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
我tm哪里知道几点了？
总之我坐上这辆电车好久了。
我早该想到的，这个十八线小城市哪来的电车。反正可能是加班太晚了，困倦感让我急于回到家，才上了这辆奇怪的电车吧。
本来该是坐出租车十分钟就能解决的路途，我却用了不可思议的时长，我想知道现在的时间，然而车上没有钟表，而我的手表也落在了公司。哦，手机啊，那早在上车前就耗尽电量了。
“前方到站***，各位乘客，请站稳扶好，否则会变得黢黑黢黑、吓人巴拉。”扩音器中传出提前录制好的女声，讲着比新闻节目还要标准的普通话，后半句普通话腔调的辽吉黑方言显得更突兀。报站听不清，总之不是我要下车的地方。
“***到了，请站稳扶好，下站：伤心奶子头综合症。”听着报站的广播，我开始质疑我是否听错了，什么是伤心奶子头综合症？这辆车到底要开向哪里？在我的疑惑仍未有解的情况下，车上有了除我以外的乘客。那是一位蓬头垢面的男士，身上却穿着整洁的衬衫。手臂上有大小不一的针孔，他投了币，径直走向我对面的座位。
他坐在座位上，弯腰用手在干脆不存在鞋带的皮鞋上作出系鞋带的动作。我便大胆地猜测，他大概是个瘾君子吧。
电车继续行驶，我注视着这位男士，他“系”完了“鞋带”，便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前方到站，伤心奶子头综合症。各位乘客，请站稳扶好。”令人不安的广播又一次印证了我没有听错，在到站后，下一站是哪，广播居然没有讲。这次上车的，是一位染了金发的年轻女士。
她坐在我左手边隔一个坐位的地方，把棕色的大衣整理好，便摘下一个精致的皮包，皮包里有一个更为精致的盒子。她掀开盒盖，放在腿上，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块方方整整的镶嵌着蔓越莓的饼干，放入口中，咀嚼，并满意地吞咽下去。
她重复着这个动作。
到站了，没人下车，倒是有人上车。这次上来了一位高中生，不像品学兼优的极品优等生，也不像街溜子，只是高中生，马路上逮一个与他把特征取交集有99%相似的高中生。
高中生从校服口袋中掏出一支笔，旁若无人地转了起来，不过令我疑惑的是，他没有坐在任何一个座位上，而是扶着扶手站着。
电车行驶着，我看向窗外，夜深了，而此刻刚好驶向一座桥，桥下清凉的河水倒映着天上的繁星与明月。作为一个城里人，能看到这样的景观，我甚至感到很新鲜。
“我到了村郊区吗？”
我陶醉于星月，忘却了这座桥我不认识，这周围的一草一木，我没有一样熟悉，电车驶向哪，我更不管了。
“不回家又何妨。”
渐渐地，我感觉电车似乎起飞了，失重的混乱感已经被我所感受到，像飞机起飞时一样。车窗外飞过一只猫头鹰。
“我记得，这损鸟叫‘鸮’，还是‘枭’。”
着无论是写作“鸮”或“枭”，它都在告诉我，电车飞起来了。
像《银河铁道之夜》中描写的一样。
“前方到站：有顶天。”
有顶天好像是某位爱喝啤酒的人创造的，日本神话中的地方吧，或许是吧。电车停下，几位小学生上了车，有男生，有女生，穿统一的校服，带着小黄帽。
小学生们坐在后座，整齐划一地看向窗外。其中一位小女孩首先发出惊呼：“哇！大马！”循声，我也看向窗外。
电车已经驶上了云层，在云层上，一群骏马如履平地地奔踏，此时我一时脑抽，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所有被诅咒“你马飞了”的马都在这里自由地飞着呢？
我拉开车窗，任风吹进车厢，几片黄叶被带进窗内，引得孩子们纷纷去捡。而那位吃饼干的小姐，也裹紧了大衣：“请问，你能把窗户关小一点吗？”
这种无限趋近于撒娇的语气。
我也无所谓，开窗不过是出于无聊的行动罢了，关上也无妨。
