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咲夜，这回又是怎么了？”
久违的灾难结束后，红魔馆的主人——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图书馆，关押芙兰的地下室就在这里的最深处。
幸亏早已习惯间歇性发狂的二小姐，图书馆的主人——帕秋莉·诺蕾姬做足了防护措施，否则怕是会心疼得吐血。可惜即便如此，巨大的震动仍旧掀翻了大片书架，使魔跟女仆们都忙得团团转。
“大小姐！”
应声而来的正是红魔馆女仆长——十六夜咲夜。
“让我猜猜，是饭菜吃腻了，还是玩具都玩坏了？”
咲夜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清楚。到的时候二小姐已经安定下来，但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哦，那就是没什么的意思。”蕾米莉亚笑了一声，“虽说久违了，但也不是一次两次，照老样子办吧。”
“遵命。”
见情况并无大碍，蕾米莉亚转身就走，咲夜问道：“不去看看吗？”
“等什么时候她想见我再说吧。”
“咲夜！”大小姐前脚刚走，又一个人跑了过来。
“你不好好看门，来这做什么？”咲夜叹了口气。
来的正是红魔馆的门卫——红美铃。
美铃停下脚步，面不红气不喘地回答道：“听见爆炸，赶紧来看看嘛，没伤着什么人吧？”
“没有，就是地下室没法住了。”咲夜扶着额头，说道，“你来得正好。老样子，那边修好以前，二小姐跟你住一个房间，别让她乱跑。”
“没法住了？”美铃吓了一跳，“二小姐怎么又发狂了？明明安分了这么久。”
“倒不如说，突然安分才有点不正常。”咲夜摇了摇头。
看着忙成一团乱的众人，她准备发动自己的能力，但掏怀表时意外摸到了一个东西，一看是张折叠的白纸。
“这是什么？”美铃问道。
“不知道，刚才还没有的。”
咲夜拆开白纸，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字：
下次换批图画好看点的书。
……
使魔与女仆忙得一团乱，但图书馆的主人帕秋莉没空管那些，她坐在书桌旁，一旁便是本次事件的元凶。
“你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帕秋莉问道，“紧张或者不安什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芙兰吃着点心，头也不抬：“没有就是没有，又不是第一次了，问这么多遍干嘛？”
帕秋莉盯着她看了一会，问道：“之前你一直吵着要出来，最近怎么都不提了？”
“习惯了。”芙兰回答道，“四百多年，早该习惯了，地下室又没什么不好的。”
“也没什么好的？”
芙兰顿了一下：“你很烦欸！”
“抱歉，请配合心理治疗。”
“那你的职业证书呢？倒是先拿出来看看啊？”
帕秋莉思索了几秒，问道：“你最近安定了很长一段时间，是不是能力快控制住了？”
“要不你来试试？”芙兰抬起右手。
“我还年轻，放我条生路。”帕秋莉面无表情地举起双手，“不过，要是你能一直那样安定的话，我可以跟蕾米说说情，让你出来散会心。”
“免了。”芙兰随手扔掉咬了一口的蛋糕，“她要那么好心，干嘛不来看我？”
“你是因为这个闹脾气？”
“才~不~是~”
芙兰扯着餐布，将点心全部掀翻在地，然后在桌上趴了下来。碰巧这时，她看见咲夜跟美铃在谈话，咲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咲夜，美铃……？
凭借血族的眼力与透视能力，芙兰看清了纸上的字。
“下次换批图画好看点的……书？”
“你在说什么？”帕秋莉问道。
芙兰没有回答，努力思索着，她意识到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咲夜说的，那些书确实很无趣……不、不对，我没有那个印象。就算真是我说的，那张纸条又是什么情况？
无意间，芙兰瞥见了墙上的钟。
“喂，现在是上午三点，还是下午三点？”芙兰问道。
帕秋莉露出疑惑的表情，也看了眼钟：“……前两顿正餐都没有牛奶，应该是凌晨。为什么问这个？”
图书馆终年不见阳光，帕秋莉跟芙兰一样都习惯以饭菜样式来判断早晚。
“咲夜今天来过我房间吗？”
“当然没有，她可是人类，别难为她起这么早。”
“啊、啊——”芙兰长叹一口气，“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哼哼~”帕秋莉忍不住笑了出来，“吸血鬼见鬼，这是哪门子的冷笑话？”
“被这种笑话逗笑，你不是更好笑？”
“也是，也是。”
……
从未见效的心理治疗结束后，美铃带着芙兰来到自己房间。
“要睡觉，还是玩会儿游戏？看会儿书？”红美铃问道。
芙兰一进门就趴在床上，回答道：“看书吧，找本有意思点的。”
“寓言故事可以吗？上次没读完的那本？”
“上次？”芙兰愣了一下，“你决定。”
美铃在柜子里看了一圈，抽出了一本贴着标签的书，封面可爱的图画已经微微泛黄。她坐到床上，在芙兰疑惑的表情中，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你干嘛？”芙兰抬头问道。
“读书啊。”
“呃……”芙兰一脸不解，“上次也是这样？”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美铃反问道。
芙兰愣了好一会：“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嗯……应该有五六年了吧。”美铃摸着下巴，回答道。
