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阑珊
文/萧天若
『 缘起 』
爱情很甜，咖啡很苦。
但若经历过情场周折的百转千回，尝到过肝肠寸断的滋味。你就会发现，其实这蓝山咖啡，细品起来，也是很甜的……
说完这句，她浅笑着把香醇的蓝山递到我手边，起身去关了吧台那盏昏黄的灯。回来的时候，顺手扯开了落地窗前的轻纱幔布帘。
一线天光自头顶倾泻进来，却并不甚明亮。
寂寥的午后，窗外大雨如注。音乐卷着安闲香的清甜在空气里流淌。这间小小的咖啡屋里，除了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客人。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此刻，正是适宜听故事的时节。
多少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是，咖啡店美丽的老板娘，并没有喝咖啡，而是给自己冲了一壶菊花茶。
水汽袅娜。玻璃茶壶滚圆的肚子里，一朵朵菊花浮上来又沉下去。终于，她优雅的撩了撩鬓边滑落的长发，双手捂定与茶壶有着同样滚圆肚子的玻璃杯，开口，细说从头。

『 壹 』
按着父亲的意思，十四岁的欧阳旭冒雨来到这山脚一隅的“安然之家”，原本是为了给自己挑一个得心应手的助理。
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他明白，为了以后顺利接掌欧阳家族庞大的企业，他必须提前培养自己的势力。身边的心腹、保镖、助理，以及一切将来有可能在他身边的人，都要提前接受严苛的训练，并对他怀有绝对的忠诚……所以，父亲才要他来这里，挑选适龄的孤儿。
对这些小孩而言，被他挑上意味着什么呢？做他的玩伴，并接受系统的调教。有前景美好的人生，还有——命运从此惊天逆转……
可是，随着雨越下越大，隆隆的雷声里，欧阳旭的眼里，渐渐浮起不耐烦来——他不认为自己此行会有什么收获。
面前一排排乖巧站立的小孩，望向他的眼中，目光各不相同。但大多是荏弱，渴望，乞怜或者贪求的神情。间或有零星的淡漠疏离。
却都不是他想要的果敢坚定。
想到这里，早熟的少年挥了挥手。几个随从立马心领神会，一人走上前与院长道别，其余几人则随侍左右，簇拥着欧阳旭走出大厅，上车离去。
窗外，雷声隆隆，大雨如注。
就在车子驶离孤儿院的前一秒，不经意的一个回头，欧阳旭看见了站在雨地里被淋成落汤鸡的那个瘦弱身影。
——这小女孩有病吗？这样折磨自己！欧阳旭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口叫了停车。隔着车窗看着雨中的一幕。
草地中央，黑衣的嬷嬷撑了伞站在女孩身边，伸手想要把她拉到伞下来，可那女孩却忿忿的甩开了手，执拗的站回了原地。
毕竟还是少年心性，欧阳旭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推门下车，走了过去。
还没开口问，就听到嬷嬷不满的话语——“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执拗？！只要回去跟院长先生认个错，就不会再怪罪你了，何苦这样……”
“我不要！”女孩终于抬起了头，欧阳旭看到她拼命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柔弱。眼里却是坚定决绝的神情：“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就在那一瞬之间，欧阳旭突然被这个小女孩的眼神打动。虽然她是个女孩，并不符合自己挑选助理的基本条件。可她眼中那一点光芒，不正是自己想要找寻的东西吗？
“你这孩子……”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少年的声音打断。
“嬷嬷，麻烦你回去告诉院长先生一声，这个小孩我带走了。”说着，不由分说的把女孩一把拉到自己伞下，“明天会有人来经办一切手续。”
言罢，把手中湿淋淋的小孩直接塞进车里，吩咐司机，下山去。
“安然之家”远远消失在身后了，欧阳旭打量着紧抿着嘴唇环抱双臂，蜷缩在离自己最远一角的女孩，突然明白，原来她既不是紧张也不是怯懦，而是被冷雨浇透了周身，冷得需要咬牙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有水珠沿着她额角的发丝滑落下来，欧阳旭原本想伸手帮她擦拭，却在她刺猬般的目光里半路改了主意。
压下心里熹微的怜惜之意，拿起一件外套丢过去给她披上。他淡淡开口，是告知亦是命令：“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助理。”
她紧抿着嘴，不说话，眼里有一丝防备。他笑笑，“对了，你叫什么？”
女孩依旧不答话，欧阳旭无趣地望了望窗外，无边的冷雨敲打在玻璃窗上，雨刷拨开视线，却又被水帘弥漫。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前几天课上老师教授的词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少年的嘴角漾开一缕几乎看不到的微笑。
“从今天起，你就叫阑珊。”脑中迅速转了一转，中文姓氏里似乎没有“意”这个姓……他又补了一句，“伊阑珊。”

