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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云九月授衣，我拢着一身规制内的女官秋服，徐徐行在宫巷上，所到之径，却愈见冷清，直到立与长门宫外，眸光一转，可见宫门处斑驳痕迹，我向黄门一礼，捧了衣盒，示道。
“司衣房长使白氏来给沈容华进奉时衣，劳您行个方便。”
而后得允，则赴长门殿，立於殿外，道了一声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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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被称为冷宫，自有它的冷寂处，殿门破旧之下，我依稀可见里头的些许光景，窥得住在这处的沈容华，素日之不易，我方为长使，正处熟习尚服局事务时，原本来往各处送物这一桩轮不上我，奈何此次来的是长门宫，司衣房一领了这差事的长使大不乐意，逐将事推予我去，我大体听闻了长门殿这位的事迹，亦懒怠与人为此小事一论，便欣然而往。眼下见了这位昔日颇受圣宠，一朝为主位的和昭媛，心下到底欷歔，我白氏一族也曾落魄过，故敛衽而下时，礼数不差分毫，尽足了该有的恭谨。
“长使白氏给沈容华问安，婢子奉命给您送来时衣，您请过目。”

1.
（偶尔也有人来拜访，那会儿我在拿不大新鲜的葡萄酿酒，长门宫里分不到新鲜的东西，一粥两餐之外，都是宫人们予我的好心，始也让我知道，无有趋名逐利之时，人心皆善。这次来的非故人，系个女使，华年说她很清秀。）

2.
（手上捡着葡萄，把不成样子的，一一挑拣出来，不大细致的活儿，也不算费神儿。而华年从她手上取过衣裳，便一如既往邀她吃一口热茶。我免了她的礼数，添一句温话。）长门路远，回去还有一段脚程，歇歇无妨。
（她行的恭恭敬敬的礼数，很是得宜。来这儿的女官宫婢不算多，我也见过怠慢的，故而，对她不一样的感触，大抵只是那个姓氏。）白氏，是昭容娘娘的母家人吗？

我姑且览过些宫怨之词，原忖着这头一位惹得圣心大怒的沈容华面对这般境地，多少会有些寒鸦尽去时的萧索，如今我亲眼见着了，只觉她昔之和字，确忖极了她。故衣盒去时，我且应话一礼，循她的意留在了此处。
“婢子谢沈容华体恤。”
再得娉立时，我看了一眼几上的蒲陶，想着或许她在长门殿的日子其实没有我想的难熬，也并不需要我一个女官来付与这微末的悯，毕竟她无论如何都是天子妃妾。
“是，婢子忝长熹昭容娘娘几岁，因而天顺朝便被选入宫为女官。”

3.
（或许，在这偏远的宫处我总归是寂寥的。或许，只是我习惯与旁人絮絮家常。虽为宫妾，可我，也是个寻常的妇人。）几时我也曾想过，做一个大齐的女官。掌胭脂水粉也好，珍馐玉饰也好，似脂粉队里巾帼，好不威风。（话尽时看向她，与她温徐一笑。）故人的亲眷，便也算客了。
（葡萄入酒缸里，整好装不满，便将余下的新鲜普通拿瓷碗装好，让华年捧与她用。）待客之道，总不好薄礼。

客之一字，我在宫里听得极少，昔年我为学婢、女史时，倘若无那一桩旧事，照例是连踏上各宫外那一条道的资格都没有，便是曾踏过了，从此也无逾矩的时候，是以她亲切同我闲话，我亦宛然。
“能堂堂正正出入各宫，已是婢子现下最威风之事。”
再得蒲陶来尝，我未有犹疑，只颔首先谢，方落手瓷碗里就近取过一粒，掩唇尝了，也无须吐皮，且待慢慢咽下则道。
“这蒲陶难得的甜，只汁水太盛，婢子尚在当值却不好多沾，望您海涵，且容婢子浅尝这一回，略尽不辜负您厚待的心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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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置桌凳于她，再待闲谈几句，方才遂她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