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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梅尔没有天堂
原作：岚♀晓
小说：炎浅
CP：莱恩哈特×卡琳 | 莱恩哈特×约修亚 | 莱恩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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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哈梅尔是天堂。
爸爸是这样说的。妈妈是这样说的。姐姐是这样说的。莱维是这样说的。我也这么认为。
春季的翠绿染满了山坡。夏季的天空是清澈的蓝色。秋天的落叶像火一样燃烧。冬天的雪温柔地覆盖着大地，将整个世界都拢在白色的怀抱里。
“哈梅尔是天堂。”
小小的烦恼、小小的忧伤、小小的快乐、小小的幸福，都随着炊烟飘散成夕阳般的绯红——
姐姐笑着拥抱了我。莱维轻轻摸摸我的头。小狗在舔我的脸。
我生活在天堂里。约修亚·阿斯特雷，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没有之一。
[1]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了进来。地上斑驳树影随风晃动着，光斑细密耀眼像碎了的太阳。
阴凉下坐着三个人。莱恩哈特抱着头微眯眼睛，卡琳正给幼小的约修亚讲口琴的使用方法。
“是要这么吹的哦……”
卡琳从约修亚手里拿过口琴，崭新的金漆在阴影下发散着朦胧光泽。黑色长发轻轻抖动，悦耳的旋律在微风中蔓延四周，一直传到白云所在。
约修亚张大了嘴一副吃惊又羡慕的样子，他伸出手去向自己的姐姐要来口琴却怎么也弄不懂她是怎么吹奏出那么美妙的音符的。年纪还小的他拿起口琴对阳光照照，脸上的表情是疑惑和好奇的对半分。
莱恩哈特嘴角挑起淡淡微笑。他悄伸臂膀将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搭在卡琳同样漂亮的手上。虽然动作很是隐秘但少女的脸上还是绯红渐起，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涌动的柔波。
卡琳的手有一点点凉。但是自己能够温暖她。
这样想着的莱恩哈特微微侧头望向青梅竹马，晶紫色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瞳中。夹杂着夏日草木香气的风就像浪花一样，拍打着两个人的心岸。
[-1]
没有一丝光线照耀的黑暗里，少年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头。琥耀石似的眼睛被过长的刘海分割得支离破碎。其发散着的微光，空洞冰冷像是刀刃上锋利的寒凛。
他摸索着身旁，如同机器人般僵硬地将手举到与脸平齐，手上握着的东西看轮廓是个小小的长盒子。然后，断断续续的旋律开始奏响。
“你的身影，宛若星空……”
少年原本修长的手如今骨瘦如柴。
“逐渐消融晨光之中……”
少年原本丰盈的脸颊变得惨白一片。
“失去了你，全无影踪……”
他不熟练地一遍又一遍吹着那首曲子，毫无停止的意思。
“我的思念——”
一道光由窄到宽射了进来，旋律霎然停止。少年放下手直视着闯进来的青年，只是单纯地直视。
那青年的头发是光泽绚烂的苍金色。看起来大概二十岁。他将一个篮子递到了少年的眼前，而少年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表示。
野菜。野果。面包。特意做的烧鱼。五彩缤纷的水果糖块。丰盛的一餐。
少年收回落在青年身上的眼光，就像是无视那个篮子似的，重新抬起手开始吹奏旋律。忧伤但充满希望的音符，在潮湿的空气里绵密铺散。
“星之所在……”
青年将篮子放在少年身旁，接着走出去把门关上。他叹息着执起长剑，锈迹斑驳的剑身上映不出他的影子。
身后熟悉的歌声不停蔓延。青年悲哀地望向前方，这首希望之歌，早已变成绝望之歌。
[2]
卡琳最爱的那首曲子是很久之前风靡于埃雷波尼亚帝国的流行歌，叫做《星之所在》。
莱恩哈特和约修亚也很喜欢。不同的是，约修亚是喜欢听歌，而莱恩哈特是喜欢看卡琳吹奏这首歌曲时的神情。实际上对于莱恩哈特来说，那首曲子叫《月之所在》、《月之住处》、《星之住处》还是《星之所在》都无所谓，虽然他承认旋律的确很好听。


