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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新年轶闻录》• 其一 • 压岁钱
虽处寒冬，今日尚不算寒峭，暖阳高悬于半空，兰室案上玉兰树影摇曳，案前端坐着蓝忘机，正凝神批阅着小辈们的课业笔记。偶尔眉尖微蹙，将错处用丹砂圈画勾勒出。
许是快到午膳时分，路上零零散散地出现了些小辈，景仪和思追便恰好路过兰室。
思追笑道：“我觉得魏前辈和其他前辈真的很不一样，说话风趣，也从未苛责过我们。”
景仪将手别于头后，若有所思“他？嗯......人是挺爽快的，找他帮个忙什么的答应的倒是快，夜猎也挺靠谱的。不过吧，和含光君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的！”
虽有几步之遥，但蓝忘机耳力极好，闻此圈画的笔微微一顿，嘴角不禁轻轻上扬，随即又画了一个漂亮的圆圈，许是心情不错，又落笔写下了几行批注。
景仪又似是想起什么，皱眉道：“不过他也不至于穷成那个鬼样吧？你又不是没看到，方才我们问他讨压岁钱的时候，他那个惨样，恨不得把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衣服给拿去当了，含光君跟他那么好，难道都不给他钱花的吗？”
思追也不知该说什么，干笑了几声：“含光君所为自有其理，我们就别管了。再者家规有言，不可背后语人是非。”
景仪闻此挠挠头笑道：“我也就好奇一说，反正也没人知道！”
......
蓝忘机笔头一歪，和风拂过，书页泛起，他也刚巧批完。
魏无羡一路蹦哒着回到了静室，嘴角含笑，神采飞扬，引得不少门生频频侧目，交头接耳。刚推开静室的门，便一眼望见了端坐案前批阅卷宗的蓝忘机，蓝忘机闻声抬眸，恰好对视了一眼。魏无羡先是一疑，接着也笑着凑到了案边“蓝湛你不是批笔记去了吗，批完啦？”顺便倒了杯茶一口饮下。
蓝忘机将目光从卷宗上移开，看着眼前的人，淡道：“嗯，批完了。”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魏无羡不禁嘴角一勾。其实魏无羡也习惯了被蓝忘机这样看着，毕竟蓝忘机不怎么讲话。一开始他还以为蓝忘机只是防止他搞出什么幺蛾子，后来历尽千帆，他方从那一汪深海般的眼眸里，瞧出了点别的味道。
魏无羡没皮没脸惯了，凑上前眉眼一弯“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我好看吗？”他不上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竟发现蓝忘机的清眸里微微爬出了一点血丝，愣是破坏了些美感。不由心中暗暗啧道：“这可怜见的，怕是都没好好休息过吧。”
蓝忘机看着眼前这张笑得极不正经的脸，指节微微一动“嗯，好看。”
魏无羡噗嗤一声，一双桃花眼笑得勾人心魄，轻佻地抬起了他的下巴，又凑近了几分“那既然我都回来了，就只看我好不好呀？”四目相接，眼波流转。只有温热的气息在彼此脖间萦绕，空气也渐渐染上了暧昧的味道。
蓝忘机微微一颤，哑声道：“好，依你。”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手指不禁微微蜷曲，薄唇微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恰如其分的东西。比如，一个吻。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被自己撩的耳根泛红，心下得意，忍不住噗嗤一笑，脱口一句极坏气氛的话“蓝湛你耳朵红了！”
蓝忘机微微一怔，意识到着了这人的道后，又立即羞愤难当地别过头去。
魏无羡见此不由厚脸皮地讨扰“诶别生气别生气，我逗你玩儿的，给亲给亲！给亲还不成吗？”嘴角一勾，立即在蓝忘机的唇畔“吧唧”地啄了一下，蓝忘机微微一怔，嘴角动了动。待他回过神时，魏无羡已立马乖乖坐到对面，丢给他一个明朗的咧嘴笑。
撩了这么多年，魏无羡也撩出了些门道，知道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他只是想让蓝忘机休息一会儿，达到目的就成，也不能玩儿太过。
魏无羡又倒了杯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道：“你叔父还当真狠心，自己出去快活，把大小事务都搁你身上了！哎呀，我要是有那能耐，我倒也想帮你分担一些。你看你，从昨天一直忙活到现在，怪招人心疼的哈哈。”
蓝忘机眸子闪了闪，嘴角不经意间轻轻上扬“叔父是有要事在身，明日除夕，大抵也该回来了。”
魏无羡喝了口茶，附和着点点头“说起来家里的这些个小兔崽子们，几天没见，个头窜得比地里的竹笋都快，将来怕是都要高过我了！”
蓝忘机不置可否，魏无羡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方才景仪托我给你说个情，大过年的你也别让人家孩子尽抄家训去了，宽限些时日，让他多玩两天！”
蓝忘机眉间微蹙，顿了片刻，道：“嗯，再议。”
魏无羡权当蓝忘机答应了，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蓝忘机心里有数。
魏无羡正埋头喝着茶，突然一个不明物体横在眼前挡去了视线，定睛一看，不由一疑“嗯？这不是你的钱袋吗？你这是......”
