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西山的另一处私邸。很是奇怪的，我这人并不尊崇礼法、佛法，甚至「胆大包天」，却偏爱铸造礼佛器具。譬如就为了「鲍白炉」而打造的这座私邸。——很是明了，「鲍白炉」我是仿制的大明宣德炉，并且自认为有过之而无不及。亦有文人趣味，更有官家趣味。】
【我与江停月确实并非是很是称职的父母。时常便是将「柿子爷」撇在王邸，由着淮南驾着马车，由着我俩满京城溜达。这日便是往西山私邸而来，我一手搀着她下了马车，满目得意。】走，带你去瞧瞧我的好玩意。
【这座私宅除却我铸造的「鲍白炉」之外，那些存世稀少、无人能再窥见一眼的宣德炉，尽数珍藏于此。我带着她观博古架上琴书侣、玉堂清玩、品竹斋、杲竹山房款的「鲍白炉」，又笑着与她道】再过三百年，这世间能让皇族大臣、文人雅士喜爱追捧的便不再是大明宣德皇帝的宣德炉，而是大清廉王殿下的「鲍白炉」。

【这是我初次到廉王在西山的私邸。今同往矣，便是知其近来于造设铜炉之所好，前来一睹他的稀世珍藏。博古架上所列多以清玩之器，又色泽典雅，观来以棠梨色为甚，更有玉毫金粟，鼓腹柔美，赏来很有灵韵。我听他在旁夸耀，不由笑应】
随他们追不追捧，三百年后你我早化作一抔土，有什么比自个喜欢要紧。
【说来奇怪，我吸不得春日的絮，倒很能闻来这重器的味道，我敏锐察觉到香屑中掺杂的金属腥气，若以之作底焚香，想来定能使沉香温熟。当下便也明了，何以文人书斋都陈设此类雅器。眸光落在铜象耳炉上久久，不禁要摩挲把玩，自觉其不同凡器】
小金陵还缺件焚香的清玩，我想将这件带回去，【我一偏螓首，去征求他的意思】哥哥可让？

【自十二年后，我便未曾出京办过差事。镇日于京师与她作伴，若是犯懒我便递一道折子，推说旧伤复发需得在王邸养伤。拢归此刻的我，开始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廉王殿下。玩鲍白炉、点墨写生、斗蟋蟀，亦有人称呼我为促织殿下。可我这人，无甚野心，又有何人能有我这般惬意？】
那可不成，我设计监造的铜香炉，便是一等一的好，便是一等一的上品、佳作。
【这炉不仅是以黄铜铸成，更是添金、银，经十二道淬炼，其色内融，从黯淡中发奇光。我笑着与她「嘚瑟」】我这鲍白炉之妙，在于宝色内涵珠光，外现澹澹穆穆。可谓是世间罕有。
【我与她，皆非佛、道之信徒。焚香供奉更是从未有过的。而听她此刻一言，只称】我若说不让呢？
【——又岂会不让。只念及她有喘症，畴昔鸦儿胡同的柳树便是为她伐了，只问】可闻的惯？【一顿，嘴角噙笑，又添一句】本王倒是不知，元珍福晋竟开始焚香礼佛了？

你若不让，我便只好强取豪夺喽。
【柔和却笃然，全不必再商榷。便将这鼎铜炉置于架上，眸光一经瞥去，再看已是池中之物】
【昔日离经叛道，于佛像前都不曾投注过心香，而今焚香自也不为礼佛。眼下他端起亲王做派，又明知故问，话语间充斥玩味；屋内萦绕着的铜炉香，一时竟有几分大殿的氤氲沉香。这直觉倒使旧日场景卷入脑海，迅捷地在识海里弥漫生发。柔荑便勾起他的下颚，一如他那时的轻佻】
我以为殿下当知道，我即便奉道，都不会礼佛——我与佛，当是相看两厌的。【漫不经心的目光便从他的肩头，飘忽到他眸中，这种眼神足以使人意会一桩你知我知的秘辛】你说是吗？
更何况，你这鲍白炉徒来观赏，而不作焚香之用，岂不成了花瓶，好没劲的。

