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次活动，总之不少学生冲着他这个风纪委员长执事来了，导致他们上午生意火爆，哪怕是他的冷颜服务也没能浇灭客人的热情，让他直到午餐时间才得以喘息。
“我下午不会来了。”
“这可不行，你可是我们咖啡厅的头牌。”烟烟罗在拒绝的同时还不忘调笑他一番。
荒哪里管她，他下午还有事情。他正准备脱掉执事外套，就见跳妹从大厅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哥哥，来了个墨绿色头发的客人，点了一杯冰镇美氏咖啡和一份黑森林蛋糕。”
墨绿色头发？这在校园里并不常见，荒一时间只能想起某个不守规矩的人。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工作室门口，透过窗户，一眼望到坐在大门一侧座位上的万年竹，对方还戴着打工时戴的口罩。
荒默默穿回半脱的执事服，在跳哥做好咖啡和蛋糕后抢先一步拿到手。
比想象中热闹。万年竹扫视一圈，即使在这个时间店里仍有三四个客人。
“主人，这是您点的咖啡和蛋糕，请慢用。”
是熟悉的声音，和陌生的敬语。
眼前的执事身材修长而挺拔，刘海与无框眼镜隐匿了他半分神情，却没能藏住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将点心轻声放在桌上，白手套中的纤长手指划过盘沿。
“多谢，执事先生。”
万年竹将话里的称呼逐字道出，果不其然看到荒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
“……为主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万年竹拼命忍住笑意，所幸他的口罩遮住了他的表情。他没有在这种店里打过工，所以不能体会荒说这种羞耻台词时的心情，显然对方还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能看到平日里和彼岸花一起追究他逃课责任的委员长大人露出这副神情，他不虚此行。
“主人，您这样不方便用餐，我来帮您。”
对方的手指突然贴上自己的脸颊，万年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脸前一凉，自己的口罩被取了下来。
“这样就可以了，万年竹大人。”
就算用餐时要取下口罩，万年竹也很恼火对方擅做主张，更要命的是，荒还叫了他的名字。
在他们学校，“万年竹”这个名字远比他本人有名得多，很多人知道这个名字是个彼岸花都抓不到的逃课高手，又是个精通笛曲的音乐王子，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万年竹对他们而言是个神秘人，比起妖狐这种社交达人更令他们好奇。
万年竹深感头痛，已经有客人在看他了。他瞪了荒一眼，而荒含笑不语。
他是个独来独往的人，自然不习惯被人盯着吃东西，便三口两口吃完蛋糕喝完咖啡，赶紧付账跑路。
“没想到我们的委员长大人还有捉弄客人的嗜好。”烟烟罗把两人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不禁戏笑。
“礼尚往来而已。”反将一军让荒现在心情大好。
“你下午有事情？”
“嗯？”
荒见烟烟罗打开手机，冲自己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万年竹颔首吹笛的大头照，底下就是乐队演出的宣传词。
“原来委员长大人是想脱单啊，这我可不敢拦着，准你半天假好了。不过看完了记得回来帮忙，要是让下午的客人们失望而归，账可全算在你头上。”
“真是霸王条约。”
“哪里霸王，我可是准你假了，”烟烟罗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对了，别空手去哦。”

俗话说祸不单行，万年竹刚在荒那里吃了瘪，回到乐队又遇到了倒霉事。此时此刻，他正守在厕所外，焦头烂额。
“你们怎么回事？我不在半天你们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厕所里传出虚弱的声音：“队长，这不赖我们，我们刚刚去你的摊位找你，你不在，妖狐学长非要请我们吃他做的章鱼烧，我们也不好拒绝就吃了，没想到……”
“行了我知道了。”万年竹想起自己之前吃了妖狐的章鱼烧闹肚子，忍不住抚额。
这只狐狸尽给我找事情！
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他的队员看起来一时半会好不了，难道要推迟演出？这可是他们乐队成立以来第一出演，他不想搞砸。
“出了什么事？”
耳边响起意想不到的声音，万年竹没想到荒会来这里，他换回了平日的校服，手中提着一个小袋子，看上去是咖啡。
万年竹长叹一口气，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被荒撞见自己的糗事，万年竹认命了，自己就是和对方八字不合。
“这样啊，”荒低头思考一阵，“那需要我帮忙吗？我虽然不会什么乐器，唱歌还是可以的。”
这个回答始料未及，但提议似乎不错，让荒作为特邀嘉宾救一下场，就算节目效果不好，万年竹觉得观众也不会不买账的。
“不过我有要求。”
“说，我尽量做到。”就知道对方没这么好心。
“我要你给我伴奏。”
这算是什么要求？万年竹百思不得其解，犹豫不决：“你确定？我们从未合作过，小心合不上拍。”
“我听说你在笛曲上颇有造诣，不会连即兴表演都做不到吧。”
“当然可以，”明知道对方是在用激将法，万年竹还是被挑起了脾气，“说吧，你想唱哪首歌，还是说你想即兴创作？”
荒笑笑，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放心，是大家都熟悉的歌曲。”

三个小时的演出终于结束，万年竹只觉得口干舌燥，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灌进半瓶矿泉水。他歇了一会，准备从他们乐队自备的小冰箱里拿点喝的解暑，打开箱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荒留下的咖啡，下面还垫着一张纸条。
「咖啡要慢慢品尝才好喝。」
万年竹把纸条捏在指间揉搓半天，塞进口袋，端起咖啡。
冰镇降低了苦感，让香味更加浓郁，是很好喝。
看来自己没有好好品尝店里的咖啡蛋糕引起委员长大人的不满了，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
傍晚太阳已经偏西，染红一片晚霞，消散了些许暑气。万年竹端着咖啡走出后台，边走边喝，思考半晌，掏出手机。
荒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歌声里饱含感情，是个唱歌的好苗子，而他们两人第一次合作又如此默契。他们乐队正好缺一个男低音，万年竹有意收他入队。
「你愿意加入我们乐队吗？」
是不是太直接了？万年竹打下这几字又删掉，重新输入。
「今天合作不错，我觉得你很有天赋，有兴趣发展这项天赋吗？」
屏幕在阳光下反光，万年竹将手机移开一点，露出被遮挡的人影，怔住。
是荒，倚在校门口的石柱上，在过往的人流中停留驻足。
……阳光为什么还这么热。
荒显然看到了他，朝他挥手，他赶紧收起手机，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
“嗯？不欢迎吗？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你想今天？今晚不行，我还要去打工，这周末可以吗？”
“可以，”荒推推眼镜，万年竹总觉得他镜片的反光透着狡黠的意味，“听别人说你做饭很好，我希望你能给我亲手做一顿午餐，以示你的诚意。”
万年竹一阵无语，但是自己答应的事硬着头皮也要做完。
“行吧，那周末来我家吗？”
“可以。”
这么爱说可以，干脆现在就问他要不要加入他们乐队好了。
太急躁了，真不像自己。万年竹摇摇头，驱散掉刚刚的念头。他偷偷翻出手机，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荒，又看了眼手机上还未发出的短信，把它们逐字删掉。
慢慢来吧，日后的时间还很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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