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L空。勿KL。完结向。
-【Brandi 出品】《直到冬季死去那天》[1001相关]
文字小白。情景狗血。人物崩坏。
鄙人忧仔。
谢谢支持。

003
入江正一在北京城下榻的日式小旅馆名字是复同。门牌上写着苍劲有力的行草，店子的名目却还是这样的温润婉转。老板娘会看推开门的入江正一安静地笑着，说入江君你来了啊。入江正一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依旧美艳的容颜，丝毫没有时间流动过的痕迹。
素安。入江正一开声说，很久不见。
是啊，都三年多没见了。
——都三年多了。
那么，三年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比爱丽丝的梦境更漫长么，兔子先生的钟表还一直停止在某处么。
假若我们把时间好好揉成细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漫长。如果我沿着它们一直往回走，那我是不是就真的能走回到，我们原来的宇宙里去呢。那些完全空白下来的三年，在这里无声无色地不留半点痕迹。你的身影不是被夜色模糊了轮廓，你的声音也不是没入了电影院的黑暗。而是硬生生地，在白昼之前抽走关于你的所有。
外面的雪下得太大了。纷纷扬扬地把所有光景都安静掩埋掉了。
复同里头的地板走起来还是会微微地凹陷下去，发出吱吱的细微声音。喷上清漆的扶手渐渐开始掉色，露出原本的色泽。店里的灯光雾气被冲得温暖起来，满眼都是暖暖的桔黄色。素安站在下头看着上楼的入江正一问，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人这次没有来么。
哪个人。那个人。
记忆重合。
到底时间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回忆，那些细端末节的情节突兀地在心底连成模糊暧昧的情绪。那些早已溢出的感情无处栖身，于是入江正一就很明显地笑了出来，笑容是这样的明亮干净。柔软潮湿的心里头，都是仓惶而过的内疚。
入江正一说啊。他不在这里了，离开三年了。
是的。我们还是照着没有被篡改的故事，安静地幸福成长起来。
素安没有追问下去。
所有成熟自立的女子都能捕捉到对方眉目间的细微变化，即使自己眼前的笑容真的是这样的明媚，却还是阻挡不下去背后汹涌的悲伤，这些还是那些，都是无法言语的悲伤。素安看着入江正一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电视上依旧播着烂俗的肥皂剧。里头那神情悲怆的女子把过往的所有错失都拉上自己身上，孑然一人地离开故乡。单薄的背影最后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整个人都逆着光，看不到神情。
那么。是不是就真的全部都与你有关，是不是你都要背在肩头然后弄得自己破烂不堪，是不是到了最后我们连放声哭泣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你告诉我啊……
……
房间依旧还是右边拐角第二间，开门的时候能嗅到好闻的木头味道。墙壁上挂着大幅壁画，右下角的签名是左顾颜，依旧是甚为张扬的字体。顶上的柜子上放着三只小杯子，黑色配着白色的小斑点。三年晃晃眼就过去了，自己在这里所有熟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入江正一拿起杯子，细细地笑了起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你是这样孩子气地从一楼跑上二楼，穿着藏蓝色的单薄睡衣踩得地板啪啪啪地响。于是你就还是很灿烂很灿烂地笑着说小正外面很冷啊。你是用左手拿着这个杯子，右手往里头倒热水。应该是因为太烫的原因以致一时拿不稳的吧，所以杯子就是这样在地板上摔得支离破碎。
那些。都是支离破碎得无法修补的伤痕。
素安没有生气。后来那套杯子也就剩下三只了。
不完整的缺陷。
钻进了回忆。它们遇光生长，遇水膨胀，在记忆里头肆无忌惮地侵袭，如同溢出河道的水流，随着时光而飘渺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005
北京城的气温开始急剧地下降，早晨的天空里头泛着清洌的冰蓝色。放在床头的耳机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琐碎歌声，听不太清楚歌词。最近有很严重的失眠症，那时候入江正一才发现原来这张单人床会是这样的宽大。宽大到已经找不到可以放心的角落来安睡。
没有吃早餐就离开了房间。素安在厨房里头对入江正一小声说再见。左手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光线忽明忽暗。看不真切的模样。
前街露出大片冷冽的天空，飞扬的雨雪直向空旷的远处。入江正一坐上了巴士，最后一排的第二个位置。鲜艳的俗气的黄色塑料椅子，放在那头一直没有变动。开往城郊的巴士没有多少人，那些零零星星的乘客都带着旅人应有的淡薄和疲倦。
在背包里头拿出耳机还有画集，等待路途的结束。
画集是入江正一在不久前买到的。名字是好听的《朝颜》，画家左页。封面是大把大把的札幌樱花，开得是这样的绚丽繁华如同冗长幻觉，是多么多么美丽景象。在扉页上用张扬的字迹写着，我用局外人的身份去写你们经历过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
已经是可以用漫长去形容的故事。
左页用极为妖艳的颜色去画不同的城市，然后在下头写上细碎的话句。这样任性的女子肆意挥霍着字迹的时间在漫长的路途上，画着自己看到听到过的所有故事。入江正一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围着整个世界跑，偶尔会遇到最后一趟火车于是售票老伯就会笑着说你很幸运哦小伙子。
其实没有你说的这样幸运。
真的没有。
……
一年前曾经去过越南。越南女子高高盘起头发，安静说话的神情很是好看，那些贩卖的香蕉奶酪碎冰混合起来的饮料很便宜很好喝。我们都把这些事情都书写下来，用自动铅笔在明信片的背后慢慢地写着。回忆居然是这样的厚重，如此渺小的信件寄不到你身边。入江正一不知道自己已经投了多少张明信片，太多了，太多了。是数不回来的数字了。
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或许啊。我就真的想找到你吧。
……
在下车的时候去了附近的花店，入江正一站在外头看着老板娘的身影在花海中移动。不久后老板娘就抱着一大簇白兰花笑着站在入江正一面前，说这年的白兰花开得最漂亮呐，先生你是送给喜欢的人吧。入江正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如果说。这是用来祭奠一个死去的人，那么你还会笑得这么灿烂么。
不会的。不会的。谁也不会。
我们都不会。
于是入江正一就这样抱着大束白兰花，慢慢地走着。城郊的墓地太冷清，没有人烟。自己就是把所有的过往故事都葬在这里，隔了足足三年光景然后继续回来拜祭。这些还是那些的故事，都死在了北京城的冬季里头。不留半点痕迹。
——所以。我回来了。
入江正一停住了脚步，看着那块无字碑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的时间，都早已停却在三年前的冬季，大雪纷飞的光景模糊了我们的背对。你笑着对我说，再见呐，小正。
さよならは……
再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