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寒风中,破旧公寓前,一位红发少女反复敲着门,却不见有人应门.
少女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这次的离家出走明明是准备得最周祥的一次,也是离家里最远的一次。昨天好不容易勉强逃离父母视线,匆匆忙忙收拾好赶到火车站,却错过了发车时间。为了节省有限的出逃资金,不得不改乘便宜的大巴,颠颠簸簸了四个小时到了加的夫(Cardiff ),总算是逃出了父母的魔爪。又因为太晚没找着入住的旅馆,坐在车站的椅子上睡了一整夜。对于她这样的大小姐来说,这简直是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了。
咚咚咚!咚咚咚!
少女摇摇头,鄙视了一下刚才自己退缩的想法。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要敲开这门,在这座城市先站稳脚跟,一定可以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可是敲了这么久的门,这间公寓的住户竟一点动静也没有。
咚咚咚!
正当少女快没有力气继续敲门时,屋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半晌,一位睡眼朦胧、衣冠不整的中年大叔开了门,带着被大清早(实际上已经快中午了)吵醒一肚子郁郁的咕囔。待看清来者后,打着哈欠的中年大叔的困意瞬间消了一半。
“罗兹,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叔叔,我有想在这座城市做的事情,希望你能协助我。”
罗兹(Rose)对托马斯(Thomas)叔叔不会,也没有必要有任何的隐瞒。事实上,叔叔和自己一样,也与父亲有很深的矛盾,以至于从贵族公子变成了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现在的巴蕾特(Barrett)家族中,也只有叔叔能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进来说吧。”满脸疑惑又若有所思的托马斯转而作出了一个“请进”的姿势,虽然与他这身行头极为不搭。
房间很杂乱,但对于在寒风中久站的人来说足够温暖。暖下来后,罗兹开始审视这个房间,沙发和茶几上残留着吃剩外卖的残渣,似乎这几天一直在吃披萨;架子上摆放着积了灰的奖杯和奖章,但最后一个徽章却很干净,图案上面刻着那令人熟悉的标识;墙边衣帽架上挂着的衣帽倒是这间屋子最干净的物什,不是保养的好就是最近基本没怎么出过门;明明是刚刚醒,内室却发出盈盈的电脑屏幕的光,结合他开门时打着哈欠的样子,恐怕是熬了一整夜了。
“这可真是打破记录了,大小姐。”趁着罗兹扫了两眼房间的时间,托马斯已经换好了一身正经的行头,开始泡起了红茶。“13岁就能独自离开伦敦去到另一座城市,真是不输我当年啊。”
罗兹一边啜着香醇的红茶,一边把自己和父母的争吵,还有离家出走的经过给叔叔叙述了一遍。为了自己的摇滚梦,罗兹已经不记得和父母闹僵了多少次,终于在意识到亲子之间深不可测的鸿沟之后,决定制定计划离家去寻找自己的音乐梦。
听到音乐梦这么一个古老的词语,托马斯严肃的脸庞逐渐舒展开来。现在的人谈起音乐,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特别是自己现在工作所在的那个机关,音乐更是具有沉重的意义。音乐梦这个词语,也许只能从这样无邪的少女口中说出来了吧。
说着说着,罗兹的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起来了,似乎真的已经有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已经是午饭时间,而这公寓的主人完全不像是会去做饭的样子,而是打算像往常一样点外卖,却遭到了大小姐的极力反对。
“不行不行,垃圾食品之类的东西绝对不行。”罗兹望了望茶几上的几份披萨残渣,显得很激动。
一小时后——
“外卖怎么还没到啊!”罗兹开始抓狂。
终于在叔叔接了一通电话的不久后,外卖小哥敲着公寓门姗姗来迟。面对未曾涉足的食物,罗兹只是勉强吃了一些充饥,心中暗暗想着这是唯一的一次例外。而叔叔的脸却作深沉状,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刻的事情,于是也没有怎么吃。
午饭后,罗兹终于开始正经地想之后的事儿了。这之后该怎么做呢?在陌生的城市,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她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转悠起来,端详起了架子上那个奖章的特殊标识,图案上印着的I.D.U.N,是传说中的那个“伊贞机关”的缩写,后面还跟着“info”的字样,似乎是信息部门的样子。见罗兹若有所思的样子,托马斯披上风衣,戴正帽子,取出车钥匙,转而对罗兹比了个出发的动作。兜风!
