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3)
尽管如此,阿尔弗雷德还是抱着一肚子的疑虑接受了安东尼奥的邀请。我和汽车可是一点过节都没有,更何况在这种能把人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的下雨天——阿尔弗雷德对着自己这么说。
“快进来坐着吧,”安东尼奥用力关掉了驾驶座旁边的车门,他的声音隔着单向车窗玻璃听起来很沉闷。阿尔弗雷德想了想还是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车子里温热的空气和外面湿冷的水汽同时爬在自己身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安东尼奥把座位上那件黄色防火服扔到了后座上,好让身材相对高大的美国小伙坐进来。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打算完全遗忘掉不久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说真的,我这又不是在拍《一线声机》(Cellular)——他深呼吸一口带着雨水的凉凉的空气,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座位上,顺手翻到着安东尼奥的磁片匣。
“我的收藏怎么样?甲壳虫乐队(Beatles),还有雷蒙斯(Ramones)这老朋克。”安东尼奥兴致勃勃的一边开口介绍着他的这些什物,一边发动了汽车。“还有这台车。”
“嘿!我没看错,67年的雪佛兰黑斑羚(IMPALA)!你重新上过漆了?”
“那是前年的事情了,你相信吗,我开着他去了一趟费城。我就知道他就算过了几十年还是好样的。”
这辆老车慢慢的倒出了小巷,转到了大路。安东尼奥摇下了半截车窗,清凉的空气带着雨水从外面飘了进来。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不断的左右摇摆着,刮掉流下来的雨水。
“阿尔弗雷德,你现在在享受学校假期?”安东尼奥顺手按下了汽车音响,“不介意我放些歌来听吧。”
“对,学校放假。我觉得这首歌不坏,Carry On My Wayward Son。感觉我们的车正在德克萨斯的路上。”阿尔弗雷德哼了两声,然后侧过脸去看着路边逐渐亮起的霓虹灯招牌。“嘿,你还没和我说说关于你的事情。你是西班牙人?”
“就是这样,巴塞罗那,很不坏。我喜欢我的家乡,那里有和我的名字一样的伟大建筑师(Antoni Gaudi i Cornet),他对我的影响可不一般。你看,现在我在机器树(Mechanical Tree)上班,做他们工业新区的建筑设计师。”
“我知道那家机械企业,你们公司的职员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种不知疲倦的工作态度和精神还有对公司指令的绝对服从,嘿,简直就像个组织缜密的军队。还有公司效益,BOSS上了几次《时代》的封面?”
“今年已经有两次了,彼得•克里斯托(Peter•Chrystal),技术精湛的工程师和精明的商人的结合体,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嘿,前面的兄弟你闯了红灯!”
大红色的黑斑羚在一个十字路口慢慢减速,安东尼奥冲着前面那辆背着后备轮胎的野马叫了一声之后便靠在了座位上,耐心的等待着绿灯的出现。
“这么说来,我那个叫约翰的邻居也是机器树的职员?”阿尔弗雷德盯着红灯开口问。
“研发中心的负责人,他搬去你家对门时间可不短,你不知道?”
“我这两年见到他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有时候我甚至忘记了我家对门住的是谁。”
“虽然觉得这样不好,可是也难怪。约翰原来经常住在研发中心附近的租房里,最近这段时间才经常开着他那辆老福特往家里跑——我们可以继续上路了。”安东尼奥把车开过了十字路口,导航系统那里传出来的路况显示时代广场那边似乎发生了一起小的交通事故。西班牙人腾出一只手抓了抓头发,然后对阿尔弗雷德继续说:“后座那里有一包小西红柿,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吃吧。对了,最近有没有谁去看过约翰?比如他的亲戚,朋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