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绯红锦缎铺陈阶前，密王正与数人堂前叙谈，府外官道上锣鼓喧天。）
（而我，却隐在角落，不言不语，单觑眼瞧着这一切。二房姊妹众多，未曾想最先嫁做人妇的却是这在二房毫不受宠的苏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与不好，我无从评价，只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许多事情凑在一起，一时却又摸不出个高低来，只好作罢。）
（忽见一抹人影近前，正是阿姊月见，迎上前去，笑了说一句。）
阿姊来的好早。

苏木儿嫁人，也算是件喜事，这丫头一贯的左性儿，如今能安稳嫁人，图个日后的平安喜乐，自是要来贺一贺她。一早就跟二哥哥说了，我要先去，防着那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让二哥哥不必跟在我后头赶。
我以为我是早的，结果到了一瞧，绥草竟是已经在了，这也是桩稀罕事。
：你来的不是更早，从前看你们吵吵闹闹的，如今是舍不得了么？

-
（鞭炮声一轮接了一轮，震得人耳朵疼，所幸躲得地方清静，听不见太大声响。）
倒也不是，说是姐妹，我与她本没什么交集，也就是淡而无味的几句话，自没什么意愿送她出嫁。不过，倒是未曾想到苏木二房姊妹中最早嫁人的。她性子刚烈，又是个不考虑后果的，怎么也应该压一压。既是嫁了，定有什么缘由，且想瞧瞧——
（顿了顿，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道。）
那群不靠谱的，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这苏木儿回门，倒是摆了个挺大的阵仗，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到底是嫁到了皇家去，规格有所提升也是应尽之分。
：你这人就不能盼她点好？年少时的那点子争执还惦记到现在不成？
绥草与苏木儿两个算是姊妹里性子最烈的，这硬碰上硬，能吵起来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以为这些会随着苏木儿的嫁人而烟消云散，结果倒是没有的样子。

-
什么好不好，她好坏同我何干？人生来在世，命是一半，力是一半，若没有努力过，自然是没有好的。我从不盼人不好，也不会盼人好，因为别人的生活与我无关。
（我与苏木虽性子相近，但差别在于，我懂，她不懂，因而出头受罚的永远是她，而受尽宠爱的总是我。这与嫡庶无关，仅仅是，看不看得透。）
况且，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如何，若是她自己真能求得好姻缘，哪里又会变成当年那副天地。我总觉得，这是那群不靠谱的家伙，在整幺蛾子——

：你啊。
如她所言的这般，别人的命数如何确实不关我们的事情，但是这苏木儿是我的妹妹，且又不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自然也是在乎，并且喜欢她过得好的。
：这却是说不准的，也说不定这就是苏木儿的姻缘。
我心里也是怕的，家里多少比苏木儿好的妹妹，都未必有这样的夫家，偏苏木儿有了，叫人如何不怕后面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呢。

-
苏木姻缘如何，不容我们置喙，不过，那群不靠谱的家伙心中在想什么东西，我大概能猜到——
（外头宾客多言语，仔细去听也不过是互相吹捧，没什么重要信息，于是歪着脑袋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拧着垂在鬓角的发丝，嘴角微微扬起，随口笑答。）
名门淑女多有，但能攀附王侯将相的也没几个，若是能将我们家的姑娘塞两个进去，即便不是最受宠的，只要将来一朝得势，可就是富贵不可同日而语。
（顿了顿，又言。）
至于我们这些嫡女，反倒有了些自择的余地。

我万万没想到绥草对长辈们的怨气有这么重，张口闭口都是什么“不靠谱的家伙”。
：这却是也不一定，说不定这一个已经是长辈们从中挑出来最为妥帖的了。
嫡配嫡，庶配庶，一直以来都是门当户对的家庭中的“潜规则”，自然也有不按照这个来的，但到底算是少数，所以与其嫁给一个不成器的庶子操心些柴米油盐之类的琐事，还不如嫁给权高位重之人，只安享富贵就是。至于做小的委屈，也比操心银钱是否够用的委屈来的好吧。至少我这样没见识的人是如此想的。

-
哪有什么说不定？阿姊你就是心肠又好又软，不将她们往坏处想。京畿内外，婚姻大事，哪个不是靠长辈们在品茶论话之间，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定下来的呢？
（却不是讨厌长辈们，只是他们这做法当真是不靠谱的。）
你当我是在与他们置气？非也，我只是觉得他们这种做法不妥而已。说到底与我无关，我能自己择选自己中意之人，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再瞧苏木，将来未必幸福。）

：这却也是人之常情，我是不愿意把她们都想的如此功利的。就算她们考虑了这所谓的家族利益，可总也不回眼睁睁的把女孩子往火坑里推的。
这样的人家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不少，但我总觉得我们家不是这样的，这倒不是说不愿意把人想坏，只是觉得她们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你是有中意的人了么？
我不愿意再说那些利益之事，便将话题带到了绥草身上，而且她这话起的叫我不往下接都不好意思。

-
所以我只说他们不靠谱，却也不说别的，就是这个道理。
（阿姊从来都把人想得太过良善，即便是自家姊妹，都有勾心斗角的过程，更不用说其他。二房内院掐架的时候，阿姊当然是看不见的，更不用说一致对外的模样，只觉得是情真意切，谁管你到底是如何。我瞧了她，听她问询，倒也没什么遮掩，答得干脆。）
有，才有的，只是还未定下来。

12
：哦？不知道是谁家的少年？
原本只是想岔开话题的问询，倒是叫我问出来了答案，这就不由得让我去刨根问底，自家妹妹，也怕她被那些登徒浪子骗了。
：他是做什么的？对你好么？
倒也未必要他有什么家财万贯，只要对绥草好，哪怕是穷一点也没什么，自然也不能是穷得叮当响，只等着绥草嫁妆过活的人家。
：你们到哪一步了？

-
觉禅府的，四少爷，序八，略长我几岁，说是玄参的上司。
（毕竟是亲姊妹，相互担心也是理所当然，随口答完，才觉得有些古怪，抬眼瞧了去，见阿姊分明是那“七大姑八大姨”审问时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哎哟你瞧，这才嫁人多久，就已经学着家中长辈，操心起我的婚事了？
（这话说的有些噎人，不过倒也是真这么想。）
至于我们进展到哪一步，我便不会说了。

：听着倒是不错的。
这少年郎听上去有些本事，比起阿参那个不长进的弟弟来说，已然好了太多。
：年纪大些也好，这样会照顾人。
这大抵是我愿意嫁给二哥哥的一个原因，他年纪比我大，会照顾我，又愿意宠着我。如此倒也没什么旁的可以求的了。
：得，说你呢，走说起我来做什么。何况我本就比你大，关心你两句怎么了。
至于她后面说的我也能理解，小儿女私事，确实不该跟外人说。
：也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