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27 骸纲]逆世界 第四章
因为好奇,难得进入图书馆的纲吉,让人有看起来很用功的错觉。
努力想搞懂上面的文字,但用功了半天他也只能知道书名。
那是一本意大利的童话书。
里面的内容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但是那些文字的组合排列,他却觉得很漂亮。
抚着上面的文字彷佛在起舞,他沉溺在文字的堆栈中,直到妈妈敲了他的房门。
快速阖上书本,外头的人在敲过门后直接自己开了门。
「阿纲,吃点心啰!」端着自己做的饼干和饮料,妈妈笑容灿烂的请着自己的儿子试吃她的新作。
「好。」赶忙在桌面上清了一个空位,让妈妈的餐盘找到了位置。
将东西置在桌上,眼尖的妈妈在眼光漂移的时间,看见了纲吉手上拿得那本书。
「唉呀,阿纲什么时候开始看奇怪的书了?」 看着封面的标题不太像他们熟悉的语言,完全不合他们家儿子的风格,妈妈忍不要询问。
「呃、别人送的……」不知该怎么解释,纲吉只好模糊带过。
「有人送阿纲东西啊……」觉得稀奇,妈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女孩子送的?」
「咦?!不是啦!」见妈妈误会,纲吉赶忙摇手否认。
「真可惜,妈妈还以为你终于有女朋友或是喜欢的人了。」见自己的儿子否定的干脆,妈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的儿子念书不太行,但他还是希望儿子可以享受校园的乐趣,如果能带女朋友回来那就更好了。
「……」看着妈妈在那自己苦恼,纲吉不好意思再插话的默默端起妈妈送来的饮料喝着。
为什么妈妈刚刚在说到喜欢的人时,他心里头冒出来的人会是六道骸……
*
下课钟声响起,下一节课因为是实验课所以不在教事上课,准备换教室,大家开始纷纷收拾,而纲吉也没有例外地收着东西,跟着大家的脚步移动。
「喂!泽田!」
就在纲吉拉开椅子、离开座位后,突然间在他的座位周边出现了一群彪形大汉将他包围。
其实说是彪形大汉有些太夸张,因为他们全都跟他同年纪,只是因为纲吉自己太过矮小所以才显得别人的高大。
看着他们不安好心的眼神,纲吉知道自己又要陷入另一场危机。
这些人是班上属于恶势力较强的一伙人,传闻中他们在外头还是学校里面有所谓很强的靠山,所以班上的人大部分都不敢招惹他们。而跟着班上的人一起这样做的他不知为什么却还是特别得到他们的青睐,每次只要他们心情一好,就会找他的麻烦。
「我们要去合作社,课本你先帮我们拿去教室。」
不容拒绝的恶运让纲吉没有反抗余地,课本如雨下地丢在他桌上,接着一行人带着他们的笑声离开教室。
「……」对着桌上的课本发着愣,有些厌烦这样的情况,但是逆来顺受的他也只能想办法自己苦中作乐。
认命地将课本堆栈整齐,他抱着十几本重的书,缓缓迈出教室。
下一堂课的教室在另一栋大楼,距离有些遥远,体力不怎么优秀的他,在抱著书走下楼梯时,已经开始有些喘。
好不容易来到另一栋大楼,爬上了四层楼高的教室,终于达阵的他在门外喘了几口气后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眼前的空城计让他傻了好大的眼,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什么状况的他直到上课中响起时才惊觉不妙。
难道换教室了?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的纲吉慌了手脚,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该死的没人通知他。
抱着课本开始没有规律地乱找,但学校这么大,换到哪间教室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但不死心的他仍旧不放弃地一间间找寻,直到这堂课的结束中响起时,他才发觉自己被设计了。
看着手上大量的课本没有在时间内送到那些人的手上,他知道他终于被抓到了把柄。
*
「竟敢逃学,你胆子真大。」在校舍的一角被人群包围,各各摩拳擦掌的手,让纲吉明白他们等很久了。
「……」虽然害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纲吉缩在角落,想着电视剧演着的校园暴力事件,他开始保佑自己不要太凄惨。
可以的话请不要打脸,他还不想让妈妈操这种心。
