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1
    我懒散地将手臂绕在平躺着的脑后，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顶灰色的吊扇从敏的发隙间划过我的瞳孔。

    我很累。

    但敏似乎仍然很精神，她叉开双腿，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绷直的腰际颤动。

    这让我能再次好好注视她，她的头发长了，凌乱地耷拉在她此时上下颠簸的额头，间或甩出些许兴奋的汗珠。很多时候看起来，她真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美丽女孩，可以嫁一个比我温暖的男人，过完她本该幸福的一生……可是，如今的她却不停地用身体挤压着我。那一刻她的笑容异常灿烂，洁白的肌肤滚落着汗珠。每每低头看我的时候，她的眼神是如此天真。

    她抓紧了我身下的床单，液体浸湿了我们下体的毛发。

    敏趴在我的胸口，用手抚摩着我的下巴，纤细的手指一直在我的胡渣上游弋。

    她说，你好象心不在焉。

    没有的事，真要那样的话你现在还会流这么多汗？

    她笑了，一根手指在我的乳头上划来划去。

    我转过头，尽量不去看天花板上那一尘不变的吊扇，却让眼睛接触到了房间角落处的那把小提琴。

    任何东西都可能被替代。爱情，记忆，往事……但有些东西即使被替代了却仍会在你狭义的大脑沟蛔中占据一席之地。

    如果上帝把时间的色子往后一抛，敏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天真而没有任何疑惑。

    虽然从半年前开始，我就已经背叛了她。

2

    我其实并不是个喜欢怀旧的人，但有必要将我的工作在这里做一个交代。糜烂的大学生活结束后，我加入了一个小型乐队当起了提琴手。乐队虽小，但为酒吧或是私人宴会演奏赚来的钱却完全可以满足所有的成员，这些钱可以缴付房租，水电煤和电话网络费用，另外还能让空荡荡的冰箱里装饰些诱人的易拉罐以及窗台旁写字台上那一包包蓝白相间的七星。

    敏是乐队的钢琴手。于是，我每周多了一次去超市采购，在冰箱里放上她要的脱脂牛奶，鲜橙汁，苹果……还有出去逛街泡吧。在咖啡店里点上两份ROMANO，出神看着敏俏皮地品尝那片灰褐色的柠檬皮。

    那段日子，时间只属于我们两人，其它的一切都只如空气般的存在。

    然后，我便被在一个私人聚会上认识了我们新的经纪人——欣。

    她的身影在肥胖的乐开和消瘦的小波之间出现，并迅速占据我的眼球。我无从得知是不是每个身穿深兰色晚礼服的女人都是女强人，但当时我却幼稚的认为所有的女强人都应该像欣那样，将完美的身段裹在礼服上钻石的光彩之中。

    我举了一半的酒杯僵在了半空，因为如果我将酒杯抵在唇上，无疑会使嗅入鼻腔的香水味漏出一大半。

    如果不是天真的敏从我身后跃到眼前向这位女上司打招呼，恐怕我会继续提着这杯并不醇厚的红酒直到其开始沉淀。

    你一定就是尘吧，兴会。她和敏寒暄完来到了我的面前。

    哦……恩……

    只是一会，她便绕过我没入了簇拥的人群。毫无疑问，她的地位在这些人中已早有耳闻。

    是个高贵的人啊。敏搂住我的肩。

    恩……

    乐开和小波也凑了过来，用整日拨弄吉他和贝斯的手贴住我的耳朵——

    这次赚到啦，哈哈。

    我皱着眉抖了抖肩，甩开他们两条色狼肮脏的手，放下手中的酒杯，径直走向大堂的后台。架起小提琴，此刻只有悠扬的琴声才能使我不安分的内心平静下来。

    切，一定是酒喝多了。

3

    第一次见面的好印象其实很快就被工作压力磨灭，欣的严厉是我之前不曾想象的。每当我运弓或换把时，总感到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我的每个动作。

    休息室里，乐开和小波的抱怨也不断地在耳边回荡。

    她就喜欢压迫男人，简直变态。

    这婆娘，老子要是逮到机会肯定狠狠……

    为了避开这些不必要的牢骚，我一般都选择和敏一起去顶楼天台。在那里我可以点根七星，然后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以及背脊上敏那柔软乳房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