点。它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是一条漫长而不能回头的路，无尽深渊就是他的全部，是他的一生。”
·
“人类最初迁往海底就是一个意外，人鱼族的出现也是个意外，两个错乱的时冥冥中被不知名的线交织缠绕在一起，最后成就了这个混乱的世界。”
·
“说到底，他们中间隔着亿万年沉积的地质和一段失落的过去，一个文明的迁徙。”
·
还记得最开始那个故事吗？
·
还记得神丢失的贝壳吗？
·
其实啊，神最后找到了贝壳。
·
神在水真层的无尽深渊里，找到了贝壳。

·
那是一尾人鱼，一尾腐烂到不能再腐烂的人鱼尸体。
·
人鱼的双手叠加在胸前，紧紧地护着贝壳。
·
神将贝壳拿出来，见它们已经定色，轻啧一声，随后将贝壳抛入了更深的深渊里。
·
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人，或者是没有神，注意过那尾人鱼。
·
……
·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
当水真层真的被发现的时候，一度将这篇文章推向了巅峰，Q博士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展露锋芒的。
·
在水真层被发现不久后，人鱼族被发现，以Q博士为首的和平派力压反动派和人鱼族签订了「和平协议」。
·
Q博士虽然自己没有答应去担任这个外交大使，但他确实是指派了另外一个人来代替他。
·
大荧幕上是两族签署和平书的现场，两方外交大使握手致敬。
·
“人族代表苏沐秋。”
·
“人鱼族代表叶修。”
·
他们紧握着手像是再也不会分开。
·
——据说那天全体国人哭得稀里哗啦。
·
—end.—
9000字
巨渣勿喷
1h第一棒 大家加油

文明迁徙以后有时间写／🌚应该是个短篇（。）
@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首，你个心脏玩意儿

他们终于还是重逢了，真好

言语了。
·
院长描述的事件让他感到熟悉，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见过。
·
……或者，经历过。
·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他明白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好时候，他匆匆朝院长要了资料室的钥匙，决计去看看转基因培育的有关技术。
·
说不定去海里，才是人类最正确的发展道路。
·
（内陆淡水湖泊，咸水湖泊未曾受到污染，所以水资源暂时还不必担心啦／呸）
·
……
·
忙碌几日之后，他准备好一切了。
·
蛋舱确认检修完毕，苏沐秋这几日，除了研究转基因，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这个半成品上了，他也曾试图完善这个时光机，可发现无论如何改造添加，都会破坏它原本所达到的最佳配比。
·
万众瞩目之下，苏沐秋进入蛋舱，院长亲自将安全带系上，将避水设备放在他的身边。
·
舱门被关上，蛋舱启动，苏沐秋惊恐地看着视野一点点被染红，在旁人惊惧的目光下，以他为中心爆发出一阵强有力的轰鸣，然后在下一秒他的身影被火光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沐秋竭力嘶吼着什么，可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骇人的火浪汹涌而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
·
东海边上住着个怪人。
·
至于怪到什么程度，人们众说纷纭，叶小二倒是觉得这个问题有待商榷，因为那人的行为看起来实在再正常不过，当然，除了他手里鼓捣的那点东西。
·
叶小二算是村子里少有的可以和他说上话的人，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这张脸，像极了他一个已故的老友。
·
不只是样貌像，连姓氏也一样。
·
十六七岁的少年算不上高大，倒确实称得上是消瘦了。他自前几年被洗衣妇带回家去，那双本来养尊处优的双手上已经布满了老茧。
·
那洗衣妇一共有两个孩子，叶小二正好排老二。叶小二被捡回来的时候发着高烧，等烧退了，才发现这孩子像是烧傻了一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一问三不知，她一介农村普普通通的劳动妇女，大户人家的家仆，没什么文化，便自作主张让孩子从了她的姓，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是“叶小二，叶小二”地叫着，愣是到现在那孩子也没个正经名字。
·
洗衣妇第一个孩子叫叶徙，二十来岁，是她和她那亡故的丈夫唯一的孩子。徙字有改变的意思，这是洗衣妇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她希望自家大儿子能够得到改变，起码要改变自己一身贫困，保证将来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不用这样勤勤恳恳忙忙碌碌一生，到头来连长眠之地都不得安宁。
·
“小秋你来啦。”那妇人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七分愉悦，三分满足，“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
苏沐秋将用草绳串起来的海鱼放在木盆里，鱼尾精神抖擞地不断拍打盆底：“还是那样，海里可以下去，这是我今天捉的鱼。”
·
那妇人唔了一声，甩甩手上的水走到苏沐秋旁边：“小秋啊，我也不明白你在鼓捣些什么，但你和我家大郎年纪相仿……”
·
她顿了顿，斟酌半晌，最终什么也没继续说下去，悠悠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她又自顾自走回菜池边上，双手浸入水中，一下一下揉搓着绿叶。
·
苏沐秋一言不发，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硬生让他整个人多了一分阴郁。
·
“娘，我回来了，”叶小二推开门，就看见正在刷洗鱼的苏沐秋，“苏哥哥也在啊。”
·
苏沐秋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终于有了谢些许变化，屋内尴尬的气氛似乎隐隐要被打破。他笑着问道：“怎么，小二今天还要去我那儿吗？”
·
叶小二眼带期翼：“娘，行吗？”
·
“你想去就去吧，”洗衣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长大了啊，也不着家了。”
·
“哪有的事。”叶小二反抗。
·
“行了，”洗衣妇笑着将菜放到案板上，“今天吃了再走吧，你苏哥哥打的鱼。”
·
“我大哥呢？”
·
“柴火不够了，我叫他去劈点柴。”
·
叶小二见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便心安理得地蹲在苏沐秋旁边看他杀鱼。
·

