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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归欤(虹勇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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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因为跳跳身上的毒还没清干净,逗逗便让他和大奔一起休息养伤,请莎丽代替他的监视工作,自己则孤身一人回到雷府。
  雷府大厅上挂着一幅黑底白地的木板画,其内容是苍鹰搏兔。画边悬挂这一副同质的对联“斗室乾坤大,寸心别有天”。逗逗老神在在地坐在客位上,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图画——他这狗鼻子就是这点不好,无论多轻微的异味对他来说都含有极强的刺激性。
  “神医,你可算是回来了……您哪位小徒弟呢?”人未至声先至,雷云一副热诚待客的表情走了进来。逗逗把眼睛从画上移开,看到了柱子后的闪闪寒光,心中嗤笑——这家伙还准备摔杯为号不成?
  不过他也不打算多生是非,直接捧出优昙照日,对雷云说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另一位病人,他正照看那人你……雷当家请看,这就是老朽为令公子所准备的神药。”说着掀开了盒子。
  “优昙照日!”雷云当然也是识货的,这些年他为了儿子的病翻遍医书,对大多数灵药的长相药性都存在心里。优昙照日不仅能驱除寒气,更能增进阳性内力,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神药。
  这样的至宝治疗雷小枢的病症绰绰有余,恐怕连半朵都用不上,那剩下的……
  “果然!”逗逗见雷云眼色晦暗,在心里暗骂一声贪心不足的家伙,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捻须笑道:“雷当家好眼光,这正是优昙照日,只是并不完全。”说着大大方方将药递给他:“您瞧,这花上的金光只有三分,比之真正的优昙照日黯淡不少,恐怕其药性也只有三分而已。”
  “这?”雷云半信半疑,结果花朵仔细观察,果然此花如逗逗所说金光黯淡,不似真正的神药那样绝世无双,他还是不太肯信,但当着逗逗的面又不好表达,便婉转问道:“这药的药性只有三分,可能治好枢儿的病?”
  “当然能。”逗逗说道:“小老儿有一祖传秘方,可激发此药的灵性,包管令公子药到病除。”
  “那……”雷云沉吟了一番:“听说这优昙照日在服用之前需接受七日的阳光,先生若是信得过我,就把花先放在我这里,由我来培育……”
  逗逗眸光一闪,却很快掩饰下去,笑道:“这有何不可,正好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另一位恶疾缠身的病人,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忙着为他调理身子,恐怕也无暇打理此花,就只能先拜托雷当家打理了。”说着,逗逗站起身来:“老朽告辞。”
  “且慢!”
  几把寒刀横在逗逗颈前,逗逗不气反笑:“雷当家,这是何意啊?”
  雷云亦笑了笑:“在枢儿病好之前,还请先生在我雷家小住一段时间。”
  “雷当家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不敢恭维。”逗逗咧嘴一笑:“您这个样子,就不怕我在小公子的药里放点儿乱七八糟的东西?”
  雷云脸色一变,但随即勉强笑道:“您既是神医,怎会做出如此有违医德之事呢。我雷某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您为枢儿再调理调理而已。”
  逗逗哈哈大笑:“我是做不出那种事儿,但是雷当家,真要拼将起来,你是留不住我的。”
  “神医,我是好言好语要同你商量的……”雷云还未说完,逗逗便扬手洒出一把药粉,几个持刀的护卫只觉得鼻子一酸,喷嚏不断。
  逗逗趁机踢飞他们手上的刀,运起轻功飞掠出去。
  雷云取出面罩遮住脸赶上前去,逗逗回身又是一把药粉,笑道:“雷当家,我这痒痒粉可使直接作用在皮肤上的,你就是把脸都蒙上也没用!”说着飞身而去。
  雷云正待追赶,却有一股奇痒从后背传来,丹田之内的真气一散,不由自主地落回地上。
  他恨恨地盯着逗逗远去的身影:“追!”
  几队护卫追击而去,逗逗一边撒药粉一边带着他们绕雷鸣山打转,来到之前关押雷蛟的山洞里,躲在草丛中见侍卫渐渐分散开来,便向靠近自己且落单的侍卫吹了一剂麻醉针,而后迅速拉住他倒下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把他拖进山洞里。
  换好衣服的逗逗把自己的行头一裹,出于谨慎用药粉擦除了味道,然后大摇大摆地从一干侍卫面前走过。
  “一群笨蛋!”走出包围圈后,逗逗笑骂一声,飞快地从树枝间溜走了……
  达达小心翼翼地与黑小虎保持着距离,毕竟这迷魂台下的密道既不曲折,也没有遮蔽物,可以说是一览无余,稍不小心就会被发觉。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达达同样不担心自己会把黑小虎给跟丢了,直到——
  黑小虎消失在他眼前。
  达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事真就这么发生了!
  他急忙赶上前四处摸索,这里是一个拐角,但是下面那条路上并没有黑小虎的痕迹,墙壁上也么有机关的痕迹。达达有些迷惑,不死心地又搜了一遍却依然没有发现一点,于是决定现在这里做个标记再接着往前看看。
  此时,黑小虎正在往他的目标靠近——他确实也发现了达达,所以才甩掉他。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着实不适合有外人参与。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对着他所设的机关上下鼓捣,心里不由带了一丝厌烦,直接出手打断对方。
  那人很快反应过来,不敢硬抗黑小虎,便翻身躲过,拔尖了嗓音桀桀笑道:“魔教少主也不过如此嘛。”
  黑小虎挑起眉头,干脆利落地挑破对方身份:“秋水,别装了。你以为我认不出你?”
  对方一愣,却没有应下他的话:“怎么?想和我打心理战?我偏偏不上你的套!”
  黑小虎不耐烦道:“再怎么装,你那手指头都骗不了人。”骈拇枝指的确不止一个人有,但骈中指还短了两寸的,他只见过一个。
  秋水面具下的脸刷白,却仍是嘴硬:“你魔教少主,就只会耍这么两句……”话音未落,黑小虎便蹂身而上,揭下他面具的同时卸掉他的右臂:“早就和你说过了,交战的时候太多话是你最大的毛病。”
  秋水是黑小虎在参加凌霄阁战队选拔时的对手之一,也是凌霄阁主的得意门生,武功在同辈人中可属上游,只是心性太过浮躁、不堪大用,所以黑小虎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眼下他出现在这里,难道捣鬼之人真的和凌霄阁有关?黑小虎心下暗忖,如果真是这样,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秋水骤然被卸了右臂,疼得面容扭曲,慢慢滑倒在地,却狞笑道:“我也和你说过,你的自傲自大早晚会让你阴沟里翻船!”
  黑小虎神色一动,把眼光投向手中所拿的面具,一股股黑气正从面具中钻出,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的皮肤里。
  “血煞?”黑小虎感觉到体内的精血正不自觉地被吸走,嫌恶地把面具扔到一旁,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并不把这当回事。
  秋水狂笑道:“没错,血煞。我知道大多数蛊毒对你来说都不管用,可是血煞的本事,就是你魔教少主,都要甘拜下风吧!”说话间,他已经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之情。
  黑小虎见他几乎把“你快死了”这四个字写在脸上,问道:“凌霄阁修得都是正派武功,血煞这么阴毒的东西,你们是从哪弄来的?”
  “正派?哈哈!”秋水眼中光芒闪烁:“你堂堂魔教少主,居然还能质问别人正不正派,真是笑话!”
  “回答我的问题。”黑小虎真的腻烦透了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总得先东拉西扯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总不肯干干脆脆地给人一个答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秋水甩了甩手,闲闲地说:“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怎样?”
  黑小虎眼光一闪,眨眼间冲到他跟前,掐着秋水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眸中显出几分狠劲:“那你就去死吧!”他这辈子被谁这么折辱过,难道这家伙当真以为他好欺负不成!
  秋水本来是想看黑小虎跪地求饶的模样——毕竟自从这家伙来到凌霄阁后,自己所有的光芒都被他抢走,这份磋磨黑小虎的心已经萌芽很久了——但他却想不到黑小虎在此情况下仍有余力,而自己竟无力反抗,不由得慌了神。
  “阁、阁主给的!”他的脸色逐渐涨紫,大口大口地喘息:“放我下来,我、我告诉你阁主的秘密。”
  黑小虎闻言松开了手,却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暗暗蓄上真气:“最好别撒谎。”
  秋水捂着脖子大喘了几声,怕黑小虎等得不耐烦,连忙说道:“碧玉、碧玉是假的!”
  黑小虎心中一动,手上更加用力:“阁主的亲女儿,还能有假?”
  “这我不知道,但她真的是假的!”秋水也明白这话实在难以令人取信,急忙解释道:“她真的是假的,我见过她驱使毒蛇,碧玉怎么会驱使毒蛇呢!”
  黑小虎摇摇头,手下又重了几分:“这不算理由。”就算碧玉是鲛人,也不代表她不能练习其他武功。
  “她还有自己的秘密部队,我偷听过她和阁主的密谈,他们想要得到天织!”


IP属地:山东69楼2020-08-10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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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20-08-11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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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20-08-14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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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达达沿着隧道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原点,望着自己做下的记号一筹莫展。
          也许是不是看得久了,那个记号看起来像是凹进了墙里一样。
          凹进去?达达注意到这个现象,心里多了一丝计量,他以前也见过这种情况,那种转角处的视觉幻象。
          达达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正要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思索,却被突然出现的黑小虎打断。
          达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问:“你是从哪出来的?”虽然两人对对方的行动都心知肚明,但这么迎面撞上还是略微有点尴尬。
          黑小虎睨了他一眼:“这用不着你管,那人已经被我解决掉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达达摇摇头:“这可不行,我得先把封印探查了再说。”
          “那你就自己待在这儿吧。”黑小虎轻飘飘甩下一句话,飞掠出去,只是还没走多远就轰然倒在地上。
          达达见此心下一沉,追了上去查看他的情况:“血煞入体?你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达达掏出逗逗所给的解毒丹塞进黑小虎嘴里,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黑小虎,为他运功袪煞。
          就在这时,远处的密道口突然响动,达达连忙收功戒备……
          蓝兔挣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水绿色绣梨花的床帐,刚刚清醒过来的思绪如同天边的薄云,松散成一缕一缕的而难以凝聚成团。蓝兔坐起来,久久凝视着床帐上盛放的梨花,前事终于慢慢回笼。
          虹猫端着药走进来,见蓝兔已醒,笑道:“蓝兔,你醒了,快来喝药吧。”
          蓝兔接过要往,一边无意识地搅动着药勺一边问:“我们……这是到了蓬莱岛?”