『 贰 』
展眼，十年。
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已经消失不见。当初的齐额碎发，早已长成了如瀑及腰黑缎般的缱绻青丝，而她的眉眼身段举止，也优雅如名门闺秀，无可挑剔。
伊阑珊对着镜子牵起一个妩媚的微笑。心里迅速划过的却是最理性的判断——今儿这袭粉缎旗袍很衬她的肤色，首饰也恰到好处的内敛。想必总裁会很满意。
十年时间。
她挽过手袋，披上外套，踩了高跟鞋走出门去。欧阳旭用了十年时间，把她从原石琢磨成了一块玲珑宝玉。
因为她漂亮，优雅，所以外人大多只当她是欧阳旭摆在身边养眼的一只花瓶。很少有人不知道，其实她才是隐藏在层层迷雾背后，欧阳旭最得力的心腹助手。
就像没有人知道，她留在他身边，其实是另有目的一样……
想到这，伊阑珊微微皱了一下眉。但那丝轻愁转瞬即逝，因为下一秒，她看到门前停着的那辆车子里，欧阳旭熟悉的侧影。
笙歌散尽，伊阑珊却没有回家，而是跟随欧阳旭一起，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其时，是凌晨两点半钟。
“总裁，这是你等下开会要用的资料。”阑珊把资料搁在他手边，却并没有马上离去。
眼里隐隐流出一抹不安。她跟他十年，深知欧阳旭历来都是标准的工作狂。可是，凌晨三点召集家族元老开会这种事情，却是头一次。
“别担心。”欧阳旭继续埋头看他的文件，却仿佛一下就洞穿了她的心事般，直击重点，“迅雷不及掩耳。老狐狸不会有机会反抗的。”


5 回复:【天若有情】萧天若作品之挚爱阑珊  
很喜欢萧天若的小说,楼主辛苦了.加油哦  
  
作者：211.138.237.*封 2009-8-30 15:32 回复此发言   删除  
这条留言是通过手机发表的，我也要用手机发表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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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登录啊，如果是天若的粉就穿衣服来见个面，大家认识一下。

貌似对这一篇百度很抽风啊，说我发广告帖，所以我好久了都没更新。

百度常常抽风～

好纠结好纠结
看了原文让人感动的要死不活的
阑珊啊好可怜的
伤~~

好吧，我来给楼主补完~~

什么叫我说话太快了……
度娘，我无与伦比的鄙视你……

“嗯。”阑珊随意应了一声，眉头却揪得更紧了。他口中的老狐狸，正是欧阳家的元老级人物，苏铭瑄。

这些年来，苏铭瑄为欧阳家族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可是与此同时，他那勃勃的野心，也渐渐无法控制……
这次紧急集会，欧阳旭就是想一个措手不及打下来，夺下苏铭瑄手里一部分的权。倒并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么激烈，只是——
“他该明白，做事得有个分寸。”说着，欧阳旭抬了头，若无其事的笑笑，“阑珊，去弄杯咖啡给我。”
她乖顺的点头，退了出去，可心里却像灌了铅，沉沉的，往不知何处坠去。
端了咖啡给他送去，顺手也倒了一杯，搁在案角，给自己提神。然后，伊阑珊听到手机微弱的震动声。
一条短信息悄无声息滑进眼帘。
“紧急集会的事情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看看四周，伊阑珊低头回道：“我事先并不知道，临时决定的。”