莱恩哈特翻了个白眼，走到少女身边，“说什么傻话哪……”他想不出接下来该说的话，只能站定。静默的两个人向远山望去，白云游荡红枫淡染，景象多么悠然。
他看着她沉静的神色，突然记起了书中的一句告诫：
有些话再不说会来不及。
                 
不知道多久之后，卡琳转过身去。“约修亚还在家里呢。”她这么说着朝莱恩哈特笑笑，对方却忽然靠近一步抱住了她，怀抱坚实宽阔让人无法呼吸。
“莱维？”
“……生日快乐。”
少年鼓足了一生的勇气吻上少女的脸颊。卡琳琥瞳中的不解惊愕逐渐转变成了温柔的流光，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几片红叶随风坠落，树林里响起细密的沙沙声。
拥抱着卡琳的莱恩哈特和被莱恩哈特拥抱着的卡琳，在心底诉说着愿此刻永恒。纯黑长发轻舞飞扬，这世界无比静谧，只留下了毫无痕迹的凉风。
                      
[-3]
夜空下的哈梅尔闪烁着红色。
幸福、吉祥的红色，带来了最深切的不幸。那是燃烧成漫天绯光、将一切照亮的，埋葬了整个村子的大火。
奔跑着的姐姐。奔跑着的我。挥剑与拿着导力器的利贝尔王国军军人对砍的莱维。烧成灰烬的爸爸。炭黑枯焦的妈妈。被斩断喉管的小狗。冲过来的坏人。杀了他的我。血。为了保护我而死去的姐姐。
姐姐微笑着对莱维讲了些什么，可是我听不见。
血，血，血。猩红色的血，粘稠的血，腥气扑鼻的血，坏人的血，姐姐的血，莱维的血，我的血。枪，灰黑色的枪，还热着的枪。子弹，贯穿了坏人胸膛的子弹，杀了爸爸妈妈的子弹，杀了村长的子弹，杀了朋友的子弹。燃烧的村子。火，像秋天的红枫一样染满群山的火，像夕阳一样将天空涂满的火。
——好安静的世界。好耀眼的世界。
我的手在发抖。我的牙齿在打战。我的耳膜在颤动。我的心在痛。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
        
告诉我，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
                             
[4]
约修亚从噩梦里醒来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他睁开眼就看见艾丝蒂尔抓着他的手，表情无比担忧，“约修亚……”
青年坐了起来，安慰似的对自己的妻子笑笑，可脸上依然一片惨白，“没事的，只是梦见百日战役时的情景了。”
“是么……”
艾丝蒂尔舒了口气，清澈的红色眼睛正视着约修亚。青年戏谑地抬起手来抱住她，“怎么，那么担心我啊。”
对方在三秒钟之内从房间里立刻消失。楼下传来了焦糊的味道。
苦笑着的约修亚耸耸肩，“真是的，早知道不让她做饭了。”
这样的情景不是没有发生过。在遇到她之前的无数个夜晚，都是被夜魇缠绕着的。那时候的晚上没有光芒照耀，只有无尽的黑暗陪伴在身旁。
但是总会有苍金色头发的青年在他身边静静地守护。百日战役后如此。加入结社后如此。成为执行者后约修亚已经不再害怕黑暗，他害怕的是一次又一次亲眼见证姐姐的死亡和自己手上的鲜血。
记忆里莱维的头发比月光还要绚烂。记忆里莱维的眼神比星光还要温柔。记忆中莱维的手比春雪还要柔软，虽然有一层薄薄的茧。
“莱维……”
小时候的自己这么呼唤着。对方虽然从来没有露出过笑容，但是他心里的温柔约修亚比谁都能清楚地看见。莱维是爱着姐姐的，莱维也爱着自己。三个人虽然不是一家，却早已比一家还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