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外｜灯市 /p/6175176472
（又至一年上元节，东华门外早也璨若星河。）
（本与文逍相携而来，只因留意于一盏走马灯，再回首时，已与他相隔数人。不想他费劲逆人潮向我来，只与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酒家，示意待会儿于那处会合便是。本也是定好，要去那家尝新菜、赏灯猜谜的。为此，还特意想了几个灯谜，想要难一难他。）
（再往前行，逢见一面具摊儿，个个做得活泛，尤其是那青面獠牙的，许是下笔的人刻意为之，少了些可骇神情，信手取了来，又指了一盏灯作为应景之物。）
（结了银钱，方提灯继续往前，前方吵闹不断，又聚着一圈人，想是在演什么杂耍。踮脚张望一眼，便起意要绕过去，省得走过去之后，再寸步难行。）

？不至于吧

【暮向四合，上元的妙景似乎才将启。挥别崇嘉姑姑与她那尚显羞赧的卿卿小女，乍一旋首，始觉人影不疏，迢迢若银汉一湃千里，汹涌而出。】
【百无聊赖之下，怳若是从这众生各态中觅得些许乐趣，便也索性弃了那元就令我昏昏自抑的灯盏，奔向人潮最盛处。摆摊使艺，灯市嘈嘈切切，最有看头。】
【绕行人群外延，龄长成，身量益高，稍一昂首，便可于此窥得内里一通玄机。但可想有人不是。大约挤搡之间，身畔琼足乍一踉跄，未及思虑，下意识扬臂一扶】
小心

（人潮涌动，一时不慎便往前趔趄，幸而一侧有人伸手稳住，正抬首要致谢。）
纪允——（芝兰玉树的少年郎。与他一齐往一侧避了避，这才感叹一句。）今年的上元似乎更热闹了，你一人来的？（又循做人长辈的样子，关切一句。）近来课业如何？
（委实不是要碍此时风景，总不能当他同书现、玉姐姐一般，恣意随性的打趣几句，只得关切关切他当下的事了。眼下华灯点满街市，倒不见他也提一盏，怕他是不喜这样的小玩意，便也未将手中那盏走马灯递出，只笑着问。）可去猜灯谜了？

【人潮熙攘之际，摩肩相撞倒也是常事，不想这抻臂一扶，竟扶了个长辈在怀。乍将打量眸色一收，本欲起兴招呼，谁知一句当头棒喝，叱得眉目都眼见耷拉下来】
善怀姑姑，【摇首轻叹，无奈道】咱能有一回见面不谈课业吗？
【可见不能。诚然，这话中抵也有三两分诹趣之意，毕竟姑姑虽乃长辈，可常年在小辈儿跟前没甚么长辈风范，比之书现、鎏玉姑姑不同，遂也任她闹去。】
【落目望她手中那盏走马灯，适与卿妹所讨相仿，尚不及细细分辨，闻话便应道】
还不曾，方才碰上崇嘉姑姑与卿卿，小丫头怯生，没往人多的地儿走

（凡是提及课业，总不负方才神采，念今日佳节，先生都需放一日假，便也笑着道。）好了好了，今日上元，暂且不再问你就是了——（原是遇见亲眷。）
遇岫呀，前两日见她回府请安时，似比年里长高了一些
（今夜灯市热闹，最惹小姑娘的喜欢了，想是玩得尽兴了，要闹觉了，才有些怯。在我看来，纪允也不过是稍大些的孩子，这其间想是与他说，也没个明章，只同他说接下来的事。）你若一人，不如同我一起去前面的酒家，早前我们便订好了位置，整条街的景儿都能览尽

【打住前问，可算松阔一息，只提及卿妹时，眼前似乎还有小丫头的一副软语笑靥，眉目间不由沾染些许喜色，稍作忖度，颔首应道】
是，个儿蹿了不少，就是胆子没长
【畏生一事，倒非错处，但经年如此，终究不是长久，心间自也为她挂记几分。】
【虽则如此，那却也是小祖宗一位，将送她走，转瞬又迎来一尊菩萨，皆算时运。拾步向前，与菩萨姑姑并肩而往，不殆应邀，且先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异样】
你们？【脚步一滞，复才跟上】该不会是您与表姑父罢？那我可不去，今日人间小团圆，我若做了那明晃晃的红灯笼，岂非罪过！

怎好与你们比，她是姑娘家，便是少了胆色也不碍事
（况她如今年幼，自然是更喜欢和素日亲近的人处在一块儿的，怕是待她日渐亭亭，有了自个儿的闺友玩伴，见了府外趣事横生，如今的担忧自然也会荡然无存的。）
（他倒是会抓话里的点，只那是初识风月的少年人的心思，盼着和心上人有独处的机会，而我与文逍早已成婚几年。一笑。）你便安心与我同去，哪儿这么多条条道道
（忽顿住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你约了旁人？

【及闻姑姑应话，心下不甚赞同，素也并非遮掩忸怩之人，故直言否道】
姑姑此言差矣，便是不与我们相比，她的胆色在同龄格格中也稍逊一筹，平时倒无大碍，只若去了那等陌生之地儿，可要被欺负的
【姑姑心慈面善，自也不知这世上亦有歹人在畔。我既为男子，更深知其间劣性，专挑娇柔软柿下手的不在少数，不可不防。】
【不过，话又至此，卿妹到底乃贵阀娇女，且有皇室血脉，虽不冠姓觉罗，但有崇嘉姑姑护佑，便也无差，左右毋须我来操持。便将话茬儿一转，扬臂上下打量自个，同她一道驻了步子】
怎么，我这副模样，像是约了旁人的样子？

（见他振振有词，兄长模样做得十足，抿嘴笑了笑。）
难得你这般护着她（笑笑也不与他争辩，如今遇岫年岁尚小，处处有公主护着，定是无半点错漏。至于来日之事，谁又说得准呐。）这话可别叫遇岫听了，该给你吓着了
哪有人专门爱欺负人的（及他一同驻足，垂眸打量自己，扬眉一笑。）那不就结了，你便安心与我同去便是，你瞧瞧着街上满是结伴而行的人，一人有什么趣儿
（若是没遇见便罢了，今儿遇见了，怎好再让他独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