“那也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你该知道这是多么要命的事情!”
阑珊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她几乎可以想见彼端写信息的那个人脸上恼怒的神情……“这次只是惩戒和警告，并不是实质性的交锋。”她蹙了眉头，犹疑了一下，还是写下了后半句：“乖顺以对，不要反弹。”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欧阳旭，这次对苏铭瑄下手，摆明了是示威，要让着不服气的元老明白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倘若苏铭瑄此时有异动……那他恐怕会……定斩不饶。
手心震动，低头看去，前一句是轻蔑的呵斥：“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后一句则是命令：“尽快把我要的资料传来!”
而后，再无声息。
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是两点五十分。落款是，baba。
伊阑珊怔怔地看着那四个英文字母，突然有点想哭。
上回她从欧阳旭的电子机要库里偷资料，差一点被监测系统追踪到。可这一次，她还要冒险再干一回。
其间风险，那人该是知道的吧?被发现的下场，他也比谁都清楚。
可他却执意要她去做。
除了卧底，除了棋子，自己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意义?人家都说血浓于水啊，可为什么他对自己……
“在想什么?”欧阳旭的声音打断了阑珊的思绪，“想得泪眼汪汪的。”
理智迅速回归体内，阑珊扯个明显带着倦怠的笑容给他，装作刚刚打了个哈欠把眼泪给勾出来的样子。“对不起，总裁，我有点困。”顺手呷一口咖啡，“提提神就好了。”
欧阳旭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径自推门出去。伊阑珊紧跟在他身后，默默进了电梯。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从顶楼往下走，从26一路滑下去。
阑珊看着欧阳旭近在咫尺的背影，突然很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快点结束。十年的时间，已经让她习惯了在他身边。她心里清楚，自己早在不知什么时候爱上他，离不开他了。可是，如果不能离开，那对他一定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左手是亲人，右手是爱情。
她该怎么办?

『 伍 』
开了门，伊阑珊把皮包随意的丢在地毯上，踢掉高跟鞋，直奔大床，然后沉沉的倒下去，再也不想起来。
这是怎样的一天?欧阳旭的爱突然山呼海啸一般把她击倒，温情缱绻之后，她披挂上阵，继续像以前那样，随他东征西讨。
从日出到日落，十几个小时间，她经历了太多。
刚刚，欧阳旭送她回来时，说的话犹在耳边。他说，阑珊，我们结婚吧。
结婚，嫁给他，有个家。阑珊躺在床上，泪水自眼角缓缓滑落，没入发丝里去。
幸福就在手边，她知道自己应该紧紧抓住。
可是，爸爸怎么办?
脑海里瞬间卷回十二年前爸爸把她送到孤儿院的那天说过的话——“吸引欧阳旭的注意，让他选择你做他未来的助理。你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不要让我失望，不然，就永远别再叫我爸爸!”
她知道，或者自己不该再帮爸爸了。他想要的太多了。如果不是他觊觎欧阳家，如果他能放下自己的野心，欧阳旭应该不会为难一个老人家吧……
想到苏铭瑄，阑珊心里浮出一丝不忍来。毕竟，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爸爸，对不起。女儿让你失望了。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和欧阳旭之间，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未及她想完，便有音乐声打破了寂静。
手机屏幕上，等待接听后面，第一次闪动着那组只出现在短信里的英文字母，“baba”。
“您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心情，阑珊鼻子一酸，叫道，“爸爸……”
“你还记得我是你爸爸?!”十几年过去，苏铭瑄的口气依然生硬。一如当年的严厉苛刻，即使面对唯一的女儿，似乎也从未展露过丝毫笑容。
阑珊沉默了一下，她明白，这样的声色俱厉，除了是爸爸的习惯外，也是对她不满的表达。“您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吧。”——若非如此，定然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打电话来……多年的习惯，让她已经不会去奢望父亲打电话是出于关心她了……
“他调动我的职位，你为什么不阻拦?”
果然是为这事。阑珊深吸口气，“我劝过了，总裁说这只是一般的调动，没有其他意思。”
“鬼才相信!”苏铭瑄忍不住破口大骂，“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这么好骗!你给我听着，以最快的速度把机密库里的资料传给我，不然，就等着看我死!”再不下手，他就真的没机会了，欧阳旭已经磨刀霍霍，他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可以一搏。
“我说过，他对我有防备的。”阑珊的额角再次胀痛起来。如果能做到，两年前她就把机密文件偷出来了，何必等到今天?
而且……她真的不想再做这样的事情。欧阳旭对她的好，让她时刻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事情到了今天，当他说出“我爱你”那三个字，她怎么能……对他这样?!
“他对自己的助理有防备，难道对自己的床伴也会有防备吗?”电话彼端，苏铭瑄冷冷一笑，“我不信，你的身体连这一点信任都换不到。”
一句话，顿时把阑珊打入无边地狱。
他怎么会知道?爸爸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白天和欧阳旭在办公室里的事情……
难道?!心里猛然一紧，回想起激情一刻欧阳旭迷离的眼神，还有当时莫名奇妙燃起的欲望——
阑珊顿时万念俱灰。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边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冷漠的声音，“最迟明早，把资料传给我，不然我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你听到没有……”
“爸爸。”她终于开口，语气是同样的冷漠，“我做不到，也不想做。”
“您和欧阳旭之间的恩怨，到此结束吧。不要再自苦了，没有结局的……”说完这句，不等苏铭瑄发作，她就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怕他又打来，索性抠了电池，狠狠丢掉。
然后，伊阑珊扑倒在床上，痛哭失声。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女儿的贞操都可以设计……