          虹猫点点头,将之前的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蓝兔垂下眼睑,小口小口啜饮着药液,这药以山药和甘草为主,并不很苦,反而隐隐带点酸味。
          喝罢,蓝兔把药碗放了回去,开口道:“你怀疑那些黑衣人是凌霄阁主带来的?”
          “是啊。”虹猫把托盘放到桌上,坐回床沿:“他们刚走,黑衣人就出现,黑衣人一走,海妖就暴动,这未免太巧合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前几日海上的风雨。”虹猫接着说:“我打听过,凌霄阁主是三日前上岛的,暴风雨也是从三日前开始的。”
          蓝兔轻轻摇头:“这种呼风唤雨的本事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至少凌霄阁做不到。”
          虹猫也很赞同这一点:“所以我怀疑在凌霄阁背后还有一股力量——碧玉不就很可疑吗。”
          蓝兔回想了一番,问虹猫:“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听听就好。”见蓝兔微笑点头,虹猫才说道:“首先,达达替水仙台掌门取了蓬莱拜帖,可是来到这里的却是凌霄阁,这说明两股势力之间一定有联系,水仙台掌门也许只是凌霄阁主的一个手下。但是水仙台掌门常年戴着面具并且很少出手,这让我觉得……”
          “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人。”蓝兔接口道,两人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虹猫继续说:“其实是不是同一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否真的又关系。也许凌霄阁主来此却是有偶然的成分,但是联想一下之前的一系列的巧合,就不能把这单纯视作是一个偶然了。但是仅凭凌霄阁的力量绝对做不到那许多事情,所以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一股势力,也许碧玉就是那股势力的代表。”
          “是啊。”蓝兔又问:“那你觉得他们会是谁呢?”
          “有许多奇妙的武功,又对四大封印相对了解……”虹猫说道:“其实在知道有人动了四大封印时我就这样想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很明显的证据。之前你提到过碧玉的骨龄与她的真实年龄不符,虽然体表特征与鲛人无异,但是真气紊乱虚浮,这让我想起了……”
          “什么?”蓝兔问道。
          “化血大法!”此言一出,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化血大法是血煞宗的看家法门之一,修此法者能通过被害人的血液将自己与被害人同化,从外貌到武功。当年血煞宗之所以难以除尽,这个难缠的功法可以说是原因之一。
          蓝兔沉默了一阵,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说当年的血煞宗并未被清剿干净。”
          “碧玉的骨龄有二十五六,有可能是魔煞的后人。”虹猫说道:“而且莎丽的情报里也提到在绛瑶族捣乱的人曾经给飞云放过血,另一个死掉的绛瑶族人也像是因为鲜血抽干而死。”
          两人均沉默不语。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每每听父辈提起时,他们仿佛都能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血煞宗之于魔教,武功可能不如,但残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从院内传来清凌凌的铃铛响声。蓝兔有些疑惑,虹猫笑道:“是清雁来了。”蓝兔已知道这个人,便点了点头。
          清雁脆生的话语随着铃铛声一起传入室内:“虹猫少侠,岛主出关了,正要请你……”清雁一脚踏入门槛,眼睛直直对上一双盈盈秋水,不由得收了声。
          蓝兔笑着对她点头:“清雁姑娘。”
          清雁愣了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蓝兔宫主,你醒了。”
          蓝兔道谢说:“是啊,此番多亏了你们照顾,蓝兔感激不尽。”
          清雁脸都红了,连连摆手说:“蓝兔宫主说哪里话,这都是我们蓬莱岛该做的。”
          蓝兔微微一笑,看了虹猫一眼,虹猫会意,问道:“清雁姑娘,你刚才说岛主出关,可是要我们去拜会岛主。”
          清雁这才反应过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岛主请你们去见她呢。”
          虹猫便对蓝兔说道:“蓝兔,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蓝兔点点头,目送虹猫离去,转头问清雁道:“清雁姑娘,你不一起去吗?”
          清雁正盯着蓝兔身后绣在床帐的的一簇梨花出神,听闻此言才回过神来,羞窘道:“我这就走了,蓝兔宫主好好休息!”
          虹猫沿着旧路来到蓬莱岛主闭关的归缘阁,远远便见到一位身着出炉银长裙的妇人坐在辛夷树下品茶,清凤正随侍在旁。
          蓬莱岛主连章见虹猫到来,起身相迎:“虹猫少侠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
          虹猫说道:“岛主不必客气,只是今日蓬莱岛遭难,正需要岛主主持整治。我与蓝兔此时拜访,却为岛主添了不少麻烦。”
          连章笑道:“少侠严重了,清凤已将事情尽数告知于我,想必少侠正是为那群黑衣人所来的吧。”
          虹猫答道:“也许吧……说起那群黑衣人,不知道他们闯入剑气箫心楼是为了什么?”
          连章轻轻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听说他们抢走了一册书,后又在逃离过程中被三戒师叔拦下,抢下七根竹简。据他所说,这本书似乎是有关上古神兽的。”
          “神兽?”虹猫心里咯噔一下,站起身拱手道:“不知岛主可否让我与蓝兔进剑气箫心楼一观?”
          “这……”连章斟酌了一番,说道:“非是老身有意阻拦,而是那群黑衣人在离开时启动了剑气箫心楼的护心大阵,现在此楼已被隔离,除非亲身闯过大阵,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接近此楼的。”
          虹猫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黑衣人怎会知道剑气箫心楼的启动机关?”
          说起此事,连章也很纳闷:“这事老妪也不很明白其中原委,但是三日前我蓬莱岛有一位寻海弟子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在海船上,其情状十分蹊跷,也许与此事有关。”
          “失血!”虹猫想到之前的推论,对自己的猜想更确定了几分:“岛主这么说,可是有什么怀疑吗?”
          连章应道:“蓬莱藏书,冠绝天下。书中所记载的奇门诡道,老身虽不能说如数家珍,却也略知一二。其中就有一门武功,可以通过血液汲取记忆。”
          虹猫心中有数,问道:“岛主所言,可是二十多年前血煞宗的武功。”
          连章微微颔首:“正是。”
          虹猫立刻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七侠在来此之前所追杀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与血煞宗有些许联系。为了弄清楚他们的目的,还请岛主允许我们进剑气箫心楼一观。”
          连章一口答应:“这当然可以,只是剑气箫心楼的护心大阵自启动之后会连续运转三个月,而后才停止运行。若是少侠能等得,可在三个月后进楼。”
          虹猫微微皱眉:“这只怕不行,三个月实在太久……若是岛主不嫌冒犯,还请允许在下进阵闯闯。”
          “这——”连章微微叹道:“虹猫少侠,不是老身泼冷水,这阵一日三变,阵中有阵,若是一日之内破不了阵,只怕会被生生困死在里面。”
          虹猫笑道:“从来富贵险中求,在下既然有胆量入阵,自然不惧危险。还请岛主成全。”
          “既然如此……”连章给清凤递了个眼色,清凤会意,进屋捧出一个托盘交给连章。
          连章掀开托盘上盖着的红绡,取出托盘上放置的钥匙,交给虹猫:“少侠可先回去休息,若想闯阵便持此灵钥开启剑气箫心坊的大门,之后即可入阵。”


        IP属地:山东72楼2020-08-1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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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20-08-18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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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又是一个清朗的早晨,在远远传来的鸟鸣声中,逗逗睁开眼睛,迷糊了一回才从床上跳起,拍了拍趴在榻上睡得正香的跳跳。
              “跳跳起床了。”因为背上的伤势没有完全好,跳跳这几日只能趴在一张窄榻上休息——真的很窄,翻个身都不行的那种,跳跳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当然,他白天的日子一样不好过。在他体内的毒没清除干净前,每天都要割开皮肤放血。虽然逗逗极力控制,但放血这种事情还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几天下来,跳跳觉得自己背后都能下棋了。
              逗逗叫醒了跳跳又去叫大奔,为了不让他睁眼,逗逗可谓搜索枯肠,甚至连温柔版的摄魂大法都用上了,让大奔在意识清醒过来的状态下肉体仍在沉睡中,而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幸运的是经过这几天的一通折腾,大奔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在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反而会紧闭双眼,用不着逗逗再去费劲了。
              大奔从床上爬起来,被逗逗牵着衣袖领到脸盆前,摸索着洗漱,然后又被牵回桌子旁坐下。
              过了一会儿,莎丽带着饭菜进来,四人吃了早餐后开始商议正事。
              莎丽率先对逗逗说:“雷云请来的大夫没有发现你在优昙照日上做的手脚,真的以为那药药性不足。”这几日她一直在雷府监视,得到了不少情报。比如逗逗偷偷撒了药粉抑制灵光的优昙照日,雷云不肯死心,总以为逗逗在骗他,请了许多名医来看药。
              逗逗笑着点点头:“我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药粉也颇为自傲,相信它也绝不会被普通的大夫看出什么不妥来。
              莎丽另外说到:“那天你在雷府大厅的木版画上闻到了硝石味道,后来我去探查过,那后面的密道果然被人放了炸药,但是量不多,而且掺进去一些奇怪的东西缓和了硝石的味道。可能幕后人也是怕被人发现吧。”说着,她取出自己取来的粉末交给了逗逗:“我探查了所有密道,里面都有炸药。能做到这一点,一定是个久居雷府的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很有可能是想拉着整个雷府一起去死。”
              跳跳插嘴问:“那个玉衡夫人有什么异常吗?”