蓝忘机淡道：“给你。”
魏无羡有些摸不着头脑“啊？给我？”
蓝忘机神色笃定：“嗯，全部。”
魏无羡嘴上不信，手却大方地接过了钱袋，忍不住噗嗤一笑“不是，我都多大岁数了，你别告诉我这是压岁钱！”顺手又掂了掂钱袋“哟还挺沉的。”

蓝忘机目光一柔：“嗯，你的。”
魏无羡突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从小到大其实没收过几次压岁钱，身上最多的味道顶多也就是酒味，银钱似乎跟他从来没有多大交集。
不过魏无羡很快又嘴角一勾，抛了抛钱袋“含光君出手就是阔绰！这下发了！我刚刚还在为那帮兔崽子的压岁钱发愁呢，你这钱呀来的正是时候！”
蓝忘机闻此眉尖微蹙“这是我予你的，他们的我择日自会分配。”
魏无羡嘿嘿一笑：“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做前辈的不发点压岁钱，等以后老了他们怎么孝敬我啊哈哈哈！再说了，我哪儿用的着这么多钱啊，再不济，这不还有你呢嘛！”说到后面还不忘朝蓝忘机挑挑眉。
蓝忘机轻叹了口气，沉吟片刻，似是在思量如何措辞，婉道：“除夕后夜市便暂时歇业，叔父归后亦会严加管束，且近日宵禁恰好推迟了些时辰，那今晚，你可愿......”
魏无羡起初听他讲的时候只是漫不经心地附和着点头，可听到后面的时候表情愈加丰富起来，嘴角慢慢笑成了一朵花。不等他说完便抢道：“晚上出去玩儿？”
蓝忘机微微颔首，魏无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般，心下一激动，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愿的愿的！怎么不愿！好极了！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天在这儿都快闷的发霉了！”
蓝忘机这几日公务繁忙，魏无羡确是个无事闲人。虽说有几次想溜出去玩，但也总觉一个人太没意思了些，只好揉揉兔子逗逗小辈，没事再插科打诨，逮着机会就撩拨一下蓝忘机。
这一切自然落在蓝忘机眼里，他深知那人心性。
蓝忘机望着眼前双目发光，嘴都合不拢的人，嘴角轻轻一扬“你以前迎新岁，都会做什么？”
魏无羡被这话问得愣了片刻，说起来经历了那么多恩怨情仇，他也很久没好好过一次年了，蓝忘机似是意识到问得有些不妥当，薄唇微启，想说点什么，魏无羡却干笑了几声“我？印象中好一点儿的就是在云梦那会儿了，那时候天没黑就窜上街抢着买根糖葫芦，再顺便逛逛看看有没有耍杂戏的，最后回家前去江边放个莲花灯祈个福就完事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蓝忘机认真听着，若有所思。魏无羡见他蹙着眉一脸闻所未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以前都干些什么。”
蓝忘机沉吟许久方道：“看书，习琴，阅卷宗。”
魏无羡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这可怜见的，所以你才想趁你叔父不在出去逛逛的吧！”魏无羡强忍着笑意，极没诚意道：“没事儿，噗我不笑你，今晚我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蓝忘机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魏无羡好久才平复了笑意，不经意间歪头瞥见窗外阳光愈加明亮，才突然意识到忘了什么事，顿时有些歉疚，都怪他方才尽顾着跟蓝湛扯东扯西了。
想到这他又望向蓝忘机软着声音笑道：“二哥哥，我饿了！”他巳时才起，用了早膳后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时辰，其实一点都不饿，但蓝忘机不一样。
蓝忘机闻此方起身“好。”
魏无羡撑头斜倚在案上，望着离去的白色背影，嘴角不觉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真好。
他这么想着。

已是黄昏，云深不知处一股淡烟缭绕，萋萋芳草，潺潺流水皆被镀上了一层深灰的暮色，一切莫不静谧安详，除了某一角。
本家小辈们围坐在兰室里，魏无羡在席间过道里来回晃悠，俨然路边吆喝的小贩“都拿到了吧！有没有没拿到的！没拿到的举个手！”
小辈们个个捧着银钱心满意足的摇摇头，个别激动的也就小声交头接耳，衬得魏无羡的嗓门格外突出。
景仪见他得意地忘了形，忍不住压着声音怪道：“你鬼叫个什么！云深不知处禁止大声喧哗！生怕谁不知道吗？”
