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聘吧 关注:188贴子:3,803

薛照菱:我不要举案齐眉,我要情深意长。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0-01-26 10:37回复
    御人·薛照菱
    “年少时遇过这样的人,此生再无新月能照进窗。”
    家世:从五品下太常寺寺丞嫡妹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薛照菱和傅长虞的初遇,是六岁那年与母亲走娘家,在傅宅的一树梨花下。傅长虞一身月白春袍,长身玉立,拉开一弦弯弓,惊起香云纷纷似雪,也落了她满肩。傅长虞放下箭弓,替她摘去鬓边一瓣梨花,温温笑着问她,“你就是菱妹妹?”在此后的很多年,傅长虞也这样唤她,菱妹妹,为她编一只草蚱蜢,在长街上为她提回来一盏兔灯笼,为她在兜里留一颗黄澄澄的草梨糖。表哥与表妹,青梅与竹马,这似乎是一段天定的姻缘。在成为宗豫以前的傅长虞,也这样想过。或许她会成为自己的妻,菱镜前为她画眉,轩窗下看她梳妆,尔后五六年过去,膝下就是儿女成双了。
    后来傅长虞参军上了疆场,薛照菱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她收到两封信,一封信上附有新叶,送到手上时却已经枯黄了。她最喜欢梨花,也知道傅长虞不会送她梨花,这一片叶子足以说明心意。但有一天夜里,她梦到傅长虞站在六岁那年的梨花树下,笑着对她说,菱妹妹,我要走了。她从梦中惊醒,雨滴才淅淅沥沥落到阶前,天还未明。
    这仿佛是个预示的梦,梨花开了一季又一季,她没能等到傅长虞回来。甚至那一年傅宅大火,烧去了满门性命,那棵梨树也葬之一炬。薛照菱想,除了傅长虞,我还能嫁给谁呢?于是她的婚事一年一年地耽搁下去,直到十八岁那年,长兄高迁,薛照菱进京参选。一顶绣轿自偏门进,薛照菱挑帘看了一眼髹红的朱门,竟然有些想笑——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0-01-26 14:55
    回复
      薛照菱
      [小帘通月,夜色沉凉,霜风穿廊过庭,院里的梨树尚幼,此际扑簌簌吹落了一朵梨花入户,静枕在缅花瘿云长案上,屋中未明一灯一烛,她自幔帐间踱出,一把轻缠软红的柳腰有朦胧的影落在地上。微月清光攀上素腕,她拾起那朵将开未开,最终委于西风的瘦梨,她轻轻问着]原来今年的梨花也要谢了吗?春庭月,我竟瞧着最无情。
      [玉指不经意,举动不经心,斜簪瘦梨于乌发,再近窗些才得见她手持一封书信,封黄纸皱,取出看时字迹也不明晰,总有渍晕墨痕,纸沿糙毛,她并没去读信,只把指落在一处便能在心里浮出字来。经年岁月是笔,日月轮转是墨,写了许多年,依旧写不出团圆二字,她喃读信语]怀哉怀哉……傅长虞,回来好不好,我快等不了了——我要嫁人了。
      [昏室不辨眉眼,只能自泛白的指尖隐约窥见她的无助,月上中天时终可见她抱膝蜷着,梨花欲坠,信也落地,肘间隐约有呜咽]见不到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0-01-26 15:00
      回复
        御人·薛照菱
        3.28 未 颠倒梦
        [春深睡浓,三梧诸事妥当后拣今外行,园内琼英玉蕊,不似桃李春工,清幽得紧。穿高低簌簌而过,问了句身旁的忍桑]为什么唤颠倒梦的?