电车走了几站，无人上车。车上的人愈发无聊，瘾君子醒了，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如此澄澈，不像吸了“好东西”的人该有的无神三白眼。他好奇地打量着车里车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而吃着饼干的小姐，开始注意到盒子中的饼干不再精致完美，有些不是正方形，有的磕掉了边角，有的上面的蔓越莓脱落了。她满意的嘴角似乎挂上了秤砣，垂了下去，眼中甚至有泪花。
高中生将笔揣回口袋，终于找了个座位坐下，随后从书包中掏出了一块魔方，无章法地乱拧一气。
而孩子们离开座位，开始做“布朗运动”。
不知是哪个孩子碰触了什么开关，车上的小电视开始播放。屏幕内侧，是一位教授样的人，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记者。
“只是看到这里，就知道是萎科学了吧？”
“教授”说道：
“我们的最新研究表明，人在胎儿期间是全知全能的，公认难懂的高中知识，孩子们在胎儿时期甚至仅需7天就可以学会。”
经典萎科学。
“所以想要开发这样的潜力，就要讲究一个返璞归真，回归胎儿的状态，就是‘退行’。《桃花源记》……”
“教授”的鬼扯让我听不下去了，但我听到了我更无法接受的：
“下一站——终点站**。”
两个字的词汇，就是下一站的名字。
仅仅两个字的词汇。
但是是我无法理解的词汇。
是色情的词汇。
是三俗的词汇。
是弗洛伊德都为之畏惧的词汇啊啊啊。
电车飞速前进，我无法理解这个词汇，是我大脑的自我保护意识叫我这么做的，一旦理解，我就会陷入疯狂，如同古神垂赐。我用双手堵住耳目，阻止听到关于那个词的东西，看到那两个字。
但我仍然听到了。
“胎儿在母亲腹中所学会的一切，都在分娩的过程中，由于母亲的剧痛同时会施加给胎儿，迫于痛感而遗忘。加之到了外界的惊吓，这部分记忆被永久封锁。”
这次，我甚至觉得这个人模狗样的“教授”讲的有道理。
小孩子们欢笑起来，电车开始从云端降落，犹如游乐园中的过山车，但速度远不及它。没有过山车给人带来的恐惧，反而是安心感。
星月离我远去，飞鸟缓缓上升，参天的树冠已经能一目了然。孤零零的高塔迎接着我们，威耸的天峰注视着我们下降的全程。
车内的人开始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女士的金发上流下一层融化的金，露出乌黑的头发。瘾君子脏乱的头发变成了整齐的短寸，脸上的脏污消失不见，手臂上因吸了“好东西”而留下的针孔竟愈合了。高中生的书包不见了，魔方在他乱拧之下也奇迹般地还原，他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电车落地了，落在轨道上了。
轨道通往一个山洞，洞口似乎刚好能使车通过。
越往里，便越宽敞，先是人造的隧道，后是矿洞模样，再往后，就是天然的洞窟了。
初极狭，才通人。
过了天然的洞窟，洞壁渐变为肉体质感，越往后，便越像人的哪个器官内部，可是我想不起。知识觉得熟悉，我一定曾经来过。
这里不符合阈限空间的任何特征，没有梦核的要素。可是仍然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电车停下了，停在了一块三角形的，但又不是平面三角形，像黎氏几何中内角和大于180°的球面三角形，我的面前是三角形的一条边，鲜红的肉质的墙壁。
这条边两侧的顶点，是两条岔路。
左一条，右一条。
东一条，西一条。
而此时广播中标准的女声又一次响起，乘客纷纷下了车。先是小学生，后是高中生，然后是金发，现在是黑发的女士，和戒除了瘾的君子。
最后下车的是我，我看到，他们手拉着手，围着一个巨大的球体跳着舞蹈。
从未见过的景象
“终点站到了。”
“欢迎回家。”