魏无羡眉毛一挑，揉了揉景仪的脑袋“好小子，家规没白抄啊。啧，这不是你们那个......那个什么蓝先生出去了嘛，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的，别那么较真！”
一提到抄家规蓝景仪就像被戳到软肋似的，但自己收了压岁钱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闷道：“哼，还不是含光君的钱，得意个什么！”
魏无羡反正厚脸皮惯了，和小辈们小打小闹也是常事，便俯身得意道：“我跟你们含光君什么关系，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你有意见？”
闻此蓝家小辈们个个羞得面色通红，蓝景仪气的说不出话来，一个“你”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后又咽回了肚里。
思追见此赶忙上前扯开了话题：“那个前辈，今晚我们打算去酒楼聚一聚，您要不要也......或者叫上含光君一起？”说到后面又不由羞红了脸。
魏无羡会心一笑“不啦不啦，你们小孩子聚着就行，我们就不凑热闹了！”见天色已晚，便又大声宣布道：“那就......散了吧，都散了吧！”引得背后一片窸窸窣窣的道谢声。其实以前辈自居，大手一挥说点什么，他心里还蛮过瘾的。
待魏无羡再跑回静室时，发现屋里烛火通明，暖意融融，不由心里一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后，才发现屋里竟空无一人。
蜡烛却已燃尽半截，直到门前亮堂的路上有人归来，它方完成了被寄予的使命。
案上唯有一方食盒及一张字条，字迹刚劲工整，像极了笔者的为人。
魏无羡饶有兴趣的拿起了字条：
晌午过后，出门赠达各家贺礼，勿念。
晚膳在食盒中，自取。可慢用勿急。
酉时一到，便赴山下等你。
魏无羡不知为何竟噗嗤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打开了食盒，一股夹杂着花椒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他不禁喃道：“闻着还挺香！手艺竟是愈发好了。”
（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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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新年轶闻录》•其二•游夜市
山外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片喧闹声，暖橘色的火光为深灰的夜幕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魏无羡早已迫不及待，一路蹦跳着跑下山。快到山脚时，瞥见一抹白色在风中轻轻摇曳，心知蓝忘机在等他，不由一喜，忙挥手大声叫道：“蓝湛蓝湛！我在这儿呢！”
蓝忘机闻声抬头望去，见那人轻快地踩着尚滑的石阶跃下，不由眉尖微蹙。
眼看还有几步之遥，魏无羡突然张开了手臂笑道：“蓝湛！”
蓝忘机还未反应过来便猝不及防地被扑了个满怀，身体不由向后倾了倾“魏婴？”
魏无羡搂的更紧了些，有意无意地蹭蹭他的脸“嘻嘻，帮你去去寒气！诶哟你看你这脸也热耳朵也烫的，是不是等久了冻的？现在有没有暖和些呀？”
感受着眼前之人温暖的体温和因一路狂跑而加速的心跳，蓝忘机心里禁不住一阵悸动，偷偷爬上了殷红的耳垂也被夜色挡了去，方才要责怪他不顾路滑而疾行的话语竟也不由自主地化成了一声轻笑“嗯，暖和。”
魏无羡闻此乐开了花，又急不可耐地去摸索蓝忘机的手“来来来，我再帮你暖暖手！”却出乎意料的在他左手边摸到了一根细棍“嗯？你手里拿的什么？我瞧瞧！”说着也不管蓝忘机同意与否，直接抢了来看。
借着昏暗的天光，起初只瞧清是一根串着好多颗珠子的细棍，再凑近了些，才发现这些珠子个个晶莹剔透，还散发着诱人的甜味，不是糖葫芦又是什么？
魏无羡又惊又喜“糖葫芦！”说着又抬眼望了望蓝忘机“你怎么想着买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了？”
蓝忘机闻此微微蹙眉，魏无羡又看了看他的右手，翻了翻广袖，却发现竟是空空如也“你就买了一串？”
蓝忘机微微颔首“嗯。”
魏无羡不由眉眼一弯，凑上前勾唇笑，故作恍然道：“哦......含光君是不是本就预谋着跟我共吃一串，所以才故意......”
