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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漫过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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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11-27 23:36回复
    (“渭水漫过长安”。)
    (领座的少女耳机摇摇欲坠,她的头靠在巨大的车窗上,颠颠簸簸像雨夜里的纸船——雨点的影子路过她疲倦的脸,而我会注意到她是因为耳机里泄露地、细微流淌的旋律。音乐剧演员梅林为长安坠落倾情演唱。)
    (我还知道,下一句是。“盛唐被潮汐淹没”。句尾他把暧昧而柔软的尾音打了个旋儿吞下去了,没有人不为这样的处理而感到惊奇。——当然除了我身边坐着的、睡梦中的少女,她无知无觉地被夜雨裹覆,头在玻璃上轻磕一声,这首歌已经放完切换向下一首了。)
    (把伞撑开,单薄的行李箱。仰头数过高楼亮起的灯光数目,等手心的汗被风与飘入的雨稀释过,指节只绞缠一次。徐徐坠落的观光电梯由上至下,仿佛尘埃落定一般。)
    (我按下了播放键。细而轻的说。)哥,是我。
    我已经在楼下了。
    (电梯随着提醒应声而开,我以紧张而大胆的目光向里窥探。


    3楼2020-11-27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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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总有浓墨写下的爱恨。】
      【那是女娲用五彩石弥补天穹。只是拦不住人间哭泣,谁也无从得知,那感激涕零的液体里,有没有失去庇佑的恐惧。更不知道,该不该问一问,轮回后的故事。】
      【就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一粒粒水珠,从上至下爬满了视线。我最喜欢那左上角的第十二颗水珠,它刚刚脱离了天空云朵的怀抱落在这面窗上,和着响起的铃声一起——是淡淡的粉红色。】
      “好。”
      【低沉又温柔。】
      【我曾在夜里描摹过母亲的面容,去推敲这张面孔的灵魂,到底是怎样一种污秽。而月光总会耐心扶着我拿水果刀的左手,再温柔吻过母亲眉宇,告诉我——你看到那相似弧度了吗。】
      【——池曼比她好看。】
      【哪怕当时我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池曼了。刻意规避会面,不去打探,不作思念,让池曼的面目在记忆中模糊,被涂抹上一层又一层厚重颜料,如同偷窃者拙劣的藏匿技法。】
      【和电梯一同到达的,还有消防通道木门开合的声线。我抬起目光,看向她鞋后水迹,雨天里总有无法扫去的落叶,不知道有没有黏上她鞋底。】
      【小女孩长高了不少。】
      “欢迎回家。”
      【但依旧很小。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我拢进温暖的外衣里,然后把一路寒和潮的追逐者——驱逐出境。】


      4楼2020-11-28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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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2020-11-28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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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的上行把人拉扯上斑诡的雨中海,飘荡的鱼落成点、随灯各色轮转,海域里模糊的珊瑚礁,落成蒸汽的菌落——长安坠在脚底,我坠向天空。一般无二的头晕目眩。)
          (在温哥华的短短两年里我可以十个月和池钧毫无联络,只有与梅林的简讯时常亮起,同学对此不解,相较于音视频通话,我与亲生兄长就只像是笔友。可我于他有贫瘠而无从分享的面孔。叛逆时的黄绿挑染、波浪大卷,眼影比十二月圣诞树上的礼品还色彩多样。)
          (我不想让梅林看到那样的我。)
          (后来我患上了看镜子的恐惧症,里面的面孔多变而苍白。有时像被湿漉漉的海藻混杂了咸腥的水反复浸泡,威士忌、奥比昂,我需要在酒精中清醒,哥哥——我与他共同的月亮都要差个半球相继莅临。)
          (电梯的按键板反光,我又看见了自己,空白的脸,五官浮在上面,哪怕换一种组合方式也不会使我讶异。十年前,母亲赌博,父亲寄居飞机与酒桌,他的手会替我扎头发。软而塌,贴头皮,他能让它们变得好看。)
          哥哥。(眼泪渗出去,被棉质衣服所接纳包容。我想告诉他,我很想他,以至于以前的很多天,我都觉得在流浪。)等了很久吗?
          (与人长期疏离后不再习惯拥抱,但只有梅林不一样,超脱了性别与单纯的肢体,我就像是注定要被渭水淹没的长安,如果那样可以不用再孤独。)