“五六年……五六年……这五六年，我都干什么了？”
美铃脸色一僵。
“不用说我也知道。”芙兰懒散地躺在美铃怀里，“反正就是呆在地下室里等死呗。”
“别说这种傻话。”美铃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要是我多陪陪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拿来假设了。”芙兰抬起手，捏着美铃的脸，“就算是你，跟我呆久了也没法保证安全。
美铃嘴角一动，随即笑了笑：“抱歉，是我太弱了。”
抱紧了芙兰，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她又说道：
“你啊，如果有个不怕你能力的朋友，就什么都好了。”
“哈啊……都说了，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
……？
不怕我的能力？
【难道是第一次碰上，引以为傲的能力会失效这种事？】
“二小姐？”
“啊？”芙兰回过神，“哦，没什么，读书吧。”
“好的。”
……
不知不觉便日上三竿，到了夜行物种休息的时间，美铃哄着芙兰睡下了。听了一会她的呼吸声，美铃没有留在房间，而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一如既往的敏锐呢。”
走廊上，咲夜等候多时。
“真希望你看门的时候也这么敏锐。”
“啊哈哈……我尽力，尽力。”美铃摸着头笑了，“有什么事情吗？”
“女仆在门口发现了一个东西。”咲夜说道。
“那是二小姐的。”

【第三章】
时间永远都是非常神秘的东西，而让时间停滞便是咲夜的能力。凭借这一本事，咲夜总能完美搞定红魔馆的一切事务，以及大小姐所有的任性要求。
“即便是这样的你，也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你怀里赛字条？”说完，帕秋莉转向美铃，“你确定离开的时候，门口没有芙兰房间的那条被子？”
“实在惭愧。”咲夜低头说道。
“肯定没有。”美铃点了点头，“那么突兀的东西，想看不到都难。”
帕秋莉将目前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
第一，美铃走的时候，东西还不在门口。
第二，咲夜进地下室之后也用过怀表，当时怀里没有字条。
第三，字条的纸质与墨水都与图书馆里的一模一样。
第四，当时地下室已被彻底烧毁。
也就是说——
“有人拿着被子，用图书馆的纸笔写下字条，然后塞到咲夜怀里，紧接着跑到门口留下被子，全程谁都没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帕秋莉扶住了额头，“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会不会是二小姐的恶作剧？”美铃问道，“二小姐有分身能力，可以把自己一分为四，她想做的话，不是不可能。”
"不对，有哪里不对。"帕秋莉说道。
芙兰那种精神状态不像会恶作剧的样子，而且……
“咲夜。”帕秋莉问道，“今天爆炸之前，你有没有找过芙兰？”
“怎么可能？当时我还睡着呢。”咲夜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芙兰也问过我，问你有没有去地下室。”帕秋莉叹了口气，“下次换批图画好看点的书，这倒真像是芙兰会说的话。”
“啊哈哈……”美铃笑了出来，“那这不就是二小姐的恶作剧吗？”
“你看，只要先让一个分身保护好被子，再用爆炸开门，就能让分身溜进图书馆。趁大家都被吸引过去，找纸笔写字条，然后躲起来。等咲夜带二小姐出来，再弄一个分身去拿字条，或者干脆把咲夜引到留字条的地方，找机会塞她怀里。最后等我过来，分身就去送被子，这样就成了。”
听完美铃的推理，帕秋莉与咲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从逻辑和可行性上，确实完全有可能，或者说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至于赛字条的机会，咲夜帮芙兰检查身体的时候要多少有多少。抱着被子虽然不好藏，但对黑夜的王者——血族来说，跟起床时随手关掉闹铃一样简单。
最重要的是，即便真有那样的神秘强者，留这种字条有什么意义？把被子放门口又是什么打算？总不可能是担心美美铃冻着，进来给她找条被子吧？怎么想都是恶作剧的可能性最高。
“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咲夜说道，“没想到你脑子转得还挺快。”
“啊哈哈……”美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只是对二小姐的能力比较熟悉。”
“也是，毕竟……算了，不提也罢。”咲夜转向帕秋莉，“那我就这样向大小姐汇报了？”
“等等！”帕秋莉又看向了美铃，“你对芙兰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看？”
“嗯？比以前稳定多了呀。”美铃反问道，“怎么了？”
咲夜也说道：“我也这样觉得，好久没见她这样闹腾，安静了许多。”
“你们觉得可能吗！”
帕秋莉终于意识到了最大的问题。
