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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燕第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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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萧鸴榆 萧以繁)
得知萧以檀确无半字真,萧鸴榆并不意外,但萧以繁的怜惜让她好受一些,加上此刻宫墙相隔,有心放下前事。几日后,鸴榆托人给以繁传话想念姑姑,得以繁召见。鸴榆不提其他,只向以繁了解宫中形势,表露出旧事翻篇专心事业的态度。(咸亨五年九月)


IP属地:广东1楼2020-06-08 15:02回复
    是不是每个人在回望时都能看见一段想要抹去的过往?
    真是,荒唐啊……
    明明我已经尽全力地忘,为何总会有契机,要无端涌现,要挑起不得片刻安宁的恨意。于茫茫数年间,藏在眼底、郁在眉心,都成就了满腔无理的迁怒与无望的执念,沉积作心池深不见底的淤泥。无处消解,权且粉饰太平,我以澄明如镜的表象,骗过萧府上下,骗过枕月怀霜,终究骗不过自己。
    可我已经站在了这里——大明宫里,而绵延的宫墙足够巍峨、足够厚重,足够将前尘往事全盘隔绝于一墙之外。
    我幡然醒悟,是该迎接我的新生了。
    执念散却,心弦松缓,春茶香糅合了柏子香的怀抱更将我拥向许久未曾有过的好眠。我对典簿一职日渐熟稔,宫中多了一二能说上话的人,托人遣去南华的信儿,也很快有了回音。
    大约一切都在变好。
    蓬莱这一带我近乎没来过,是以生出多几分好奇,随着引路的宫人七拐八绕,一路左右探看,又被不远处的物事吸引。
    “咦,秋千?”
    直至她好意出言提醒我已经来到,我才瞧见人影,连忙小声谢过她。
    “姑姑!”
    这一声很雀跃——也许是秋千勾连了儿时回忆,我不自觉地快活许多,走近她,走近长长的秋千索。还是离得太远了,我想和她再亲近一些,便自告奋勇。
    “不如我来帮你推秋千?”


    IP属地:广东2楼2020-06-29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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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是常常收到家兄的书信,月魂和松墨拓在白鹿纸上,字迹是多年未改的遒劲端正,他的为人处世常常在透露在方寸墨痕之间,而这次的书信有些特别,像一片柔软的云,在青靛的朗空里隽永俊秀极了。
      这让我想起执笔的仕女,她稚嫩的眉眼下有绒绒的光晕,是春潮带雨的新芽,慢慢的绽放出新月般的一丛绿,豆蔻梢头的美人镜对照,竟然是萧氏的灵慧小娘子。
      那日与鸴榆一别,我只记得她隐忍的悲容,为少女早逝的春心喟叹,又不愿意她永远沉湎在错误的爱恋里,如今的一封锦书好像在与过去划一个清晰的作别。
      蓬莱山的浩淼瞻云,瑞霭晴晓,缭绕在秋千障的藤蔓槐叶里,晨风疏疏的,声响也宛如耳边低语,我爱好这样静籁的好时光,便忍不住敞开心扉,袒露出一点小女儿的天真情致。
      楚水楼台,巫山宫殿,我在烟波里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娉婷的身形还尚小,唯有那清越欢快的声音,像铭刻在血脉里感召,不需要凝神,就已然灵犀的回眸。
      :鸴榆来啦。
      我点了点头,也露出一个眉目飞扬的笑意。
      :好啊,我记得桃源春晓里,也有一架秋千。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6-29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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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扶上秋千的纤索,姑姑周身常年萦绕的柏子香便欺近了鼻尖。秋千被平稳地推动着,她的衣袂流风而动,像极了一只蝶,一只从庄周梦里飞出的蝶,落在明宫的秋千上,伴着清润的山岚翩然起舞。风眷顾她,也馈赠似的吻过我的颊,蓬莱的风很好,吹开含苞的花朵,吹发枝头新芽,还将历过一冬的心吹入初春,现出一道蓬勃的葱茏。
        她拨开一道乱草掩映的幽径,我沿着寻索向那段久未回顾的无忧光景,一时连声儿都染上笑意,
        “是呀,小时候常常在那儿玩,我还记得我们时不时便要为了谁推秋千谁坐上面的事儿闹起来呢。”话音又因寻常的憾而转归平淡,“后来少啦,大家都有旁的消遣了。”
        云霭会将轻绵的憾抚平,我把望去旧忆的目光收回,放到远处,一直穿过蓬莱的山雾,越过太液的粼光,沿着宫道,绕开明宫华贵的殿宇,停留在尚宫局窄小的挟屋里——我不会一直住在那里的。
        “这里……真舒服,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明宫有这样的地方。”
        入宫时日尚短,尚宫局诸多事务要上手,要经营,我能挤出两日来同姑姑说说话已十分不易,更遑论——游山玩水了。
        “姑姑,你在宫里时日长——明宫是怎么样的?”
        “明宫里的人……又都是怎么样的呀?”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7-10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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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悠悠然,像挠过足底的一点瘙痒,就是要引人发笑,目光看见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一山连着一山,黛绿青蓝,浅红缃绮,要层层的坠落在云翳的倒影中来,在没有风雨的季节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只有极淡的晕晕乳白色光,在给山峦翠秀镶嵌一条玉边。
          鸴榆的力气不大,一下一下,更像是在慢慢的晃悠戏耍,在这不紧凑的时光里,我读懂了闲云的诗,而那只通灵的野鹤,似乎溺于世俗的庸碌,不知所踪了。
          :以前,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南边的院子里有一颗梨树,白色的小花早就被风吹得干净,有一日我与你父亲去看,竟然在树桠里瞧见一两枚黄澄澄的果子。
          :可是那梨子并不甜,有些苦涩,可第一次遇上了,吃下去的第一口,我与你父亲都觉得是甜的。
          那些软绵绵的旧事,一时在我的长梦里叽叽喳喳,每当我转头去捕捉时,又只能落得孤零零的一个独影,鸴榆的问题,至今我也回答不了,只絮絮的,跟她说了些不想干的话。
          在彼此相似无比的面容与轨迹里,每一根弦都在同鸣。
          :明宫什么样子,明宫里的人什么样子。
          :可能它也是那枚梨子,第一口和最后一口,滋味也是不一样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7-19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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