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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困柳:搦管悟将“懵懂”二字篆进此后的得与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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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齐28枚小徐碎片兑换完整小徐。耶!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3-01 21:10回复
    还有三岁那年,父亲因任职而携同母亲搬至北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雪落下的景致,天地一片白茫茫,母亲为我穿上红艳艳的金线绣福袄子。因为贪玩便央着母亲身边的兰姑姑带我去堆雪人,或许是受了风,当天夜里便烧的小脸通红,嗓子眼里似乎堵了团火,喷又喷不出,咽也咽不下,来势汹汹,三日不褪。请来好几个大夫,又听当地的人说,叉叉镖局里有个姓盛的女医,医术高明,但从不外诊。当时的父亲只是个芝麻小官,便耗了一整年的俸禄,甚至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请这位女医来家中诊脉,开了个药贴,喝了两天便好得差不多了。
    幸好当时还有母亲的嫁妆维持家中生计,否则我那年就是害全家捉襟见肘的罪人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03-01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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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人心总是会变的
      讲到这以后,母亲的眼神总是失去一点光彩,即便是温婉地一笑,也掩不住眉眼里的黯然。只因在我四岁的时候,父亲接回苏姨娘和苏姨娘的女儿:徐素心。素心姐姐比我大两岁,据说当初是苏姨娘做错事情,被父亲送到崖州三水村,村子临海,徐家的根也在那里。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想探究不想评判,我也不配评判。可是她们的到来,给母亲与我的生活带来不小的影响。
      比起中庸和善的母亲、不知变通的我,父亲明显更偏爱能说会道、温柔小意的苏姨娘和可爱灵动的素心姐姐。有一回中秋家宴,小叔母对苏姨娘说了几句话,已经不太记得了,我猜是牵扯到苏娘姨当初做的错事,因为在小叔母说完以后,苏姨娘便一个劲儿的落泪,说她已经知错,日后不会再犯。那时的我是如何做的呢?眨一眨眼,问出心中想问:“做错的事情,可以抹去吗?”
      我发誓,我在家里向来是有话直说的,问出来也只是好奇。可不管出于什么,这一句话都令父亲的脸色并不好看。还是祖母将我叫过去,为父亲圆了场面。若是以前,这事便过去了,偏偏素心姐姐说了一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和“父亲宅心仁厚”等等,更衬得我木纳呆板。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3-01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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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中秋家宴以后,父亲的心便从我这里,逐渐偏到素心姐姐那里,连同母亲也遭到父亲的质问:“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我正藏在他们寝屋的窗子外和素心姐姐、二哥哥躲猫猫,听个正着。
        我想我也许做错了什么,可我又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我也会偶尔问母亲:“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爹爹不高兴了?”母亲只是笑着摇摇头,不愿回答,她只是用指肚很轻柔地描摹我的眼睛,带着我看不懂的哀怜,“你总这样看人,才更伤人。”
        那时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我只觉得:我的眼睛又不是长矛剑戟,看一看人,怎么会伤人呢?可我没有问出口。
        又有一回:我往常惯爱抱着睡觉的棉绒猫猫不见了,这几年父亲加官升职,院子里添了好几个丫头小厮,便一齐地到处寻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之后很平淡的哪天,在素心姐姐的绣篮里寻到了。那天我大闹了一场,哭的惨兮兮,父亲、母亲都吓了一跳,素心姐姐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哥哥哄了我一会儿,可我还是止不住地掉眼泪,觉得很委屈。为什么而委屈呢?我也说不上来。这时再想想,或许是日积月累的落差在这时候悉数随着眼泪倾泻出来了。