        帝·宗豫
        颠倒梦 三月廿八未
        [驻步花下,正看蕊上一只春蝶]它本来叫雪浪,后来改做颠倒梦。
        [别枝出见人,常静在后]大概是从芳菲自恩幸,看却被风吹这一首里来,[眼风所触,有一瞬惊诧,旋即敛意添声,有三分温和一丝不显于人的怅然]人有所感吧。
        御人·薛照菱
        3.28 未 颠倒梦
        [石径铺躺瘦梨,春烟绕树,花萼坠垂,素手正攀折青玉低枝,乍然声响时不免叫惊了下,指下花颤不稳,枝荡几回,叫横枝刺了瘦指]嘶
        [淡山眉颦蹙,心存懊恼回身去看,待定睛辨人时诸如雪浪翻空好,惊人却不好的话便散尽了。四目相对,或惊或吓,是怔是疑,眼里半分情绪也难藏地怔立着,忍桑在一侧拼命地扯着自己袖角低低说着圣驾,奈何脚下注铅,嗓中藏絮,气不上不下,语难言难启。直到指上丝丝麻麻的痛意为她续上张弓落梨崩断的弦。低眉问礼]蝴蝶身前颠倒梦……蝴蝶迷梦,飞花乱眼,妾……妾失仪了。
        帝·宗豫
        颠倒梦 三月廿八未
        [定眼看跟前人从怔忡至低眉问礼,一笑揭过了,环看其他]失仪嘛,不算怪事,宫中初回见朕的,失仪不少,御前几个头几次伺候时,也没少忘翻茶碗,忘递东西。
        [余光偶覆,稍看则收]平身罢。[随意挑看低枝]蝴蝶身前颠倒梦,杏花枝上朦胧月。听你的意思,梨园离离园,别离花即颠倒梦?
        御人·薛照菱
        3.28 未 颠倒梦
        [慢慢拢袖收指,低眉垂眼,但颦眉不减,心绪未定,好半晌才自檀唇间推出涩声]喔……不算怪事。
        [两丸乌滴水银珠儿不意地泛着半层雾,眼弯刚能盛住]大抵是蝴蝶难觉大梦,梨花不解别离,人推假作真,执幻为实,着相了。
        帝·宗豫
        颠倒梦 三月廿八未
        [“喔”字入耳,略有停眼抬颔——略略忖味,却又无话于后,直待诸言皆尽,转身打量,如究深意,也如看寻常]很合它(这个名字)的意思了。
        [徐徐行步,同人观花]当初雪浪二字要改,说的是其中浪字不实也不合。梨花至纯至洁,也至哀至戚,所以算至美至真。雪浪独具其形不解其实,甚至略有轻薄,稍带浮糜。而颠倒梦——[翻覆手掌,一字一句]真,假,虚,实,今日以及昨日俱在其中。
        [话锋偏转,笑说]真要论是什么,为什么,在南梁这(名字)当论三分大不敬。
        御人·薛照菱
        3.28 未 颠倒梦
        [腔里深纳兰息,良久才消抵眼底淞雾,似对逡巡目光有感,又低埋了埋鹤颈,慢行小径,玉堆霜砌]幼时妾邻家有棵梨花如盖,初时只觉岁暮春雪,般般称意,后经事习书,渐渐才解他意。左右是各自依凭,刁难梨花,应了一声颠倒梦。
        [略牵了牵唇弯,笑弧淡洇着脂色]南梁概貌,妾曾听兄长提过,可惜时日久了,记得七零八落——好在我朝开化,不罪朦胧。
        帝·宗豫
        颠倒梦 三月廿八未
        不罪朦胧?
        [眼中有一团笑意骤显,不吝彰显于人]好一个机敏的丫头。
        [脚下已过一株,快语轻声]但你知道,你口中的刁难梨花,推假做真,执幻为实,正是寿阳宫吗?[又“嗯?”一声,询看身侧。]
        御人·薛照菱
        3.28 未 颠倒梦
        [花深意浓,偶有香雪扑襟,这一席话听来倏然愣住,方寸更乱,灵台也添混沌,抬眼望人时恰对上他目光,这便又凝了好半刻没能挪开眼,强压思绪后下拜了拜]您是说寿阳属意更名么?是妾妄议了,您听来一笑罢。
        帝·宗豫
        颠倒梦 三月廿八未
        [转身坦然]难道还有其他?
