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值仲秋这天儿才稍稍有了些凉意，前一阵儿秋老虎未去，整个人都不大精神，对任何事物也起不来兴致。宫宴极为热闹，姊妹们三五成群闲话顽笑，适才与引元于棠说了几句，她们又随自己相好的姊妹说话去了。】
【 独坐着，瞧着眼前那盏桃花酿，教我想起了小鱼儿，自她出适叩德，书信往来寥寥可数，也不知她如今可好。耳畔似传来于沅的声儿，旋即隐在众人之中，不想教她看见。】
【 果真——阿银说姨母同于沅来了，抬眼看去却见姨母身后另跟着人，年轻稍轻，不似宫嫔更不似公主。】那是谁？【 虽辨不了相貌，可她那身形总觉得似一人。】

【 时值初春这天儿依旧有些凉意，前一阵儿还落过小雪籽，整个人也因这“蒙尘”都不大精神，对任何事物也起不来兴致。宫宴极为热闹，姊妹们三五成群闲话顽笑，适才与引元于棠说了几句，她们又随自己相好的姊妹说话去了。】
【 独坐着，瞧着眼前那盏桃花酿，教我想起了小鱼儿，自她出适叩德，书信往来寥寥可数，也不知她如今可好。耳畔似传来于沅的声儿，旋即隐在众人之中，不想教她看见。】
【 果真——阿银说姨母同于沅来了，抬眼看去却见姨母身后另跟着人，年轻稍轻，不似宫嫔更不似公主。】那是谁？【 虽辨不了相貌，可她那身形总觉得同一人相仿。】

【为宫婢月余，已渐渐适应了这一新的身份。初时如履薄冰，终日只可垂目低眉，见甬巷漫漫；现下偶然抬起头，才发现从宫墙望出的月亮，原来并不只是高悬中天的清冷孤寒，自有森严宫规下的人间情味为它添上一层温暖的烟火气息。初时入宫一身惶然，却不成想得贵妃慈语所慰，又准入侍内殿，想来恍然如在梦中。自此这紫禁宝慈一方天地，反比那与自身冠以同姓却令我无地容身的府邸，更觉温暖可栖了。】
【是日宫宴，仍是天家肃穆气象。却因时闻春讯，又逢盛事，在座虽各怀心事，却也是一派和乐，熙熙晏晏。自幼乏萱堂教养，不谙六艺，唯与庄头之妇习得一手制绒花的技艺尚有可观。节庆之日亦准许宫女稍作妆饰，便特意将一朵小巧的玫瑰簪于鬓边，嫣红之色颇显喜庆，不致逾矩，亦成全一片爱花之心。】
【规行矩步跟随贵妃仪仗，服侍娘娘入座后，便见教导自己的掌事姑姑略一施眼风，悄声提点：“这位便是告诉过你的十公主。”示意自己上前拜见。】

【 阿银在我耳畔轻声道，那是宝慈馆新进的女官石氏，名叫作镜心。我自看了她一眼，目光便不愿再挪动一下。只见她径直朝我而来，这会儿才教我看清楚她，原来她身形同年岁皆与我相仿。】
你觉得她像不像一个人？【 我问着阿银，却因石氏一行来了身旁而未俟来答案。我嗅得她身上浅浅的香气，可见她身上未佩香囊，按着规矩她也不该用了香粉。那香味甜丝丝的，教人闻来食指大动，我也确信并非宴席上的甜点，因为这味道我熟悉，并非春日气节该有的味道。】
【 只是她在眼前，我不知如何应她，同她四目相对笑了起来。】

【 她声音轻柔，和记忆里那声儿不大一样。我晓得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我怎么会将眼前人当做他人。她将鬓花递来，她主动的模样又与她极为相似。分明不是她，却又似她，我自认理智，可是在眼前了，我却只想糊涂下去。】
原来是这样，我还想是甚么香气儿呢。【 朝她招了招手，教她凑近一些，便将手里的鬓花重新替她簪了回去。】这枝花好看，也极为衬你。【 这一句话我似乎同她也说过，但记得并不那么清晰，毕竟我同她说过好多话，我们几乎每日相对，谁还记得清自己说过那些。】
我叫于贞。【 “你可以叫我贞姐姐”我原想这么同她说，可是想想并不妥。她与我非亲非故，也不知谁年长些。而且我知道一旦将这话递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于是沾了杯盏里的茶水，左手写下自己的名，一壁问她。】
你的镜心是哪两个字？

【香气虽不在胭脂铅粉，可宫内的巧宗多半如是——总也逃离不开女子们为自身的姿容气韵增色。至于纯为悦己还是另怀心事，便常在上位者一言一念之间。递出绒花时，本来心怀忐忑，其后窥她神色恬静，言行更有亲昵之意，只当她赞赏自己手艺，转而便又十分欢喜——自身虽别无长物，这手制绒花的技艺却是研习多年，常闻见者称赞不绝。如今多了一个身份贵重的知音，又岂能不鼓《流水》而歌之】奴婢蒲柳之姿，公主见笑了。若公主不嫌粗鄙，便准奴婢新制一支绒花进上可好？但不知公主喜欢怎样的花卉，春桃、还是秋菊？
【此前只知令舒名号，见了那水渍书成的“于贞”二字，怔愣半晌，方知是其闺名。忙垂目敛容】谢公主示下。【非我刻意生分，不愿与这年岁相仿的小女郎即刻互换名帖、契结金兰，实为有身份之别横亘于情谊之先。至少从自己口中提及她时，不应存有尊号之外的名讳】
【应其后语】是“越女新妆出镜心”的镜心。【不觉便有追怀之意】先母颇通诗词，便是其所赠的乳名。只可惜奴婢不擅菱歌，倒是有些辜负了这桩出处

【 她自认“蒲柳”，我又将目光流转至其面容。两眼一鼻一嘴，在我眼中与别人并无二般。我知道她并不是我想见的人，我也知道她不似她那般灵动，可自我瞧见她的第一眼就莫名与她联系在一处。眼下虽为四妃宴，四下众人皆同庆，而我只想与眼前人说话。】
【 我可遍识百芳，也时常把紫薇玫瑰记在心上，自记事起尚未择选出自己所喜好的花卉。不过近来闲翻一卷药典，却寻得一类花却是符合如今心境。】你可知有味药叫做山荷叶，其花遇水则会透明。只是——我也不知它究竟是如何模样。
【 摇首自笑，春桃秋菊究竟不是我心中所好。】我从不计较用甚么花，只看你顺手的来罢。【 镜心二字——又可解作以镜为心，是个好名字。正想同她这般说，但“先母”二字却先涌入心尖。】令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