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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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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终身VVIP嘉宾坐席@听月三千
这里风襟/孙青猊/缪鸥梦,带来一个简单的江湖故事。




1楼2021-03-12 18:41回复
    月随人走,奔走时如月追。
    锦都城外小沧山,山色娇柔可羡人。麓上有桂,腹谷中有桃,腰中杜鹃丰腴,已有花盛之势。山影幢幢,此时正是春褪夏浓时候,白头渐渐消,星移云跑,杯酒中便有了月。庄金鳞备了五杯酒,四杯已有了主人,共五男一女,各个剑态箫心,均是黄衫纵马年纪,男儿郎才佩了剑,青白的剑穗还新,女儿郎尚且未及笄,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捻在耳后发间,淡极始知花更艳。
    酒下有银炉烹着,樽前味道谈笑间吃了一半,桌上暂余一杯还满,倚待迟来客。那红衣人自锦都城外来,来路迢迢,又贪爱春色,到底迟了时辰,此时履点蜉蝣步,腕上编有柳叶一圈,点翠飞花,击向桌上小樽,桌中侠客各个轻动袍袖,袖下小风一阵,那叶便柔弱无骨,一时落花流水功夫散,露出本来娇憨,落在酒中任人施为。庄少城主接一片在指间,正要说话,只见有另有一片柳未曾落入杯中,便从匣中清光里打了个旋儿,飞空反穿,直向来人眉心。
    “啊呀!煞人,煞人。”
    红袍之下小波翻卷,那人将身虚晃逃了柳叶,忙藏到庄少主身后,只探出一个白莹莹的手臂来,将桌上满杯的那盏酒偷了,天杯地盏,藏一杯在怀。
    “堂堂庄少城主竟也骗人,汝友根本不好相见!”


    3楼2021-03-1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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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一山
      “鸥梦欲加之罪,是怪我等辜负了桃柳杜鹃,”庄金鳞侧身一让,让出一段赤红色的衣角,“但春恨得,酒喝不得,——温酒斩华雄,你需得提上颗人头来换。”
      这样说,眼便向座中逡巡。眼下春景正盛,春风春露如雾,山间淡淡晚风,吹得桃竹并发、银月如牙,远远的,似听闻远山暮鼓,鸣虫沙沙作响。这席间花偎着酒,酒偎着人,人偎着剑与微风,话虽说得可怖,落入耳中,是淡淡的,不着半丝痕迹。
      “缪少主年少成名,哪位朋友讨教?”座上那位又道,“仔细酒要冷了。”
      这一句话音甫落,但只见侧手林间袭出一股劲风,铿锵有声,风内携一只七分满的白瓷酒杯。杯身借力,斜画出半道圆弧,与那红衣手中的小酒杯轻轻一碰,又乘这一撞之力往来处去,——酒中半扇月色摇动,颤颤的,摇出一脉人影,紧接着,露出段青蓝色的袖子,一手将这杯酒喝尽:
      “柳叶留客,怎么算不好相见?酒已喝过,许某是从来不杀人的。庄兄借刀杀人,好计策,好歹毒,”有人鼓掌,喝了两声倒彩,“只不该与醉鬼开玩笑。有的人喝了酒,听什么都是假的,有的人就正相反,听的什么都真。好在这位缪兄弟还没来得及吃醉,想必尚分得清真假,不会真要了我的头。”


      5楼2021-03-12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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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鸥梦
        “好你个庄金鳞,我当你好心请我喝酒,原来是鸿门宴,酒要拿人头来吃,比我们霜花城的手段还狠辣些。”
        杯中星月一晃,是虚空中飞来一震,金杯相击,如敲铜磬,缪鸥梦低了头,发现杯中眉头正蹙,正是一副不好结识、不知好歹的模样,便从唇上生就几分自嘲,眉眼便舒展开了,吃了那酒,懒懒伸手,请庄少城主再添满,眼神对上那蓝衣客,正是逍遥派的大弟子许一山。
        “原来是仁人君子,秋,水,剑!这倒不错,不错~”
        庄金鳞慢吞吞地,给他满斟了酒,缪鸥梦便提杯抛在台上,一底方盏便如蟹和尚一般,将一个石宠小龟坐住,大开大合,状若伏虎。那坐中稍纤弱一些的少年正将手去覆杯上,目光遇上,缪鸥梦便先露出一个笑来,对方看了,也朝他笑,只是立刻将头转开了,藏起来一点儿杏眼里的星光,不知道是投向谁的。这里面有故事嘞,他这样心道,便将柳叶在手腕上又挽了一圈,头发全部束起,不留鬓角,在脑后用金环盘住,一副爽利少年模样,朝那蓝衣人勾勾手来。
        “那可难说,我这人不吃酒也醉的,说不定。许兄有高节,鸥梦没规矩。金樽同汝饮,白刃不相饶。若是这位——许兄技不如区区,庄少城主讨要的这颗头,想必便可以即刻补上了。”


