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桂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差,未曾见过他的实战,只是拔刀纳刀的手法就能看出一鳞半爪,即使是对抗新选组也不会落下风,而现在,却只能由我护卫参加会议,明明英雄还未迟暮,上天却不给他应得的时间,不如意事数十件,这则是首位。以他的性格,同情才是最让他困扰。
“陪我来这里会不会很无聊呢?”桂先生随口对我说道,行动的速度开始放缓,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明明不用试探的。
“不会,只是这次的会议会有危险吗?桂先生的沉重都写在脸上了。”我拉紧了披肩,扫视着周围,能让他这么紧张的,不能掉以轻心。
“昔日的同志变成陌路人,谁都没有错,争斗无可避免,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参加这场会议呢?”语气中的无奈与他的脸色太相配了,让我想起那年正月祭典的能面表演,用夸张的演技描绘了世间百态,明明应该笑着看到完却只想离席买醉。
“习惯了,就像对赤报队一样吗?”我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唯一一次让他震怒拔刀的消息。
“那是政府的罪,也是我的罪,如果在下面见到那个名叫总三的年轻人,我该切腹对吗?不会很远了吧。”轻微的摇晃在原地停了一会之后用手挠了挠头,我转过头当做没看见。
“对了几松来信了,今年的收成不错。”桂先生把信从怀里取出递给我,很薄,但很重。眼角的笑意根本懒得隐藏,我当最没看见,把信收入怀中。
“几松小姐不在身边,真的可以吗?”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但是唯一的办法,不能半途而废,不然满手血腥得我连本身的存在都会彻底被否定掉。
空中传来远处的雷声,之前的雨云越压越重,风中飘来菖蒲花的味道,比平时更加芬芳。他之前曾说过平底未必有惊雷,一切有迹可循,只是我还没能明白,现在大概懂了,并非一朝一夕吗?曾经的同志可能会变成敌人,刀刃会向着何方呢?
“没事的,开辟是男人的责任,守护就是她们的期待,我们只要静静回应就好。总不能把所有都推给姑娘们吧,你不这么想吗?”他看向远方,按在刀柄的手细微的颤抖,如今拔刀都难以把握动作。。。用他的话说,他的每个决定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承担后果付出代价,这也算是因果,我们是一类人,我仗剑杀人,他执笔为刀,一丘之貉。
短暂的沉默,漫长的会议,参会的人早已做出决策,对这场既定的结局桂无力回天,身心疲惫。
回到住处要来酒菜,两个笨蛋拉开门对着一场豪雨温酒对饮,合着雨水一起下肚,没有任何味道,白白浪费了下酒菜。
“这是最后一场,终于不用拿鲜血换盛世了,框架已经完毕,之后的细节交给后继者,我们可以休息了。”桂口中这么说着,在我看来纯属扯淡,只要新政府有难,不远万里他也会杀回来鞠躬尽瘁,他就是这样的傻瓜,我最尊敬的第二个人。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晋作对我说的话,再没有拔过刀,尽管如此。。。知道吗剑心,你的对手还能见面,看到对方的长相,我杀的人却不相识,一张张名单,一串串数字,我坚持,我悲叹,却从未后悔。。。当黑船砸碎了我们的门,就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只能再改变与毁灭中二选其一。。。”半醉半醒间,我听着他如同自白一般的醉话回忆过往。
所谓的维新根本就是关乎生存的挣扎,小萩屋时还有人以为只是夺去权利与出人头地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大义,投机者无处不在,出卖我的饭塚只是个缩影,这也是我慢慢才领悟到的,我相信桂,也相信那些力尽而死的战友,和平已经可以见到雏形,如果谁想让这样的太平因为野心沾染血色,我一定让他十死无生。
呃,我竟然跟他是一类人?
“我很不放心,我们的同志已经太迷信力量,小心伊藤,他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帮我守护好我们的国家,我们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