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这一碗的是天子、是庶民、是大唐。作为粟米或汤汁的一员,我以献身为目的,从不是饮粥者的敌人。至于究竟是甘甜还是苦果,由群臣酿造,由家国品鉴。
纵然待饮粥者的来源,我与他并不站在统一战线,然谢尚书所言内耗,亦是开拓另一条思路。
我因自己所思所想,理所应当地认为所有人应当成为、且已然成为拧紧的一股绳,与对立面抗争角力。然事实并非如此,盘根错节极为复杂,并非只有双方角力,亦有旁系,更不提上位者刻意的权衡利弊。且人有私欲,诸多不可牺牲,智者千虑漏下的一失等,称作行差踏错,则为败笔。猜忌便应运而生,蔓延于每一个黑夜的阴暗角落,在每一个集体之中。
这并不只是一个团体的败笔,也并不止带来了可惜。或许,也是另一方等待的契机。
置喙宫市使的话语,何尝不是一个契机呢?端看要搅弄风云之人如何利用、另一方又如何扭转乾坤了。
再抬起头时,我窥见谢尚书的申请,或许是我多想,又或许当真如是——他微垂着的面容之上,透露出些微的狡黠。
我曾尊家训,妄图做一粒安分守己的粟米。然破戒在承明,转变于宝应。不知不觉间,甚至不知是否算作被动,已无路可退,唯有同他所言。
置身其中。
我笑了,是笑自己曾经的愚昧,笑如今的无可奈何,唯独没有往后。
我说不清往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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