“那可不是感冒发烧，而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失控！这是先天性疾病，怎么可能自己好了？”
她拍了拍脑袋，站起身。
“美铃，你回去看好芙兰，她一定对自己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
“咲夜，你去加强安保措施。不管是真见鬼，还是恶作剧，我都有种要出事的预感。”
“蕾米那个死傲娇，我亲自去跟她谈谈。”
……
“二、二小姐！”
正当帕秋莉三人谈话之时，红魔馆门口几个女仆遇上了大敌。
撑着遮阳伞，芙兰看了她们一眼：“低头，扫你们的地。”
“是、是……是！”
若无其事地走出大门，眼前是很久都没见过的风景。厚厚的积雪堆满了道路，花草树木也冻得够呛，冰冻的湖面上有群小鬼正在玩耍。
“这天气，确实会着凉呢。”芙兰自言自语道。
“是啊。”路边树梢上，传来了讨厌的声音，“而且现在是睡觉时间，违反门禁的可不是好孩子。”
“啧。”芙兰抬头看去，“我是违反门禁的坏孩子，那你呢？”
“我跟你不一样。”像用降落伞一样拿着遮阳伞跳下树来，蕾米拍了拍裙子，说道，“身为家主，我是判断别人好坏那边的。”
“一如既往的自恋呢。”芙兰说道。
“谢谢夸奖。”蕾米微微欠身，“作为家主和你的姐姐，自恋便是我的天职。”
“话说回来，地下室你终于住腻了？想找姐姐撒娇的话，我的房间可不在这个方向。”
“找谁都不可能找你。”芙兰摆摆手，“我出来找个**，完事就回去。”
“哦——？”蕾米问道：“是谁那么大胆，竟敢招惹我可爱的妹妹？”
“鬼知道。”芙兰眉头皱了起来，“名字、样貌都记不清了，只知道是个让我火大的家伙。”
“呵呵，鬼知道，鬼知道，那你不应该知道吗？”蕾米笑了出来，“血族就是吸血鬼，吸血鬼也是鬼，既然鬼知道，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你的笑点怎么跟帕秋莉一样奇怪？”
蕾米摊手：“这就是趣味相投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既然鬼知道，你却不知道，那你现在是谁？还是我可爱的妹妹吗？哦——吸血鬼就别来失忆那套了，观众可是会扔酒瓶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看你，装得一点都不像。”蕾米摇了摇头，“以往说到这种程度，我可爱的妹妹早就动手了，她可是个暴脾气呢。”
“我现在确实很想捏碎你的嘴。”芙兰看向红魔馆的方向，“可惜不是时候。”
有个人一边挥着手，一边拼命往这边跑，正是红美铃。
“哦哦~我这是被她救了一命呢，回去该考虑一下加薪的事情了。”说着，蕾米靠近了芙兰。
“那么，以前的事，今天的事，全部的事，你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啪！
一个巴掌印在蕾米脸上，芙兰转身就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青春期呢。”

【第五章】

【第六章】
“哇…… ”
接受了委托，恋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地下室。走道上，她敲了敲墙壁，外表虽然是瓷砖，但内部是金属，而且厚度非常夸张——关猛犸都不用做到这种地步，一般妖怪根本别想出来。
“幸好我家是开明家教，lucky~开明的姐姐万岁~~”
计划是这样的，由不怕芙兰能力的恋去交涉，让芙兰放出自己的分身。如果芙兰能控制住情绪，什么都好说。反之，恋就把分身引到图书馆，配合陷阱，三人合力解决掉分身。
非常简单的计划，虽然没有蕾米和美铃，但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克制芙兰的恋，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无意识妖怪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按计划办事？
让芙兰情绪爆炸，引她出去大开杀戒，这才是恋的想法。至于蕾米和姐姐那边，到时候就把锅扔给帕秋莉，完美！
“嘿，我回来啦。”恋恋大声喊道。
可惜，所有计划总怕“但是”二字。
“嗯？哦——欢迎，欢迎。”
回应她的正是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她擦了擦额头，说道：“稍等，我这边马上好。”
说完，她挥动莱瓦汀，打碎了最后一具分身的脑袋。
恋空洞的笑容背后，闪过了一个念头——
啊，惨了。
……
恋进入地下室以后，关于她的记忆又开始迅速消散，不过这回帕秋莉早有准备。她用最笨的方法——纸笔，写了两张计划说明，特意圈出古明地恋的名字。
地下室门口已被清空，空地上画着巨大的魔法阵，远处书架上也漂浮着各色的符文。帕秋莉与咲夜分别站在门口的两个正对角，其他人都已疏散。
“真的不等大小姐回来吗？”咲夜问道。
“刚才恋在，我没提。”帕秋莉看了眼地下室，再看向她，“其实我又想起另一件事，间歇泉那件事以后，蕾米偷偷去过地下。”
“我也记得，地上妖怪不能随便去地下，这是规矩。”咲夜点头，“大小姐非要去玩，我没拦住她。”
帕秋莉摇了下头，面色有点凝重：“不止一次，自那以后，蕾米经常一个人外出，问去哪儿也是随口糊弄。”
“你的意思是——大小姐又去了地下？”
“何止。”帕秋莉哼了一声，“地下看个新鲜也就罢了，更何况那里还有她最讨厌的太阳，散步都不会选那里的。”
“说什么去玩？还有什么透明喷火龙？”帕秋莉笑了：“分明就是当初围着我看热闹，注意到了恋，她才会跑去地下。”
