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
居庸叠翠
[ 那日王府花厅待客，尝惯了府中的碧螺春，着实有些腻味。坐马车从王府出，至皇城北处的香铭茶道，我记得，阿玛原先似乎常至此处挑拣茶叶来，只是忘了他老人家最常挑的是哪一种。]
[ 府中尚有孟澹的客，回府倒不见得自在。故而于茶馆买了小罐的金坛雀舌，复乘马车，至京郊山清水秀之处，择了亭阁一处，烹茶赏景，好不快哉。]

（花色浓，穿绿荫。踏青最能使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何况是这样明亮的日子，云生万象，也抵不住一缕阳。我往庄郡王府寻霓临，她却并未在一点萤中，待我败兴欲归时，幸得她侍女相告。）
噫！谁煮的茶竟如此香——
（盈盈向亭中去，笑面如春风。）
坏霓临，怎地一人独享这惬意呀？

3
哦？你可是寻着茶香来的？
［ 红泥小火炉刚刚煮沸，咕噜冒着泡，我将瓷盏取出，还未曾沏茶品茗，却闻丽音近了，抬首去瞧，眉眼添了盈盈笑意，索性再取新盏一枚，拿小夹子给两个盏中添了适量雀舌茶叶，这才拎壶沏水冲泡。］
5
庄王府到这儿，倒是路途“遥远”，快尝尝。
［ 以玉指试温，及茶盏不再似刚沏那般烫手，这才推至对面，邀她一品。我不似旁人，是一类茶吃惯了便再也懒怠去换，我却习惯于隔一两月，便至街巷茶铺中，寻觅不同口味，连新茶旧茶，泉水井水，尝来口感皆各异。］

4
我哪有这样的本领呀，居庸叠翠和郡王府不知隔了几座山头。若不是碰着你的侍女告诉我你在这儿，我才不知要去哪处寻你呢！
（我笑嗔她，一壁敛裙落座。）
（望着淡淡的茶烟四起，隔着薄薄的雾霭看她，颇有些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意韵。）
你惯会赏风弄月，将茶煮得这样好。不如也教一教我？

6
（言及此，想到甚么。）
方才我到庄王府时，大堂里好似坐了许多人，热闹极了。只是我一心惦念着你，没看个仔细，故而也没瞧见你家王爷，不然我也该同他说上两句，未免失了礼节。
（复而接过她推来的茶盏，素指沿着杯身纹路轻抚，春山一弯。）
你这个女主人倒是舒服，在这儿“偷得浮生半日闲”

7
都是孟澹的至交好友，他们或许也会说悄悄话吧，我若是落座席间，岂不是不自在。
［ 茶盏落于唇畔，轻吹了吹碧色茶汤，将那杯盏中打着旋儿的叶给吹散了，这才小口啜着。我尤记得，幼时观家中人品茗，便好奇长辈们如何将那滚烫的茶水入肚，及如今，仍是尝不管烫的。搁盏于一旁，续了前话。］
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算不上好。

9
要不，改日你陪我去山里采泉水来，刚好拿现采的水煮茶，定然香气更甚。
［ 似乎从二玛法起，家中人常烹茶以打发空闲，自己耳濡目染，也习到不少，只是兀自瞧来，终究不过茶道皮毛，能入口罢了。揭盖拂沫，碧汤半凉，刚好可入口，清苦于口中晕开，后味才察觉甜意，轻呷半盏，又同二人续了茶。］

8
（他们男子之间哪儿有许多悄悄话要说呢？我隐下此句疑问，却是不必提的。因着我只愿意关心风月山水，道法自然，以及身边人。旁的，都没有什么要紧。）
你待你家王爷再好不过了，他这也是疼你，舍不得你招待客人受累，故意放你出来顽儿
（粲然一笑。）
依我看，你这样的日子顶好~

10
泉水烹茶？前年我还在宫里伺候嘉仪主子的时候，有幸识得了宁妃娘娘，她也好茶。我出宫时便往玉泉突趵为她集了一罐顶清的泉水，以使她煮茶。后来她说泉水煮成的茶可香啦——
（呷一口茶，芬馨于唇齿间四溢，忽而喜上眉梢。）
我倒忘了，宁妃娘娘正是与你出自同族，如此，实在是默契之至。
12
（轻点蓁首，还是不由回想这般不谋而合的事件。世间万事万物，或许多少存在着微妙的联系，当人类触及，总觉着不可思议，常以“缘分”二字概称，耐人寻味。）
（时日一晃而过，原来已经能用许多年来计量。先前我也有所耳闻，宁妃娘娘位列皇贵，只是未曾有机会恭贺。）
好好好，就明日，明个儿一大早我便陪你去。

11
宁妃娘娘啊……
[ 思及我这位十二姑姑，是大姑姑的幼妹，只是可惜，我尚于幼时，她便早早入宫，即如今，倒也是仅仅于宫宴上远望过一二回，上回十一姑姑请旨邀自己入宫时，也不曾见过她，或许正如旁人所言，仍是那般不大与人打交道模样。春山抬了抬，莞尔笑答。]
那，你便陪我去玉泉突趵一遭，尝尝宁娘娘所说的这泉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