              莎丽有些难言地点点头:“有。”她的作息倒没有什么,但是本人的一些行为非常的……神经质。
              莎丽还记得那天她为了躲避侍卫藏进玉衡夫人的庭院里所见过的事。
              那天刚下过大雨,监察的难度比平时要大很多,莎丽又不巧露出了一点马脚,她忙于躲避,不知不觉就走进了玉衡夫人的院子。
              那个院子里种了许多草木,莎丽就躲在一簇芭蕉后面——那个时候她其实很冷静,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没想到的是,就在侍卫快搜到她这边的时候,午睡的玉衡夫人突然醒了过来,冷着脸呵斥侍卫退了出去。
              莎丽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准备静观其变。玉衡在这个家里地位颇高,那些侍卫受了训也只能讪讪地退出去。待人都走光了,玉衡夫人若有若无地朝莎丽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来到石榴树下早已搭好的凉棚里乘凉。
              就是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莎丽难以忘记的事情。
              玉衡夫人掐死了一只蚂蚁。
              那只蚂蚁所在的洞穴已经被今早的雨水冲毁了,那时候它刚好在软榻上,所以逃过了一劫。玉衡夫人把那只蚂蚁挑在指尖,看看它又看看坍塌的蚁穴,沉默了一阵最终把它给碾死。
              莎丽不能忘记玉衡夫人那一刻的神情,可以说是哀莫大于心死吧,她整个人都像一株不合时宜的老梅,在明艳的夏光中透出一片死气。
              跳跳听完这段话,静默不语,但最终还是说道:“也许她身上有灭族之仇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莎丽说道:“如果她真的是放炸药的人,那就只有这一种解释可以说明她对雷家的仇恨了。”
              “那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逗逗抛出一个疑问,大奔苦笑着摇摇头:“我们对她的了解就这么一点点,就这么凭空猜测不是开玩笑吗。”
              “对了!”跳跳一捶手,想起来:“雷鸣山里拿来的东西我们还没看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把东西拿过来:“说不定翻一翻就知道了。”
              大奔不能睁眼,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有些心痒:“莎丽,你帮我念念里面的内容,我看不见怪难受的。”
              莎丽点点头,凑近了那不知是书还是账本的东西。正好跳跳和逗逗看不懂这东西,直接推给了莎丽。她翻了几页,沉吟说道:“这应该是用暗号记载的通信记录,里面这些奇特的符号,应该就是江湖势力的代表了。”
              “那你能破译出来吗?”逗逗期待地问。术业有专攻,他就是个熬药的,对暗号什么的基本一窍不通,跳跳倒是了解一部分,但也没在这方面下过功夫——毕竟魔教可以说是反动势力里的一股清流,发家全靠武力碾压,谁不服就打到谁服,直来直往,压根就不需要用暗号。
              莎丽想了想说:“应该是可以的,这种记载所用的符号往往只将事情简化为时间、势力和行动三点,我们尽量搜寻雷府往年的行动,列成图纸后和这本书加以对照,肯定能破解出大部分符号。”每一任紫云剑主在七剑合璧斩妖除魔的同时还要管理金鞭溪客栈,其中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太多了,也往往用这种暗号法来做标记。
              “那好,正好我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跳跳拍掌决定:“莎丽,现在由你负责破译暗号,顺便照顾大奔。逗逗和我就一明一暗地潜入雷府,继续观察他们的举动。”
              大奔担心地问:“可是那些炸药?”
              跳跳说道:“对呀,还有炸药呢……没办法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我和逗逗会小心的,是吧逗逗!”
              逗逗瑟缩了一下,但他不肯像跳跳认输,就说道:“是啊,你就放心吧大奔,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跳跳偷笑,随即正色说道:“既然如此,今天下午我就和逗逗去雷府。”他拍了拍大奔的背:“大奔,你一定要尽早和雷蛟完成同质,我们现在真的缺人手啊。”
              大奔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把这雷蛟收服了!”说着大奔吸了吸鼻子:“哪来的栀子花香啊……”
              跳跳与逗逗休整一番,再次回到雷鸣镇。
              逗逗仍是光明正大地叩门而入——他知道雷云这老小子肯定恨死他了,但是没办法,“药性”只有这么多,只够救他儿子,雷云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这朵可遇而不可求的优昙照日。
              跳跳则是藏在暗处,偷偷潜入雷府之中。雷府的侍卫看着严密,其实在一流高手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连莎丽这样轻功并非顶尖的都能在雷府里蹿几个来回,更遑论轻功绝世卧底专业的跳跳了。
              逗逗顺利回到之前住的那间的屋子里,想着雷云的姿态几乎要笑出声来——对着他笑得那么勉强,背地里怕不是气得把牙都给咬碎了。
              不过雷小枢的病也着实不能耽搁了,想到这里,逗逗连忙起身,轻车熟路地前往雷小枢的房间。
              此时那朵优昙照日正摆在房间的中央,插在花瓶里微微摇曳。
              此花并不娇贵,见水即长,只是无论它的生机多旺盛,药性也始终固定在成形的那一刻,除非再经过千年万年的日照才能更进一步。
              逗逗取出特制的药水冲洗掉花上的药粉,便来到床边观察雷小枢的情况。
              经过这几日的保养,雷小枢的气色稍稍好了一些,但仍是形销骨立的模样——连逗逗这年纪都还没褪掉婴儿肥呢,可想而知雷小枢被病痛折磨得有多惨。
              逗逗吸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雷小枢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气味。但当他更仔细地嗅察时,又一无所获。
              逗逗叹了口气,不再理那股莫名的味道,施针为雷小枢调理元气。为了防止治疗再次失败,逗逗决定偷偷出手拔掉病根,让那人无隙可乘!
              “金针度穴!”逗逗控制着将真气一丝一丝地输入孩子体内,悄无声息地滋润他的静脉。待到潜藏于筋脉里的元气被激发,变作绵绵不绝的溪水在四肢百骸里流淌时,逗逗猛然出手,以五气朝元之法将雷小枢体内的寒毒逼出来。
              寒毒如烟雾一样从孩子的足底太冲穴出用处,虽缓慢却不绝如缕。
              随着寒毒的逸出,雷小枢的脸色渐渐红润,但很快又苍白起来。逗逗知道这是元气被寒毒裹挟流失的症状,便掏出一枚回天丹弹入孩子口中,此丹入口便化作大量的元气——若说雷小枢体内的元气如溪水流淌,那回天丹内的元气便是大海无垠,足以保证他在寒毒流泻时损伤身体。
              果然此丹下去,雷小枢的情况又渐渐好转起来。但逗逗丝毫不敢懈怠,因为他知道最困难的地方还在后头。
              在寒毒即将流逝干净的那一瞬间,逗逗分出手来攫取优昙照日,将它放置在自己和病人中间,旋即一掌打出,将花朵之中的药力投射到雷小枢体内。这些散发着金光的药力像有灵一般,自动寻找到他体内的疏漏之处,像胶水似的弥合上去,慢慢与原有的元气融为一体。
              同时优昙照日的金光不断流失,这代表着它的药性越来越弱。不过雷小枢的病也消耗不了全部药性,当金光收敛至从前一半时,逗逗便收回手,把花朵藏在怀里,将雷小枢安置回床上。
              逗逗推开门,和树上的跳跳通了个信,确定左右无人后悄悄回屋去了……


            IP属地:山东75楼2020-08-18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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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夜色被浓云遮蔽,大风吹得树叶刷刷作响。逗逗趁夜来至雷云书房,掏出一把龙涎香扔进香炉里,待馥郁的香气浸满整间屋子他才出手将卧在榻上的雷云叫醒。
                “雷当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突然传来这一把嗓子,可把雷云吓得不轻。
                “你是谁?”他警觉地问。
                逗逗嘻嘻笑了一声:“是我,川朴啊。”
                雷云脸色突变:“是你!”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是神医逗逗。”回想起这几天两人的交锋,这老头子的武功医术俱是顶尖,江湖上若真有这么一个隐居避世的神医,他不可能一丁点消息都没有,除非他是旁人假扮的。而有符合这种条件的,就只有雨花剑主逗逗。
                逗逗乍然被喝破了名号,确实愣了一瞬,幸好是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不会被对方窥见,所以逗逗心安理得地演下去。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神医逗逗!那个毛头小子怎配与老夫相提并论。”雷云还待说些什么,逗逗却抢先说道:“不过雷当家,你现在还是先看看自己吧。”
                雷云神色一滞,下意识地把住自己的脉搏,只觉筋脉中真气一片沸腾,不由心跳如擂,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嘿嘿,刚才老夫在那香炉里加了一把沸血粉,生血化瘀,滋阳补气。”逗逗不怀好意地笑道:“雷当家,这滋味可还好受?”
                “你!”雷云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现下真气紊乱,已经无法与对方相抗,只是他不明白:“这沸血粉是补药而非毒药,你一样也无法避免它的荼毒。”
                “这我当然知道。”逗逗笑着说:“不过这不劳雷当家担心,小老儿有的是办法脱身。”现在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指明雷云做了危害江湖的事情,逗逗下药逼供可以说是动用私刑。这与七剑原则有悖,也与他的师传医道不合,因此逗逗必须同样以身试药来作为对自己的惩罚——听上去是很荒谬,也很古板,但原则就是原则,是七剑最起码的自我要求,他绝不会违背。
                雷云一口血涌上咽头,他从床上起身,踉跄着试图扑开门,但逗逗岂容他如此做,一手扳住雷云肩头,将他扔了回去:“雷当家,小老儿劝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门窗早就被我锁死了,凭你现在的力气根本打不开。你倒不如老实点,回答小老儿的几个问题。等我听到了想听的,自然会放你出去。”他的真气偏阴,又比雷云浑厚许多,因此相对于雷云的体虚不支更显得游刃有余。
                “你……想知道什么?”雷云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在暗地里做的事,心中一紧。
                逗逗也知道直接问血煞宗和封印的事情必然会暴露,便虚晃一枪,问道:“隐星族四年前被灭门,你夫人为何能活到如今啊?”