外面是晴朗的天空,可如今即使天气再好,也总会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霾。后座的罗兹向窗外看去,可见视野范围内,就有几个散发不详紫色光芒的半球型领域,笼罩着的漩涡状的雾霭是像要把所有人吸进去的“噩梦”,表面散发群星闪烁的微光像是人们无法逃离的“穹顶”,那就是“噩梦穹顶”。这是每个人都习以为常的画面,甚至也不愿意去多想这是附近增加了许多穹顶,还是远方又不断出现大型的穹顶。
罗兹与托马斯叔叔谈起了公寓里看见的奖章,又谈到了伊贞机关,一直以为叔叔的职业不过是个私家侦探,没想到现在竟然在伊贞机关的信息部门工作。虽然叔叔说自己算是编外人员,却也勾起了罗兹的兴趣,于是罗兹又打听起了噩梦穹顶的事。
噩梦穹顶,虽然是罗兹记事以来就一直存在的神秘现象,但实际出现也不过二十年左右。21世纪开始,谜一般的穹顶状领域突然出现在世界各地并不断扩大,一度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其对人类家园的侵蚀;通过人们不懈的研究,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人们发现了可以用歌声消解穹顶的能量。而伊贞机关,正是人类应对穹顶事件而组成的联合国机关。
车在空荡荡的路上不断行驶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海边。没想到,近看才发现海面上也竟“漂浮”着一个穹顶,这玩意还能浮在水面之上吗。胡思乱想了片刻,最终决定无视穹顶,打开车窗,吹拂的海风,让脑子一热就离家跑到其他城市的罗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正摆脱了父母的控制。于是她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要加入伊贞机关!”
加的夫,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一座港口城市,有着离伦敦最近的伊贞分部。虽然不如伦敦分部那么大,倒也有完善的机构组成,只要参加接下来的春季选拔,进入伊贞机关的培养部门成为练习生的话,父母亲也不再能拿她怎么样了。选择这里,舍近求远避开了父母的视线,正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懂了,”托马斯似乎早就看出罗兹的想法,“正好这就带你去面试。”
“诶?诶诶?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啊。。。”
“到了就明白了。”托马斯一脚油门,飞驰加速而去。
汽车停在一座庄园式别墅前,坐落在空旷海边地带,三面围绕着高耸丛立的树木,一面是宽敞的草地以及花园,应该也是贵族或是有钱人家的住所。罗兹越来越充满疑惑,真是来这里面试了?
“对了,把这副眼镜戴上吧,等会要用上。”托马斯掏出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递给罗兹。罗兹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托马斯按响了门铃,同时又继续琢磨着不知从哪儿掏出的一种方形便携式终端。门前的立牌刻着“Margarita(玛格丽特)”的字样,罗兹对此颇有印象,家族的商业合作伙伴其中一个似乎就是这个姓氏,几年前还曾经一起吃过饭。该不会这么巧吧?
叮铃铃!叮铃铃!
罗兹注意到托马斯的终端忽的响起了类似警报的声音,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终端显示的异常数据流动。难道说……是检测到噩梦穹顶的异常数据?罗兹打了个寒战,联想到叔叔的工作以及午饭前接的那通诡异电话,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叔叔仿佛就一直在深思着什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应该说只有这种可能了。面对罗兹疑惑的目光,托马斯仅仅是战术性地回复了一个笑容。
叮铃铃!
随着一声清脆的风铃声,门开了。意外的是,开门的不是佣人,而是一个与罗兹同龄的女生;花了数秒,门内外两人才缓缓认出了对方。
“罗兹,是罗兹吗?几年不见,甚是想念!”门内的少女窜出来,热烈地拥抱了上来。
罗兹终于露出了她的微笑。
故人?
穹顶?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