“偷偷去也就算了，把地下的妖怪牵扯进地上的事，万一出店意外，可不是一句玩笑能了事的，更何况那是地灵殿的二小姐。”
“但是……古明地小姐其实也不适合做二小姐的朋友吧？”咲夜问道，“就算不怕她的能力，但离开就会被遗忘，还是治标不治本，总不可能一直把她留在红魔馆吧？”
“怎么不可能？”帕秋莉反问道，“蕾米不但是吸血鬼，还是个恶魔。”
听到这里，握着怀表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不会吧？”
“红魔馆全体都不知情。”帕秋莉说道，“恋的能力又能让其他人遗忘她的存在，把她困在二小姐的房间里，谁都找不到她。”
“到时候知道恋在哪的最多只有她，芙兰，还有忠心耿耿的你。就算真的出事，她还可以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
“不会的！”咲夜摇了摇头，“大小姐不是那种人！”
“她当然不是。”帕秋莉叹了口气，“虽然矮小，但是胸怀广阔，虽然任性，但是光明磊落，这正是她吸引我们的地方。但是……先天性能力失控没得治。”
“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没得选。顶天立地的人可以站着死，但也有为救家人跪下的时候。”
“咲夜。”帕秋莉正对着她，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蕾米真的动手，我打算阻止她，你会怎么做？”
“帮她救家人，还是帮她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咲夜闭目思考了片刻，随后露出了坚定的目光，“我是大小姐的一把刀，刺向主人的刀宁可折断。”
“是嘛……”帕秋莉叹了口气。
“所以，真到万不得已，还请帕秋莉大人动手。”咲夜补充道，“我会带古明地大人离开，替大小姐求她帮帮二小姐。”
“……太贪心可容易把事情搞砸了。”帕秋莉提醒道。
咲夜自信地笑了：“正是能将事情办到完美，所以我才是大小姐的女仆长。”
“也是。”帕秋莉也笑了声，“给蕾米办事真是浪费了，干脆来做我的女仆吧，我给你双倍工资。”
“零的双倍？那可真是不得了的待遇，我一定考虑一下。”咲夜表情舒缓了许多，“要是三倍的话，我就当场答应了。”
“话说回来。”说完，她又转过身问道，“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美铃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二人身后，她一来就听到不得了的内容，不知道该不该搭话。
“年轻人你来得正好。”帕秋莉微微一笑，“我们有个大项目，现在加入，你就是创始人之一，紫魔馆三把手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个人觉得白魔馆这名字更好听。”咲夜反驳道。
“好了好了。”美铃打断了相声，“大小姐说不定就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你们这群叛军都开始内讧了，还是就地解散吧。”
说完，她指着地下室门口，问道：“恋小姐进去了？”
“你果然认识她？”帕秋莉反问道，“你们俩应该没有交集吧？”
“我没交集，但我有中介啊。”美铃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附近很多妖精都认识她，之前她们给我介绍过，但她真的太容易被遗忘了。”
“这就是有人脉的好处吗？”帕秋莉惊讶地说道，“难道你就是第三支叛军，想勾结妖精打下红魔馆？”
“那可不行！”白魔馆馆主坚决否定，“那不还是叫红魔馆吗？”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么合得来。”美铃有点怨念地看着咲夜。
“回到正题。我觉得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大小姐既不是妖精，也不是小鬼，就算跟恋小姐面对面，还得凭运气决定能不能看见。”
“琪露诺还提到了一件事，恋小姐就算长期在外，她的家人和宠物们也不会忘记她。”
“也许事情没你们想得那么糟。”
……
啊，事情糟透了，恋的内心有了一丝波动。
“爽快了，这下清爽多了。”
三具分身全部被打烂，欣赏完自己的杰作，芙兰伸了个懒腰。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在我耳边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她猛地踢了地上的烂泥一脚，“来啊！继续啊！你们不很能讲吗？继续讲啊！”
“啧，才到送分题就不行了，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老师我很伤心啊！”
又踹了一脚，芙兰脸转向呆滞的恋，笑着问道：“古明地恋？”
“嗯，是我，请问我能先走一步吗？”
“别急着走啊~我可终于想起你的名字来了！古明地恋，古明地恋，太难记了，你改个名字吧。”
“这可就为难我了。”恋微微退后一步，“秦恋？封兽恋？还是你想让我叫恋·斯卡雷特？”
“算了吧，更难记了。”芙兰做了个鬼脸，“话说回来，你还真敢再出现啊？你到底是我脑子里的幻觉，还是真的不怕我的能力？”
恋挠着脸颊，撇开了视线：“要不你就当我是幻觉？”
“哼，是不是都无所谓了。”芙兰扔掉莱瓦汀，展开双臂：“真的？假的？那都不重要。”
