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在这所黑主学院，有一群特殊的学生，他们是被称为天才的美丽的月寮学生，他们也是隐藏于传说和黑暗中的种族。锥生零与黑主优姬作为守护者，所要做的就是守护他们的存在这个秘密。
玖兰枢，继承了祖先的血统，没有混入一滴其他种族的血统的稀有品种，吸血鬼中的吸血鬼——纯血种。直接继承了力量最强大的古老吸血鬼的能力，对其他吸血鬼来说也是一种恐怖的存在。被纯血种的獠牙咬过的悲惨人类的末路只有两种，一是血被吸食殆尽而亡，再是运气不好受尽痛苦折磨最终异变为下等吸血鬼——LEVEL E，这就是纯血种所特有的魔力。即使不愿意，最后也会到来，那是无法逃避的，令人厌恶的命运。
吸血鬼社会是有少数纯血种和贵族阶级所支配，除了一般吸血鬼，还有被排挤在外的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LEVEL E，他们通常被称为下等种族或是不被接受的族类。在历史上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纯血种为了增强战斗力，让很多人类变成了同类，于是便有了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LEVEL E其实是不应该存在的，他们对鲜血饥渴，见人就攻击。于是纯血种就负起了管理他们的义务，有时会不得不消灭他们。
那个时刻……就要到了吗？零靠着树喘息着滑下身体，渴血的欲望啃噬着他的神经，喉咙里干涸的咕咕声让他频频作呕，摊开的手心里是装有血液镇定剂的盒子。
“再怎么逃避也无济于事，你为什么总要把自己逼入死角呢？”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零急急忙忙将盒子放入口袋，“与你无关！”
“最近发作的间隔变短了。”
“少来让我恶心了，吸血鬼！”扶着树干，喘息着站起来，瞪视着眼前的纯血种——玖兰枢。
“你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你差不多该明白了吧！不，你已经是很清楚了！”优雅地逼近，“把你刚才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你藏了什么？”
“少来管我的闲事！”恶狠狠地挥开枢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走。
“零，你又偷懒了，作为守护者可不能这么懒散！”优姬拿着“狩猎女神”从旁边的矮树丛里窜出来，见到零身后的枢，“枢学长，您也在这？”
“优姬，一直以来辛苦你们了，不要这么必恭必敬的。”
“那是因为枢学长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而且这是作为守护者的职责啊！”
“不要再在意那些了，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了。”温柔地扶摸着优姬脑袋。
零突然抓住枢抚摸优姬的手，用力扯下，“优姬，走了！”
优姬犹豫着，“是！”已经要走了啊，又错过机会了！
“玖兰枢，你掉的东西。”零突然扬手，一个礼物盒掉在了枢的手里。
“零，你……我的礼物。”今天是枢学长的生日，虽然他从来不接受别人的礼物，可是……
“我收到了，谢谢你。”枢优雅地拿着礼物。
“玖兰大人，其实很烦吧！”突然出现在枢身后的是，枢的跟帮之二——蓝堂英和架院晓。
“不！我很高兴！”温柔地微笑，“锥生同学，要保重身体啊！”
零冷冷地，“你想单挑的话，我随时奉陪！”
“你这家伙……”跳起来准备干架的英被晓拉住，“英！”枢震慑力十足地扫过来。
“哼！真是无聊！”零扭头就走，优姬急忙跟上去。
在零的心里有个绝对无法踏入的地方……和那个时候一样……我看见了憎恨。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心里有了一个愿望。虽然很久以前开始，吸血鬼就是人类的敌人。但是，我还是想要创造一个和平共处的新世界。零，即使现在不能，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明白我的用心。
望着零和优姬有远的身影，“很要好吧？零在你的身边能像个孩子般放松。”那个血液镇定剂是零在吃的，我为他什么都做不了，零这四年来独自承受的痛苦，我只是在一边看着，只是看着而已。
为了隐藏住月寮学生是吸血鬼这个秘密，黑主学院最初在建立的时候就被设计在一座山上，距离最近的城镇有三公里的距离。有时，锥生零会被安排到城镇上去购买生活用品，比如说现在。


“您是黑主学院的月寮学生吧？看您的样子，就一定是了。月寮学生都好优秀啊，样貌俊美绝伦，脑筋又好得不得了。真是让人羡慕啊！咦？人呢？”
仓皇地逃出杂货店，异常沮丧，“我散发着和他们相同的气味。”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小手，“大哥哥，我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去找妈妈吗？”
