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我总是哭,觉也少,即便如此,我仍总是梦到过去,梦到数年前吉勒章阿还是少年的模样,而我只有这样高,连炕桌都够不到,要赖在吉勒章阿的身上,顺着他才能爬上长塌。】
【我总是在梦中惊醒,惊醒时便会难以遏制的失声痛哭,可我仍是觉得只要我跑出去,挑开帘子,就能看见疾步走来的吉勒章阿,他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低头问我“额尔德克你梦见了什么?”,那时候我便能告诉他——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年轻的永寿宫的。】
【可我每回仓皇无措的将厚重的帘挑开,只能看见静谧又无助的王府,月光空荡荡的照耀在院内,像陌路。再然后?我就只能抱住自己蜷缩在毛茸的地毯上,兀自啜泣,熬到天明。】
【……我再一次于梦中醒来,耳畔是清晨小鸟叽叽喳喳的啼叫,他们在紫禁城的红墙上尽情跳,清冷的空气有些湿润,白雾从帘下卷来,一如永寿宫的每一个明晃晃的清晨。】
【永寿宫?】吉勒章阿——
【阳光是何等的明媚,挑起来的帘,露出的是永寿宫的熟悉长廊,斑驳的疏影下是我长大的地方,我一眼就瞧见了斜倚长廊上的吉勒章阿,他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在雕手中的玉石头,我不敢走过去,我害怕极了,害怕在我还没有到达他跟前的时候,一个小孩子——这样高,连炕桌都够不到,他就会先我一步,扑向他的怀中,然后吉勒章阿便只会同他讲话了。】
【那帘竟是我唯一的依靠,我拽着它,在心里讲,吉勒章阿,你看看我呀,我才是额尔德克,你的额尔德克呀。不是吗?】
【为什么就不肯看看我呢?我明明将心也哭出来,捧给你看,为什么就不肯看我一眼呢?求求你……求求你……同我说说话吧,我真……真的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