没有奢望有人来帮他,同学们的叫嚣声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默默等着他们的前置动作完毕,于是在他们的带头老大说完了一串想打人的理由后,抓起纲吉的衣领就是准备挥拳。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纲吉在闭上眼等着承受痛击,但就是这么凑巧的,非常不识相的打扰声在此时由另一走廊的远程传来。
慢慢驶进的脚步声朝这里来,所有人都回过头想着是谁中断了他们的好事,若只是一个平白的路人,情况最糟的话就是跟着纲吉一起受害。
不过在人影显现出他的真面目,抢眼的发色映入他们的眼帘时,所有人有默契地停止呼吸。
只要是混学校的,没有人不知道他。
「嗯?」拿着自己的午餐准备上顶楼,抬起头,六道骸看着自己每天必经的路上突然多出了一大群人先是发出了一声疑惑,接着露出了笑:「喔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欺负事件呢。
谁叫他都是参与者,身为旁观者这倒是初体验,只不过被欺负的人他好像认识……
「不需要在意我,你们继续。」但谁理他,他不顾别人死活的要他们不要停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谁敢在六道骸面前动手?
所有的人面有难色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在六道骸继续他的上楼动作时,他们也舍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纷纷抛下纲吉闪人。
「喔呀?」这样就结束了?
发出一抹冷笑,对于这些有力无胆的人,他送上最高鄙意。
而莫名奇妙得救的纲吉先是吁了一口气,一下子太过紧绷让他有些没力地靠在墙上做休息,他抬头看着六道骸目送着那群班上同学的冷眼,莫名的,他的心跳有些失常。
明明就不是那种会让人心跳加速的场景或者是温柔迷离的眼神,但光是看着六道骸,他就觉得自己要被吸了过去。
「那个……谢谢你……」
细小的声音轻轻地传进六道骸的耳里,这种打了八辈子跟他无缘的句子让六道骸表情有些微愕。
他有没有听错?
「为什么谢我?」奇怪,他可什么事都没做。
第一次被人道谢的六道骸不可思议地眨眼,他刚刚明明就见死不救却还被人感恩。
这小子是吃错药了不成?
「反正……谢谢……」不想再多辩解,纲吉收起自己已经脸红的表情,在拉好自己被弄乱的衣领后,快速奔离现场。
*
终于发现自己不对劲的地方,他现在光是坐在六道骸旁边都可以紧张到要窒息。
体育课变成他最期待却又紧张的日子,只要一天不见面他就会开始胡乱想。
虽然上次那件事对方并没有出手救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仍心怀感激。
至少六道骸有在意过他一眼不是吗?
这样的失控都是从六道骸送他那本书开始,也或许是早,但现在已经都没有考察的必要。
看着六道骸拿着新的书继续读着,上面依旧是乱糟糟他看不懂的文字,想跟对方说话突然间又不好意思,这样的失常让对方也感觉得到。
「你今天很安静。」瞄了纲吉一眼,虽然对方没有说话让他可以很清静地看书,不过因为太过诡异,所以他还是问了一下。
「……没有啊……」没有说服力地否认,他将头埋进自己膝盖,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
「是吗?」那么还真是转性了呢。
六道骸在心里默默一笑。
那么他真希望对方最好可以保持这样,他就不需要再受到干扰。
又开始看起书,纲吉则是偷偷抬起头瞄了六道骸一眼,发现对方从头到尾没在看他,他轻轻万幸地吐了一口气。
这个表情要是被发现的话他就不敢再往这里跑了。
*
辅导的课程还在持续,距离期中考只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为了不让自己班上平均分数太难看,老师拚死也要加长时间辅导。
受到疲劳轰炸的脑袋里充满了诡异的花花数字,已经开始消化不良的纲吉连在走回家的路上,脑里都还塞着方程式。
照着原路一边走回家一边背着公式,平常他都这样一路顺畅到家,没有多做逗留或绕到哪里去,不过今天暗巷里却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