          8楼2020-11-28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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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自于幸福,我拉着父母的手,寻求一个别人都有,我也想拥有的妹妹。她是抱着三个人爱意诞生在人间的天使,而我是守护她的六翼——意味着背负上七美德的枷锁。】
            “还好,没有多久。”
            【血液与基因是属于科学研究的摩尔斯电码,池曼是始于我的一场潜伏。】
            【在这黑白的十年里,断裂默剧总会无声嘲笑我的愚蠢,所以我们默契的规避着彼此的愧疚。当然,也可能只有我才是一如既往的胆小。认命等待着潜伏者功成身退,或者引颈就戮。】
            “大概只有两分钟。”
            【温暖的掌心贴在背脊,由上自下拍抚,另一只手腕上转动的分针告诉我时间——从我下楼接到她。也只过去了两分钟。】
            【我好像没有感觉到胸膛上湿润的潮气,自然又宠溺的安慰着逃学的妹妹。】
            “我有买草莓小蛋糕,但他们忘记给我蜡烛了,下次你去要好吗,店长总是对女孩子格外喜爱。”
            【推开那本就没有合上的屋门,宽阔而空荡客厅,却在门口地毯上放着一双软绒绒的拖鞋。是好看的粉红色。】
            【反手拉上门,锁销里传来搭扣的声响,温柔又果断地阻隔了大雨对这座城市的入侵。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她的呼吸。】
            【我便又一次把她抱回了怀里。】
            【而这一次,我把头埋在了她的颈肩。】
            “先换鞋。”


            9楼2020-11-29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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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干瘪无趣的人。在父亲获得专属床位开启他单调的下半生后,他们终于可以不必委曲求全,开始发挥“批评家”的功用,在我的容貌上也不忘落了注脚:眉眼走势都单独地取父母所长,却不让人想起旧年的港星般有韵致,依旧是干瘪的。)
              (我不在意他们——但确实,对于我,花就是花,叶就是叶,大多数人就是平常而不值得侧目,表情就是匮乏,话语就是简略而显得欠奉平和。)
              (只有梅林和他的歌可以让花变成水、叶生长在钢铁雨林、靠窗听歌睡着的女生讨人喜欢。)
              他们不格外喜欢你。(也不要他们喜欢我)蛋糕一定不好吃。
              (飞鸟从珊瑚礁上远去,白日焰火被融进城池的臂弯。潮汐滚上岛屿,与温柔的海岸线濡吻前,会发生齿关先碰撞的声音。——我听见,是门被带上时锁的齿互相咬合。落地窗叫光把我们的影子粘贴的完全,一高一低的。雨痕是半干不湿的胶,模糊地把边界修饰成荒原。我找到了窗外的海,置身其中,于是格外晕眩。)
              (在三分钟之前,我害怕过他会温和而生疏,像招待一位远方来客,手心半干的汗可以为我作证。别人都可以,只有梅林不可以。)
              (眼泪从眼眶里蒸发,抱住他的脖子,脚不低头地趿鞋,向温暖的地方去是本能。)
              但是你买了。我决定要吃,没有蜡烛也不要紧。(雨声在说诗,钱钟书说“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整个生命”。这种爱与我和梅林的不同,爱情是最浅薄的,用时间换来了一个赌徒一个名利场上的亡命之徒。)
              我来找你了,那我们可以一起吃。
              (他要能在我生命里进出,我要带着他赋予的想象的能力去享受不用害怕一个人的世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12-03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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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一个冷漠自私的人是否还有资格拥有眼泪。】
                【但至少这一刻,我确实想为她哭泣。这样说或许也不正确,是因她的到来,而为自己哭泣。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就像冬日寒冰突然回到了夏日蜂鸟的怀抱。】
                【这本是没有可能的存在。】
                【又应该是命中注定。】
                “那这一次,不可以再把奶油抹到我的地毯上了,真的很难洗。”
                【那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为她过生日,也好像是倒数第二次,我们买了一块三层的大蛋糕,是我非要选择的蓝色,我说那上面的浪花好看,像我们去过的海滩。】
                【甚至没有在餐厅,就围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吃了半块,剩下的都被我们拿来'打雪仗'。】
                【然后以打扫卫生渡过了剩下的午后时间。】
                【我在抬起身前,吻了吻她的额顶。】
                【然后松开了怀抱,只是依旧垂目看着她,也许眼眶也是红的,但也笑的温柔。以拇指慢慢擦拭着她的眼角,试图把这场从心中淋漓的大雨驱散,重新召唤太阳。】
                “我好高兴。”
                【我可以不用刻意的去避开所有和池曼有关的一切。】
                【我可以不用因为任何一个可能和池曼有关的事情,而仓惶躲避。池曼是我的阳光,是我的过去,是我不甘心的一切——没关系她是什么。】
                【罪孽与救赎本就共生。】
                “太高兴了。”


                14楼2020-12-05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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