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去不了，当我没开88

【十年一觉扬州梦】
“还有多久靠岸”
“现在是继续往南边去，约莫快到了两江地界”
【久居京畿，从未出过远门，更遑论是行舟。推了半掩的窗，徐徐风从外透来，灵台顿感清澈。陆路颠簸吃风尘，江上也不见得好过。打从山东过后，整个人精气神都消了一半，要我说——很后悔】
【立秋递了热巾敷面，整个人氲在雾气当中，多了几分暖意。舟虽行的平稳，大约是心理作祟，总怀疑着它颠簸不平。一手自红漆盘的小格中，拈一枚杏脯，较之京中蜜饯斋馆里的更为甜腻。刚才即生的晕眩，也好转了几分】
【自泰山登顶后，方知这行路难。巍峨山峦在眼前，攀与不攀全在自身，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又得等多久？落在多数人口中，来都来了总不至于，是吧？也只能随了大家去，半点懒法都不得施展。倦倦的打了个哈欠，依靠在小榻一侧，书页刚起了头看，一壁手握成拳捶着酸软，忽的一问】
公主呢。

（门扉“吱呀”地合上，正从外边回来，便听见人问，唇弧一弯）这儿呢。
（这一路南下行进，舟车劳顿的，见他这会儿精神委顿的模样，似乎比我还要不适，颀指攀上他额角，按着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了揉）好些没有？
（只揉捻了几下，搬了张小杌子坐在他身边。细瘦的手越过他，往漆盘里摸了一枚杏脯，皓白脖颈微低，发簪上垂落的金珠子就一晃一晃的碰着他肩头，是方才和姊妹们一道缠着宣娘娘新簪成的南人发髻。）
我听她们说，这船好像还要行两日才靠岸呢。

还有两日？可饶了我吧。
【适才由她掌分寸，疏了劲道，晕眩之症缓和了些。待她抽离青葱，只能由自己接过，暗中揉着额角】
【前些日子打山东上船时，沿途的官吏早候。私底下按着所谓的规矩、师生情谊等诸多借口，表现了一番，眼下正在角落吃灰。等抵江浙，阿玛和叔父那些旧部来攀认，那更没清净。人情繁琐，到哪儿都得应付】
挺好看的。【捻着簪上长垂的金珠，散漫的应和。随后臂向腰肢处一揽】就是这趟到不了广州，不然带你去十三行走走。

辛苦临川大人了。（掩了掩嘴打趣地笑，但我看他这个难受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晚上再替你揉揉。
（闻言一笑，冁然盈于眸间。头上珠环玲玲作响，指尖缠绕过细长的金珠绦子，拨了拨）我还想你什么时候能发觉呢。好看吧，这是南边的发式，刚才宣娘娘替我簪的，是否年轻了许多？
（后话轻“咦”了声，抬眸看他，虽然知道嘉瞻出身广东，但临川是生长在京城的，不禁好奇）你回去过？未听你说起过。听闻广府的茶点一绝，我倒是也想去尝尝。

大人——可不敢担，都被那些子士吏的叫烦了，听人这么一提总觉得不怀好意。
朝朝有什么不好看的？【指从她雪颌上一抬，眸中熠熠，正儿八经的道】你比我小，本就年轻着。再小，难道还要去同你弟弟妹妹比。
【时有绪风不止，伸手又捡两枚杏脯，一赠朝朝，二则留还己齿。复抚拍着她肩时，疏照低去螓首，金羽玉珠因长垂落在我的指关处。另一手，将书页里夹杂着的小笺挑出，学的是钟繇小楷，表的是赤忱忠心，求的是前程似锦，不由嗤笑】
江浙当官的确实够精，瞧瞧有什么喜欢的就留下。
【丝毫不介意他们的真诚以待，一偏头给朝朝递去小笺，指弄着长珠，目透惊波海澜】梦里去过？信不信。离京的时候师傅提了句，澄江去了广州任巡抚，回头叫澶渊去福建，让我也回一趟老宅瞧瞧，那你要不要随我一道去。

（我人半伏在他身上，笑嘻嘻地衔过那枚杏脯，舌尖自他掌心滑出一抹湿润，偏还要再娇声唤上一句）那依临川大人看来，小女子可是有不怀好意？
（转了个姿势，依在他怀中，葱指随意地捏起几张小笺翻看。此番南下，正好给了公爹那些个旧部们一个表忠心、示孝心的机会，他们要献殷勤，我一向与人为善，又怎么会不给他们表现呢。）
金、银都是俗物，我看上那副迦南香木嵌金福字手串了，表哥近来的心头好呀，表哥给是不给？
（闻后话，只有些惋惜地一叹）你知道，若无皇父旨意，我是不能随意出京的，不然我倒真想同你回去，顺便再四处去游玩一番。

朝朝自然是另当别论了，就算不怀好意，我岂有二话？
【舟行顺风，正将徐徐夏意送进，比京里热。卷了书页扇风，手肘撑在小几边缘。因湖波再行，正是心烦之际。而不远相隔的船舫，仍是阵阵笙竹，妃御琼娇聚在一堂，比在京里时候还要麻烦许多】
哪串？朝朝要怎么会不给【案头处正放着福字手串，捡在掌中先递予过去】只是有新送上来的小叶檀手串，觉得更衬你。
【弯指在朝朝琼鼻上轻轻刮过，手停留在云鬓乌发间，一低首便能嗅到香甜明媚，犹如冬日煦阳。人揽在怀中，指点她削肩柔软处，轻轻拍过】那我就不去了，在京里陪你，省得你不乐意。再说了，广州那边什么情况我也一知半解，待澄江上任后我再问问便是。

（把那副手串拿过手上，对着光仔细瞧了瞧，这每颗珠子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圆润，上头的福字精雕细琢、嵌得十分精巧，果然是件好东西，可见献它来的人实在有心。将它戴到腕间，才又笑盈盈地应他的话）
那就都留着，轮流地戴着玩儿，好不好呀？
（窗牖半开着，传来不远处那条御舟里的笙歌阵阵。听闻在驻跸江苏期间，皇阿玛曾临幸了一个琵琶伎，如今还时常带在身边，我估摸着是有要带回宫册封为妃嫔的意思。心中想着别处，复被他揽入怀，又说）
我也非不乐意。只是广州山长水远，你一去得有数月，我舍不得，想你了怎么办？

【行在水路之上，两岸皆是丛山峰峦，再一眼俱是波澜平平，半个时辰后依旧是同样的风景，困住所有人。因此才会有人，从中自寻乐果。早先就闻南巡于江苏时，有一琵琶女拨弦弄乐之名，看样子还在舟上，也就不知别的妃御作何想法】
【捻珠数数，笑着应答】都按着你说的办，去了浙江若还有可心的，一并都送去你哪儿。到时候你一臂挂上数珠，沉得抬不起来。
【长辈们有所要求，自然也是要去做的。奔波往两广，一来一去也要耗费数月时间，也着实不舍同朝朝分离如此久。向着她圆圆的小脸揪过一把】那可怎么办，总不能把你藏在玉簪里带走，万一贵妃娘娘也想你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