        8楼2021-03-12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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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一山
          他倒也并不恼,只是淡淡地笑:“我看这彩头不好,要是拿人头下酒,就算把今晚诸位朋友给杀光了,也不过喝上七杯,岂非不能尽兴。人要是没了脑袋,就算能与我喝酒,我也没法与他做朋友了。”
          话音未落,腕上忽地一热,竹叶有如蛇信一般,忽地将人咬住。“庄兄,我还当我是来做朋友的,”这一招名为“抽刀断水”,力主刚劲雄浑,剑有开山之势,刷地陡然刺出。——人尚在座,杯中横斜之月竟为剑气所震,落花般簌簌地抖起来。第二招,名为“浪淘风簸”,斜劈横挑,剑尖散花也似,动如风中之柳。第三招“影入平羌”,只堪使到一半,便为几把短刀“喀”地劈断了半截袖子。竹影西斜,天际幽幽的几瓣乌云,把一团好月给遮去了。
          “酒是好酒,刀是好刀,人头虽然未必是好人头,却不能随意被人讨去。”他人已立在堂下,背手负剑,影子拉得极长,长到对面的衣与手上:
          “缪兄武学精湛,许某佩服,不如你我点到为止,如何?”


          9楼2021-03-12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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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鸥梦
            缪鸥梦凭一招“掣手飞”占了先机,却没讨着便宜,一泓秋水拦腰断,剑尖划出白虹一道水连天。秋水起剑,轻如风中尘游,劲如崖上虬松,一招轻灵,一招霸道,其招式莫非诡谲,只是在许一山手中臻入化境,信手拈来,着实让人难料。缪鸥梦心道:好厉害!即刻问他:哇,许兄这一招叫什么名字?许一山缄口不言,又出一式,缪鸥梦见状,便当即背手在后,只用七步追魂与他进退,错身时一顿步,双脚借力,跃起丈高,一招“脱霞衣”,红衣猎猎,如一片绛色落花天,直从瑶台降落,正踏在那招“浪淘风簸”,将花脉脉压在柳上,将靴头压向剑刃,剑低鹊落,直要将剑尖踏入泥中。许一山抽剑,却被袖下婉转一叠,十分登徒张致,那方风袖便被齐肘裁断,落入红纱袖中。
            许一山长身而立,影子也落在衣上,缪鸥梦拢袖,从里头抽出那方断袖,叠好,重又怀袖收容进去。
            “许兄这可是威胁区区了。若我今夜取了谁的项上人头,即使能与许兄一起喝酒,也便不能做朋友了。”
            “唉,我是真想和许兄做朋友的。”
            话音未落,追魂步已夺至蓝衣人身前,袖中银光一闪,直偷颈间大脉,座中人俱是脸色一变,只见那银光在人鬓角垂发上一撩,吹起清风一阵,迅疾虚晃过去,只有一张小小柳叶在人颈间搔过,叶边细细绒毛如鹅黄小鸭啄。许一山当即身动,一招剑气荡开,缪鸥梦当空接下落发两绺,即刻掠开退走,只听他说:
            “我是真想和许兄做朋友,正是不敢动伤人命,害怕极啦~就如你所说,点到为止,自然不错。只是我这人平素不算磊落,就喜欢偷些袖子、玉玺、九龙杯什么的,这一招叫‘凡鸟闹云门’,其余招式还多,都是我自个儿琢磨来的,切磋之中多有冒犯之处,好君子有言在先,可不是轻薄许兄呀。”