双手紧握，几乎没有破碎的声音，恋左右两边各有一大块墙塌了下来，化作沙堆——连通里面的金属。
“你说这是我引以为傲的能力？”芙兰笑了，指着地上的烂泥，“没错哟，确实是值得我骄傲的能力，只要轻轻一握，连我自己都挡不住【这·么·可·怕·的·能·力】。”
烂泥瞬间崩坏，化作深黑色血液，流淌着，聚集着，既像蚯蚓，又似血管，从鞋底往上爬，钻入芙兰体内。
吸收殆尽后，芙兰脚下的地板也渐渐沙化，她漂浮在空中，以她为中心，周围的一切开始慢慢破碎、崩坏。
“哇啊……”恋呼了口气，笑容又恢复了，“原来吸血鬼还会进化的吗？”
“杀死了过去，改变了现在，未来会是怎样？”芙兰平静地问道。
“不会怎样。”恋回答道，“太阳公公还是每天起床，每天睡觉，才不会管你怎么样了。”
“哦？”
芙兰飞到恋面前，落在地上与她对视。脚下没有沙化，但周围崩坏的速度明显加快。
“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你就是太阳公公了？”
“很遗憾，答案错了。”恋双臂比划了一个叉，“我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子而已。”
“哼。”芙兰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是颗石子，不介意我捡起来吧？”
“说起来，你不是说会带礼物来看我吗？双手空空……”
“难道你的脑袋就是你的大礼？”
恋摊手，说道：“本来有的，现在没影了，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捡石子……”
“我就送你死在地下，与石头长眠的未来吧！”

【第七章】
恐怖的高温融化了墙壁与内部的金属，地下室变成了炼铁厂的锅炉，散发红光的液体从天花板上不断滴落，焊死了通向地上的走道。
不同于上次，用金属加固的地下室就是个高压锅，没那么容易爆炸，恋想趁乱做点什么都没机会。
情况远超预料，别说死上一两个，红魔馆怕是都得化作火焰地狱。闲饭贤者跟白毛女仆都指望不上了，芙兰甚至不需要出去就能把整个图书馆点燃。
恋不怕芙兰的能力，但除去能力，芙兰的魔力与魔法也是灾难级的强大，而且她还有着赫赫有名的血统。
“你知道吗？”芙兰拨弄着火焰，说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如果我没这个能力会怎样，如果我没变成吸血鬼又会怎样。”
“于是我就拔了翅膀，挖了眼睛，最后用牙咬断了这双手，就在这个牢房里。”
“牢房？我的卧室都没这么豪华呢。”恋笑着问道。
散发着庞大妖气抵御高温，恋躲过了莱瓦汀的劈砍，擦肩而过的火焰侵蚀着她的妖气。
“再豪华，牢房也还是牢房。”说着，芙兰朝预判的方向随手扔了几枚魔弹。
“起初我以为她们是想给我治病，当时我以为这里是病房，但后来我才知道没得治，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是我。”
恋没有出现在预判位置，而是闪现到她背后，妖力化作尖锐的藤曼向她刺去。
“那你干嘛还自残？明明是个吸血鬼。”
芙兰没躲过全部的藤曼，右手瞬间断裂，但又在下一个瞬间复原。
“明明是个吸血鬼。”芙兰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操纵着远处的莱瓦汀，“那家伙总是自称高贵的血族，但那就是个美化的说法，怪物就是怪物。”
莱瓦汀射出大量光线，恋靠妖力硬撑着，被砸进了墙里。
“如果我没有变成怪物，如果我没有觉醒能力，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作为人类死去，也许对谁都好。”
芙兰转身向后挥动右手，仍由小刀刺中，顺势一把抓住真正的恋，一拳揍在她脸上。
“也许，今天你就不用死在这里了。”
“那可说不准。”恋倒飞出去，笑容从未变过，“世界这么大，怪物可不止你一个。”
一朵巨大的蔷薇从背后一口吞下芙兰，猛地收缩，鲜血如烟花般绽放。被莱瓦汀打中的恋，那是个二重陷阱。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能理解吧？”被困在蔷薇里不能动弹，芙兰问道，“想要变正常的心情。”
“那家伙做不到，帕秋莉也做不到，谁都做不到，但我想证明我可以，我能控制住自己。”
“然后呢？”恋打了个响指，无数根藤曼化作箭雨，将蔷薇刺成了马蜂窝，“看到妹妹把自己折腾成那样，蕾米心情还好吗？”
芙兰沉默了一阵，依旧没死。
“啊——就算变成现在这样，那该死的记忆还跟新的一样。”
“‘你不要勉强自己’，‘你·不·要·勉·强·自·己’！说什么鬼话！”
蔷薇与藤曼瞬间灰飞烟灭，扭曲的肉团又在做着芙兰讨厌的事情，气化的血液回到了她的体内。
“我怎么能不勉强自己！”芙兰硬生生捏碎了自己的右。
“是她！”
“是她！亲手把我变成了怪物！”
“是她！害得我被所有人恐惧！”
“是她！瞒着我这病没办法治！”
“我还能怎样？”
“我还能怎样！”
“既不让我死，又不让我活！”
“她到底要我怎样！我还能怎样！”
恋沉默了几秒，紧闭的第三只眼微微睁开，她摇着头说道：
“就算拼尽全力想做点什么，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如果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我的姐姐就不会难过了。”
“……你也有一个姐姐？”芙兰眉头微皱，问道。
