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慕郎中商榷后，心中犹豫，实在拿捏不准，是日，前去礼部拜访。】
【 六部离得近，省些脚程，半刻功夫到了礼部，至南宫侍郎案前，见人垂目阅书，揖道。】南宫侍郎，听闻您前几月身骨不大痛快，某不敢多叨扰，然今有一事，还请您指教。
【 说罢，拿出手中的堪舆图，与他看，复道。】
礼部慕郎中前两日与我起祭坛情况，某想着或许可以渠道分流，绕过祭坛，不知可行否？

【搁笔。】“有何事能劳宁郎中亲自往礼部走一遭的，但说不妨。”【起身，搬了一张椅子来，就在身侧。】“坐下说。”
【听人说起祭坛的事，颔首。】“嗯，这事我知道。”【仔细听后话。】
【图纸展开在桌案上，让人取了一盏烛台来，贴着图纸边角放下。眼睛有些浊，看不大清，弯身凑近去瞧，手指顺着渠道所在的位置，走了一圈，目光也跟着一并溜了弯。】
【只一门心思研究图纸，未多在意其他的。问。】“绕过祭坛...如何能保证水能流进渠道里？若是突发洪水、天降暴雨，水可否会倒灌殃及祭坛？”
【再询。】“土木、水利，你比我更懂其中门道，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

【 微躬身坐下，谦道。】不敢当。
【 见他取来烛台，放在图纸一角，似捏着心般紧张，起身拿起烛台，笑。】舆图难得，不能碰明火，某替您打着罢。
【 微抬手，以一掌阻隔烛火，又微露出缝隙来，恰将烛光照在图纸上，随其目光挪移。】
【 闻问，答。】如若真有洪水暴雨，全城都要淹的，祭坛也免不了。
【 微顿，未待其怒，置一笑。】龙首渠本身仅是一条河道分渠，整个大明宫都依着龙首渠上游，渠水平缓，也不是堤口，经年雨水衡量，工部都有录入文档，可据此改动。
【 看向图上所注渠道。】按理，多置分流，不使雨水汇集一处，更能应对大雨天气。
【 诚然与他道。】若天降灾祸，非人力可逆，宁某只能尽力疏通驱散。

【虽说没去瞧人神色，但多少也能从动作上察觉得出对这张舆图的爱惜。仔仔细细的看过，沉思了会儿，嚼着他说的话，不怒反笑。】
“洪水暴雨，天灾人祸，都是百年难得一遇。若真有那一日，祭坛是否留存完好，都不是什么要紧事。等国泰民安后再重建一个，也未尝不可。”
【图纸阅过一遍，心中多少也是有数的，索性就将它卷了起来放在一边。】
“行了，烛台就放下吧，也不怕燃了手。”
【点头。】“只要能将雨水疏散，不囿于一处，使砖板翘起、祭坛再现裂缝就好。旁的倒也没什么打紧的。”
【说起修渠，也是个费时耗材的活儿，没个三年五载恐怕难以竣工。圣上祭天祈福之事也早早儿的就定下了，择了黄道吉日，也不知者工期可会影响祭祀。面添愁容，再问。】
“还有一问，若要修渠工期几日？”

【 观其神色，随之一笑，道。】某也是这么想的，不敢明说。
【 将烛台远远的搁在一旁。】不碍事，昨夜写书酸了手，好几个时辰不觉痛，也不觉烧灼。
【 闻言，又添道。】本来祭坛附近的渠道，都是积水，流不出去，汇在一处，这才使得砖板胀裂，分了两条支渠，将渠水通向下游渭河，就不易再积水了。
【 知晓圣人祭天在即，在心里掂了掂，道。】二十日即可，将用在布政坊的修渠工料先挪过来应对，圣人卤簿经过哪几处，就从哪儿开工，再将祭坛缺损石阶换新便是。
【 抬目视其，问。】工期充裕否？

“写出这样养眼字迹的手，若废了也可惜，好好护着。”
【沉，摩挲袖口，轻轻吐气，仔细斟酌了一阵子。】“科举快开了，各州郡的贡生们也都陆陆续续赶来，等到殿试、阅卷、点状元、放榜...”
【掐指一算，将祭前准备在脑海中逐一过了遍，少说也得提前十日准备，祭天经的各条街、道更是要面貌一新。如此算下来，确实是紧的很。】
“二十日倒也不算太充裕。宁郎中，我这能给你的时间至多也就十五天，要再多恐怕就得误吉日。”
【添。】“等祭坛、渠道修缮完，我与小慕会一道去瞧瞧。后边不还得准备准备，过个仪程。”
【将舆图卷好，起身去寻了一条绳子系上，交换到来者手里。手掌落在其肩上，不重不轻的拍了两天，却也是寄以厚望。】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圣上会携满朝文武、新科举子垂范天下，教化民众。这段时日恐怕得辛苦宁郎中，多多费些心思了。小慕那儿我也会关照关照，多帮衬着些。”
【祭天仪程、准备也大多都是让小慕去安排的。也是想着：数年之后，慕秦二人总有一个是要走到自己这个位置的。】
“祭坛修缮、祭天祈福也不是人人都能碰着的，既是遇上了就跟着一并学学，是好的。”

【 笑了笑。】不碍事的，歇息一日就好了，残躯别无他用，能多办一件差事也好。
【 听他仔细算着工期，微垂目，凝神忖着，沉了沉，道。】
那就十五日罢，某着紧去办，必不会耽误礼部仪程。
【 小心翼翼的结果堪舆图，收在袖中，又朝人拱手，谦道。】您不说，某也会将事情办仔细的，宁某愚钝之人，慕郎中慧思敏捷，能过来帮衬，自然最好。
【 南宫侍郎能多为礼部后生思虑，着实有些艳羡，时候不早，请辞道。】
若无他事，某就先回去着手准备了。

【是个勤能补拙的人，倒也明白为何十哥会这样执拗的要将他从空门中拽出来。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静心听他用谦和的语气叙话。末了，微颔首。】
“去吧。”
【目送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