        [再得下拜,口称妄议,当真如她所说笑了笑,一笑置之]不只这梨苑,还有这大周宫廷,俱是颠倒梦,也俱不当妄议。言语之罪,可轻可重,重是断头刀,轻是——[轻取她肩头落花,放她掌心]肩头雪,随手一掸,便没了。
        [定眼再看一瞬,别眼招呼常静]时候不早,走了。
        [摆摆手也就离去。]
        御人·薛照菱
        3.28 未 颠倒梦
        [玉掌平接一瓣梨花,仿佛一盏心火倾翻,漫天铺地焚滚过经年积结的荒藤枯草,可心火太盛,隐约见血。五指回扣拢进掌心,粉圆的甲深陷进掌肉,低低笑了,声音愈轻愈小]可若哪日肩上雪重,落在心里,拂不去呢……
        [没再说话只送人离开,待他走后便见人跌坐于地,那一瓣梨花揉皱也不肯松手,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忍桑惊忙来扶,一时不知所以。好半晌才见人颤声]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帝·宗豫
        颠倒梦 三月廿八未
        [行至园外,面色已愈见不明,常静试探说那是薛氏,薛氏照菱]嗯。[一瞬静默,转复噙笑]除非酒醒,休照菱花。好名字。
        [快步登辇。留常静一人思量,细思量。至此后也别无他话他色,唯夜深无人时曾有一段倚枕神游时光,次日召幸檀樱。]
        结。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0-01-27 15:12
        回复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0-01-28 11:52
          回复
            我有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北周傅家世代经商,在当地小有名气,傅老爷为人乐善好施,笃信祛练神明,后来娶了主母李氏,二人收养一子名傅长虞。李氏有个幺妹,嫁给了秀才薛昶,生了薛照煦和薛照菱,也就是哥哥和我。
            我实在不算是大家闺秀,勉勉强强挨着小家碧玉的边儿,小时候哥哥就比我聪明,具体体现在一起去偷张厨娘糖心酥的时候,永远是我被推出去顶包;他装病躲懒不读书,我天天温书还是背不下来《将进酒》;他上树打果,我树下被砸……桩桩件件,诸如此类。娘亲总说我没有正形儿,要做个闺秀,以后才能找个好夫家,我从来没听进去过,我那时候想哪里想的明白这些,什么夫婿不夫婿的。
            六岁那年母亲带我去傅家做客,她们姐妹妯娌间叙话,我就跑去院子里玩,院子里有一棵梨花树,树干很粗,三个人才能环抱一圈。忽然一树梨瓣扑簌簌坠落,落了我满鬓满肩,树的那侧走出来一个人,身量欣长,面如冠玉,持一弯弓揽尽春雪,一双眼酿满温柔。他对着我笑了笑,帮我取下肩上瘦梨,然后说你就是菱妹妹吧?他真好看啊,原来他就是傅长虞,我这样想着,头一次像个闺秀一样对他行了礼。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0-01-28 14:36
            回复
              那天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薛府的,薛照煦弹了我个脑瓜崩儿我都没理他,后来他跟我说那天我扭扭捏捏的,一点平日的活泛劲儿也没有,生像个小姑娘。哦对,小姑娘,因为遇见了傅长虞,我想做个小姑娘了,那种娘亲口中有正形儿的闺秀。
              做闺秀的第一步就是远离薛照煦:他叫我逗猫我不去,他提了新鸟我不看,他把厨房的糖心酥端到我窗边我也不出去玩。到后来娘亲都以为我和哥哥起了矛盾,把我叫去问是怎么回事,我摸了摸鼻尖嘟囔:不是您说要我做闺秀吗?我在屋里当闺秀呀。娘亲哑然失笑,摸了摸我的发髻,说起之前省亲共同商议了家塾事宜,会送我和薛照煦去,我睁圆了眼睛问那傅家表哥去不去呀?娘亲点了点头,我开心地绕着娘亲转了好几个圈,连薛照煦都比以前顺眼多了。
              去家塾的前一晚我睡的很香,一个梦也没有做,心里满满当当的。后来我发现傅长虞比薛照煦还聪明,但他更刻苦也更用功,我能和他们一起上的课不多,在仅有的课上我常常顶着两枚小髻偷看他临帖温书,或者把娘亲带给我和薛照煦的点心送给他吃,再不然就是持卷去问他这句不懂那句不会。傅长虞则总是笑着看我扭捏又笨拙地示好,然后刮一下我的鼻子,似笑似无奈的说一声小丫头,再把编好的草蚱蜢送我当回礼玩。
              再后来连薛照煦都看出来我更喜欢粘着傅长虞了,他心里不服就跑去和傅长虞比作诗,输了。我开心地拽着傅长虞的衣角一个劲儿地夸他。
              从此以后薛照煦就偃旗息鼓地任由我做傅长虞的小尾巴了。那时候我字总写的不好,我猜是薛照菱的笔画太多,打小给我留下了阴影。于是他临一帖书,再教我临一帖,在他读家塾的那两年,我仿佛一直在临摹他的笔迹,而不是原帖的真迹。我写的好时他会摸摸我的发顶说:菱妹妹进益了,我写的不好时他也只是笑笑再教我一次,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好像我可以一辈子这样和他一起临帖。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0-01-28 21:50
              回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小青梅真的好甜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0-01-28 21:54
                回复
                  按理说,习诗作文的课我从来没好好听过,我不是在偷看傅长虞就是在想怎么和傅长虞搭话,但偏偏我又学的都不错,反倒是女红乐理不那么擅长。我想一定是因为傅长虞在的关系,他一笑,我能写十首诗出来呢。
