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第一次看到玫瑰,是在离家不远的花店里。店主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会在每个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摆弄大簇大簇的花束。水壶中洒出的清水勾连着一道道彩虹,挂在名为玫瑰的花朵上,娇娇俏俏。是送给爱人的花啊,小忍足一边听店主姐姐科普,一边抱着大水壶摇摇晃晃穿过层层花盆。
彼时的忍足太过年幼,花店里植物种类又过多。在某些人少的下午,忍足会搬着小凳子坐在店内,双手撑着下巴开始发呆。对面有大片吊兰,下垂的枝条密密匝匝缠绕在一起,蓝紫色的绣球花端端正正,被一旁四散开放的蝴蝶兰挤占了些许位置。玫瑰隐藏在其中,虽不说彻底被忽略,但终没有惊艳到一枝独秀。以至于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忍足只能记得玫瑰的大致模样,记得留在鼻尖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忍足第二次看到玫瑰,是在国中的校园里。就像不懂玫瑰所预示的爱情一样,他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名为冰帝的学校里种着满园的玫瑰。
冰之帝国应该用雪松搭配才应景嘛。忍足想着,然后抬眼看到了整个冰帝的王。
于千万人中,独他一人,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在那一刻,忍足先前的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包括玫瑰,包括爱情。
在三月毕业季某个樱花烂漫的午后,高年级学姐抢夺纽扣的潮流浩浩荡荡的席卷了全校所有风云人物,迹部和忍足更是首当其冲。平日里安静文雅的女孩子们紧抓最后时间疯狂一把,以纽扣为目标,以全校为范围,实施着地毯式的搜索。
忍足和迹部分别从各自的根据地出发,各显神通最后却碰巧的在天台相遇。两人默契地锁紧了天台的大门,望着对方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哈哈大笑。
“哪怕是帝王也有搞不定的事情啊。”忍足打趣道。
“彼此彼此,冰帝天才。”迹部立刻回嘴,绝不认输。
大概是气氛正正好,微风带来早春的暖意和玫瑰花的香味,以至于蛊惑了两位少年人的心脏,跳着不受控制的欢快的节奏。春天,一个很适合恋爱的季节。
当热闹的校园重新回归于平静,忍足与迹部在彼此的注视下第一次进行了纽扣交换活动。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小小的纽扣,从最靠近肋骨的地方放到对方的手掌之中,庄重的像是完成什么仪式。
一切结束的傍晚,云霞绻卷而温柔,悄悄靠近牵起彼此的手,一路行过玫瑰花道,从暮色昏沉走到星光满天。
忍足第三次看到玫瑰,是在一阵剧烈咳嗽之后。刚刚迈过二十五岁生日大关的忍足,新时代优秀社畜代表,虽然家族世代从医但叛逆地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成为光荣的公司法务一枚。就职于一家发展前景不错的企业,在巨大工作压力之下依旧争气地进行着每周一次的健身房观光旅游活动,体检报告单上每年的报告也是一如既往的身体健康,睡眠状况良好,无重大疾病。
直到今天,他看着伴随着咳嗽声不断从嘴里涌出来的玫瑰花瓣,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隶属于人类科,还是自己已经在压力之下呈现出疯魔化状态。
整起事件就好像是上帝看不惯忍足每天平平静静的生活,于是在他生日这天直接放送了惊天大惊喜。清晨刚在公司的合同签订方看到阔别近五年的前男友,晚上就成为了无情的造玫瑰花机器。忍足仰躺在沙发上,视线毫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喃喃,“很难不相信这是来自前男友的诅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