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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9-03-24 20:29回复
    马场/p/6046637702


    2楼2019-03-24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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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夏已过,尚不至飞霜落木的寒怆,也不必困于暑热握火般的苦闷,游野纵马都是好时机。即便我以为汴梁城内的马场,是怎样也比不得骋于旷野的畅快的,也要为这合时宜的清光寥廓而生出几分怡然来。策马的间隙里扭头一看,净凉心境消去了泰半。
      :之㵎,后面的小娘子都赶上你了,磨磨蹭蹭的,这像什么话!


      3楼2019-03-24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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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王府的帖子递到家中之时,自己本能的便是有些发憷,对这个表兄自己实在是不陌生的很,舅舅膝下活着的几个皇子里头,就独独他与靖王是最善兵戈之事的,而又数他的性子最为张扬,昔日见过也不难看出他对自己的不满,幼时自己尚且不知为何,但如今自己却是明白的,而正因为明白所以才畏惧,不知此番去又会生出如何事来,果不其然,赴约才知他今日竟是约了几家衙内,带了些姑娘来纵马游乐,这可真是苦也】
        【看着眼前的高马,自己都不知是如何才在部曲随侍的帮助下骑了上去,部曲皆知自己根本没有所谓骑术可言,能勉强保持走马时候不跌落已经不错,更莫提奔马疾驰了,好在自己一介文人,便是走的慢些倒也情有可原,竟也不知不觉便出了神,但前头琅琊王的声音传来,心下一惊,几乎是本能的拽了马缰,也不知是哪处疼了这马,嘶鸣一声竟是跑了起来,一时便乱了,极力在马背上保持着自己身体稳定,只求莫要被甩出去】


        IP属地:福建4楼2019-03-24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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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挑马场来,本就是为这个文弱的小表弟。
          石家三代将门,是素来敬仰的家风,唯有他像罹寒群松间,长出一棵愁烟泣露的兰草来,只顾闭门读书,掌上捧久了几页罗纹纸,寻常轻弓尚且握不住,更不消提其他了。眼下一见,弓马两类,引弓不成,竟连骑马都是心不在焉的怠慢。
          这话一出,周遭几个小娘子并共来的王孙子弟,都窸窣引出了窃笑。不悦敛起眉,锋刃似眼光待要寸寸扫去警示,却听窃笑变作惊呼,混入嘶鸣马声。惊马疾行,忙加鞭赶上,一手勒缰把稳,微前倾,向他伸手。
          :身子往我这儿靠!我接你!快!


          5楼2019-03-24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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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上一次骑马还是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阿父奉旨回京带着自己去了一回马场,似乎也是同样的情形,原本还因为骑到马上而欢喜的自己陡然间便被变故吓白了脸色,全然没有了反应,只全然是依着阿父的怒吼方才及时被阿父接到了马上,得了周全,而今日,仿佛当年的情景再一次出现了一般,耳边也是如当年一般传来了一个声音,让自己倒向他的方向,身子的反应比思维更快,甚至于全然不顾去分辨那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自己又会不会被摔在地上,只是无端的生出了一种信任】
            【谁也无法详细的描述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自己这一生或许就完了,但万幸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等自己回过神,已经是在琅琊王的马背上了,顿时便红了脸,嗫喏含混】
            多谢表兄……


            IP属地:福建6楼2019-03-2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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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马被马场的仆役追止,风波暂定,随侍的黄门扶他下马落地,自踩着足蹬,轻巧利落地翻身下来,拍一拍掌间勒红的缰绳印迹,这才一哼声。
              :是得谢我,若不谢我,石家可要出个马场上落马的子弟了。
              大为想不通,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怎么连马场久驯的乘骑都驾驭不得,反被带着跑。斜眸瞥他,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居多,于是在冷嘲后,不耐地斥退了随伴,眉心又攒起。
              :若是战事起,父兄都赴前线,独你要留在京中坐等家书传讯吗?