我tm哪里知道几点了？
总之我坐上这辆电车好久了。
我早该想到的，这个十八线小城市哪来的电车。反正可能是加班太晚了，困倦感让我急于回到家，才上了这辆奇怪的电车吧。
本来该是坐出租车十分钟就能解决的路途，我却用了不可思议的时长，我想知道现在的时间，然而车上没有钟表，而我的手表也落在了公司。哦，手机啊，那早在上车前就耗尽电量了。
“前方到站***，各位乘客，请站稳扶好，否则会变得黢黑黢黑、吓人巴拉。”扩音器中传出提前录制好的女声，讲着比新闻节目还要标准的普通话，后半句普通话腔调的辽吉黑方言显得更突兀。报站听不清，总之不是我要下车的地方。
“***到了，请站稳扶好，下站：伤心奶子头综合症。”听着报站的广播，我开始质疑我是否听错了，什么是伤心奶子头综合症？这辆车到底要开向哪里？在我的疑惑仍未有解的情况下，车上有了除我以外的乘客。那是一位蓬头垢面的男士，身上却穿着整洁的衬衫。手臂上有大小不一的针孔，他投了币，径直走向我对面的座位。
他坐在座位上，弯腰用手在干脆不存在鞋带的皮鞋上作出系鞋带的动作。我便大胆地猜测，他大概是个瘾君子吧。
电车继续行驶，我注视着这位男士，他“系”完了“鞋带”，便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前方到站，伤心奶子头综合症。各位乘客，请站稳扶好。”令人不安的广播又一次印证了我没有听错，在到站后，下一站是哪，广播居然没有讲。这次上车的，是一位染了金发的年轻女士。
她坐在我左手边隔一个坐位的地方，把棕色的大衣整理好，便摘下一个精致的皮包，皮包里有一个更为精致的盒子。她掀开盒盖，放在腿上，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块方方整整的镶嵌着蔓越莓的饼干，放入口中，咀嚼，并满意地吞咽下去。
她重复着这个动作。
到站了，没人下车，倒是有人上车。这次上来了一位高中生，不像品学兼优的极品优等生，也不像街溜子，只是高中生，马路上逮一个与他把特征取交集有99%相似的高中生。
高中生从校服口袋中掏出一支笔，旁若无人地转了起来，不过令我疑惑的是，他没有坐在任何一个座位上，而是扶着扶手站着。
电车行驶着，我看向窗外，夜深了，而此刻刚好驶向一座桥，桥下清凉的河水倒映着天上的繁星与明月。作为一个城里人，能看到这样的景观，我甚至感到很新鲜。
“我到了村郊区吗？”
我陶醉于星月，忘却了这座桥我不认识，这周围的一草一木，我没有一样熟悉，电车驶向哪，我更不管了。
“不回家又何妨。”
渐渐地，我感觉电车似乎起飞了，失重的混乱感已经被我所感受到，像飞机起飞时一样。车窗外飞过一只猫头鹰。
“我记得，这损鸟叫‘鸮’，还是‘枭’。”
着无论是写作“鸮”或“枭”，它都在告诉我，电车飞起来了。
像《银河铁道之夜》中描写的一样。
“前方到站：有顶天。”
有顶天好像是某位爱喝啤酒的人创造的，日本神话中的地方吧，或许是吧。电车停下，几位小学生上了车，有男生，有女生，穿统一的校服，带着小黄帽。
小学生们坐在后座，整齐划一地看向窗外。其中一位小女孩首先发出惊呼：“哇！大马！”循声，我也看向窗外。
电车已经驶上了云层，在云层上，一群骏马如履平地地奔踏，此时我一时脑抽，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所有被诅咒“你马飞了”的马都在这里自由地飞着呢？
我拉开车窗，任风吹进车厢，几片黄叶被带进窗内，引得孩子们纷纷去捡。而那位吃饼干的小姐，也裹紧了大衣：“请问，你能把窗户关小一点吗？”
这种无限趋近于撒娇的语气。
我也无所谓，开窗不过是出于无聊的行动罢了，关上也无妨。
