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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贵的天威军节度使


IP属地:中国澳门1楼2020-08-13 09:38回复
    辽骑撤出开封府的讯息在东京城里豕突狼奔,觥筹琳琅,珠幄群宴,毕现于战乱后的汴城。它们蛮横而喧嚣,像团吸足水分的雪绵,臃肿且膨胀地挤满了每角墙隅。
    帐外连灯,万点璨星的晖光大片大片的从衢街中升起,醉酒的击剑高歌声阵阵层起,大多数唱的是乐府和律歌。案上列馔难得地有了油脂和酱色,在过去数个月里,为军民作表率,此处所谓的菜肴实则是些简单的寡汤面、炊饼和角子,除却填补最基本的果腹外,它们不受任何青睐。
    扼着酒斛,臂肘微抬,斛中倾出的酒液很清,斜注了两蛊,佐菜。
    “坊间所议,盖是顾将军英明神武,再世白起了,”虎口覆上杯缘,视线落上他的眸眼,“戴楼门城战里,你没事,我很高兴。”
    那把沾满了血垢,锋刃崩缺的王剑,应当为无需复仇而庆幸。


    IP属地:北京2楼2020-08-13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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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是颠沛流离;和,是安居乐业。
      从辽围困开封来,干粮果腹,和衣而眠已是常态。击退攻势后往往来不及洗净身上血色与尘土,又马不停蹄赶往东阁议定战略,更是难得换上一身便服与人把酒言语。
      “是殿下的筹谋,石帅与沈尚书回援,戴楼门才能坚若磐石。”
      时隔多月,我才能、才敢放心的笑,笑的大声,笑的张狂,庆这一场艰难的胜利
      “不过既然殿下归功于我,我也厚着脸皮接受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8-17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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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而游碎的啊,在灰暗苦闷的城战里,那飘着残肢、酸臭的残釜、肿泡的棉衣的水沟里,一张张从水面上经过的,百感交集的脸,像那湿淋淋的,满掌里发光的鱼鳞片。
        顾翦骤然的笑声来的还算有道理,符合逻辑,称不上多突兀,紊乱地令人无法接受。相反的,他会为此感到畅快淋漓,果真是件预料之中,并不脱轨的事件。
        “外头的文臣将功尽数推给我,不是个好习性,”从前的顾欲流学不上这推辞的本事,而今倒也没有,能对彼此始终坦诚,算是我与他的幸事。


        IP属地:北京4楼2020-08-17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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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文臣,看似个个风骨,实则骨子里酸腐,懦弱。”
          毫不避讳的,道出我对没有立场的人鄙夷。
          “官家南逃,他们的主心骨倒了便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殿下接过担子,力挽狂澜,于是羊群找到了新的牧羊人,领着他们寻找新的草地。”
          放低杯沿相碰,面前人距离顶端只有一步之遥,为王,我尚为友,为帝,我为臣。
          “殿下心怀霸业,临安那位已经不成气候。他们将功劳归于殿下,是在为殿下铺路,由着他们去。”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8-1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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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像在赌坊桌案旁垒堆的遗体,层叠的,脸庞如瓷釉烧过似的蒙着层黯淡,只浮现出口、耳与眼的踪影。易于掌握或操纵的某种砝码,也有如此一副模样,缺匮判断力对他们不是件好事,听风就是雨,往往容易出丑露窘,我指死后的残骸,而非生前的状态。
            “他们不同,”淡淡地接了声,“你知道故事可以倒过来讲。”
            悬崖下满藏礁石的浅海里,可以突然有个人跳起来,跳到崖上,血液流回躯体里,伤口弭踪不见,由于大多数的故事结局往往相似,而开始却通常形态各异,就意味着,——倒过来讲的故事可以是无限开放的,他们不遵循命运,只依赖于各式各样的巧合。德纯皇帝不离开汴京,或者即使是离开了汴京,他也未必就软烂如泥,再也扶不上墙去。我情愿将他视作对手,公平地做一场赌局,要一个即使没有巧合也必将得胜的收梢。


            IP属地:中国澳门6楼2020-08-21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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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也是由胜利者讲述。”
              天下大势明了,谁得民心而谁失了君王风范。只要不出错,赵昀将会得到天下归心,而臣僚的存在就是推动车轮,使其朝指定的结局而去。
              过急过快,酒在喉中过只留下火辣辣的感觉,咂咂嘴
              “这里才是国都,四海来朝之地。丢下它走了的人,那就永远的离开。”满上酒“我喜欢这样的故事。”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8-22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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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我们所见证的第一个盛世了,在奉嘉年间,在德纯年间,它由人赘述过。我的癖好,昔日是带着笑意的兽心,满是贪惏。是以新奇的魄力,繁荣的春秋,就像娘子们从雪肩上滑脱的衣裳,渐渐地总会坦露出如出一辙的单调来,始终是同样的模子、同样的腔调。确实像烛光摇晃、美馔宝肴,挤在层次叠错的角落里,泛出一种流幻的色彩和光影,——那无法撑持我与他的野望。“填一个我们喜欢的收束并不难,”沉吟着,再度将眸光凝向他。
                “回不回得来,我为他做主而已,”松掌,转了话头,“辽帝派军,自巢肥古道南下,你想其意何为?”


                IP属地:中国澳门9楼2020-08-22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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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赵昀话间尽握手中的气势,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份事实带给赵昀是至高的权力,而我则是无与伦比的荣耀,没有谁能抗拒,多年来作为赵昀的臣与友,除了情谊也不能否认被成功后带来的利益所诱惑。在最后一步,不能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辽军撤出开封的地界,支援围困的辽军不太像。”举杯饮酒,遗漏在杯沿的点点酒滴碰到唇时,一个想法突然形成“开封久攻不下,他们放弃。难道他们要绕开开封,直奔去临安?”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8-22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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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巢肥古道仰歇在山东向南的低脊上,多年来以为商贾所用,鲜少有军队横扫而过。辽骑主速,打算再演一次直取腹地的神话,这回仍然是行在,开封变作了临安,德纯皇帝仍然是皇帝,我仍效忠丹陛之下。相同的是,他们不预备隐瞒,不打算在战火灼烧的光晕里,混淆自身的存在。
                    “直驱临安,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搁下酒蛊,“今日传你来,所为正是此事。”
                    我曾反诘沈拂明,自以为不可担其任吗,他未予我答案,是因不必。
                    战乱中的每一种极限,都预设着某种超越它的东西,辽国的帝王很有主见,这是个值得我与顾翦长久为之警惕的信号,我与他真正的敌手不在临安,不在宋国,而在于这煌煌九州之内。


                    IP属地:北京11楼2020-08-22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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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经历完一场持久的艰辛的战斗,马上要投身另一场,不惊讶,坦然的接受任命。与辽的战争不是一场开封之战就能结束,它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组成,每一场都至关重要,何况此次关系到临安的那位。
                      直奔临安,最坏的结果便是抓了德纯皇帝,他尚是宋的君王,天子被抓对国朝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现下的一切都是白费。赵昀将重任交于我,我只会给他一个答复
                      “定不辱命。”
                      随即笑开
                      “但是出发前先让我饱腹。”
                      至少不能辜负了这顿佳肴。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8-22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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