        这事儿甚至惊动了抱病的祖母,素心姐姐是头一个请罪的,母亲也要我向祖母请罪、向素心姐姐道歉。我不肯,我觉得我没有错。当天祖母夜半的时候病逝了,这下连大哥哥、二哥哥也觉得我太不懂事了。我因此又病了一场,大哥哥来看望我的时候母亲正在照顾我,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母亲对大哥哥说:一双眼睛看得太清、却又太固执,往后…剩下的都被长息淹没。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3-02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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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青梅姜氏
          病过一场以后,眼睛(或许是心)不像从前那般清亮了,陷在迷茫的泥淖里无法脱身。也是这一年年末,认识了姜氏。姜氏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小太阳,用大哥哥的话来说:素心姐姐是清雅脱俗的水仙,姜姐姐便是欣欣向荣、光明温暖的向日葵。我讨厌素心姐姐,理所当然的将目光放在姜姐姐身上。或许是因为我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又或许我是徐府的嫡女,姜姐姐也很乐意与我来往,我渐渐地收敛尖锐的棱角,在她身后心甘情愿的当个小尾巴。
          十三岁的春节,我与姜姐姐带着半脸面具去逛集市,看中一只很漂亮的兔子灯笼,是红纸糊起来的,两只眼睛的地方各放了一只蜡烛,肚子里再放一只大蜡烛,这样点燃起来红红的眼睛很是光亮,而有大蜡烛的陪衬,也不会在夜里显得吓人。这个灯笼是猜灯谜的奖励,要猜对二十道题才能得到,可惜在我们之前,已经被人赢去了。
          姜姐姐宽慰我说:“得到了它才是个宝贝,得不到它就是盏隔夜的茶,泼了还嫌它浇湿了地。”我当时听完忍不住笑,觉得她说的很有意思。
          很巧,赢去了兔子灯笼的人,正是我大哥哥以前的同窗好友陆哥哥——陆璟。陆哥哥似乎有点喜欢姜姐姐,第二天便把兔子灯笼送给了姜姐姐,姜姐姐要将它送给我,我小声同她玩笑:“那是陆哥哥送给你的,再说,隔夜茶昨日已经泼了,我可不想再捡回来了。”她见我似乎真的没有半点不高兴,便收下了。
          那以后,我总会不经意地以大哥哥为借口,去与陆璟接触,他是个很清朗的男人,比我哥哥小一岁,十八,还没有娶妻,他看我的眼神很磊落,就只是在看妹妹而已。可我不服气,我在姜氏身边那么久,与她何其相似,举手投足、处理事宜、乃至说出口的话,都是九成相似,甚至我潜心钻研容貌身材,皮囊更胜于她,凭什么喜欢的是她,而不是我呢?当然,我在意的也不是陆璟的喜欢,而是那盏兔子灯笼。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3-02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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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一盏兔子灯笼引发的胜负心
            我知道陆璟偶尔会来徐家,多半是去大哥哥的书房,与大哥哥借书或者切磋棋艺。由于这个认知,我很快便将大哥哥的书房作为我的常去地,或是看书或是练字,再不济向大哥哥请教对弈,虽然对弈的时候大哥哥总是很头疼我的出尔反尔,可又不敢撵我。于是我去的时候,他便早早地溜了。
            草长莺飞的二月,我在大哥哥的书房里练字,实则是在守陆璟,对于练字是很不耐烦的。陆璟来的时候向我问好,我抬头却看见他想憋笑却又憋的很痛苦的怪异模样。我歪头问他:“你笑什么?”他让我照照镜子,我自是不愿意的,书房里又没有镜子,但我一瞥余光看见虎口洇染的墨痕时,便已猜出脸上是什么模样了。嫩脸一瞬便苦巴巴的,半带娇软地凶道:“不许看!”陆璟立刻侧身回避了目光,我原是想用袖口遮住脸,出去洗干净的,但在路过他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陆璟不知我为何盯着他,他含笑问我:“怎么了?”我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得讨好地笑着,请他帮我用茶水将脸擦干净,我记得很清楚我这时是这么说的,“你是我哥哥的好友,也算是我半个哥哥,小丫头是看着你进来的,我若是遮脸出去,岂不是让她们有胡话说了?”陆璟不大乐意与我有什么亲昵举动,便点出左腮,眉心、鼻翼这三个地方让我自己擦。我一撇嘴,是生气了,“你快点擦完我早点出去,要我自个儿擦,我哪里能看见到底有没有擦干净?”