「……」停下脚步,纲吉竖起了耳朵,在聆听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确定不是自己幻听。
这种时候他当然就是一般小孩,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选择了假装没听见地续继自己回家的路,但是命运却在捉弄他似,在这些声音中,他听见了熟识的声音。
「这样就不行了?这可是你们先开始的。」不紊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纲吉的耳内,那种从容到不像是在打架的感觉连用听的都感受得到。
于是抛下了不想管闲事的想法,纲吉怯怯地走进巷道,随着声音的远近来寻找着事发的地点。
在巷道内不知道自己转了几个弯,就在纲吉已经数不清时,下一个弯底里他看见了现场。
一对十数人的状况在纲吉演前现场播出,但是让人惊讶的是站得好好的不是那十几个人,而是唯一那个跟倒地的人们不同校制服的人。
赤手空拳,却能让趴在地上的某些人身上沾着血迹,看着某些人从鼻孔中流出来的鲜血止不住,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味让纲吉有些想吐。
「……」 倒抽了一口冷气,第一次亲临这样的现场,他恐惧地看着现场仅一还站得好好的人。
六道骸的脸上没有笑容,沾在手上的血正延着指线滴落……那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人打成这种程度。
冷眼地望着全场人一眼,六道骸上前看着之中唯一还有力气呻吟的人,上前拉起他。
「!」见六道骸还要再欺负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情急之下,纲吉完全没有时间多想,直接上前拉住了六道骸。
「不要打了!」
急忙扯着六道骸抡起拳头的衣袖,纲吉花了自己生平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让对方停下动作。
「……」回过的眼神猜不出情绪,六道骸看着打扰他好事的人,瞇上了眼。
「不要再打了……」又恳求性地说了一次,他不希望眼前的人或者是倒在地上的人再受伤。
可是这样的想法他在下一刻知道自己太过天真,对方送上来的陌生冷淡眼神,让纲吉四周的空气瞬间冻结,不自觉地松了手。
「你是谁?」
完全平顺不带高低起伏的音调配上了诡异的异色瞳发着寒光,现在站在纲吉面前的宛若是另一个人。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继续瞪着纲吉的眼神里找不到一丝感情,冷酷如霜到让纲吉想回话都不行。
「你凭什么阻止我?」又问了眼前已经在发抖的人一次,六道骸拍开对方还僵在空中的手。
完全没有力气做动作的纲吉垂下了手。而见纲吉一脸大受打击模样的六道骸依旧是面不改色。
将手上的人摔落在地,抬起脚往着那人的脚踝点用力一踩,瞬间骨头清彻的断裂声及哀号让纲吉摀起了自己的耳朵。
这样冷漠、如此残酷,才是眼前人最真正的本质。
传闻中的六道骸……是真的。
闭上的眼不敢承受事实,因为害怕与打击让他的泪腺积起了泪水。
处理完所有人,六道骸弯身捡起自己的书包,在经过纲吉面前看着对方快哭的神情时,他眉头却连皱都没皱一下。
忘了时间过了多久,在六道骸离开时,他还只是站在原地,根本无法移动他的脚步。
六道骸。
打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们的范围。
那是一个和他完全逆向的世界,不是他所能触及,但他却不要命地违规,碰了他不应该碰触的东西。
对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只是他,所有的人都该是如此,没有例外。
而自己却妄想跟对方再接近一点。
当六道骸愈对着人和善时,其实也正表示着这个人愈想跟人保持距离。
没有人可以进入六道骸的世界,那个笑容是防护,在将人骗得团团转的同时,依旧保有自己。
只有天真愚蠢的人才会被那样的笑容跟假象欺骗。
打转的泪水最后终于因为无法承受负荷而流下来,轻微的啜泣声被自己强制压抑着,就算被欺负他也从没哭过,但现在六道骸短短的几句话却可以马上让他崩溃。
于是,在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同时,他也尝到心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