蓝忘机自是听不得这等话，不等他说完便别过头拂袖而去“我不吃。”
魏无羡见他一副羞愤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这位小古板面皮子就是这么薄，永远都经不起逗，却倒也可爱的紧，哄上一哄便又好了。
魏无羡忙忍住笑意赶上前揽住了他的手臂，厚着脸皮笑道：“诶别生气别生气！那我就当你特意给我买的了，你不吃我吃嘛！”说着便咬下一颗山楂果，嚼了两下，又夸张地长长“嗯”了一声，似是故意要让蓝忘机听到般。他把糖葫芦递到蓝忘机眼前，口齿不清道：“可甜了！你尝一个！”
蓝忘机自是没忘方才那一幕，咬牙道：“不吃。”
魏无羡见此忙嚼完了山楂，软着声音道：“哎呀，我这手都伸到你鼻子跟前了！赏个脸尝一个呗！嗯？”
蓝忘机见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诚意，轻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魏无羡知道他是心软了，嘴角又没忍住笑开了花，把糖葫芦又往他跟前凑了凑。
蓝忘机盯着最上面这颗大大的山楂果沉思良久，似是琢磨着从何下口，最终还是微微俯首，在剔透的糖衣上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嚼了起来。
魏无羡先是噗嗤一笑“你怎么就咬一小口啊！尝不出味儿的！”后来转念一想却也觉合情合理“哦也对，你们家人吃饭都是这么慢条斯理的，还是我来吧！”把脑海里蓝忘机大口咬山楂的诡异画面挥去后，魏无羡忍着笑意利落地咬下一颗，仰头贴上了蓝忘机温热的薄唇。
蓝忘机微微一怔，直到一股温暖的甜意在唇舌间蔓延开来，方回过了神。
魏无羡舔了舔唇角，笑道：“甜不甜？”
蓝忘机轻轻嚼着，闷闷地“嗯”了一声。
魏无羡见目的达成，心情大好，又拉起了蓝忘机的手大步向前“那咱们接着走吧！”

蓝忘机细细品着山楂，起初满腔甜意，之后又渐渐溢出了些酸涩，搭配起来虽说清新爽口，吃多了却也不免会腻，待嚼完后不禁问道：“你......为何喜食此物？因甜？”
魏无羡被这突来的发问搞得微微失了神，思绪飘到了好远。说起来他为何喜欢......
小魏婴在大街上东奔西窜，手里虽只拿了一串糖葫芦却也不觉比那些手里拿了玩具糖果的孩子差到哪里去，仍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在各个摊子上都瞧上那么两三眼后，再抛给满脸期待的摊主一个调皮的坏笑，拍拍屁股走人。
疯到家后，糖葫芦上还剩下几颗山楂果。江厌离摸着他凌乱的头发柔声笑道：“阿羡，你怎么又把压岁钱偷偷塞回来了，那是给你的呀！”
小魏婴挠挠头“嘻嘻，江叔叔之前已经给过我一些了，师姐的钱还是留着多买些胭脂才好！再说了男孩子不用那么多钱的，我从出去到现在一直吃着都没停过，你看还剩半截糖葫芦呢哈哈哈哈！”
......