                  从小我就喜欢吃甜的,薛照煦好事,把这件事告诉了傅长虞,从此只要我们一起的课,他都会给我带一块草梨糖,吃一颗能甜一天,包草梨糖的纸四四方方皱皱巴巴的,我就用小圆砚把它们捋平一张一张叠好收在小屉里,一攒就攒了两年,后来不得不换了好几个越来越大的格子装。为什么只攒了两年呢,因为后来傅长虞就有专门的先生授课不再来家塾了,那段日子是我求薛照煦最多的时候,每逢傅长虞不用上课的时候,我就央求他带我去傅府玩,虽然玩又没什么好玩的,薛照煦又让我总插不上话,但这样看起来我就比较像闺秀了,我也挺高兴。
                  傅宅院子里那棵老梨树已经不再长高了,薛照煦那阵子正在抽条儿长个子的时候,就想拉着傅长虞比身量,但又碍于面子于是把我也叫上了,那棵树上就被小刀刻了三道划痕,那年我八岁,薛照煦十三岁,傅长虞十四岁。后来每隔三月我们就刻一刀,我永远是最矮的,他们两个不相上下,我有时候偷偷耍赖,就把傅长虞的线画高点让他们刻,薛照煦知道了就会把我当天的糖心酥全部没收,傅长虞则是轻轻捏捏我的脸说下次不许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0-01-29 19:28
                  回复
                    我九岁的时候开始对娘亲那些胭脂水粉感兴趣了,方盒子里是黄粉圆盒子里是粉膏,还有用来抿嘴的红纸,娘亲看我天天趴在窗边眼巴巴地瞧着终于把我叫到身边,一个一个带着我分辨。我问娘亲可不可以给我也用一次,娘亲不肯,说我太小了,再大一点就给我买很多很多新的用。我嘴上答应了,转天就央求娘亲身边的陆姨让我试试它们,她耐不住我磨,就放我进去了。我按照娘亲平时时妆的步骤画了一遍,我不记得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想应该不好看。
                    我得意洋洋走出门时薛照煦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我以为他就是见不惯我变好看了,所以理都不理他。恰好那天傅长虞来薛家送东西,我一步一踱地蹭到他面前,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抬头看他,我想象中的傅长虞会惊讶于我与平日的不同,认为我就像娘亲那样端庄优雅了,怎料他的表情虽然没有薛照煦扭曲但也翻了染料铺,他弯下腰拿指腹揩了一下我的脸,一手粉。他没有说不好看也没有说好看,只是一边摇头一边笑,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最后才说傻丫头,让人怎么放心啊。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说薛家姑娘往后是要嫁傅家少爷的,母亲和姨母这么觉得,薛照煦这么觉得,张厨娘这么觉得,连我屋里养的那只鹦鹉看见傅长虞都多叫两声。起初我只是觉得他好看,比薛照煦温柔稳重,所以总喜欢黏着他,但后来渐渐的我发现,我想起他就忍不住的笑,听见他的名字会支棱起耳朵,会期盼着撕下这页纸历明天就能见到他。薛照煦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就是喜欢傅长虞,我耷拉着头没呛回去,什么是喜欢呢?这就是喜欢吗?那他喜欢我吗?我不知道。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0-01-30 23:58
                    回复
                      先秀大队长给蹭的字嘿嘿嘿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0-01-31 22:53
                      回复
                        有年上元灯会办的很是热闹隆重,傅长虞问我要不要去看灯,我想也没想就问薛照煦去不去,我的本意是不想让他去的,但贸然这么问好像我希望他去似的,傅长虞大概也愣住了,说他可以去,我脸有点烧,回说,那他别去了。
                        那晚皓月高悬,飞盖妨花,处处结彩张灯,家家灯火通明,那时我只有傅长虞胸口那么高,他就一直牵着我的手怕我被人群冲散,我发现当手紧握的时候可以听到心跳声,傅长虞的平稳有力,我的声如擂鼓。哦对,傅长虞字咸平,我想卖痴撒娇的时候就会追着他喊咸平哥哥,但那天不一样,长街上人去人来,我看到了很多眷侣夫妻,或老或少相携前行,他们的嬉笑怒骂都刻在我眼里,我头一次希望我和傅长虞的未来也是这样,不是举案齐眉的相敬如宾,是她们这样互搡着也藏不住笑的情深意长。
                        我摇了摇他的手臂一声一声叫着咸平哥哥,我叫一声他答一声,他也不问我做什么,只听我叫的一声比一声脆亮,最后傻乎乎地仰着脖子对着他笑。他点了点我的指背,温和的说傻丫头,乐够了没,要不要去提灯笼?我点头如捣蒜地嗯嗯嗯,然后我们在一处热闹的摊位前看到一个精致的灯笼,那是个六角菱纱垂络穗的白兔灯笼,我一眼就相中了它。
                        那天提着灯笼我们从长街这头走到了长街那头,傅长虞跟我说起了南梁风土,西魏人情,那些他在书上看到的傅老爷行商提起的,他还说起了他的志向和抱负,其实我不知道他向往的高远是多高多远,但他说起这些时神采飞扬,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很向往的。他那个样子啊,后来的很多年里我都忘不掉,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0-02-01 15:43
                        回复
                          日子过的很快,我十一岁了,我的脾气秉性都逐渐收敛了一些,连和薛照煦拌嘴都少了。不过最近薛照煦总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很少见他那样正经,所以缠着他问怎么了,终于把他问烦了,那是他头一次凶我,他说起了周梁开战,说起了战事焦灼,最后他甩开我的手说我什么也不懂。虽然后来他向我道歉了,可我心里还是憋着一阵委屈,同时想起了傅长虞,他现在是不是也同样焦心?