……
·
“小二，好了没？要走了。”苏沐秋喊道，晚饭后的天已然被黑墨晕染，天空清明没有一丝遮挡，夏夜的蝉鸣冗长，在寂静的夜里执拗地响着。
·
“来了来了。”叶小二忙应，灰头土脸地跑到苏沐秋跟前，“苏哥哥，你那些个东西，是不是这样的。”
·
他将手中已经挤压到变形的金属递过去，上面隐约嵌着蓝色的能量晶石。
·
赫然是同避水设备一模一样的金属材料，属于未来的新技术材料。
·
苏沐秋震惊地瞪大眼：“你从哪里来的这些？！”
·
叶小二似乎是没想到苏沐秋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支吾一阵，道：“……就是我从我床底翻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看着像就给你抱出来了，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反正家里也没人会摆弄这玩意儿，它太硬了。”
·
苏沐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叶小二是唯一一个能理解苏沐秋所忙何事的人。他对那些陌生的先进仪器技术有种懵懵懂懂的熟悉，尽管那是极浅淡的，但他仍是离苏沐秋最近的人。
·
因为苏沐秋做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是可以理解的，并非怪诞不经的。
·
苏沐秋的房子在海岸边上，是一座简陋极的小木屋，木屋的面积不算大，里面堆满了各种未曾见过的仪器，苏沐秋将怀里的材料放在桌上，扭头对叶小二说：“你的被子还在那里，自己去拿吧。”
·
叶小二再回到桌前，整个室内已经被煤油灯染上一层昏黄的色调，苏沐秋坐在凳子上，手中摆弄着他今天抱来的材料。
·
他走过去坐在苏沐秋身旁给他留的小凳子上，趴在几乎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木桌上。
·
“阿……小二啊，”苏沐秋把手里的物件放在桌上，“我的新成果，你要不要来看看？”
·
“行啊。”
·
苏沐秋从身边的小隔间里拿出一个试管，玻璃做的，上面用橡皮塞塞住，这是他事先从未来带过来的，本来是为了防备那个半成品的时光机把他带到一个技术落后的时代，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
这是他从事先提取的鱼类基因。在当时海鱼可算是及其稀有的物种了，说起来挺惨的，苏沐秋是在牺牲了诸多海鱼鱼苗之后才成功凝炼出数目可观的一瓶。
·
这可算是他的宝贝了。
·
后来来到这里，他利用某些特定的疫苗培养药水，将二者融合，倒是也摸索出来一个新型的技术。
·
“看，”他冲着叶小二摇了摇手上的小试管，里面的液体跟着晃起来，“这东西应该是可以将人变成人鱼，它里面含有海鱼的基因分子，没准更进一步能够获得更长的寿命呢。”
·
苏沐秋话音刚落，简陋破烂门突然被撞开，叶徙跌跌撞撞地进来，踉跄几步后站定，慌乱地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娘不放心你们，怕你们夜里饿着，特地让我拿来的鱼。”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

