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对话
1 齐 一天下午，齐妃正在慈宁宫陪圣母皇太后在园中喝茶，听见隔壁似有搬抬动静，齐妃叫人去看看是什么事儿，宫人回报：是纯妃来给母后送玉山
2 圣母：玉山么，并非稀奇事，不消去看，二人继续吃茶
2 文：来给圣母皇太后请安，问太后娘娘近来身体可还安康？提起纯、容二妃今日从库中提了一件玉山为母后皇太后祝寿，很是好看，今后就搁在慈宁宫中供二位娘娘赏玩。
3 圣母：答复文妃假惺惺的问候。顺便想到自己下个月生辰了，心里咯噔，面上神色不明显，许文妃请完安告退
4 文：告退
5 齐：察言观色，认为圣母有些在意此事，不再提那玉山，转换话题接着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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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啦——我在坤宁花园之内，对侍奉花草的小苏拉颔首，那日佛前长明垂泪，千字经文一弈枰，博尔君氏送我出慈宁宫时为她窥见，将一个风灯送持，此事她知我知。这妮子一边锄草弄花，把手里一盆未开的秋菊埋入芳圃，一边问我：今日纯妃娘娘送来的玉山壮观的很，文妃娘娘也是赶来观睹的吧？我笑说：已经瞧过啦，着实巧夺天工。不知圣母皇太后那头，可曾前来观望？妮子答：娘娘未出来过，只派个姑姑来问过，便没下文啦。）
（闻此一言，心下成竹已生，这边将她谢过，拂柳分花，将回廊绕过，经庭前通禀，入得殿室，眼见华椅之畔雍容贵主，齐妃陪侍在侧，此时停了对话，不知方才在说什么，见人目光投来，压身娉婷施礼。）
“给圣母皇太后请安，见过肃齐贵妃。近日秋风初作，一日热一日寒的，不知娘娘近来身体可还安康？”
（秋水横波，微抬妙眸，暗中察言观色，螓首微敛，吐露莺声悠悠。）
“臣妾刚才来时，瞧着今儿慈宁宫可热闹，纯、容二位姐姐刚从库中提了一方玉山，寓意极好，唤作‘丹台春晓’，如今置于慈宁花园中为贺，太后娘娘得闲，也可与齐贵妃同赴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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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如此，便不叨扰太后娘娘了。”
（此前未得入座，此时便无需再起，也好——少些麻烦，既然话已传到，疑心如那香炉中烟雾，即使火引已灭，到底疑窦自生，非随意东风，清凉小扇可消弭，她若非瘖聋之人，此心中种子，早晚花发。将苏湘帕收在马蹄袖里，压身再拜。）
“臣妾告退。”
（面人后退至殿头，这才从椒房华帐里脱出身来。忆此殿中松桂焚香，云宫椒墙，我曾猜测，先帝饰宪珍皇贵妃之殿，是否亦如此宠光雍容，宝华馥郁，恍惚若能想见。却奈何喧呼一场蝶梦，如今空落杨花，那一出楦椿之情，也眼见别报于她人处，手下诸芳主，也叫雨打风吹，多番催折，虽穆氏自身坐拥如此奢宫，也如蛟龙困潭。我疑此松桂之香有障眼法，叫她云深雾绕，身在此山中，若非如此，又何能忍气而吞声？）

齐妃1
【午日里的北京城总有倾照的暖阳，它落在高啄的檐牙上，照拂着那迎风摇曳的夏花，一壁招惹来了蜂蝶，嗡嗡地在这宫隅里转个不停。滴翠的新绿也不甘示弱，叶脉在那赤旸下显得经络分明，我便是迎着这样葳蕤的草木往圣母皇太后的慈宁去。绣履蹀躞着在宫衢落下长影，是而也不甚碾落着簌簌枣花，可偏生又能闻得扑鼻香，我便也不甚在意落花的‘亡魂’。】
【我拜过慈极的主人，得新茶之赐，便扬着笑靥侍人于园中，一壁谈道近日闱中趣闻。春纤微抬，是江南的白瓷釉盏被展露在旸下，榴齿浸润在碧玉的茶汤里，只消得一啜便有醇涩的香环绕唇齿。本该是阒寂的，耳畔却忽而闻得格格不入的嘈杂。眼风眄过端居的太后，得了许可，这才唤来宫娥。】
去瞧瞧，外头是什么动静？
【未几其便折返，言辞寥寥，却引嫔御讽笑】原来，是纯妃来为母后皇太后娘娘送玉山啊，怪不得，这般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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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相安，那玉石也不过是随风飘落的一叶，本该转瞬而逝，未成想另有宫妃不期而至，一壁裹挟来一阵东风，要将微末的火星变作烈火，肖似黄昏时的潋滟的霞光，平白地毁了一日的太平。身起微作俯首，燕尾髻中垂落的珠玉泛着泠泠的响，是我在同她问安。】
【此后我便端居壁上，冷眼瞧着那所谓恭谨的问候，而那些话入了耳廓，皆作了刺耳的针。寿辰临近，一方从简，令一方却大肆操办，竟将这玉石的动静也穿了来。思及此，绛唇高扬一抹嗤嘲，末了却不置一词，只窃窥圣母神色，极轻易地便探得了眼下的不愉。声色未动，待其走后，我权当无事，亲自倾身去为她斟一盏新茶，顾左右又言他。】

