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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一遭花灯会，再转头往庙会来，照样热闹非凡。外乡来的戏班子在街头搭了个小台，正演那吐火钻圈的把戏。更有牵着猴儿的老者，只一声吆喝，就能让小家伙翻身做把戏。一路是边走边看，小玩意儿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抬眼瞧见株花木格外精神，模样也未曾见过，就指了问是什么。老板说是舶来品，一种草木，叫罗勒。）
（罗勒，听着倒像是教堂里那蓝眼睛金头发的洋教士的名字，我与阿姊笑道。）
瞧，到底是舶来品，就是与我们见的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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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好拿洋传教开玩笑，否则被人听取，又要挑起什么事端来，将这话闷在心中，转头听阿姊问，就随口答了。）
我自然是想要啊，我惯是喜欢这些香草花木的，舶来品更少见，可想要的很呢。
（寻常未必得见这样好的花草，养在水榭正合适，若是说不想要，那是假的。但嘉瞻一族毕竟是商道起家，买卖都是真金白银的往来，谁又不知晓呢？）
就是不知道这位兄弟给开什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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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两？你莫不是同我们说着玩？
（失声喊了出来，随即便是笑个不停。这人全当我与阿姊是冤大头，什么行价都不懂，漫天开价。与裴家哥哥相处长久，也明白如何断相识面，从他开价就知道此人心术不正，再看那贼眉鼠眼的模样，真是让人觉得不耻。）
（话虽如此，这东西我到底还是想要的，便是与阿姊笑道。）
阿姊，这人将我们当冤大头宰，区区香草，倒要了五两银，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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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我记得姐夫在湖广惯是同洋人做生意，什么东西没见过。如今到了京师，自也有一番天地。听说他今儿就能回来，倒不知，能不能麻烦他替我们掌掌眼。
（觑眼瞧了那人，满脑门子的汗珠儿直顺着脖颈子往下淌，不知道的还以为如今是炎炎夏日。谁承想，那人还是嘴硬的紧，听我们这样说，竟还不肯松口。嘉瞻府的八姑娘是什么手段，想要的东西绝不放手，于是这会儿，我又加了一剂猛药，道。）
若是这东西值得五两，我倒也就不追究，你情我愿，大方些买卖了就是。
（顿了顿，一扬嘴角，继续说。）
若是不值得，就将他捆送官府去，告他个当众讹人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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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听，小腿肚子都打哆嗦，赶紧把价钱一降再降。我也知晓做人不能太过分，加之自己用的也并非什么好手段，若是他回味过来，张扬出去，我也不好做人。于是给钱的时候，特意多给了些，最后就用了二两五钱，就将这株名曰罗勒的香草弄到了手。）
（喜滋滋地抱着香草走在路上，任旁的人声喧嚣也不在意，转头对阿姊说。）
瞧吧，谁说家中就当归阿姊本事好，我讲价也是一把好手的。
（其实我与当归阿姊比，差的不过是点精气神儿而已，我懒惯了，什么都不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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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正吹东风，影随风摇，焰火在夜空中肆意绽放，洒落下光点，千万树上像是绽开了新花，美不胜收。前方诸家车马缓行，女子的胭脂香味飘散在空中。丝竹玲珑，乐曲声点点滴滴，远处高台上还有人儿翩翩起舞。）
（面前走过的少女描了眉，像极了词话中提及的蛾儿雪柳，我眯着眼抬头看了许久。）
前段时候，夜宴那日，徐闻还同我说想看焰火，羡慕极了那夜空绚烂的模样，如今倒是又瞧见，却又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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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家里是没有焰火给她看，所以我教她把琉璃器皿打碎了，找绳子栓在半空，等入夜点了烛火，就是星星点点的模样。
（边走边看，一路上人头攒动，走得缓慢，听阿姊问是什么缘由，就笑了笑，答。）
这是我从走马灯里悟出来，自个儿也做过，只是留在湖广老家没带过来。
（那时年纪还小，也没什么可玩的，又怕太过任性让老祖宗不喜，就做了这些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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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一个琉璃器皿，对家里还说还挺贵重的。我记得那是我唯一一次被母亲打了手心，编成杖的藤蔑，狠狠打了十几下，手臂上都是鲜红印记，真的疼。
（藤蔑这种东西质地坚韧、身条极长，藤条打到人的身上可以造成强烈的疼痛，却对身体造成很小的伤害，即便是重度的抽打，也仅会对皮肉造成伤害而不会伤筋动骨。）
要不是老祖宗拦在前头，我怕是要落下伤痕的。
（即使是现如今回想起来，到底还是忍不住要倒抽一口冷气，自那之后，母亲像是想通了什么，也不发怒，也不责骂我，加之父亲素来宠爱，这才有了我如今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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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京之后，我就叫小婢们把藤蔑都给丢出去了，想着若是一直留着，将来指不定我也就只能用这个方法罚人，怪心疼人的。
（送了耸肩，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忽得又笑了起来。）
不过我想了个更好的方法，若是犯了错的，就给我去庄子上摘果子，那些佃户种了果树，一年四季都有果子摘，我罚他们不摘满一定数量不许回来，是不是也挺不错的。这样摘回来，还能酿果子酒喝，多好。
（说起话来漫不经心，横竖阿姊不会到处外传，我也不介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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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今儿在庙会上，再淘换两件琉璃器皿，到时候给徐闻也做个琉璃顶，多好。
（家中子嗣不少，不过与我最亲近的，大约也就是兄长家中的那两个，徐闻与东莱。毕竟我同京墨哥哥是亲兄妹，与他们都是亲姑侄关系，自然比旁的好些。）
（正说着，转了头，就看见路边摊上有人卖琉璃器皿，样式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大。伸手冲那儿一指，笑眯眯得说。）
就这几件吧？阿姊也出一份？回头等徐闻生辰给她送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