过分。【吐露两字。她看中的器物，又怎会小气？而昔日在江宁，我与她皆是离经叛道之人。不禁在想，如若此番再次踏足祠庙，即便我曾作恶、荒唐，可他们仍旧该毕恭毕敬的喊我一句廉王殿下。——如若说他们是神的信徒，可他们亦是皇胤的走狗。这样的神、庙，又有何需跪拜、虔诚的道理？】
【一手搭在博古架上，由着她学着我畴昔的轻佻。而很是明白她眼中蕴含的意义。眉一扬，回以一副轻佻、浪荡模样，另一首抵在她肩头，笑着称】
能在佛门地如此荒唐，是挺相看两厌的——
【这件屋子，博古架上皆是摆放着铜香炉，在一隅点燃沉香，袅袅之下，却如几分如庄严佛殿。不过，即便今夕我俩连儿子都有了，廉王鲍白仍旧能同他算起旧账来。】若彼时我未曾来江宁，该是奉道了？还是在佛门更加荒唐？

【从前研磨插花时曾觅到一册《瓶花谱》，间或常与《长物志》翻阅，也对炉瓶三事与焚香有所涉猎。香道确乎是门学问，譬如博古架上陈设的铜炉器具，便是绝妙的香器。袅袅沉香逐渐充斥了香室，除却盘旋溢出的檀香，还有一种沉郁的铜腥，同从前所闻皆不相类。这蛊人的气息，就要使人沉沦其中了。】
【因身量娇纤的缘故，江停月连挑人下颚的时候也要仰颈踮脚，如此效仿的轻佻属实有些费力。这仰起的角度若再凑近些，说不定就要唇碰上唇，然千钧一发之时，很是轻巧地游弋开，只附在他耳边，以他的说法反问着】廉王殿下既有玩铜炉之好，莫非也要遁入佛门？
【双荑便很是老练地环着他的颈，望向他的目光在观赏一件新作——翻起旧账的廉王鲍白，如今想要唱哪出呢？他似乎仍在介怀他日会否有“雪中送炭”的僧侣，而这分明将江停月置于一种更为轻佻的境地。乌珠流转，很认真地思忖了片刻，像是在考虑一桩要紧事】
很难说，【这显然是一种即兴的答案，即便他我二人心知肚明】那时你若来的迟些，便能知晓了，或许还要更荒唐一些。

【毋论是鲍白炉、亦或宣德炉，用手叩之，所发出的金石之声，是任何器物所不能比拟的。而真是这样的铜香炉，才能得一句精巧远迈前古。——而此刻，燃着的沉香，仿佛点燃了我与江停月之间的一丝情欲。于是，我们一如畴昔，做起了廉王殿下和福晋。】
贪、嗔、痴、爱、恶，佛说五毒。说本心、本觉将会被五毒遮蔽，不能明心见性了。可本王——【当我凑近她时，她回身闪躲开，又轻轻在我耳边附耳一句。很难说清此刻打量江停月的眼神，仿佛是盯着一具随时可收入麾下的猎物。】
这世间，已然没有神、没有佛。真正的人间神——是我爹。【他才是真正执掌天下臣民的生死之人。而作为人间帝王的儿子，血脉之中所带来的倨傲、顽劣，还有哪些早早见识到，哪些自夸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说看破红尘，要羽化登仙，可还不是要匍匐在人间帝王的脚前，山呼万岁。这样的信仰，难道不是一场笑话，一场大型的表演秀。】
【此刻她环着我颈，而我自上到下地打量着、玩味思索着。不得不说，在廉王鲍白悉心的「照料」下，又或许是身为人母的江停月，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比你我在五方佛前还要荒唐？还是——
【手轻轻挑开她衣襟盘扣】早有打算？
【一粒、一粒，扣解到腰间，反而是不急着去脱她外衣，反手搭在腰肢上，凑在她耳旁】哥哥如今告诉你，确实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