                雷云大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虽然玉衡的身份被人察觉令他有些忧心,但对方只问这一点也让他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川芎还不知道那最要紧的事。


              IP属地:山东77楼2020-08-18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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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是猜得喽,“因为我也是幸存下来的隐星族人之一。”逗逗不着痕迹地编着瞎话,这全是跳跳传授的技巧,趁着对方心神不定说一通虚头巴脑半真半假的话吓唬吓唬人,那对方十有八九会被带跑偏。
                  雷小枢体内的另一股真气必然来自于母亲,在拨去寒气的影响后,逗逗能够感觉到这股真气阴而不寒、若断若续,很像隐星族的内力功法,加上这母子两人的名字,逗逗便做了这个猜想,拿来诈了雷云一诈,果然有了效验。
                  “不可能。”雷云喃喃自语:“隐星族、隐星族人已经全都死了!”


                IP属地:山东78楼2020-08-18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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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死了?”逗逗冷冷一笑,十分入戏:“不是只有族谱上的名字才能代表隐星族人!告诉我,玉衡到底是怎么从灭门惨案中逃出来的。”
                    雷云却突然狂笑:“是我,是我放了她一马,怎么样!”他沉声说道:“都追查到这了,就别再装糊涂。没错,是我,是我带人屠了隐星族。玉衡也是被我骗了才跟了我,还跟我生了孩子,你想怎样,连她一起杀了吗!”
                    逗逗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轻轻一诈,对方就把底透了个干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便厉声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他心中蕴起淡淡的愤怒,当年隐星族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襁褓婴儿,全都难逃魔爪。这场血案震动江湖,但凡有良心之人听闻此事无不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欲将幕后凶手杀之而后快。
                    想到这里,逗逗从怀里掏出一枚清平丹送入口中——既然雷云作恶已有定论,逗逗才不陪他受罪呢。
                    雷云缄默不言,半晌才道:“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至于玉衡和小枢,他们是无辜的,你放过他。”


                  IP属地:山东79楼2020-08-18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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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岂会那么容易放过你。”逗逗恨恨说道:“隐星族共二百四十六条人命,单你这一条命如何抵得上!劝你还是早早供出幕后之人,否则老夫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他的心里话,虽说杀人偿命,但如此多的罪孽,如此多的血债,岂容凶手一死了之。
                      雷云神色微动,开口道:“我也只是一个小卒子而已,除了培养龙血之外一无所知,我只知道首领是……”突然,一口鲜血自雷云口中喷出,他睁大双眼,就这样死去。
                      逗逗一惊,上前谈了谈脉息,确定雷云真的死了,心中有些疑惑。
                      自己下的药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就是真的闻久了,也不过是武功倒退而已,绝不会致死。
                      他又看了看雷云的死状,觉得对方应该是之前就被下过毒,只是这毒作用起来比较缓慢,所以未被察觉,现在被他用沸血散一激,就立刻起效了。
                      突然,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传入逗逗鼻内。他有些奇怪地想,这屋子里应该都是他点过的龙涎香的味道啊,这栀子花味居然没被压下去。猛然间,逗逗想起之前在雷小枢的屋子里也闻到过这股味道,那间房间同样是有着浓重的药味,却也问到了花香。
                      之前大奔闻到过栀子花的味道,没记错的话,莎丽就在那前一天去监视过玉衡夫人。
                      难道……
                      “不好!”逗逗立刻翻身跳出房间。
                      雷府别院里,石榴花在拂晓的微弱光线中盛开。
                      这种石榴花并非大红色,而是一种浅淡的杏红色,在花瓣的边缘有一圈白边,就好像天边那朵在晨光中燃烧的云一样。
                      玉衡一整夜都站在石榴树下,不知道想些什么。
                      终于,她转身进入内室,打开房内的机关,悄悄潜下去……
                      “跳跳,有人出来过吗?”逗逗来到雷小枢的房间外,问守在树上的跳跳。
                      跳跳摇摇头:“我一直守在外面,没见有人来过。”
                      逗逗转了转眼珠,打开房门。逗逗擦亮火折子来到床边,却见床上只放着一个与雷小枢等身大的枕头,他人却已经不见了。
                      跳跳脸色一变:“谁把那孩子带走了?”
                      逗逗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揪着枕头闻了闻,对跳跳说道:“这枕头上已经透进了我今早所点的安神香的味道,看样子雷小枢被换走已经有一阵子了。”
                      跳跳面色沉重:“那会是谁做的?”他有些懊丧,居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难道是玉衡夫人?”
                      “说起玉衡夫人。”逗逗回想道:“她果然是隐星族人,在雷云的有意操作下从那场灭门惨案中活了下来。”
                      “哦?”跳跳勾着树枝探身问道:“那你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玉衡做的吗?”
                      “很有可能。”逗逗说道:“如果她因缘巧合知道了灭门的真相,就完全有可能做出此事。”
                      跳跳沉思了一番,说道:“既然如此,那密道里的炸药一定是她放的。有可能雷小枢也是被她带走了,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她愿意自己和雷云同归于尽,却一定不愿意让雷小枢也牵扯进去……这样,逗逗,我顺着火药引线找过去,看看能否发现玉衡夫人的踪迹,你去附近找找雷小枢的藏身之处,顺便把我们调查来的事告诉莎丽大奔。”
                      逗逗点头应下,两人当即分头行动。
                      沅江之上,斜晖染红半面江水,就连岸边的沙土也同样沐浴着金红的光泽。玉衡从江边的密道出口里钻出来,一是适应不了这强光,伸手挡住眼睛。
                      快结束了,这可怜的一生。
                      在她身后,一声轰然巨响从远处的雷鸣镇传来,尽管隔得老远,依然能感受到在声响中所蕴含的那股压人气势。与它同时而来的,还有冲天的火光和烟气。
                      玉衡嘴角含着一缕快意的微笑,但渐渐地,那缕微笑也凝固成了苦涩。
                      她不再看已经化作飞灰的雷府,转身望着江面。
                      世事无常啊。雷府那些人大概都没有想过会死在这一天,会让自己的生命硬生生断绝在这一天。
                      就像隐星族人也从未想到过一样。
                      可事情总是在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发生了,生命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转弯或终结。
                      死亡,也不过就……这么回事吧。
                      玉衡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正要朝心脏刺去。
                      “且慢!”玉衡的动作迟滞了一瞬,她转头望去,发现是在雷府见过的那个年轻人。
                      “玉衡夫人,既然仇人已死,你又何必再去自裁呢。”跳跳说道。


                    IP属地:山东80楼2020-08-18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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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在跳跳身后,逗逗也跟着钻了出来,他脸色复杂地回头望了望雷府的滔天巨焰,虽然知道了玉衡夫人的苦衷,但逗逗实在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狠烈的复仇。
                        他问道:“玉衡夫人,你是知道雷云死了才这么快就行动的吗?”
                        “是啊。”玉衡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你觉得这样太狠毒了吗……老先生?”
                        逗逗正在沉吟,却听到玉衡说道:“可是我告诉你,雷府的人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染着隐星族人的血,我的二百六十四位同胞的血!”她的眼睛变得通红,蓄满了泪水,却在眼泪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偏过头去:“我要他们都去下地狱……”
                        “你们不会明白的。”玉衡夫人对着如血的残阳闭上眼睛,热泪从腮边滚滚而下。
                        从隐星族被灭门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是一个漫长的、等待死亡的过程。
                        “我们明白!”坚定的声响让玉衡夫人愕然睁眼。
                        是跳跳,他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夫人,我们当然明白。但抱着仇恨过活,除了折磨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死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用管,不要责任、不要负担,实在太轻松了。活着才困难,得面对那么多不如意,那么多琐屑小事可你的亲人一定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去,你得好好想想。从这里跳下去是很痛快,可真要那样,你这辈子就算白过了。煎熬地活着才有救赎自己、找到希望的机会。”
                        “是啊,夫人,还是快跟我们离开这吧。”逗逗也说道。
                        “没有机会了……”玉衡夫人摇了摇头,她转过身,对着茫茫江水轻声呢喃:“就算有机会,我也早就错过了。”她不能接受嫁给仇人的自己,更不能接受一个除了雷云血脉之外再无亲人世界,不能……
                        突然,她将匕首送入心口,纵身一跃。跳跳扑上去,却只堪堪擦过她的衣角。
                        “玉衡夫人!”跳跳望着那片被血染红的江水,怔怔落泪。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劝不了她?明明自己是真的感同身受……
                        离去的路上,跳跳一直回想着这个问题。
                        莫非人心真的是不可接触的么?
                        不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呢,眼看着父母亲人死在眼前,眼看着他们的血撒遍家园的一草一木;昨日还美好温馨的生活,今天就被狠狠撕碎……
                        这样的仇,这样的痛,怎能不叫人发疯!
                        哪怕是下地狱,也要在那之前咬下仇人的一块肉来!
                        他明白,他也那样疯过。
                        可为什么自己能够活下来,她却不能呢?
                        “跳跳?”
                        跳跳转头,原来是逗逗看他神色异常,小心地拉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跳跳勉强一笑。
                        他还是比玉衡夫人幸福,虽然没了家人,但还有这样的朋友时时关心,有这样的伙伴并肩前行,在他的生命几乎全被黑暗遮盖时给他一点希望、一点光明、一点挣扎下去的理由。
                        “嗨,我能有什么事啊,”跳跳故作轻松,撇开那双小手:“手都给我拉疼了,赶紧放开吧。”
                        “我这是在关心你呀!”逗逗气得跳脚:“不识好人心!”