魏无羡想着想着不由噗嗤笑了出来“自然是因为便宜又好吃咯！我以前又没那么多闲钱，当然要攒起来买酒喝咯！哎呀走啦走啦，就快到了！”
朦胧的灯火愈发近了，喧闹的人群，隐约的的暮鼓丝弦，成列的大红灯笼，如画的石桥流水无不彰显着热闹喜庆的氛围。
望着那被火光镀了层暖晕的笑颜，蓝忘机不禁微微愣了神。这个人总是一副笑相，眉宇间流露着少年特有的恣意洒脱，旁人似乎永远都窥不见那背后的心酸苦楚。
蓝忘机深知，亦深感。一次情不自禁后便再也一发不可收了。
握着他的那只手又紧了紧。
——待续

《姑苏新年轶闻录》•其二•游夜市
山下与集市有一桥之隔，桥下画舫轻移，灯影照河堤，笙歌隔柳听。行过石桥，十里长街熙熙攘攘，丝弦弹唱声声交错，摊贩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酒香茶香混着脂粉香味弥漫在空中，当真是热闹非凡。
魏无羡第一眼见此景时，心跳没忍住漏了一拍，说不出是惊叹，还是激动或喜悦。
蓝忘机看着他明亮的眸子轻笑道：“姑苏夜市大抵如此，可还喜欢？”
魏无羡嘴角一勾，抬眼回道：“喜欢不喜欢，一逛便知！”
魏无羡这个人，自诩上辈子年少轻狂，也曾鲜衣怒马，醉酒花间，阅尽万千繁华。一个人是没什么不好，但若有一人在身旁关心一句“心中可是欢喜”就更好了。当然，若这人是蓝忘机的话，自然最好了。
魏无羡倏地想起自己方才已将蓝忘机的钱都分给小辈了，不由干笑两声，试探性问道：“那个蓝湛啊，你......带钱了没？”
蓝忘机微微蹙眉，似是不解他话中之意，旋即又展眉柔声道：“自然带了。喜欢什么便说。”
魏无羡见他并未过问压岁钱一事，顿时眉眼一弯“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跟你的钱袋过不去了？”
蓝忘机嘴角轻轻一扬，不语。
夜市地摊上的糕饼点心种类繁多，魏无羡看着长相不错的就都挑一块，也不多买。摊主们一个个为难地拿着杆秤计量着那些分量少得可怜的点心，连连叹气。魏无羡见此也只极没诚意地赔笑，道一句“麻烦啦”“行个方便嘛”“我记着你家店了，下次一定还来”，也不管一旁蹙着眉头，面色极为难看的蓝忘机。
买来点心后自己定是要先尝一口的，觉得味道不错的，又马上迫不及待地将剩下的塞到蓝忘机嘴边，连道“可好吃了这个，你尝一个”“哇，这个味道特别好，你肯定没尝过”“来来来，再试试这个”......
起初蓝忘机也是听话的张口，细品着那人喂的点心，渐渐的他用手接过了放在嘴边的点心，最后他默默拿出了一块方帕将点心包好，目视着那人拍了两下点心屑后蹦哒着去了下一家......
待吃的差不多后，魏无羡晃着糖葫芦在街上四处张望，忽见不远处围了好些人，耐不住好奇心，也不管蓝忘机同意与否，一把拉过他上前凑凑热闹。
待靠近了些，便隐约听到了顺溜的吆喝声“好纸好墨，好字好货！哎！东一张，西一张，准管屋里亮堂堂！”
魏无羡来了点兴趣，但奈何站太远，只勉强在人群中瞧见一个光秃秃的头顶，看不真切，便堆着笑脸向最外圈的老汉打听打听。
那老汉闻此来了劲，语气里满是自豪“这是咱镇上的李先生给咱现场写对联呢，不是我吹，那字儿写得顶仙了！就是贵了点儿，30文一副，不过挂在家里头确实气派的很！”
魏无羡噗嗤一笑，摆出一副“甚为惊叹”的模样，向老汉道了谢后又拉着蓝忘机离开。
蓝忘机不解道：“你，不看看字么？”
魏无羡笑道：“那么多人挤着呢，再说了我又不买人家对联儿，凑那儿干嘛？”
蓝忘机心思有些道理，便只微微颔首，不多言语。
魏无羡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格外兴奋“不过这年头一张字画就值这么多钱啊！哎你说，我房间里不是还存着几千张你以前的文章字画吗，要是拿出来拍卖，就冲着你含光君的名号，这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吧！蓝湛你说是不是？”
蓝忘机似乎抓错了重点，饶有趣味地问道：“你房间？”
魏无羡愣了片刻，觉着此话并无不妥，又理直气壮道：“是啊！”说着又将方才一直紧握的手举到蓝忘机眼前晃悠，得意笑道“你还有什么不是我的吗？”
蓝忘机微微一怔，尔后又轻笑一声“没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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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 楼楼加油丫

写的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