“嗯，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呢。”恋笑着点了点头，“明明担心得要死，却说不出口，明明一直想着我，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她怎么评价自己，但我知道，她把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包括她自己。她是一个好姐姐，我比任何人都相信她是。”
紧闭的第三只眼又睁开了些，恋的表情也有了一点活人的感觉。
芙兰已经恢复原状，招了招手，莱瓦汀回到了她的手中。
“如果这是我内心的想法，那可太糟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说道，“在你回来之前，有三个‘我’对我念叨，就是你看到的那三具尸体。”
“一个希望醒来，却活在梦里。”
“一个向往光明，却拒绝外界。”
“一个渴望友谊，却自我否定。”
“唯独没有一个‘我’是想原谅姐姐的，现在我终于能肯定你不是我的幻觉。”
“你到底是谁？”
恋想了想，脱下帽子行了个礼：“那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初次见面，我是舍弃了能力的觉妖怪，操纵着无意识的无心怪物，孤独者与小孩子们的幻想朋友，我引以为傲的姐姐——古明地觉的妹妹——古明地恋，请多指教。”
芙兰笑了一声，学着她的样子也行了个礼。
“初次见面，我是厌恶着自己的吸血鬼，能够毁灭一切的人形灾难，存活者与逝去者们的血色噩梦，我最最憎恨的姐姐——蕾米莉亚的妹妹——芙兰朵露，请多关照。”
恋戴上帽子，开口道：“那么……你想杀出去？杀掉你的姐姐？”
“或者被她杀掉。”芙兰笑了笑，“我和她必须死一个，另一个才能解脱。”
“你知道她爱你？”
“知道，但这不妨碍我恨她。”芙兰向她展示自己的眼睛，“我活着，她就得用牢房来保护我，她活着，我这辈子就得呆在这里，这是死结。”
“杀了她，你不怕伤心吗？”
“我会吸干她的血，把她困在我的身体里，而期限，是永远。”
“我说的是美铃。”
芙兰猛地举起莱瓦汀：“为什么提到她的名字？”
恋靠近她，回答道：“因为是她找我来的。”
“我不想管你的，自甘堕落的人都讨厌镜子，我就对她说‘既然这么关心她，你自己上嘛，以生命为代价’，你猜她怎么回答？”
“‘如果让那个孩子再次杀死她的朋友，那我罪不可赦’。”
“‘而下一次，我没法保证还能活过来，给她拥抱’。”
恋伸出手指，点在芙兰的鼻子上：“你再猜猜我怎么想的~一个快爆炸的火药桶，这简直是在勾引我踹上一脚嘛。”
“你是个混//蛋。”芙兰白了她一眼，“怎么不打了？你不是要送我死在地下，跟石头长眠的未来吗？”
“那你怎么也不打了？”恋下意识瞥了周围一眼，然后指着自己脑袋，反问道，“我这份大礼，你还没拿去呢。”
“改天吧。”芙兰耸了耸肩，收起了莱瓦汀。
“我想出去。”
“会被杀掉的。”恋的眼睛有了一些神采，“八云紫、八意永琳，那几个老大妈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这样，我也想堂堂正正地活着。”芙兰抓着恋的肩膀，说道，“那家伙和美铃都以为我想要的是朋友，没错，我确实想要，但我更想自己去交，而不是被可怜。”
“我真正想要的是自由，就算不能面对阳光，我也想要那片天空，而不是作为棺材的牢房。”
“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的。”恋抓着芙兰的手，说道，“你可以出去，杀掉你的姐姐，获得你梦寐以求的自由。直到最后的毁灭前，你都能享受那片天空，或许还能交到几个朋友，但你的家人们都不会开心的，尤其是美铃。”
“美铃……”芙兰撇开了视线。
“我一定对她做过很糟糕的事。她们说的没错，我把一切都搞砸了，连反省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下，甚至现在又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一切再搞砸一次。”
“机会永远都有。”恋摇了摇头，“她即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朋友，你有双倍的机会。”
“你这家伙还真能说。”芙兰笑了出来，“算了算了。我已经等了四百多年，等得起！等美铃、咲夜、帕秋莉都走了的那一天，我还是会出去的。”
“那你姐姐呢？”
芙兰微笑着，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宰了她。”
“哈哈，我猜你姐姐快要哭出来了。”
“谁要管她啊！”芙兰吐着舌头，满脸都是嫌弃，然后问道，“喂，你这家伙走了，我又会忘掉你吗？”
“关心我的人是忘不了我的。”
“呸，谁要关心你啊！”芙兰撇开了视线，“不过能让我火大到这种程度，除了那家伙，你还是独一份，看来我暂时是忘不掉你这家伙了，暂时。”
“我就把这当作是赞美了。”
双手握在了一起，宣示着闹剧的结束。

【终章】
地下室再次彻底报废，暂且不管仿佛要流血泪的咲夜，美铃先带着芙兰离开了。这回芙兰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跟她有说有笑的。
“小女生真好忽悠。”
芙兰前脚刚走，恋就瘫在了椅子上，咲夜给她倒了杯茶，她也不管烫，一口气全喝了。
