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在我看来，即便是为了自己，也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即便我心里不愿承认，却又无法否认，多少也是盼着府里那个悦己者，能多看我几眼？自入府后，我便将贪心收起，真真就几眼，已然足够。】
【默然地立在戴春林的店里，似是看着前头放着的几款香粉，实则思绪却早已飘远。】

（扬州香粉，名躁四方。仲夏多燥闷，少不了添置些许香件儿，软风一吹，衬得清心寡欲起来。打小便喜欢这些小物件儿，纵如今年岁已长，亦不妨碍闲来购置。老早听着妯娌说起，戴春林的囊佩填了新香，比之冬件儿馥郁浓烈，说不清道不明的寡淡，最是撩人，心中记挂，慕名而来，甫入铺间，却见倩影一抹，最是熟稔不过。）
这四九城——可真是小呀

【怔怔出神，却叫芷韵轻扯了衣袖一把。恍然回神，狐疑看她，却见她朝我身后转去，小声道是曹夫人，白禅的姑奶奶，然后便规矩行了一礼。闻言随即反应过来，回头一看。】
今儿又遇见姑姑了，看来我们姑侄的情分倒是深呐。
【起初遇见时，我面对着她仍有些拘谨，到底几年不常相处。可如今这见得多了，便就越发的随意些。】
姑姑今日过来，也是挑香粉的？

脂粉倒是不缺，听闻戴春林出了几款新香，这不过来瞧瞧。（转睫睇向旁侧小二，言下之意，自当亟亟呈上前来）是么？
（一不缺银子，二不缺时间，女儿家平日的乐趣，皆落在了购置新物件儿上头。哪家铺子遇着了她，都不会觉得讶异，反之缺了那攀比、从众、羡艳的热闹，才是真真儿的孤单至极。）
仲夏将近，这些小玩意儿最是不能少的。

有新香？是这几款么？
【来时我倒没有特意打听什么，进门时也说的是让取好的来。至于是新是旧，还真是不知。抬手指着昔才看着的那几样，见那小二伶俐点头，随即伸上前挽了她手臂。】
那姑姑倒是用不着再等着他们取来，先过来看看是否满意，若真喜欢，再取不迟不是？

好呀，左右是不急的。
（随意应她的话儿，纤指缓缓捧起香囊，垂压扇睫徐徐端详。赭色织金锦的缎子，裁成桃心，又缀以银红络穗、繁复花结，乍一看，已然是个娇俏模样。然皮囊再是出挑，亦不过此般而已。若欲分出高下，愈依仗于里头料子。作势凑于鼻息，眉目轻漾，温柔来嗅。）
里头有哪些香料，你闻闻，能猜出几味？

姑姑您这是真真儿问倒我了。
【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一举一动皆极是好看。却在闻得她问时一愣，随即笑道。】
你还不知我么？从小到大，也就对吃最是了解。你要问我京城哪处的吃食好吃，我还能给您如数家珍。这香的——横竖我闻着好闻的，那就是好的。
【话落，只讨好着对姑姑一笑，一如从前未出阁时一般。好像如今的我，依旧是白禅府的小格格，可以随意讨喜卖乖。】

唤来问问。
（柔荑轻摇，示意小二过来问话，且由他娓娓道来，答曰丁香、佩兰、肉桂、薄荷——复添一味辛夷花， 暗香幽然。惯对辛夷别有青睐，遂莞尔道）
怪不得——这香格外别致。
（自顾挑拣着喜欢的纹样儿，三三两两拎于手中。喜欢的物件儿，鲜问市价，约摸是儿时恣意已久，及长，意欲收敛旧性，却仍欠了长者模样。）
瞧瞧这个，很是衬你

【见着姑姑招来小二细问细答，听是听了个全乎，但懂得的却不多。甚么肉桂，薄荷——除却丁香佩兰能对上花儿，其它都是依稀印象罢了。果然，这些东西喜欢归喜欢，不了解的依然还是不了解。】
【心里正琢磨着这个时，再听姑姑一言，这才展眸去看。】
样式是挺好看的。【伸手接过，凑近鼻尖一闻。】香味清淡却清爽，姑姑眼光果真极好。

（从来就没有什么好眼光，错多了攒下前车之鉴，方能顿悟三分。至于如斯絮叨，倒也不曾上心，吩咐小印结算了银子，旋即与师宜道。）
也是来得巧——好啦，随你去看看香脂？
（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句搁在她这岁数，委实再贴切不过。宪王府上女眷众多，子嗣与荣宠，皆是摆在眼前不可忽视的难题。自家侄女又是个温吞性子，合该再吹吹耳旁风，督促着再上心一些。）

【看着姑姑毫不拖拉犹豫的举动，说真，还挺羡慕。再观自己，这么些年磨了性子倒是约发的瞻前顾后，不好。但是回心一想王府这样的的地界儿，又岂容我不多想多顾？莫名一叹，这些羡慕的性子，到底不合适。】
【再一听她后话，旋即一笑。】那敢情好，姑姑眼光好，帮着我都挑好衬好，好叫我不用再费那心思，琢磨半天都没个结果。
【边说，边与她往里走，恣意挑拣，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