……
·
叶小二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正经八百的名字，是在苏沐秋来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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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妇信神，她相信天神庇佑，村里的道观说是今日有幸来了仙人，她觉得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看也是好的。出于好心，她又叫上了苏沐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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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门可罗雀的小道观此刻热闹非凡。乱哄哄的，邻村的，邻镇的全部都来凑热闹，一行四人愣是排了半天才见得那仙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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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仙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士，或许是看起来他的资历比别的年轻道士要老吧。的确，道士的年龄不小了，头发花白，两鬓斑白，眼角甚至还存有暗色的老年斑。或许是真的因为心境淡泊，他坐在那里，到是硬生生出一种仙人般的无欲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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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妇四人来到他面前，老道费力地抬抬眼皮，那双浑浊却清明的眸子死死盯着叶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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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妇刚想说话，却听那老道悠悠开口，嗓音沙哑犹如老旧的风箱般枯槁：“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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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字，”叶小二冲老道人作揖道，“家母姓叶，家中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叶小二，没有正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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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没来得及取，我也没啥文化，不如请仙人赐字，为我儿取一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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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人思量半晌：“老衲赐你单名一个修字可好？‘修’通‘休’，意思是休整、休养。老衲今日赐你一修，便是希望你的身体能够得到好的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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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徙皱眉：“小二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怎么个休养法？不准，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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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人目光微闪，末了轻轻叹出一口气：“小道友的身体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再不抓紧时间调养，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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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叶徙愤然，“你这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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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道人却又是什么都不肯说了，双眼一阖便是死也不肯睁开。叶徙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腹气焰无处发泄，洗衣妇连忙拉住自家大儿子，好说歹说将他拉出来道观，苏沐秋看着叶小二，眸中带有打量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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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放开我，”叶徙挣扎着，“那妖道那么说小二，您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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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徙，别闹。”妇人哄道，她的声音闷闷的，里面含着描不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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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叶小二忽然开口：“不是小二了，是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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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徙忽然就不挣扎了，他颓然地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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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出来是好的。叶小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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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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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二在苏沐秋家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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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洗衣妇偷偷找到苏沐秋，尴尬地表示希望叶小二能够去他家住几日。她说叶小二是十几岁的时候被她捡回去的，虽然是失忆了，但独立的思维终归是有些定型。叶小二平日里和她也不怎么亲，也是有着救命的恩情在里面的，可始终是有些疏远，她倒是看着小二和苏沐秋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比和他们母子二人待在一起的笑容要发自内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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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若是那老道说得是真的，我希望小二在最后的时候，能过得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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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叶小二被苏沐秋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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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叶徙复杂地看着他的娘亲，面色灰白，声音带上些微不可查的哀恸和颤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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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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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妇不明所以，紧接着叶徙又道：“苏沐秋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个妖怪！一个疯子！”他的语调骤然激烈，变得尖细而又诡异，倒是像极了一个十成十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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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越过苏沐秋向大海奔去，海水没过他的小腿，越来越盛的银光将他整个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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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冲着越来越远的银光大吼道：“阿修，我在未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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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远离的银色光球，听见这句话似乎是微微停滞，接着又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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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连个告别的拥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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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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