            陆璟没有办法,只能用素帕子沾点茶水替我一厘厘地擦干净墨痕,转脸的时候与他有一瞬的四目相对,我明显见到他拿帕子的手顿了一下,也不催促他,只是心中有几许窃喜。只是在他凑近擦脸时,故意颤了颤薄如蝉翼的乌睫。
            他擦完以后,我也没有拖延,用袖口抹干湿漉漉的脸,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这之后,我与他也只是泛泛之交,时而因大哥哥而与他说几句话,或在转身之际将目光可有可无地落在他身上。
            可惜,他后来不但没有喜欢我,还把避免和我对视、接触、有交集。
            这不得不令我深刻检讨自己,是不是不够美,还是哪里不如姜姐姐。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3-02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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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第一次赢过姜氏
              这件事给我的打击还是蛮大的,之后时常盯着姜姐姐看,看得姜姐姐都忍不住怀疑她脸上是不是有花儿了,经此一问我便收敛了对姜姐姐的关注。
              但对时妆的钻研与身材的管理更为苛刻,多油的不吃、辣的不吃,甚至央着母亲去请舞坊的姑娘,学了一点舞蹈,只为让腰肢更纤细、让身材更柔软。
              十四岁那年春节,好几个月没看见的陆璟又出现在面前,这回他赢下的小猪灯笼没有给姜姐姐,而是给了我,这盏小猪灯笼虽然没有去年兔子灯笼精致,但也憨态可掬,做工别出心裁。我貌似很惊喜的收下,姜姐姐提着那盏兔子灯笼,而我提着小猪灯笼,姜姐姐没心没肺,我亦然。幸好陆璟以前赢来的灯笼,不是给他朋友的妹妹,便是给了姜姐姐,所以我们俩都心照不宣地将此事带过去了。
              过完春节,小猪灯笼便被我不知道收到哪里了。如若当初他将那盏兔子灯笼送来,或是在意兴盎然地“抢”他时给予回应,都会令我真的很惊喜,可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且在一年以后才姗姗来迟,这份惊喜便被时间削地只剩无趣。
              后来大哥哥特地找我聊了聊,他问我:“你觉得陆璟怎么样?”我当时用香脂抹手腕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很百无聊赖地回了一句:“哥哥的好朋友,认识这么多年,是个很正直的人。”大哥哥又拐着弯试探了几句,我听得云里雾里,颇有些不耐烦的问他:“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哥哥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此后对于陆璟,便只是大哥哥的同窗、大哥哥很多年的好友、自己的半个哥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3-02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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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⑥我可能脑子坏了
                说来话长,不如长话短说。
                我喜欢一切美的事物,也竭力往美的方向发展,但却漏了诗书饱腹,出口无华。我对奇闻怪事、坊间小故事很感兴趣,令我惊讶的是,姜姐姐这一点也与我臭味相投,我们本就相似,何况我又存心学她呢?
                我们曾也在闺房中聊一点私下的话题,例如:“日后会喜欢怎样的男子呢?”这话甫一问出口,便惹来两个姑娘(我和姜)半是羞怯半是兴奋的笑,最后还是说了。我说:他眼里不必只有我一个人,但夏天的第一朵桃花或者冬天的第一束梅花,须得给我,只给我。我说这话的意思,大抵是要他心里眼里都留一寸地方给我。但姜姐姐的回答则很出乎意料了,她说了两个字:陆璟。满腔的喜悦被一点点抽离,我想,我在大哥哥书房等候陆璟的时候,对他一定是有喜欢的吧,否则凭我浅尝辄止、三分热衷的性子,如何能对他持之以恒的守株待兔呢?
                陆璟仿佛是我与姜姐姐之间的一道屏障,也或许是我已经在姜姐姐之间学到太多,八九成了,剩下一两成是剖开皮囊里的——我。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3-17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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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⑦和好
                  后来从舞坊聘请来教我习舞的姑娘也嫁人了,那天是她的婚礼,我作为她半个学生,理所应当地出了一份厚礼,席间,我与姜姐姐夹了同一个藕片,抬眼相视一笑,那道作为陆璟的屏障便也自然而然的消去了。后来我们也聊过,觉得因为这个冷战实在是幼稚。我同姜姐姐和好如初,但对陆璟都避而不谈。
                  话说回来,这日过后,我也没再继续学跳舞了。
                  开始对柔婉小调很感兴趣,又央着母亲去请当地有名的女师父,可惜了,没有什么天赋,学了三个月,乐器尝试不少,就一把破嗓子,曲不是曲,调不成调,女师父的眉头一日比一日锁得深,我不忍看她因我日益衰老,便也歇了这番心思。掰着指头数一数,我这些年试过的事儿:练字,会写簪花小字,其他字法颤颤巍巍、歪歪扭扭;对弈,沉不住气,一次输,次次输,和小侄子对弈小侄子都要嫌弃我臭棋篓子;跳舞,只是用来令身体更柔软,更精致的途径,完整一曲也很为难;唱歌,乐器学了不少的皮毛,可惜嗓子不行;刺绣,倒也还行,我很爱应季的花花草草,表现就是把它们绣出来,它们枯萎在季节里,却又活在我的绣布上。倒是有一样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了——美。
                  我还记得起因是父亲纳入家门的妾室,被父亲宠昏了头,敢在母亲面前嘲讽母亲人老珠黄,后来被祖母以“忤逆主母、媚惑家主”的罪名打个半死扔出去了。可我听进心里了,我是嫡女,不出所料也日后也会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如果我有母亲地位+小妾的美貌,我还怕不得宠吗?日后简直美滋滋(年纪轻轻我便有如此觉悟,真的很危险)。学妆容令我开拓了一项新技能:绘丹青,或许是手拿眉黛拿的稳、手捻胭脂抹的匀,只请画师先生教了半个月,便被夸很有天赋,对此我也很开心,终于有一项能拿得出手的技能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03-17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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