            10楼2021-03-13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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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一山
              春夜落花如雪,人停花上,寸雪不惊,衣袂不动,唯有那一枚柳叶为剑气激荡,碎得星星点点,雨也似地疾飞,将人上下围住。这一片湖光山色,靛蓝深青,夜幕沉沉如墨,黑得不胜肃寂,归剑还入鞘中,但闻金属相击,仓仓一声脆响。许一山道,“不告而拿称之偷,遽取而藏是谓抢。抢夺虽也蛮横,不是君子所为,但毕竟行事光明,不似梁上君子一般下作。——缪兄这一招机敏非常,用来巧取豪夺,真是再好不过,可我怕今日席间没有舍得大好头颅,教我与缪兄杀来对饮的好朋友,只好将这一壶先记着,等改日不必取人脑袋的好酒来了,再来与兄台比过!”
              ——他那厢话音甫落,庄金鳞连连地大拍了两下手:“是吗,哈哈,喝酒罢了,何必要等?许兄如此说话,是怪我这主人家不会做东。今日几位朋友在场,为的是寄情山水,品酒切磋,一颗人头而已,怎能与我等今夜之兴相较。许兄,鸥梦,这一杯是我敬的,前账勾免,但只痛饮,不必还什么人头。”说着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分别地拜过了,仰面浮一大白,猛一拍案,低声地微笑道:
              “小沧山上比试,怎显得出兄台绝技,三月后英雄大会,天下第一,舍今日诸位其谁?”


              11楼2021-03-13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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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好看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3-13 08:57
                收起回复
                  缪鸥梦
                  三日后英雄大会,天下第一,舍诸位其谁——
                  这红衣人顶着一顶幂篱,坐在城外酒旗上画只狐的酒铺里,右手中两个铜板,食中二指之间迷藏,间或跑到指尖滴溜溜地转,只有水洗木桌面是雷池,决计不敢逾越半步。
                  桌上一张江湖小报,首版即是一张传讯天下的英雄帖,他另一只手持一驼囊的清风酒,仰头入口。浆稠,酒绿,入喉不烈,只是闷人不爽,引得那人打齿间溢出一声嘁音,径自翻到下一版去了。
                  三月前小沧山一别,未提来处,未道别期。缪鸥梦只是天天往城中闲游,戏桥柳鸟雀,弄街巷猫狗,同卖杏花的小娘学歌,等歌唱到荷花开,杏花落,便偶然爱桃花,心生一念,要去乌龙寺里吃斋豆腐,当即燕飞马上,去逐山寺遗留的小阳春。山中岁月比人间慢,我在其中宿地眠天,归来时已有月余。锦城之中寻故友,才发现那厢房早已住了旁人夫妻,行李寄在柜上,存金已经结清。少城主一行人往神都已小半月有余,飞骏金鞍,料想马都已经嚼上牡丹。
                  缪鸥梦到马市买了一匹驴,打算骑驴北上,也到神都去做客,走了小半个月,半途要渡河,就想把驴牵上船,驴受不了了,闹着要跳河。缪鸥梦拿他没办法,就在河边放了驴,轻身一纵,将江上雾做云滚,万峰涛当马跑,三日内便到了洛阳。他来洛阳走得急,实则也没什么正事,闲情还需慢养,到时天蒙蒙亮,皇城门阙严闭,城外星点灯火微,乌攘攘都是进城的人头。这城墙倒比霜花城的矮一些,他用目光去丈量,觉得一个轻身便可以上去,靴底不由蹭着道上的泥,显得一串脚印里有一个格外深。
                  但这时他便想起那驴来,又想起小沧山上余下的六杯酒,便当即改了主意,将头上幂篱放下,长纱垂面,罩盖肩袖,又很肯入乡随俗,随那排队的人群,先到大乌龟背上擦擦手,再到野狐铺内买壶酒,优哉游哉,透着一层幂纱看太阳骑在城楼头顶,嘚儿驾!