              7楼2019-03-24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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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与寻常孩子不同的?大约是第一次习武,却始终无法正确的出拳脚的时候,自己在练习了半个月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时,终于在娘娘的哭泣中明白了自己是与寻常孩子有不同的这件事,所以当年阿父带着自己去骑马的时候,自己能坐在马上会让自己那么的高兴便是因为自己发现,除了读书写字这些文墨之事外,自己终于有一件事是可以和寻常孩子一样可以做到的,那时候自己并不是没想过能成为马术大家,但很快,现实便将自己的梦想破灭了】
                【这件事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石家的人也并不知道自己不通武,不能弓马不完全是因为自己不愿,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不能,而同样,自己也并不准备告诉琅琊王这件事,毕竟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十分光彩值得炫耀的事,他的责怪自己应下了,的确如此,虽然自己是文人,可到底是出身石家,今日若真的摔落在地,一并摔落的,还有石家的颜面,可若与战时,自己却到底有些旁的想法,索性四下无人,不虞为人听见,倒也能说一二真话】
                表兄当真以为,巘便从武会有机会亲至阵前么?表兄,今日巘只当你是我表兄,石家三代从军,至今阿父与巘的两位兄长犹在西边,娘娘未归,巘便是阿父唯一留于京中之子,表兄,若巘亦至西边,相公们会让官家安宁么?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3-24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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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来的衙内们皆知趣地四散开,辽阔马场间,有风吹草折声,有马蹄轻踏声,独无人声,直到他出言。
                  :这些无为之辈,尽日里尸位素餐,一遇到这些事,倒是一个比一个上心。
                  在为他的坦诚默然片刻,神色几变后,适才的怒意随川峦渐从眉宇间消去,眉峰冷锐,唇也紧抿起。随伴牵走了马,马鞭仍在撂在手间,犀角制的握柄攥在掌心,舒腕一挥,长鞭倏地挥向绿茵地,溅起细碎的草末与尘埃。戾气稍缓,舒出一口气来。
                  :你如今也入仕了,依你看,战事还远吗?


                  10楼2019-03-25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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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的身体异状已经在那些衙内嬉闹跑远的马蹄声中烟消云散,没人敢在琅琊王摆明了有话与自己说的时候还不凑眼的在这附近转悠,哪怕那些人皆是汴京衙内也是同样,赵家的威仪可见一斑,这也是自己敢如此坦白的与他明言这些的缘故,他是大宋的郡王,可自己的娘娘亦是大宋的长公主,这一层血脉牵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会让自己与两位兄长比旁的兄弟更容易得官家几分信任,但也只是某种程度,太祖官家四个下嫁的女儿,王家姨父早逝,而魏家,三姨又早薨,两家的表兄弟或未除服,或性情自有骄纵之处,如今在朝中皆算不上显赫,故而这某种程度究竟在哪个程度却是说不清的】
                    【只是这却并非自己如今应当考虑的,不论如何,自己的年岁还是太小了,如今这个位置倒是正正好,当初自己决定走文途的时候,娘娘并不是没有觉得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对于娘娘而言她看的分明,自己能脱离父辈余荫入文臣一脉,对石家实在是一件好事,可正也因为自己是文臣,有些事自己反而在入了仕之后看的比在家中时更加清明,便譬如,这一场仗】
                    战事远不远,不是你我能说的,全看官家与相公们之间如何妥协,还有便是那两只虎狼多久能舔罢伤口了,大宋如今钱粮不缺,缺的只是上下一齐的一股劲罢了,那日集英殿表兄亦在,符家那位那般泣血而言,朝上又岂都因此动容了,但表兄能说相公们都是错的么?