『 陆 』
整整一天，伊阑珊连连出错。
先是送错了一份给欧阳旭的文件，然后又忘记让他接听一个重要电话，最要命的是，快下班时，她在文件夹里的某串数字后面，鬼使神差的多加了个“0”。
幸亏欧阳旭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失误，才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他推开伊阑珊办公室的门，蹙着眉头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他把文件丢在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只一眼，阑珊就明白自己犯了多么低级但致命的错误，“对不起，总裁，我……”
“我说过，别叫我总裁。”经历了昨天那件事之后，她还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吗?欧阳旭踱到她身边，“而且，我也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走神。”
“我……”阑珊抿了抿嘴，低了头，不敢面对欧阳旭灼灼的目光。
她要怎么说?如实坦白吗?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苏铭瑄的女儿，会怎么看她?鄙夷?还是唾弃?得知自己被人如此算计多年，他会暴怒吧……
抬了眼，她偷偷打量他眼里温存的神情。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幸福，握在她的掌心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
她舍不得放开。
但是，在经历了昨晚的痛哭之后，她已经不想再对欧阳旭有任何的隐瞒——
“旭，”她轻唤，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不敢直面他的双眼，“我不是孤儿。当年你在孤儿院见到我的时候，我其实刚刚被送到那儿才一个月。”
“我有父亲。”轻轻把这四个字吐出嘴边，阑珊觉得如释重负。
窗外暮色渐起，霓虹灯明明灭灭，照亮这座城市又一晚不夜的天空。只是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是否还可以，站在他身后……
欧阳旭似乎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感到惊奇。窗户反光里，她看看他，终于把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而且，我父亲不是别人，就是苏铭瑄。”
以他的聪明，应该立马就会想明白来龙去脉。那么，接下来，她要面对的，该是他狂风暴雨般的怒气吧?
可是没想到，欧阳旭走过来，环住她的腰，把她拥进怀里。“我才不管你父亲是谁呢。对我而言，你只是阑珊，我的阑珊。”
“你不生气吗?”她扭过头去，看着他，“我瞒了你这么多年，我偷过你无数次资料……”
“我才不在乎。”一笑，他在乎的，只是她而已。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已经足够说明，在她心里，谁更重要了……“我早就知道。”
“那你为什不揭穿我?”讶异爬上阑珊的眉头，他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对爸爸痛下狠手吗?他……
欧阳旭用吻堵住了她的嘴。
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枚两年前就准备好的戒指，递到她眼前。
傻瓜，因为我爱你呀。所以我要你自己说出来……狡黠一笑，其实这些话，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他的吻会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