                  14楼2021-03-13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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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神仙写戏啊!!!!神仙!!是神仙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1-03-14 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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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鸥梦的vlog
                      最近和许一山探讨交友距离,我问许一山,为什么你有这么多朋友?
                      许一山说,因为我是大师兄啊。
                      我又问他:但是大师兄啊,你的朋友看起来不喜欢我。要不为什么我一来了,崆峒派的大师姐,峨眉派的小师妹,皇帝老儿的几公主,刚偶遇的大小姐,通通都改天拜访。
                      许一山说:你凶名在外太吓人。
                      我说:这简直是污蔑,你看门口使打狗棍的大妞她就来。
                      许一山说:别管他们了,整不明白。
                      我同许一山说,哈哈,未曾某面,请多指教,有空找她cp谈恋爱。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21-03-14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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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一山
                        神都临山,城中多树,阴阴葱葱,绿如一张巨伞,夏初日光下澈,一应滤成了金翠的脉脉暖光,人行在翠绿之中,倒也不觉得热。许一山这一路赶得急,人甫入城,教这绿当头一浇,竟从脊上生出一股凉意,心腔大震,剑亦嗡鸣不止,——将手一握,只听得咕咕两声鸟啼,猛一抬头,见是只踏着柳叶的灰蓝信鸽,正赫然停在枝头,挨着两只嫩黄色的小雀,鸽腿系着一张字条,正是庄金鳞的笔迹。
                        自经小沧山一役,他本与庄、梅几人约好,三月后同聚神都,共赴大会。但不期师门忽传有令,牵绊住了,以致姗姗来迟,只踩着大会点阵前的尾巴。许一山读罢短信,手腕一翻,这纸便如穿花之蝶,为风吹拂,碎得再无踪迹,鸽子正停在他肩头,鸟儿一双点漆般的眼睛,左右探看不休。
                        “庄兄的鸽子养得最好,却不曾听闻有莳柳的功夫,缪兄看了这许久的热闹,不肯现身,是还惦记着我的头?”


                        18楼2021-03-14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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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鸥梦
                          “啊呀啊呀。许兄正是心细如发,区区如此乔装,也被许兄察觉了。”
                          帷帽一遮柳下黑,一点儿业不光明磊落。那红衣人从桥坊旁的绿浓荫中缓步出来,手上柳条断了尺长,正在鸽爪上缠着一环同心结,其下末尾未收束起来,显然是鸽君不堪受辱,仓惶逃跑而成。只见淡黑帷纱之下,伸出两根手指来,将垂纱一掀,便露出其下的半张笑脸来。
                          “我与许兄曾有言,点到为止,我是言出必行的,自然不会毁诺。但也不妨我来神都观瞻一番,等着看别人取许兄的项上人头嘛。”
                          说罢此言,指尖小风一阵,那帽上长纱又翻飞垂落下来,只留下一个少年人的轮廓,在纱后懒懒散散地道。
                          “武林大会,如此盛事,庄少城主的鹩哥躲懒不肯送柬,我这类妖魔鬼怪,当然是不请自来了。既是不请自来,自然要‘暗’中行事。”
                          只见那帽纱下面又伸出一只红袖来,向那鸽子勾了勾手指,努嘴道:咕咕。那鸽子仿佛受辱,在许一山肩头扑棱着翅膀,发出更高亢嘹亮的咕声,帽下人便笑,帽子笑得轻轻抖颤,晃着问人:“莫不是个鹩哥。”又看许一山,说:"鹩哥是蠢一点的,送信也不会”,说罢那帽子便歪了歪头,帽檐弯弯,像一个龇牙咧嘴的坏笑。
                          “许兄,这信里是什么好事哇?”


                          20楼2021-03-15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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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一山
                            “素闻霜花城易容之术变化无双,是缪兄磊落,不曾瞒我。”许一山淡淡道,“何况许某这颗脑袋曾寄在柳叶下,总想死明白些。缪兄嫌庄城主的鸽子不务正业,鹦鹉学舌,为免触缪兄霉头,自然不能派鸽子送信了。”
                            他说得不紧不慢,信鸽却叫得更是着急,便只得将这小小禽|||||||||兽自肩上请下,留在手中,轻轻地抚了抚鸽翎下的软颈。小鸽子啄了啄他的手指,双翅敛抱一处,被送到那红衣人眼前。
                            “他分明不是鹩哥,怎能指鹿为马,红口白牙地受此大冤。庄兄说,我路上耽搁的久,宜速去大会点卯,他眼下另有要事,恐难抽身与会,一杯贺酒,便等我夺冠称雄时再补上。我辈习武虽不应争强好胜,但此番广聚各路英雄,许某自负,也想叫人见一见我逍遥派秋水剑法......”他前话尚十分清朗,末尾却模糊了,垂首略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将过去,——人一动,那鸽子便为之惊飞,扑地掠回树梢,再万万不肯低就。
                            “如此大言不惭,实在不该,令缪兄见笑。我既已决意参赛,这请帖便用不上了,缪兄若是有意,倒也不妨拨冗,三日之后,瞧一瞧我叫人摘脑袋的笑话。”


                            21楼2021-03-15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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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留下小小痕迹,此贴不追更待何时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1-03-15 22:39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