“哈啊……”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我都以为要完蛋了。幸好是个不懂社会险恶的小丫头，随口忽悠两句就搞定了。”
“你这家伙真的没有意识吗？”帕秋莉叹了口气，“怎么感觉你跟老油条似的？”
“这就是社会阅历的不同了。”恋得意洋洋地竖起手指，“前两天我还跟小鵺把附近的妖精们忽悠得团团转，骗个小女生算什么？”
“你是个混\蛋呢。”帕秋莉说道，咲夜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恋笑了笑，说道：“我这算什么，她老姐才是真的混\蛋。”
说着，她指向了地下室，正有一块“黑炭”从门里走出来。“黑炭”活动了一下身子，大块大块的焦炭落在地上，露出了光滑的皮肤。
帕秋莉放下刚端起的茶杯，捂住了嘴，但笑声还是漏了出来。咲夜当即停止时间，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蕾米身上。
“大小姐。”咲夜微微躬身。
“不必多礼。”蕾米微笑着问道，“白魔馆跟紫魔馆的馆主什么时候来我红魔馆做客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咲夜潇洒的笑容僵住了。
“耳朵还是那么灵。”帕秋莉耸了耸肩，“我说，深夜潜入妹妹房间，你这可是犯罪啊，要被打断腿的。”
“不被发现就不算犯罪。”蕾米抬头挺胸地说着歪理。
“而且姐姐天生就有潜入妹妹房间的权力，你们这些孤苦伶仃的可怜孩子是不会懂的。”
帕秋莉看向恋，恋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姐也经常这么干。”
“你们二位的家风让我感觉到了恐惧。”帕秋莉的表情就像在闻榴莲。
落座后，蕾米问道：“小恋，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一进去就看到了。”恋嘟着嘴说道，“本来是想借着治疗许可，名正言顺地玩弄你妹妹，看到你就只能放弃啦。我还特意让你跟美铃把我给忘了，真是白费功夫。”
“你这丫头，真该被活活打死。”蕾米一手刀打在她帽子上。
咲夜忍不住扬起眉毛：“你们认识？”
“稍微见过几面。”恋刚要开口，蕾米抢先回答道：“所以绑票什么的是不可能做的，你们放宽了心吧。”
帕秋莉皱起眉头，觉得哪里不对劲。恋看了眼蕾米，又看向帕秋莉，嘴巴张了张，但还是笑着闭上了。
“芙兰以后怎么办？”没有深究，帕秋莉奔向了重点，“接着关？”
“不然呢？”蕾米反问道，“做妹妹最讨厌的事情可是姐姐的特权，对吧？”
“你被恨透纯属活该。”恋朝她做了个鬼脸。
不过仇恨如此之深，在杀掉她之前，芙兰估计也不会寻死。
“哼哼~~”蕾米轻声笑着，“不过姐姐嘛，总是关心妹妹的，隔三岔五放她出去转转也是件好事，刚好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
帕秋莉敲着书桌，看向了恋：“你该不会想让她去地下吧？”
“地底之主的妹妹，她的朋友来家里玩，谁也挑不出毛病吧？”蕾米抿了口茶，接着说道，“而且她家还挺宽敞的，玩个烧烤会啊，炸掉几栋楼啊，也不要紧吧？”
“你这家伙也是个混\蛋呢。”恋气呼呼地瞪着她，“行吧，反正我家也经常爆炸，来个二重奏，姐姐应该无所谓。”
聊了一会，恋看了眼时钟，这回是真得回家了。
“回去前再去看看芙兰吧。”蕾米也站起身来，“那孩子老是怀疑自己，你不说一声就走，怕是又要胡思乱想。”
“我可以顺便做点什么吗？”恋举手问道。
“可以啊，那我也会对你做点什么的。”
说完，蕾米看向咲夜：“白魔馆馆主，劳烦您准备点夜宵吧，我先送一下小恋。“
“你啊，可赶紧忘了这茬吧。”帕秋莉替脸红的咲夜说道。
……
“所以说，那家伙是骗我的？”
芙兰硬要穿美铃的衣服看看，果不其然太大了，但她还是很有兴致地照着镜子，美铃站在一旁苦笑着。
“我是认识恋小姐没错啦。”美铃摸着后脑勺，“但我没想叫她来的，看到她我就有种‘这人很不妙’的预感。”
“同感。那……那、那么，那些话你都没说过？”
“什么话？”
“嗯……没什么。”
芙兰蹲下身，又去折腾美铃的衣柜，小小的身躯被柜门完全挡住了。
“我是不是对你做过很糟糕的事情？”她小声地问道。
“嗯？你说的是什么事？”美铃不解地反问道。
“就是……”芙兰的声音变得更小了，“我忘掉的那些。”
“哦，你说那些啊。”美铃笑了起来，“我从来都不相信那是你想做的，不用放在心上。”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卑鄙？”翻衣服的声音停了，“做都做了，还把记忆切掉，像个没事人一样……你讨厌我吗？”
“不可能讨厌的，我最喜欢你了。”
“比喜欢咲夜还喜欢？”
美铃一下子噎住了，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你放过我吧。”
“嗯？你偷偷亲她的事情，她告诉我了。”
“等等！当时她醒着的吗！”美铃瞪大了眼睛。
“啊……头疼了，待会我怎么见她啊……”
“算了，你先听我说吧，这是我谁都没讲过的事情。”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我们妖怪非常落魄，几乎被灭妖师追着打，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在城市里隐姓埋名，要么就是躲进深山老林。我家属于后者，躲在非常偏远的山村里过日子，说不上多幸福，但那时候也没觉得苦。”
