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适晴日,缉熙越竹牖而照至壁上,遂现诸佛百态,而壁前长身玉立的书生隐于光影交错间、将融于画中。
此处更近禅音。远离了俗世庸者的喧嚣,亦无欲望横生的功德箱,流金暗涌之下、达摩壁前,仅有的是虔心作画的书生与误入佛殿的婵娟。
“古有张僧繇画龙不敢点睛,是惧壁龙成真而飞,先生画僧不敢点睛,亦是此缘由吗?”
西子湖十顷菡萏,岸畔渔舟万万,所谓的相逢与别离,在这座城内都是太轻易的事,遂更显现下的这场邂逅弥足珍贵 。
“竟真是先生。”
未料至他竟越了光影而来,眼前景象陡然间变得昏暗一片。湘裙边即是他青衫下伸出的掌,近在咫尺,只需稍稍地一探,即可印证片刻前之春思:衣袖能否三年香?灯影憧憧中,良宵飞琼里,有刹那的恍神。
亟要离退小亭时,屏后婵娟已隐入山水人间,抑不住垂了柳黛、眸波落至仍矮身石榴裙畔的他。檀郎生就多情眉眼,笑也携万千风流蕴藉,蝶既入他掌中,真能再振翅而去吗?于这片刻的沉默里,我偷偷叩问自己。
楚腰越桌案、蔻丹拾彤管,於小像右角题款“彧中卢泛”下落书“婵艾施莺”四字。羞低蛾眉,脉脉不必语,簪花小楷已替我诉尽万语千言。
"好似不曾与先生提过,府上姓施,择名婵艾,莺君是小字。"
霜夜寒彻,更有山风拂裳、再添凛意,但由人所握的纤玉是暖的。礼法阻止不了两颗相近的心——他已在我极度的痛苦与煎熬的相思里败下阵来,业成唯一的慰藉和支撑。
“我不要月中桂子传达,我要先生你亲口相说……你我究竟是姻缘之分,还是朋友之谊?”
素裙翩然沾地,向杳远蟾宫而拜。
“信女婵艾,亦愿对月起誓,绝不负卢郎相思意。沧海桑田,矢志不移!”
今夜有盈月、秋荷、业钟,俱为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