电车走了几站，无人上车。车上的人愈发无聊，瘾君子醒了，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如此澄澈，不像吸了“好东西”的人该有的无神三白眼。他好奇地打量着车里车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而吃着饼干的小姐，开始注意到盒子中的饼干不再精致完美，有些不是正方形，有的磕掉了边角，有的上面的蔓越莓脱落了。她满意的嘴角似乎挂上了秤砣，垂了下去，眼中甚至有泪花。
高中生将笔揣回口袋，终于找了个座位坐下，随后从书包中掏出了一块魔方，无章法地乱拧一气。
而孩子们离开座位，开始做“布朗运动”。
不知是哪个孩子碰触了什么开关，车上的小电视开始播放。屏幕内侧，是一位教授样的人，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记者。
“只是看到这里，就知道是萎科学了吧？”
“教授”说道：
“我们的最新研究表明，人在胎儿期间是全知全能的，公认难懂的高中知识，孩子们在胎儿时期甚至仅需7天就可以学会。”
经典萎科学。
“所以想要开发这样的潜力，就要讲究一个返璞归真，回归胎儿的状态，就是‘退行’。《桃花源记》……”
“教授”的鬼扯让我听不下去了，但我听到了我更无法接受的：
“下一站——终点站**。”
两个字的词汇，就是下一站的名字。
仅仅两个字的词汇。
但是是我无法理解的词汇。
是色情的词汇。
是三俗的词汇。
是弗洛伊德都为之畏惧的词汇啊啊啊。
电车飞速前进，我无法理解这个词汇，是我大脑的自我保护意识叫我这么做的，一旦理解，我就会陷入疯狂，如同古神垂赐。我用双手堵住耳目，阻止听到关于那个词的东西，看到那两个字。
但我仍然听到了。
“胎儿在母亲腹中所学会的一切，都在分娩的过程中，由于母亲的剧痛同时会施加给胎儿，迫于痛感而遗忘。加之到了外界的惊吓，这部分记忆被永久封锁。”
这次，我甚至觉得这个人模狗样的“教授”讲的有道理。
小孩子们欢笑起来，电车开始从云端降落，犹如游乐园中的过山车，但速度远不及它。没有过山车给人带来的恐惧，反而是安心感。
星月离我远去，飞鸟缓缓上升，参天的树冠已经能一目了然。孤零零的高塔迎接着我们，威耸的天峰注视着我们下降的全程。
车内的人开始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女士的金发上流下一层融化的金，露出乌黑的头发。瘾君子脏乱的头发变成了整齐的短寸，脸上的脏污消失不见，手臂上因吸了“好东西”而留下的针孔竟愈合了。高中生的书包不见了，魔方在他乱拧之下也奇迹般地还原，他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电车落地了，落在轨道上了。
轨道通往一个山洞，洞口似乎刚好能使车通过。
越往里，便越宽敞，先是人造的隧道，后是矿洞模样，再往后，就是天然的洞窟了。
初极狭，才通人。
过了天然的洞窟，洞壁渐变为肉体质感，越往后，便越像人的哪个器官内部，可是我想不起。知识觉得熟悉，我一定曾经来过。
这里不符合阈限空间的任何特征，没有梦核的要素。可是仍然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电车停下了，停在了一块三角形的，但又不是平面三角形，像黎氏几何中内角和大于180°的球面三角形，我的面前是三角形的一条边，鲜红的肉质的墙壁。
这条边两侧的顶点，是两条岔路。
左一条，右一条。
东一条，西一条。
而此时广播中标准的女声又一次响起，乘客纷纷下了车。先是小学生，后是高中生，然后是金发，现在是黑发的女士，和戒除了瘾的君子。
最后下车的是我，我看到，他们手拉着手，围着一个巨大的球体跳着舞蹈。
从未见过的景象
“终点站到了。”
“欢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