                        “知道知道,知道你关心我。”跳跳把脸凑过去,假装要亲下去的样子。
                        “别了!”逗逗把跳跳的脸推开,肉麻得打了个哆嗦:“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大奔和莎丽吧,也不知道玉衡夫人把雷小枢放到哪儿了。”
                        他们两个在雷鸣镇里找了一圈,后来找到密道里才因缘巧合顺着那股栀子花香找到了玉衡夫人的所在——只是逗逗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他已经把密道里的炸药清理掉了,玉衡夫人怎么还能炸掉雷府。
                        “她准备了那么多年,肯定会在最后行动之前仔细检查每一个步骤的。”直到跳跳发声,逗逗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逗逗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将心比心嘛。”跳跳似不在意地说道:“我要是处在玉衡夫人的境地上就一定会那么做。”跳跳突然想起从前在雷府监视的时候,还暗搓搓地八卦过那条雷云戌时后不得入玉衡闺房的规矩,现在想来,那恐怕也是玉衡为自己暗中布置打掩护吧……
                        他又回忆起刚才玉衡那决绝的一跳,不知为何竟有了几分物伤其类的心情。
                        两人怀着一肚子心思往客栈走,却在远处的树荫下停住了脚步。无他,只因逗逗问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气。
                        那味道像是被风送过来的,断断续续,似有似无。逗逗吸了吸鼻子,顺着气味的踪迹追了过去。
                        跳跳不明所以,见他这样便也跟了过去。
                        香气越来越浓,连跳跳也感觉到了一点,两人对视一眼,加紧步伐继续追踪,慢慢来到官道旁。
                        逗逗拨开道旁深沟里的杂草,之间昏迷的雷小枢正躺在草丛中。虽然呼吸微弱,但身体状况并无大碍。
                        逗逗号完脉,让跳跳把雷小枢背起来,两人转头往客栈走。
                        途中,逗逗问跳跳:“你说玉衡夫人干嘛要把孩子扔在这儿呢?万一没人发现那可多危险。”
                        跳跳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不想让这孩子继续以雷家人的名号活下去吧。”
                        逗逗默然,玉衡把雷小枢身上所有能识别身份特征的东西都摘了去,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这就是个普通的弃儿。如果不是被他们发现,不久雷小枢就会被路过的人带走,到一个新的地方,以一个新的名字活下去。那样的话,“雷小枢”就算是烟消云散了。
                        这大概就是玉衡夫人所希望的吧。
                        逗逗轻轻叹了口气:“我们都发现他了,总不能把他再丢回原地吧。”
                        跳跳看了逗逗一眼,领悟到他的言外之意,笑道:“你瞎想什么呢,当然不能丢回去。大不了,你给他把姓摘了,永远都不告诉他自己的神识,那照样也能实现玉衡夫人的心愿。”
                        “唔……”逗逗想了想,点头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快去找莎丽大奔,等她们的事情也解决了就回六奇阁。”
                        客栈里,莎丽正精心核对跳跳搜集来的材料,列出许多图纸和书上的记载相对应。突然,逗逗跳跳推门而入。
                        大奔原本在床上运功,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幸好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立刻用力把眼睛闭得更紧。
                        跳跳把孩子放在自己睡的软榻上,对莎丽问道:“莎丽,这两天可有什么发现吗?”又问大奔:“大奔,雷蛟炼化的怎么样了。”
                        莎丽摇了摇头:“大致的对应关系我已经列出来了,但是还要在推敲推敲。”
                        大奔则说道:“差不多了,最多不出三天我就能把雷蛟完全炼化。”
                        逗逗在一旁听得脸色复杂,这……大奔跳跳你们不觉得“炼化”这个词听起来很奇怪吗,好想要把可怜的雷蛟抽筋剥皮炼仙丹一样……
                        总之知道大奔没事逗逗还是挺开心的,他把雷小枢的事和大奔莎丽说了一遍,然后讲到:“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那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等你们养好伤,我们立刻回六奇阁去。”
                        大奔点点头,继续运功。
                        奔雷大法至刚至阳,与雷蛟十分相契,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撞了一下就把雷蛟给融合了进来。
                        但奔雷剑法的排他性也很强,这也难怪,试想九霄雷电何等神威,所过之处,唯存己意。雷蛟所产生的雷电到底与奔雷剑法不同,因此一样受到奔雷剑法的排斥。
                        所以对于大奔来说最困难的反而不是雷蛟的反抗——大奔这种牛性子就是南墙也要给你撞出个洞来,雷蛟的抵抗对他来说远远构不成什么威胁——而是来自于奔雷心法自身。
                        首先他必须自己参透奔雷心法的真意,而后再将心法进行调整,这样才能真正与雷蛟融为一体。
                        这真不是容易的活计,尤其是大奔这种随心所欲、不够细腻的人。
                        把心法掰开了揉碎了仔细体悟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意思,这种繁琐又没有什么意义的工作简直快把大奔逼疯了,幸好还有莎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帮他一起分析一起寻找方向,否则让大奔一个人来,不出三天,拉着雷蛟同归于尽的可能都有。
                        不过这几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大奔能够感觉到,自己距离目的只有那么一层窗户纸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戳破,而那层界限一旦突破,理清真气调整体质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大奔这样安慰着自己,闭着眼睛继续调息。
                        莎丽眼看大奔渐入佳境,心中也颇为欢喜,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见到灵鸽小一振翅飞来。
                        跳跳伸出胳膊让小一停驻在上面,取出鸽子腿上所绑的纸条,摊开读到:“黑虎崖需双剑支援开启封印,速来。”
                        这纸条让逗逗刚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了起来,他看了跳跳一眼,跳跳明白逗逗的意思,对大奔莎丽说道:“既然达达那边要人帮忙,我和逗逗就过去了,顺道把雷小枢送到六奇阁去。”
                        莎丽理解地点点头:“快去吧,我和大奔把问题解决了就去找你们会合。”


                      IP属地:山东82楼2020-08-18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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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无常藏在洞顶,手里捏着一把透骨钉紧紧向下望着。
                          从达达带着黑小虎进密室疗伤起,已经过去了三天,现在离黑小虎痊愈只差半个时辰。
                          第一天守在外面的那群人心里尚有犹疑,并未进来。第二天,据无常偷听到的他们交谈的言语来推断,似乎是幕后人下达了命令,他们不得已只能进来搜查。
                          无常利用机关把他们拖了一天,但机关到底是有限的,拖到现在早已黔驴技穷。幸好对面剩的人也不多了,只要把握住机会洒出这把透骨钉,不说全歼,弄死首领之外的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无常轻手轻脚地把透骨钉安装在机关上,屏息凝神,等待着最佳时机。
                          一丈、六尺、四尺……
                          眼见他们走入机关的控制范围,无常立刻按下按钮,只听唰唰唰几声,透骨钉像雨点一样往几个人头上砸去。
                          这几人被无常拖了一天,筋疲力尽,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有两个武功差的躲闪不及,当时就被贯穿了头颅。
                          两个头领反应倒是迅速,两双铁掌挥舞得密不透风,像有吸力一般把透骨钉尽数黏在掌上。无常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去,双匕交挥,出其不意地夺走剩下两名喽啰的性命。
                          怎么说他也是当年的黑武士之一,武功虽不能绝顶高手相较,却也着实不弱,在偷袭暗杀一道上,更是少有人能防得住。
                          他杀了人立刻转身逃走,准备借着地形优势把两个头领甩开。
                          只是无常没有想到,这两个头领看着痴傻,武功却拔群出类,做哥哥的反身一扭就追了上来,伸手卸掉他的左肩,无常直觉左肩一麻,随即一股剧痛从伤处传遍全身,不由失掉力气,跌落在地,被对方擒获在手。
                          弟弟追了上来,看到奋力挣扎的无常,叉起腰恨声说道:“原来是你一直在捉弄我们!”他捏着耳朵想了想,对哥哥说道:“戈戈,我们把他杀了吧!”
                          哥哥摇了摇头,说:“我们带来的人都死光了,还是……”无常以为他要从自己口中逼问出消息来,不由握紧了双手……在他手里还有一枚透骨钉,上面淬了剧毒,见血封喉——必要的时候,他会用透骨钉刺破手心。
                          没想到那哥哥却说道:“还是先回去找其他人吧,反正我们也找不到黑小虎在哪儿。”
                          无常愣了一愣,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转变。他心里计算着从这里到黑虎崖外他们的驻兵处,往返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而搜查的人多了,密室肯定藏不住。若真让他们把别人叫来,局面只会再次陷入被动之中。
                          思量之后,无常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开口说道:“二位好汉,你们不是要找我家少主吗,不如让我来为你们带路吧。”
                          他都准备好了搪塞质问的台词,没想到对方问的却是:“你家少主是谁?”
                          一时之间,无常竟有些哭笑不得之感,不过看这两人确实痴傻,他心中也安定几分,便说道:“我家少主就是黑小虎,你们若是要找他就随我来吧。”
                          “真的!”弟弟有些兴奋,对哥哥说道:“戈戈,那我们快去吧!”
                          哥哥点点头,松开钳制着无常的手,恐吓道:“你不许骗人,否则……否则我和狄狄就把你切成碎片喂狗!”
                          无常唯唯诺诺地应下,走在两人前头引路。也不知道两人是真的傻到不知威胁人质,还是对自己的武功过于自信,竟未制约他,任由他走在前头。
                          这是脱身的好机会,但是两人神鬼莫测的轻功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现在贸然出手只会再次落入彀中,倒不如先与两人周旋周旋。
                          想到此处,他转头对二人笑道:“我们这密道里机关多得很,两位最好扶着墙走,安全一点儿。”
                          戈戈狄狄想到之前的惊心动魄,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好、好的。”竟一点怀疑也没有,乖乖扶着墙往前走。
                          无常见他二人如此听话,心里放松了几分,带着两人扶内墙而行。
                          眼看着拐过了黑小虎所在的那个密室,无常暗自松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带着两人在隧道中走得越来越远。
                          这密道中共有四间同样的密室,黑小虎所在的密室正处于西北角上,无常打算把他们骗进东南角密室里困住,等到黑小虎出来后再做处置。
                          为了取得信任,他偷偷按了几个机关,又提前叮嘱两人注意,果然两人对他更加信任了——虽说本来也没想过要怀疑。
                          眼看只有几步路就要走到密室,不想就在此时突生变故。
                          只听得西北角上出现一声清啸,随即夹带着淡淡血腥气的狂风伴着呼啸之声在密道中四处游走,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
                          他们有些好奇,朝着西北角又赶了回去。
                          无常担心他们发现什么踪迹,也急忙追上。
                          来到西北角上,之间一股血气不知从何处冉冉生气,凝结成腥臭的血雾,竟迷得人眼都看不清了。
                          戈戈狄狄在血雾中摸索了一阵,老天不佑,竟让他们摸到了密室的机关缝隙。两人好奇地望着血气从小缝中流露出来的景象,呆呆地望了好一会儿。
                          突然,狄狄问道:“戈戈,你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啊,这么会冒血气?”