（西宫堂前的新桃，前日吐了几缕浅粉芳蕊，坤君年纪小，跃跃欲试想要替我折了来，未有应声，文雍已浅笑嗔道，“你这小妮子倒是心急，留着不好么，待得这芳华再好些，娘娘每日晨起推了轩窗，便能一览春色了。”再观身后执梳的丫头，一张小脸涨个粉红，不由笑道）
你文雍姐姐说得不错，这满园春意跑不了，咱们也不要心急。好了，哀家知你心意，也别羞，去替哀家将那副红玉髓耳坠子寻来，是贞慧府上年前送进宫来的。
（坤君丫头得了话，忙不迭去取，凤眼轻抬，便见园中葳蕤正好，心下微动，吩咐文雍道）去翊坤请齐妃，钟粹请宜妃来，这样的春光，若只有哀家一人独赏，倒有些可惜。你六叔公前月奉了新茶入宫，便于今日试试罢。
（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已见齐妃于阶下盈盈叩拜，再闻小苏拉细声报来，原是宜妃眼下，正往御前伴驾，怕是分不出功夫来。抚掌一笑，未见半点不愉）
既然宜妃去了养心殿吃茶，那咱们倒也不用记挂着——齐妃，你且尝尝，今岁江南方送入宫来，权且做尝个新鲜。
（园中静谧，却也因着齐妃妙语，并不觉无趣。我有时亦会作想，若中宫肯如齐妃这般于膝下尽孝，我倒也无需同她僵持至今日——可惜，漠北草原的王女，总归有几分难驯的野性）
（心神稍纵，便于耳畔得闻些许异声，于慈闱的一片沉寂里，委实有些不合时宜。齐妃惯来知我心意，当下遣了苏拉去问，不消片刻，便已得人来回话——原是东边的动静）
（置身彤庭数载，何等宝物不曾见过，眼下得闻玉山二字，业不过是兴致寥寥。纯妃乃仁慧内侄，她自家人的热闹，且由着她自家人去）
不过是座玉山么，无甚稀罕，倒是纯妃有心，乐得如此折腾。罢了，莫管东边如何，好好陪哀家吃茶，方是正理儿。

（文妃生了一双很是多情妩媚的眼睛——这自然是她最锋利却无形的武器，我不知霁云是否因着这一池春水，是而予她难得的殊宠。实则自他多年前开牙建府起，我便甚少过问他于后宅宠眷的诸事，而时至今日，我亦依旧这般以为）
（可望向此刻俯首娉婷的玉人，我又很难以全然漠然的心绪相对。入得宸阀的姝丽，多以己身百般手段，去搏上殿欢心，为六宫之权也好，为帝王青眼也罢，皆不过是此间常事，而文妃的一应行径，似乎也并无甚值得叱责之处）
（只我依旧不乐见她，并将这样的憎恶，一则归咎于她不甚堪提的出身，二则怪罪于她实非清明的眼——宫中的深根梧桐，偏她择了中宫那一棵，那倒也怪不得我这不算宽宏的心胸，装不下她的种种）
文妃且起来罢，哀家虽说上了年岁，可有你们悉心侍奉着，哪有不安康的理？
（后话声声入耳，手上微微一滞，心绪已然百转千回。仁慧小我不过一月功夫，从前她为中宫，生辰自是阖宫上下疏忽不得的省事，彼时我便也认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亦为天下奉养的帝王生母，圣寿当前，怎得倒由她那一处，先起了波澜来）
你倒是有心了。（面色如常，却是淡淡下了逐客令）既已问了安，哀家便也不多留你，且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