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我看见了蓝轩宇。
那个穿着初级学院制服的男孩昂首阔步走上讲台,黑色的头发柔软而不安分地翘起来,蓝色的瞳孔里闪着野心勃勃的光。
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几乎就可以断定他是怎么样的人。野心勃勃,用温软无害的皮囊包裹住骨子里一种傲慢自大的味道。
自我意识过剩的个人英雄主义者。他大概能爬到很高,很高的位置。
我预见到了他的未来,而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大家好,我是蓝轩宇。”他微笑着朗声说。
我注意到坐在前面的阿瞳开始发抖。
她的手紧紧地揪在一起,指尖发白,整个人开始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发抖,平时和野兽一般的橘色眼瞳死死地钩住蓝轩宇,可不像捕食者了,倒像猎物。
我从来没有见过阿瞳这种样子。我坐直了身子,轻轻敲了敲桌子。
阿瞳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没事。”她小声说。
“没事的。”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但我的眼睛直视她,轻声说。
她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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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瞳告诉我和千寻,蓝轩宇和她之前是一个初级学院的,为了救她而昏迷不醒,才导致这么迟才来报到。
“我和他......算是有很多矛盾吧。”阿瞳垂下眼帘,“他不太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他,我只是有些愧疚吧。”
我握紧了阿瞳的手。吕千寻蹙起了眉头,问:“他实力怎么样?”
“我从来没有赢过他。”阿瞳抬起头,不甘心道,“从来没赢过。”
她把这几个字说了一遍又一遍,好像磨着一层砂纸,咬牙切齿。
“很强啊.......”吕千寻陷入了沉思。
“我们可以赢他。”一直不出声的我突然开口了。
“只要是我们三个,一定可以。”
然后我们都“噗嗤”地笑出来了。我们三个把手搭在一起,然后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说:“吕千寻小组不败——”
这时的我们,眼里一定闪着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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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失败了。不止一次。
在洞穴里那一次还可以说是没注意到偷袭,但在擂台上就是我们占优势的光明正大的比拼,而蓝轩宇,他几乎是一个人,干掉了我们三个。
巨大的挫败感笼罩住了我们。一直自信的我们,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明明我们比他们强啊......可为什么输了呢。
不是我们不努力,也不是他们太强。可蓝轩宇在快要输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力量保护着他——他大概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吧,反正那不是他的力量,我敢肯定。
你能感受到那种感觉吗?就好像有一种巨大的困意从无上的高天落下来,仿佛要把他们的灵魂按入深渊之海。那股叫做“命运”的困意告诉他们“睡吧——睡吧——乖乖接受,不要反抗,接受所有的安排,不是很好吗?”
所有的努力都不作数,因为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把天平倾向了另一边。
可哪能这样啊。就因为有什么狗屁命运,抗争、努力、汗水、荣誉.........一切都不作数了吗?
我感觉所有的不忿都一拳打在了名叫“命运”的棉花上,千寻把这归根到自己不够强身上,而阿瞳,则是把蓝轩宇视为梦魇。
所有的梦境都无尽轮回,轮回阿瞳被蓝轩宇打败的每一次。一次又一次,梦魇打成阿瞳心里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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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瞳又一次被吕千寻打败,双膝跪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像个被丢弃的破烂玩偶。
“阿瞳——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不好好练?”吕千寻看着阿瞳的眼睛,大声质问。
“没用的..........千寻,无论我们练多少次,都打不赢蓝轩宇..........”阿瞳呆呆地说。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吕千寻拿出了他那一碗不知道已经被喝过多少次的鸡汤继续新碗装旧汤。
“命运这种事情,没办法改的。”
“你要与命运抗争到底呀!”
“可,结果又是什么呢?”阿瞳自嘲地笑笑,“一次又一次被打败,我受够了。”
吕千寻沉默了。也颓丧地坐在一旁发呆。
阿瞳是一个多光芒万丈的人啊。我清楚,她这种人需要的是鼓励和成功,而不是失败。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出声的,可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对蓝轩宇,对命运,对叶灵瞳,对我们这个行将就木的团队——对一切不满,不公,不完美。
我想,我大概比我想象中的,比千寻和阿瞳都要热爱这个团队。我们因为有千寻和阿瞳而闪耀,我们应当是成功的,完美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有义务保持它的完美与强大。这股火沿着喉咙,烧到心脏,烧到五脏六腑。
于是我抬眼,嗤笑一声:“叶灵瞳,不战而逃,你爸爸就是这样这样教你的?”
叶灵瞳。我这是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她像只负伤的小兽红眼嘶吼道:“不许你说我爸爸。”
我知道,作为军人的父亲是她的逆鳞。
“不战而逃,向困难与命运低头——这就是叶锋教你的?”
千寻握住了我的手,眼神示意我别再说了。
我没有理会他:“你这算什么军人?”我眯起眼,一字一顿地说,“真正的军人,就算死了,也不会低头。去***困难,你还是不是叶灵瞳。”
“我认识的叶灵瞳,是一个对着教导主任都敢义正言辞说出错误,凭着一巴掌打遍学校的,在荒芜的废墟中仍然有跳动的希望的的小女王。”
“拿出你一往无前的傲气,拿出你如心脏脉搏般跳动的勇敢——我们是一个团队啊。”
阿瞳抓着我的手,蹲下来,把头埋在腿间,一边抽噎着一边吸着鼻涕——她哭起来是不出声的,仔细才能听到她喉咙里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哭花了脸,因为丢人不敢抬起头来,只是半晌后拉着我的衣角,闷闷地说:“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天放晴了啊。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