                          这话让无常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只听戈戈说:“不知道啊,要不我们把墙壁打开看看?”
                          “不可,万万不可啊!”无常见此连忙阻止道:“这后面……这后面……”
                          “这后面怎么了?”狄狄撇了撇嘴:“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让人连看一看都不行?”
                          “这……”无常本不擅长编瞎话,见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后面是黑虎崖教主的陵穴,都是尸体,没什么好看的。”
                          “陵穴!”狄狄眼睛都亮了,转头对戈戈说道:“那不就是煞女让我们找的地方吗,戈戈我们赶紧打开看看!”
                          戈戈也高兴地说:“对对对,我们赶紧打开!”
                          无常没想到自己好容易骗一回人竟然还起了反效果,他可是知道的,这墙看着厚,其实也就抵两人一击之力,若是放任他们进去,恐怕黑小虎和达达就性命垂危了额。于是急忙拦在缝隙前,卑微又心累:“两位好汉,我们还是先去找少主吧,别为了一个陵穴耽误了大事啊。”
                          戈戈却说道:“找到陵穴就行了,管他黑小虎作甚。”旋即有些不耐地抓抓耳朵:“你快让开,不然我就对你动手了!”
                          无常咬牙道:“两人若是非要对我黑虎崖不敬,就莫怪我撕破脸了!”
                          狄狄偏过头,好奇地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戈戈点点头,表示有同样的疑问。
                          无常心情复杂,说道:“就是不许两位进去的意思。”
                          “不让我们进去!”狄狄高声叫道:“那我们就打你!”
                          “对!”哥哥应和道:“就打你!”
                          不知道为什么,无常听到两人要动手竟然诡异地放松了心情——虽然动起手来自己只有输的份儿,但总比这样心累的交流强。
                          他拔出匕首,准备先发制人。
                          “你怎么这么坏!”狄狄下意识地扣住匕首,大声叫道。亏他还把这人当朋友呢,结果他居然一声不响就偷袭!狄狄越想越气,一把把无常甩了出去。
                          无常趁势退入血雾之中,与两人游斗起来。周围的血雾比较浓厚,很适合他隐蔽偷袭。因此虽然无常身上带伤,却也着实缠住了一段时间。
                          只是他本来就重伤未愈,此时左臂又拖了后腿,体力根本支撑不上,加上那些血雾不知为何又慢慢消散了,他的优势一丢,自然败得彻底。
                          砰!
                          无常被戈戈一拳锤到墙上,哇的吐出一口血,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碎掉了,连抬抬手擦去血迹都不行。
                          狄狄叉着腰昂首道:“我们两个武功很好吧,你服不服!”
                          无常此时已经无力回话,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他们。
                          狄狄见他不理自己,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处发泄,只好向哥哥求助:“戈戈!”
                          戈戈扯了扯耳朵,正要上前又看到血雾渐渐散去,便劝狄狄:“我们先去看看陵穴吧,等我们找到陵穴,煞女就不会再骂我们是**了。”
                          “对对对!”狄狄想起这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要想煞女证明,我们不是**!”
                          说着,两人走回缝隙处,准备一起用力轰开墙壁。
                          无常见势不妙,护主心切便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挡住了这一击。
                          这回可不只是骨头碎掉,简直连五脏六腑都被绞成了肉泥。无常靠着墙滑到地上,又吐出一口血来。
                          戈戈狄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好。
                          无常经过这两次重击早已后继无力,他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与两人周旋,这时元气大伤,自然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墙壁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纹,在两人都没想到的时候轰然碎裂。
                          同时,一道气劲如巨浪排空扫过戈戈狄狄,使他们不得不退开三丈以避其锋芒。


                        IP属地:山东83楼2020-08-18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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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黑小虎把无常从墙下捞出来,递给达达,自己却冲着戈戈狄狄打了过去。
                            达达一连三天催逼内力为黑小虎祛煞,此时已是筋疲力尽。他见无常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便从香囊里掏出一粒逗逗所赠的护心丹给无常服下。
                            取药丸时,一张字条被无意间带出,轻飘飘落在地上。达达一愣,把字条捡起,郑重地收在怀里。
                            他把无常扶到墙角处休息,守在一旁仔细看护,不时将目光扫过另一边的尸体。
                            达达不认识秋水,却也认得出来他是死在避血咒之下。看样子这回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得和黑小虎好好谈谈……
                            另一边,两兄弟在黑小虎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这两兄弟以峨眉刺为武器,招式轻捷飘忽,配合无间,本可以说是少有敌手。只是黑小虎的武功专克这类手上功夫,七剑剑法那样精妙,单拼招式尚且比不过他,何况是这这两个人呢。
                            戈戈狄狄也确实痴傻,在这样明显的颓势下,一不知道躲避,而不知道撤退,而是留在原地把黑小虎那力劈华山的招式硬生生顶了下来。
                            黑小虎却不傻,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将空门露出,戈戈果然上当,挥舞着峨眉刺朝他喉咙刺去,却不料黑小虎的手臂如鹰一般反转上来扣住了他的手腕,而后一掌打上他的胸口。
                            戈戈被天魔真气一击,当即被打飞出去。
                            狄狄明明与他感情极好,此时却恍若不见,继续与黑小虎缠斗。但没了戈戈的配合,自然抵抗不了多久。很快黑小虎就绕到他身后,并指成刀将狄狄打晕过去。
                            黑小虎一手一个把两人提回密室里,扔到达达面前。
                            达达正在给无常擦汗,听到物体破空的声音,下意识地起身将两人接住。
                            “他们不是那两个***?”达达问道:“被你制服了?”
                            黑小虎点点头,指了指秋水的尸体说:“他在死前和我交代过,碧玉是别人假扮的,目的是为了夺取天织。但是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死了,我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息,和这两个傻子身上的气息很像,你也可以检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夺取天织!”达达心里一惊:“原来幕后人所图是它!”天织乃是天地初开后第一只灵兽,集清浊两气于一身,难辨正邪。它死后,清浊两气逸散而出,清气凝聚为瑞兽麒麟,浊气却化为四大孽鸟,为世界带来无数灾难。当初为了天下的和平安定,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合力铸造七剑压制四大孽鸟,又一致推举长虹剑主作为麒麟的守护者,这才让世界恢复和平稳定。
                            可是天织陨落在哪里却是个谜团,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没人妄图寻找灵兽遗骨,只是均以失败告终。难道幕后人已经知道了遗骨所在?达达越想越心惊,只因天织遗骨蕴含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一旦让幕后人功成,恐怕天下又会陷入大乱中。
                            黑小虎一眼便看出达达在想什么,说道:“幕后人一定还不知道天织遗骨具体所在,所以才会费尽心思地破坏四大封印,将我们都拉入局中。否则他们悄悄地寻找利用,岂不更加稳妥,何必如此大张旗鼓。你还是先顾眼前,看看这两人身上有什么不妥吧。”
                            达达听了,便凑到戈戈狄狄身边,仔细观察两人的状况。
                            半晌,他才摇了摇头,说:“那人的死因我倒是能看出来,但这两人身上有什么异常我就不知道了。”达达虽然能够感觉到戈戈狄狄身上流露处的一样气息,但他始终无法判断出对方有什么不妥,便说道:“以我的能力,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不过要是给逗逗看一看,应该就能看出什么来了。”
                            黑小虎摇摇头:“恐怕不能等他们过来了,迷魂台下的机关只有在望和既望两日才能打开,过了这两天,我们就必须再等一个月。”戈戈狄狄虽然被擒了过来,但是外面的人依旧不在少数,如果不尽快行动,等他们发现了不对冲进来,两人也只能带着无常先行冲出去,与其如此,倒不如先把封印给探查了,省得日后再来麻烦。
                            达达想了想,赞同了黑小虎的意见,问道:“你知道封印该如何开启吗?”
                            黑小虎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迷魂台下有个教主才能进去的地方,也许那里就是你们要找的封印。”
                            说着,他转身要离开密室,达达连忙喝住他:“你要做什么?”
                            黑小虎头也不回地说:“把机关打开。”想了想又说道:“把无常带上,那两个人就丢这儿吧,我已经点了他们的睡穴,没个三五天是不会醒过来的。”
                            达达听他这样说,也只好背起无常跟了上去。只见黑小虎依次来到另外三个密室里,将内墙上的八卦转轮都转动到兑位上,然后走出密室,直直地朝中央走去。
                            看着黑小虎穿墙而过,达达便知道这也是障眼法之一,掂了掂无常,同样穿了过去。
                            黑小虎将天魔真气分布在周身各处,信步前行。他身边本是一片黑暗,但这片黑暗一触即天魔真气便退后消散。达达跟在他身后,只觉得黑小虎简直像个蓝紫色的萤火虫一样……
                            他吓得摇了摇头,赶紧把这诡异的联想从脑子里甩出去。
                            黑小虎当然不知道达达在想什么,他只是一路向前走,直到心中莫名一动时才停下脚步,抬起手推开眼前的门。
                            黑心虎曾叮嘱过他,在天魔大法没修炼到第九层的时候前往不要来这里。从前他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却知道了,这里的黑暗气息只有天魔真气才能消融,他们的气息也只有天魔真气才能感知。但是天魔大法没有修炼到第九层,那真气就不能支撑着人走过整条路——如果半路上真气突然消失,那黑暗一定会再次聚拢来,使人迷失其中……
                            第一道门打开后,达达看到一片奇异的景象。
                            逗逗把雷小枢带回六奇阁,由小道士安置下来——他似乎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但也没有追问,安静沉默得不似寻常孩童。
                            跳跳无意间看到了他腰间所挂的珠串,目光在那上面凝滞了一瞬,然后不经意地撇开,对逗逗说道:“既然小枢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就赶紧去找达达吧。”
                            “哦。”逗逗答应道:“你先等等,待我把百宝箱充实一番。”
                            跳跳也知道逗逗的东西多得很,而且往往在关节时刻发挥奇效,便点点头说:“没关系,你先去收拾吧。”
                            待逗逗走后,跳跳才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尽量和蔼地说:“小枢,能不能把你的珠串给我看看?”
