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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9-03-24 20:29回复
    【 内城 · 马军桥畔 】:侍卫亲军司马军司


    2楼2019-03-2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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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场上直身而立,拈弓架箭,依次而松弦,直到位列最末、侥得幸免的靶心上那一小圈红,也扎上了携风没入的飞箭,尾末白羽 颤巍犹未止,卸力沉下肩肘,将那把角弓扔还给身旁的兵卒,咧出洁白的齿,隽逸如工笔勾描的眼眉间飞上了少年人的张扬。
      腕甲在行走间卸下,正转着肘腕松散松散筋骨,将进里院时才见来人。
      :谢大人,这往哪里去?


      3楼2019-03-24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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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来校场,公椟循例递送,目不旁视,行将离开。
        忽被人唤止,来人挟沙场风尘,翎冠轻甲,利落如适才其指间箭矢,去如疾风。
        折腰礼,广袖悬垂,文静武动,泾渭分明,道
        “琅琊殿下。”
        不作他想,规矩答道
        “臣回枢密院。”


        4楼2019-03-24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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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回枢密院?
          向以为文人啰嗦,一通话免不了绕个几转,虚情假意,对于这位年轻的探花郎,更是不知脾性,只晓得似是出于四哥门下,人长得清拔,似幼时书案上一棵玉制青竹样的笔屏,饶我不爱文墨,也因精巧多看了两眼。
          信口起问,出问后就有悔意,他答复却利落,略一沉思,想起似乎确有传闻他调任,顿时亲近几分,自顾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枢密院可比紧待在大理寺有意思多了!大理寺的案牍都将堆成山了,尽日埋首其间,还未必能忙出什么名堂来!


          5楼2019-03-24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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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言片语间,谢溪觉察出他与襄阳殊异。
            琅琊郡王明朗爽直,更似武人,而那位……时刻如雾里看花,瞧不真切。
            枢密院文武驳杂,多染武人习气,却也有文人繁缛,比起大理寺,似更亲武。惜本朝到底文胜于武,若这位长期往枢密院打交道,也会斥其酸腐。
            “大理寺确然压抑一些。”
            并非公文积压,而是其中冤魂痴缠,恩怨盘错,血腥浸透每一寸薄宣,其上笔墨蛇行,是人心浓厚的黑。
            只是于谢溪而言,哪里都一样。
            “但也不可或缺。”
            “——这世间有断不完的恶,故大理寺虽公务繁重,名堂却还是不小的。”


            6楼2019-03-25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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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恶除冤是好事,只是与恶久缠,难免身受其累、志有所移,要守住一颗本心,未必容易。
              压抑二字,形容得倒是贴切,领职以来,虽没作多留意,但冷眼旁观这几年,大理寺如今纵有鞫讞之分,也难免出徇私党恶事。
              话难免沉了几分,一个激灵回过神,漆亮的眸球转了几转,只怕话中歧义他要多思,忙摆手解释。
              :....我不是说谢大人!
              :枢密院与武人作交,习惯或许一时难习惯,不过留得久了便知道,是最好相处不过。


              7楼2019-03-27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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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当真不同。眉心已展,睫下敛几分笑意,沿来路徐行
                “无碍,殿下所言甚是。”
                于旁人,或许千秋回首,可叹一声初心已覆;于谢溪,既生于尘泥,本就无所谓初心。魑魅魍魉,相伴日久,倒也熟稔似旧友,闲时相会,处来较之端方君子,更添亲切。
                这些,倒不必与他谈。
                “臣任职尚浅,若武人都似殿下这般爽直,倒令人安心。”
                “枢密院中亦有文臣,不知殿下可曾有体味文武之别?”


                8楼2019-03-27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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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武之别么?
                  到此却有停顿沉吟,换作从前,几乎不经思考,便能张口一吐,把鄙薄之语尽倾,可几载入朝,历历观来,竟教昔日笃定的观念根有所摇:究竟是否能以文武轻率归类,我不敢确信。
                  我只知眼前与他相谈的一幕,确是真实的,索性坦然。
                  :说来不怕得罪谢大人。
                  :我向以为文人迂腐,却总爱以言辞来矫饰自己,再私心的话,也能说得一派冠冕堂皇,如今虽觉得稍有所偏颇,但到底还是和武将们更亲近些。


                  9楼2019-03-29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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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郡王确是直爽之人,全不似皇室中人——是不露声色,纵横捭阖于落子间,硝烟弥形。
                    “殿下说的不错。”
                    他却非轻易附和,只是他素来有一报一,较之他人,更添坦然
                    “武人有刀枪剑戟,那是他们在生死一线间生存的本钱。而文臣们十年寒窗,又浸淫宦海,习得华丽辞藻用以修饰私心,或许殿下听来虚伪狡诈,但这亦是文人之兵。”
                    长睫稍垂,敛住一瞬阴鸷,仍是温润模样
                    “于臣亦然。”
                    这并非伪饰,有时四两拨千斤,或伤人无形,都以言辞为刀兵。但一旦熟谙此道,便总要多几分疑心与提防。玩笑道
                    “殿下今后,必要时,或也当用此兵——技多不压身。”


                    10楼2019-04-01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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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坦率听来,带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永昌末年的雁霜雪夜,临池月浸天寒,亦有人在零落半吐的梅香中,劝诫我勿要开罪文臣,他的面容隐在清光之外,只有一双泠泠的眼,如列星犹印在记忆的银汉中。
                      年少的天潢贵胄,秉着一腔桀骜,只顾昂首,怎会选择戴上被归论作虚伪的面具,退而求其次地用上以言辞攻讦的手段。——至少此刻的我以为,我的弓箭握在手中,便不必与任何人虚与委蛇。
                      :受教了,但愿我是用不上的。
                      眼尾一弯,极洒脱地向他拱手,谢却好意,也作别。
                      :刚出了一身汗,谢大人,我先走一步。


                      11楼2019-04-02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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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而礼,温然道
                        “不敢当。”
                        谢溪仍艳羡这样的骄傲,因为他不曾拥有。
                        人生而不同,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其间差别不啻天渊。于是有人生而无所顾忌,锦衣玉食高官厚禄垂手可得,也有人挣扎求生,为更上一步,便要献祭所有。他是后者,从而,无可置驳。
                        昔日于这不公有所体会,他还有所不怿,祗今,已然波澜不惊。
                        折身拜别。道不同,则独自以往,择阴凉处行。


                        12楼2019-04-02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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