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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白石自己也没想到,朝日转过头来看到他的下一秒,会不顾一切的扔下吉他站起来冲到自己面前,然后恶狠狠地出拳捣在他肩上。女生脸上的神情满是愤慨,额前黑色的碎发在风中零乱地飞舞,眼中却是晶亮的一弯眸光。接下来朝日的动作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她停止出拳的动作,拿手背抹去眼眶中渗出的泪水,闭上眼睛使劲地深呼吸,吐气的时候就势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白石的胸前,两只手死死地勒在他腰上。拥抱力气之大,仿佛要把身体都揉碎般的决绝。
不出五分钟,白石就感到自己胸前嗡嗡的笑声像是毛绒绒的小动物似的钻出来。朝日将自己的脸不管不顾地整个藏在白石怀里,于是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白石感觉那句话仿佛是从自己胸腔里鲜活地滚落出来般,带着熟悉的洗发香波的气息充斥鼻腔。
朝日从他怀中露出脑袋来,脸颊上是兴奋的红色,澄澈透亮的眼神如同还未经人发掘的钻石一样,朴素的外表下埋藏的是惊人的荣光和梦想。白石看着自己面前抬头仰望的女生,喉间逸出一串低沉且富有磁性的浅笑。他抬起手满足地揉乱朝日头顶上闪着光泽的软发,然后拉住女生的手,走到洋槐下捡起沾满黄色花瓣的吉他,回头揶揄地冲着朝日瞥一眼,珀色的眼瞳柔光无限。
「该回去了。」
「嗯。」
「笨蛋。」
「你才笨蛋!」
「唱歌又难听,脾气又糟糕,只会跳高还经常临阵逃脱。真不明白我干嘛来找你。」
「你才唱歌难听!所以说你是笨蛋!有本事你不要来找我!」
「……不行。」
「什么不行?」
「不让我来找你……不行。」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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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朝日从梦中惊醒时想起彼时白石的回答,总会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温暖缓慢的覆盖在心脏表面,然后直达五脏六腑的深处。梦中的少年有着不曾改变的干净眉眼和支棱在颊边的灰赫色短发,指尖缠绕带着药草熏香的绷带,白衬衫下是熟悉的、触手可及的肩胛骨线条。清澈明亮的愉悦顺着他滑落的发梢流淌下,绽开大朵大朵盛放的青春之花。
——呐我说,你看得到我仰望你时,目光的深度吗?
——开玩笑,那种东西怎么看得见。
我看到的,只是你眼中清晰明白的喜欢罢了。
……呐,我喜欢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