                            雷小枢本在发呆,听了这话便解下腰间的珠串递给跳跳。跳跳小心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才还给他,笑道:“这可能是你娘留给你的呢,你可要小心保管。”
                            “娘?”雷小枢想了一想:“娘是谁?”
                            跳跳一愣,心中涌起百般滋味,半晌才强笑道:“娘……就是你娘啊,还能是谁呢。不过你既然不记得了,也就别想起来了,想必你娘也不希望你想起来的。”跳跳伸出手,在雷小枢头上安抚地摸了一把,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门去。
                            他抬头望着高而远的天空,浓烈的阳光下它蓝的如此清明,白云团得像新弹的棉花,不带一丝杂质。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甚至连阳光打在身上都不觉得烤炙,只觉得暖洋洋的。
                            跳跳又望向院中鲜艳的花草,它们在这样请好的天气里格外有存在感,活泼肆意地摇曳在风里,就好像是第一次发现那样令人惊艳。
                            这么好的世界呀……不能放弃的。
                            跳跳的思绪在一瞬间扩散了出去,他想到同在天幕之下,众生却做着各不相干的事情;同一片云彩,会飘过无数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头顶;同一阵风,会一视同仁地拂过黄发与垂髫的脸颊。
                            同活在这世上,一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另一些人的存在,但他们都是同样的生老病死,同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和消失在世界上。
                            那些死去的人们,除了这亘古不变的苍天,还有谁能见证他们的一生呢?哪怕死子孙后代,所见所闻的也不过就是埋在黄土垄下的一个名字而已,有谁会记得她的故事、她的经历、她的不甘与怨恨。
                            跳跳就这么想着、想着,直到逗逗拉住了他的衣袖。
                            逗逗察觉到他的异样,但没有询问,说了一句:“我收拾好啦,我们快走吧!”
                            跳跳点点头,任由逗逗拉着他往前走。
                            两人来到门首,逗逗一边跨马一边说:“不知道虹猫蓝兔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虹猫你还不放心吗。”跳跳对此很是放心:“就算有什么事情是他搞不定的,那不还有蓝兔帮忙嘛。他们两人出手,有什么事做不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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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虹猫蓝兔正在听蓬莱岛主讲述蓬莱岛的历史——那些不为人知的历史。
                              “天织神兽有三颗心脏,分别代表了日月星三光,在它死后,日月之心飞入苍穹化作龙凤双界,星之心则散落海中,化成许许多多的岛屿,蓬莱岛就是其中之一。”
                              虹猫听了,问道:“岛主对我们说这些,是因为黑衣人所抢走的那卷书吗?”
                              连章点点头,三戒长老听说剑气箫心楼的机关已经被破,当时便进入楼内,带着弟子将一片狼藉的书架再次理好。
                              “三戒师叔是蓬莱岛上最了解剑气箫心楼内藏书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来,被抢走的那本书是有关天织。”
                              “世人不知天织遗骨葬在何处,但蓬莱岛先人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这一秘密。”连章叹了一口气:“先祖将此事写进了自己的游记里,放入剑气箫心楼内,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世上又有变动时,这消息可以为英雄豪杰们提供一点帮助,没想到如今竟然引来了一场浩劫。”
                              蓝兔听闻,心中也多了几分唏嘘,虹猫亦有同感,只是他更加关注另一件事:“既然三戒长老知道被抢走的是哪一本书,那他是否可以将其中的内容复述一遍呢?”如果能够知道书中的详细内容,那幕后黑手的今后的一举一动就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连章愣了一愣,半晌才摇头笑道:“可以是可以的,只是我这师叔脾气古怪,恐怕不那么容易答应你们。”
                              虹猫忘了蓝兔一眼,见她点点头便拱手请求到:“无论如何,还请岛主为我们向三戒长老转述这个请求。”
                              “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连章忍不住又笑了一笑:“师叔不会不答应的,只是……罢了,你们亲自去和他说一说就知道了。”
                              说着,连章引着二人来到剑气箫心楼内的小隔间里,三戒长老正坐在灯下,耐心地将被撕裂的竹简拼凑回去。
                              连章见他如此认真,并未出声打扰,虹猫蓝兔虽然挂心于被抢走的书,却也十分理解三戒长老的心情,没有在此时催促。
                              直到三戒长老将手边的竹简都修复完毕,转过身来伸了个懒腰,才有些尴尬地发现背后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三个人。他有点尴尬地问连章:“小丫头,你站在这儿干嘛,学鬼魂吓我是不是?”
                              连章掩嘴一笑:“是师叔自己太入神了,怎么能怪得了我。”她让开身子介绍道:“这两位正是有名的少年英豪,虹猫少侠和蓝兔宫主,他们来此有事相求,不知师叔你答不答应啊。”
                              三戒顺着连章的手势望过去,果然见到两个仪容不俗的少年人,便向后一瘫,吊儿郎当地问道:“两位少侠,有什么事要找我这糟老头子啊。”
                              虹猫深深鞠了一躬,谦逊道:“是这样的,前辈。在下心想黑衣人费尽心思夺走那一册书,定然是因为书中的内容关系到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若是我们能得知书中的详细内容,定然可以提前截住他们的行动,避免幕后人最终掀起风浪。因此,晚辈斗胆请求前辈将书中的内容复刻一遍。”
                              三戒听到被夺走的那本书时,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松开,他搔了搔鬓边华发,悠悠说道:“这个嘛……也不是不行。”
                              虹猫正要松一口气,却听三戒说道:“不过老头子也不能白干活儿是不是,你们总得有点表示吧。”
                              虹猫眨了眨眼睛,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三戒嘿嘿一笑:“你知道老头子诨名叫什么?三戒是吧,人生四戒,你猜老头子不肯要的是哪一戒?”
                              虹猫霎时明白了三戒的意思:“莫非前辈好酒?”
                              “没错没错。”三戒哈哈大笑:“你小子果然聪明,你要是能给我找来这世间难寻的好酒,我就把拿书一字不差地默出来送给你。怎么样?这生意很公道吧!”说着,三戒眼睛里露出期盼的光。
                              虹猫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自然可以,在下定会为前辈找来这天下难寻的好酒,还请前辈再等候几天。”
                              “等等等!”三戒连声说道:“只要有好酒,多久我都等得起。”
                              连章原本在一旁含笑看着两人交谈,这时才说道:“既然师叔和虹猫少侠已经约定好,那我们就不留在这里打扰师叔工作了。”
                              正当三人转身离去时,三戒忽然说道:“小丫头,有空的时候,让这两个孩子到第七层去看看吧。”
                              连章一愣,忽而笑道:“既然师叔允许,我自然会让他们前去的。”
                              三戒叹了口气,捧起桌子上修复好的书籍,走到书架前按顺序放了回去。然后又回到隔间,把桌子底下的残编断简搬上来继续修复。
                              连章则带着两人来到第七层楼上,边开门边对两人说道:“我刚才对你们说星之心化作了海上众岛,但其实那颗心脏的本体依旧落在了蓬莱岛上,剑气箫心楼正是为承接心脏而设置的。”她推开门,“心脏之中蕴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难以被人参悟,可一旦掌握了那种力量,天织遗骨的所在地就瞒不过人了。”连章笑道:“师叔愿意让你们来到第七层楼,就代表他愿意让你们试一试,看看你们能否取走心脏中的力量。”
                              虹猫蓝兔对视一眼,一齐拱手道:“多谢前辈。”
                              连章轻轻摆手:“这有什么值得谢的,只是我要提醒你们,自从先祖将心脏封印后,近百年来从未有人能破解其中的奥秘,恐怕你们得下好大一番力气了。”
                              她突然想起来:“一旦进入心脏之内,接连几天都不能出来,你们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交代吗?”
                              虹猫想了想说道:“我既答应了三戒长老,自然要为他找来世间难寻的好酒……不知岛主可知道三戒长老喜好什么样的酒?”