“回想起来，那真的是很闭塞的地方，几乎不与外界来往，村民们也很排斥我们这些外来者。但时间一长，慢慢地还是融入了那里，我也有了朋友，又过了几年我还成了村里的孩子王，可受欢迎了。”
“一切都挺好，我们几乎把自己都当成了人类，但……我们终究不是，妖怪的血还在我们身体里流淌着。日子舒坦了也就大意了，结果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让暴露了。”
“记得是一个同龄的男孩子，好像还暗恋我来着，谁都看得出来，就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惜，他的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他碰上的是狼，还是豺，我也记不清了。”
“当时情况太急，我一下子就把野兽给打死了，用了妖术。”
“回过神，我才吓得要死，跑回家里哭，要爹妈赶紧跑。但他们问了情况，只让我呆在家里不要出声，结果第二天那个小家伙一家全死了，村民说是碰上狼群，尸体都没留下。”
“哈啊……我明白的，我全都明白，时至今日我也没办法怪爹妈，他们逃了一辈子，不想再逃了，有了我以后，他们是真的累了。”
“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看着朋友们的脸，就像有千百根刺在扎我，所以我逃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那样一走了之。”
美铃抚摸着衣柜门，芙兰认真地听着。
“我不是说我做过，所以你这么干也可以的意思，只是发生过的事情注定无法挽回，你只能往前看。”
“跟你们相遇前，我鼓起勇气回去过一次。那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早已人去楼空，爹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老家还在，只是破得不成样子了。”
“我窝在小时候睡过的床上，发了一整晚的呆，才意识到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没人记得这个村子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王，也没人记得那个孩子一家遭遇的噩梦，甚至连那片土地上有过这么一个贫穷的山村，这件事可能都没人知道了。”
“但那一切的一切都留在了我的回忆，直到今天乃至将来，也不会褪色。”
“……”芙兰稍微拉开衣柜门，露出一只眼睛。
“对不起……”
“没关系。”美铃笑着说道，“你看，你有的可不只是回忆，至少我还在这里。”
“我们……还是朋友吗？”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芙兰从门后慢慢伸出一只手，伸到一半突然颤抖了一下，想缩回去，但美铃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庞上。
……
“这次是真的谢谢你了。”
走廊上，蕾米挠着脸颊，对恋道谢。
“真让芙兰知道是我把你叫来的，怕是没这么容易收场。”
“嘿嘿，我也是玩得很开心的啦。”恋蹦蹦跳跳地说着。
“但是，能否请你解释一下帕秋莉是怎么回事？根据回答，我会酌情考虑怎么跟姐姐汇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蕾米撇开了视线，“我跟她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你不要瞎说。”
“真的？”恋歪着脑袋，问道：“我觉得你们也该到见亲属的阶段了，你都去了我家那么多次，下次让姐姐来你家怎么样？”
蕾米身子颤抖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跟你不一样！”恋双手环抱，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我可是正儿八经地留了信，告诉她们我玩腻了，要去找新朋友。”
蕾米抬起手挡在胸前，远离了她一步：“论混\蛋，是你赢了。”
“彼此彼此。”
快到美铃房门口，两人停了下来，蕾米咬着嘴唇，思索了许久，拍了拍恋的肩膀。
“你去吧，我就不见她了。”
“傲娇是没有好下场的。”恋抿着嘴说道，“想见的话，见就是了。”
“免了。”蕾米转过身，她抬起一只手，说道，“我更挺喜欢那孩子讨厌我又杀不了我的可爱表情。”
“真的？”
“真的。”
恋笑了起来：“那看来，还是你比较混\蛋。”
“我就把这当作是赞美了。”
美铃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芙兰偷偷探出脸来，恋笑着向她耸了下肩。
哼了一声，芙兰对着蕾米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但没想到蕾米抬起的手竖起了小指，芙兰脸一下子就黑了。
END

@血灵祭月 比预计的晚了很长时间，不过总算改好了下一次碰这个故事应该就是改成漫画了，最近在研究3D，研究完了再着手搞漫画。漫画工作量太吓人了，没有3D辅助，一个人画简直要累死

好！支持一下！

好！先m了！以我的记忆力估计等于看了一篇新文了23333
文画双修suki，大佬流弊！！！（破音）

草，好多图片，是度娘和谐发不了吗，本来还想做个txt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