                          又过了几天,傅长虞说带我去城郊看红枫,他骑了匹雪蹄青骢马,他勒马驻足,骏马长嘶一声,他便那样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向我伸出手来,然后一骑绝尘而去。
                          风劲马蹄疾,我被吹的睁不开眼,一个劲儿往傅长虞怀里缩,他大约感觉到了,一手勒缰,一手替我挡在眼前,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胸腔震出笑来说,别动,闭眼。我老老实实闭上眼,他的手却始终替我挡着风,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停在了一处溪边,缘溪散步时远目就能看到红枫连天,层林染透。
                          我跑到前面捡了一片枫叶挡了半边脸,偶尔露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他看,然后又藏回叶子后面去,他就双手枕在脑后笑着看我无聊的把戏,偶尔提醒我仔细脚下,走啊走啊,他忽然叫住我说丫头你过来,我颠颠地跑到他身边问怎么了,他很郑重的和我说起了薛照煦说的周梁战事,他和我说他要去打仗了,他和我说战或许凶险,归期不定,他和我说……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埋头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或许是因为前些天薛照煦的脾气,或许是因为他说归期未定,也或许是因为我深深害怕着流血漂橹那样的字眼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我的脸抬起来看他,只是伸出手接着我的眼泪,我看着它们一滴一滴敲在他掌心,渐渐收住了泪花,他轻轻说,别哭了,再多一滴我就接不住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0-02-04 00:39
                          回复
                            再见他时他已经整装准备奔赴战场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摸着我的发髻,有些感慨地说希望能赶回来,看你的及笄礼。他没有给我承诺,也没有让我等他,好似稀松平常的一次远游,很快会回来,他只是去看名山大川,而不是刀枪剑戟。我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冲上去抱了他一下,只这一下就已经是那时的我能表达的最大的挽留与不舍,只是这次我没有哭,而是很努力地对着他笑,我说,我等你。
                            傅长虞走了,从傅宅正门那条太平大街一直向南,不消半刻便看不到踪影了,我知道那里有他的志向与抱负,无关功名利禄,只是他的心头血热,应当挥洒在疆场。
                            那天薛照煦多给了我一块糖心酥,其实他也挺疼我的,为着之前凶我的事他断断续续一直在悄悄弥补我,这下傅长虞走了,他知道我难过就蹩脚地安慰我,诸如大周国祚昌盛,这仗很快就能打赢,再或傅老爷积善积德累,傅长虞福大命大。话是好话,但听起来总别别扭扭的,我嗯嗯噢噢胡乱应下就回屋了。
                            那夜我睡得不好,之后的很多夜晚我都睡得不好,我很难再像去傅家家塾前一晚那样拥有一夜好眠,我的心空了一角,每晚都穿过凉丝丝的风。
                            我央求薛照煦找了傅长虞的先生,把他近一年的习作练笔手稿要了来,白日里我乖乖地学琴刺绣,晚上就拿出他的手稿临他的字迹,没过多久我的字迹就能仿出七分像他,也渐渐能窥见一些他心中的方圆天地,我的傅长虞心怀万仞, 胸有八极。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0-02-04 10:23
                            回复
                              磕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0-02-04 11:5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