                              连章回忆一番,失笑道:“师叔虽然好酒,却没什么品鉴的本事,好坏他是尝不出来的。依我说呢,你也不必去找那些绝世名酒,找一些偏僻的、有花样的酒来就是了。”
                              蓝兔听了,对虹猫说道:“玉蟾宫里埋了一批鲜花酒,说不定可以拿来一用。”
                              虹猫有些担心:“玉蟾宫离这里太远了,由一般人来运送,恐怕不能全须全尾地把酒送来。”“没关系的,我修书一封,让玉蟾宫专门护送,顺便着人去凌霄阁调查一番,看看他们有什么异动。”蓝兔提议道。
                              虹猫想了想,道:“那就这样吧。”他来到窗边,打了个呼哨唤来灵鸽,请蓝兔写好信后便把灵鸽放飞,转身对连章说道:“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事可忧心了,请岛主打开心脏封印吧。”
                              连章笑着点点头,推开小门,带两人来到房内。
                              那么多年过去,星之心早已琉璃化,从外表上看去简直与水晶毫无差异,可只要凑近,就能感受到从心脏里传来的奇妙的韵律。
                              它被安置在一朵水莲上,在雪白花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通透无瑕,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精致美丽的水晶居然就是上古神兽的心脏。
                              连章咬破食指,将血滴在星之心上,刹那间,柔和的光芒包裹住了整个房间,而后渐渐收缩成一道光门。连章露出一抹怀念的神情,对虹猫蓝兔说道:“门后就是心脏内的结界,两位千万小心。”
                              虹猫点点头,带着蓝兔走了进去。
                              连章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星光中,心中有些期望又有些复杂。几百年了,每一任蓬莱岛主都曾进去试过,但大多数都是连最初的迷雾都没走出去就被甩了出来,如今这两人,不知能不能做到历任岛主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正如连章所想,虹猫蓝兔首先是陷入一片迷雾之中。那雾气十分浓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互相之间还拉着手,可能连对方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两人互相叫了一声,听到对方的回答才安下心,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半晌,虹猫见两人仍未走出浓雾,便说道:“蓝兔,这浓雾很奇怪。”
                              蓝兔点点头,想起虹猫现在看不见自己便开口说:“的确,看样子我们得另想办法。”
                              虹猫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雾气的律动,回想着父亲所讲过的天织的信息。
                              天织凶狠好斗,崇尚武力,有食人的恶癖,想要的得到它的认同,就只有……
                              “蓝兔,我们双剑合璧。”虹猫睁开眼睛说道。
                              “好。”蓝兔松开手,拔出冰魄——虽然在迷雾之中看不清对方,但以两人的默契,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然浓雾遮住了剑光,两人依旧行云流水地完成了合璧。蓝兔在长虹发功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的虹猫的意图,并未像往常一般将冰魄放在辅助的位置,而是同样竭尽全力使两股剑气成掎角之势。它们争夺半晌后才达成平衡,融为一体朝着浓雾深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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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之间,云消雾散。
                                白雾一缕一缕地飘离,露出这一片天地的原貌。
                                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群山怀抱中,百树玉兰正吐着新苞,深潭之上,月白的玉轮放着明亮的光辉。
                                潭水与夜幕一般颜色,倒映着天空正中的月亮,摇摇漾漾,清远高绝。
                                虹猫蓝兔都被这恍若仙境的景象吸引住了,直到水面冒出的寒气扑上了脸颊,两人才从惊叹中摆脱出来。
                                蓝兔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试探性地将手伸进潭里,只觉刺骨的寒意从指尖传达到心里,不由感叹道:“这水可真冷啊。”
                                虹猫听了,心中一动。他想到玉兰花往往开在早春,那时的气温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低,可是这些树却依然开花了。
                                难道……
                                虹猫指着潭水另一边的山崖说道:“蓝兔,我们到那边的山崖上去看看。”
                                蓝兔点点头:“你来击水,我为你造桥。”
                                虹猫颔首,拔出长虹剑,翻了个身落在树杪上,找好角度一招长虹贯日激起千层水浪,蓝兔则趁势使出冰天雪地,将水柱化作冰层,沟通起深潭两岸。
                                两人收剑回鞘,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这是……”站在高处,眼界便开阔许多,两人都注意了一丝奇特之处。
                                蓝兔怔楞了一瞬才说道:“这似乎是紫微斗数。”那些未开放的花苞在冷月照耀下熠熠生辉,俨然对应天上众星的排列顺序。
                                虹猫仔细对照了一番,确定道:“的确是紫微斗数,这里是星之心所眼花的世界,其力量必然与星辰有关……蓝兔,我们把这些花催开,看有何异动。”
                                结界之外,连章看着星之心渐渐放光,心里多了几分底气——以往到了这个时候,里面的人都会被甩出来,可是现在,虹猫蓝兔还好好地待在里面,这就说明他们拿到力量的可能性大了许多。
                                虹猫蓝兔不知道以往接受考验的人是怎么做的,现在他们一心只想着该如何把花催开。
                                两人从崖上下来,虹猫屈下身试了试水温,说道:“这寒潭比绝影族的寒潭更加冰冷,按理来说周围应该不会有植物生长才对。”
                                “可是这些玉兰……”蓝兔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洁白的花苞,惊奇地发现,花苞在指尖温度的感染下竟似被烧焦了一般。雪白的花瓣上有一个乌黑的焦点,看上去格外刺目,可怕的是这个黑点还在渐渐扩大,似乎要把整片花瓣都染作黑色。
                                蓝兔一惊,连忙将冰魄真气输入其中,这才渐渐遏制了黑点扩散的趋势。
                                虹猫见到这奇特的变化,心中有了计量,对蓝兔说道:“看样子,这些花一碰到热度就会焦灼。蓝兔,你说如果我们把环境变成极寒,它们是否会开花呢?”
                                “很有可能。”蓝兔加大功力,又输送了许多真气才让那一个黑点完全消失:“虹猫,你是想用寒潭里的水?”
                                虹猫笑着点点头:“我想把寒潭里的水浇灌在这些树上来试试,如果以寒潭的寒气还不能催开这些花……”
                                “我就用冰魄真气加以弥补。”蓝兔接口道。
                                “就是这样。”虹猫抚了抚下巴,说道:“我们还是先到山崖上去。”
                                但是山崖上的角度还是不好,虹猫俯瞰全局后,对蓝兔说道:“蓝兔,你在寒潭东北角做一道冰柱,比这山崖再高两丈。”
                                “好!”蓝兔干脆应下,直直跳下山崖,使出素节扬辉将九道剑气依次刺向深潭,溅起道道水柱。
                                “冰天雪地!”她将九道水柱做好,踢向虹猫指定的位置,九道水柱一一垒起,被蓝兔再次冰冻为一体,其高度不多不少,正比山崖高了两丈。
                                待这一件事做完,蓝兔也正好落在深潭中央,她挥剑将脚下的潭水冻成薄冰,借力跳了出去。
                                “虹猫,水柱做好了!”蓝兔对着山崖喊了一声。
                                “好的!”虹猫凌空飞渡到水柱上,对蓝兔喊道:“蓝兔,你先到悬崖上看着,如果还不开花就用冰魄剑气。”
                                “好!”蓝兔几个跳跃来到崖上,对虹猫说道:“开始吧。”
                                虹猫点点头,将火舞旋风剑法用到第九层,将深潭中的水裹挟而出。
                                被潭水包裹的旋风如同水龙一般吟啸着,来到玉兰林的上方,慢慢往中心移动。
                                虹猫见时机已到,再次劈出一道剑气,将水龙腰斩。旋风瞬间溃散,潭水如霖雨一般浇洒在玉兰花上。
                                花苞像刚睡醒的少女一样舒散着花瓣,渐渐绽放开来。只是刚刚开了一半就定格住,仿佛被凝固了时间。
                                虹猫见果然如此,便对蓝兔喊道:“蓝兔,快!”
                                蓝兔远远应下,凝聚出十分的功力:“剑光万点破银花!”
                                冰蓝色的剑气像毛毛雨一样,一点点渗透进半开的花朵。于是花苞继续舒展,终于完全盛放!
                                那一瞬间,冷月的流光更加清朗,从花蕊之中流泻出点点荧光,将这一片天地点缀得更加如梦如幻。
                                就在这时,分别有两道光点冲着虹猫蓝兔飞来。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光点冲入双眼之中。
                                虹猫慌乱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问蓝兔:“蓝兔,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蓝兔摇摇头:“没事。”光点进去之后,眼睛略带了些许凉意,非但没有什么异常,反而更加舒服了一点。
                                就在这时,一阵天旋地转,两人被这世界抛了出去……
                                逗逗和跳跳来到黑虎崖,按照达达后来所给的指示绕过了那群黑衣人,偷偷潜进密道之内。
                                “你们藏得可真深啊。”逗逗远远见到筋疲力尽的达达和黑小虎,调笑一句。
                                达达有力无气地说:“你可别打趣我们了,”他又指了指昏迷不醒的无常:“快给他看看,伤得太重了,连保命丹都差点救不回来。”
                                逗逗听了,上前拉住无常的手,诊断了一番:“是有点严重,不过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把命给丢了的。”说着掏出一粒回天丹给无常服下。
                                跳跳见达达累得连形象都不顾了,直直瘫在地上,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是?我们的白衣秀士都快变成黑衣秀士了。”
                                达达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指着黑小虎说:“还不是他家的机关太狠,自家人都能往死里打。”
                                原来第一道门后面掩藏的是黑虎崖先祖所留下的带有自身功力的傀儡,算起来,共有九九八十一个,通关者必须一路打过去才能最终来到第二扇门前,否则就只能退回第一道门去,从头再来。
                                因为这个,达达和黑小虎连打了一天一夜,现在肌肉都酸得发疼,更别提内力什么,早就耗尽了,后面几个傀儡几乎就是用肉身撞过去的。
                                跳跳这才得知其中原委,心说这黑虎崖崇暴尚武的传统还真是从没变过,又问道:“那你把我们叫来是为了什么?”
                                达达缓了一缓,说道:“封印上还有一层黑虎崖先祖附加上的封印,至少三剑合璧才能打开。”一口说完这些,达达气都喘不匀了,他摆了摆手说:“你们先等等,我恢复过来就和你们三剑合璧打开。”
                                这时,黑小虎突然开口问:“逗逗,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门可以控制人的心智或心思。”
                                “你说招魂引?”逗逗下意识地回答,见黑小虎脸都黑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点别的意味,正色回答道:“这种法门的确不多见,据我所知除了苗疆的一些巫蛊之外,就只有二十五年前血煞宗的化血咒能做到这一点了。不过天下之大,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多得很,这谁能说得准呢。”
                                黑小虎点点头:“知道化血咒就好了,一会儿我还有两个人要给你看一看。”
                                逗逗一口应下:“可以可以。”转而掏出两枚活血丹递给两人:“你们两个把药吃了,恢复起来能更快些。”
                                达达接过,张嘴吞了下去,说道:“那些黑衣人来自凌霄阁,据他们所说,碧玉已经被人假冒了,其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天织遗骨。”
                                “天织?”跳跳疑惑道:“既然是要寻找天织,那来找四大封印做什么呢?”四大孽鸟虽然是天织浊气所化,但早就与天织本体毫无关系,幕后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有什么用处?
                                达达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不过,”他指了指黑小虎:“他说黑衣人里有个人是凌霄阁主的心腹,说的话应该比较可信。”
                                跳跳看了黑小虎一眼,眼珠转了转,没再说话。
                                过了两刻钟,达达自觉身体已经恢复,便站起身说道:“我好得差不多了,我们赶紧三剑合璧打开封印吧。”
                                逗逗拉住他:“你才刚刚好一点,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免得透支了体力。”
                                达达拂开逗逗的手:“没关系,封印要紧,我们快去吧。”
                                逗逗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好放开手,和跳跳达达一起来到封印之前。
                                “天呐,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自己掉进银河了!”逗逗望着眼前的景色,感叹道。


                              IP属地:山东86楼2020-08-1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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