                    IP属地:福建11楼2019-03-25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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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虎狼舔罢伤口,便要转过头来择肥而噬,只看边境城池何处好下口了。
                      以苻将军细剖作析,集英殿之论却仍落于不了了之,我实在深恨于妥协二字。
                      草木成屑,鞭上沾了淡绿,握柄将玉白手心抵出突兀的红印,犹雪地点梅。
                      :殿上群臣各怀的心思,哪里能用对错来作衡量。倘若久无燕云十六州的山地作防,中原腹地俱在辽骑铁蹄之下。如今既已国盛而粮丰,将士们日夜操练,万事具备,仍悬而不决出兵事,非要等两匹凶兽缓过神来,再割肉啖虎,这便是有些人想求的和平了。


                      12楼2019-03-27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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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在此的若非自己,而是自己的两位兄长,大约是不会与琅琊王说这些话的,虽然都是天家的外甥,可武臣文官之间的差别却在自己和两位兄长之间界限的分明,太祖官家当初一句话,便将士大夫提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位,堪称前无古人,自己不知这样对于大宋到底是不是好事,马背上是无法守住天下的,这一点当然毋庸置疑,可如今是应当守天下还是应当打天下,却才是应当关注的中心所在,明白了这个到底,自己相信官家也就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了,自己的这位表兄,从来就不是如他外表看上去那般文弱的人啊】
                        【就与如今在自己身边的襄阳王一般,生的亦是一副斯文的模样,可却实在并不是个士子书生,就看他手上这条马鞭便看出他此刻心中郁卒,只是看着染了青翠的马鞭却不觉想到了一人,不觉莞尔】
                        表兄使得好鞭子,巘平生还是第二次见,若非……还真想介绍给表兄认识一番。
                        【那个女子大约再也不会出现了,不论是在自己面前,还是在这片大地上,将门的残酷从来不仅仅只在儿郎身上,石家,实在算是一个特例了,只是可惜了她的才情,那是能成平阳昭公主一般的奇女子,可惜自己却并非柴绍,便也只是一念而过罢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上战也,又或者,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表兄,你看,兵家先贤如此言说,巘未读过兵书都能信口而出,更何况那些饱读群书的相公们?人人皆欲成就舜以德化服夷狄的攻击,却忘了,这世上也只有一个舜,也只有一人能成舜,这个人并不可能是他们。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3-2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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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什么?
                          随口接问,甩鞭不过为泄愤,并不真留意他作答,听见后句,顿将提问抛去脑后,不再多思。
                          直到他这番话,才教我目光自掌心移开,转注视向他。依旧是那个力不能张弓、貌柔体弱的小表弟,我却自他斩钉截铁的语气与渐坚毅的眉目神态间,窥见了一点石家人的悍勇。掌中仍握着鞭,却松卸了力道,言谈轻松了三分。
                          :那些妄想以德化夷狄的,依我看,他们倒不如先去割肉饲鹰,立地成佛的成效恐怕还要更快些。


                          14楼2019-03-29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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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表兄弟有许多,可赵家的这几位,便是抛去他们尊贵的身份也皆可算是人杰一般的人物,是以自己有时难免有些疑惑,皆是一般的人,究竟是怎样厉害的老师才能造就这一个个皆是英杰的学生,对于自己的疑惑,张先生只是笑,却还是告诉自己,皇子从来不是只有一个老师能够教的,这或许就是为了避免如今这样的情况出现,当学生与老师的观点不一致时,自己只能保持沉默,而琅琊王却可以肆意说出他的观点,只因为他的老师并不只有一位】
                            表兄说的,许正是他们所愿,于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殉道罢了。
                            【自己不知当如何说,最终只能不再说,叹息却是无言】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4-09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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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殉道者众,他们所图的道又在哪里。
                              再或者说,这些人哪里敢去殉道呢,当匕首锋刃下抵着的是他们自己的贴肤皮肉,只怕如今言之凿凿的何为道何为德,统统都要化为乌有了。
                              : 去樊楼喝一杯罢,我看看你酒量如何。
                              时局未因我与他的这番言谈有转,心底却抒解了少许,收了金鞭,也不问意见,便自顾定下主张。
                              马场尘土渐息,东君拂袖,卷开天幕最后一层作帷的云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04-09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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