零转身，心情猝然哀伤，这个孩子好象一缕小时候的样子，如果他还活着也应该有我这么高了。“一……一缕？”
跟着孩子走进偏僻的小巷，一个长发女人从天而降，向零的脖子方向扑来。零猝不及防被按压在地上，女人嘴唇里的獠牙划破了零颈上的皮肤，血的味道弥散开，身上的女人更加兴奋，那个孩子也被血的味道所吸引，向零扑来。这两个家伙是LEVEL E。
突然身上的女人不动了，狰狞的面目，被獠牙塞满的嘴唇机械地开合，“同……同类？”
零如遭雷击，自己已经散发着LEVEL E的味道了吗？我是为了找到打倒那群吸血鬼最有效的办法才活到现在的，独自忍受着渴血的痛苦苟延残喘到现在只是为了复仇。被吸血鬼认作是同类。这种事，怎么可以？
“住嘴！”掏出身上的血蔷薇之枪，“砰！”妖娆的血色蔷薇在女人的胸口绽放，女人瞬间化为灰烬。
孩子受到惊吓，窜上屋顶，干涸的舌头来回舔弄着嘴唇里的獠牙，最终禁不住血的引诱向零扑来。零矮身一滚，躲开了攻击，孩子呆立在刚刚零躺着的位置，瞳孔里一片空洞。零举枪对着他，“完全丧失了人类的意识了吗？”
孩子张开嘴唇，露出里面隐藏着的獠牙，再次向零扑来。“一缕……”孩子的身影突然与弟弟一缕的印象重合，零不忍开枪，已失了先机，被再次扑倒。感觉到獠牙刺入脖子的清晰痛感，听到自己的血液被吸食的声音。四年前被纯血种吸血的记忆苏醒，感觉到那个纯血种女人的嘴唇温柔地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好恶心，零捂住嘴干呕。血液的流失让零体内的渴血因子活跃起来，对血液的饥渴让零的身体剧烈颤抖，急剧地喘息起来，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的自己的血液的味道，让零更加渴血，双眸也变成了血色。零的内心燃起了强烈的憎恨。
孩子像是感应到了危险，迅速逃开。可恶的纯血种的味道，零在心里咒骂，和那个女人的气味一样。“你竟敢……”伤害我最珍视的东西！鲜红的血瞳，里面闪过一丝精光，LEVEL E瞬间化为沙砾。转过身来的时候，血瞳已变回原来深邃璀璨的黑眸。“真可怜！让你受惊了！”枢蹲下，撕下衬衫的下摆，小心地包好零颈上流血不止的伤口。被咬到动脉了，枢温柔地将嘴唇贴上伤口处，“治愈之力”闪着微蓝的光，零头昏脑涨，根本无法顾及到枢在做什么。
良久，零被渴血折磨着晃过神来，推开埋在他脖子上的枢。喘息着，干呕，血色的眼眸还没有消退，颤抖着狼狈地站起来，“多管闲事！”
“吸血鬼和人类的关系是可以得到改善的。”血总算被止住了，枢安心下来。
“你又想说服我相信你们是一群赞成和平的好吸血鬼？我绝对不相信，也不会对你粗心大意。只要我无法抹去过去的……”零喘了一下，“我是为了复仇才活着的！”
“因为你认为吸血鬼是‘吸食人类的血有着人类外表的野兽’对吗？”
“狩猎吸血鬼是吸血鬼猎人的义务。”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开枪？”让那只下等的LEVEL E有机可乘，伤了你，“莫非锥生同学，你在同情他吗？”看到他们想到了自己的末路？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来伤害零呢？
零气极，向枢举起了血蔷薇，隐在暗处的晓出现扼住了零的颈子，“锥生零，只要我手上一紧，你的人生就结束了。”
“竟然敢对枢大人举枪，把你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谢罪！”英气狠狠地。
“晓，住手！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们只是借管理之名来享受猎杀LEVEL E的乐趣。”零气喘吁吁，推开枢，跌跌撞撞跑出小巷消失在人群中。


章二
我们之间有彼此知道，却没有道破的事，人类奉上自己的鲜血，让吸血鬼存活的罪孽之深重。优姬她不知道，零，你和我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在做的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零……“你想要守护的人，只要不伤害你就好了！”
“我永远不会背叛优姬的！”“零……”不是的……你弄错了，枢学长那句话分明不是对我说的。
“是吗？我明白了。”对零的事，明明已经决定绝对不后悔的，但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枢默默地离开。
飘雪的夜晚，“你……在干什么？”
小小的零靠坐在壁炉边，回过头，双眼迷离，“因为很难受，还残留着吸血鬼的气味。”
“很疼吧！快住手！”拉下零放在颈子上沾满自己鲜血的手，“那是对零做了很过分的事的吸血鬼吗？已经……没事了……我会一直这样陪着零的。”没事的。
“优姬，枢来了哦！”
真的吗？太好了！优姬放开零，飞奔出去，“快进来吧！外面冷吗？枢哥哥，我跟你说哦……”
“吸血鬼……”零抓着桌上的餐刀，向枢扑来，“突然拿刀刺过来……”捏住零刺过来的刀刃，双眼里如水的温柔流动。
“闭嘴，吸血鬼！你身上有那女人一样的气味。”零气喘吁吁。
“那女人……你家人的事我深感遗憾，但是……我也没打算被你杀。”双指用力，扳断餐刀，“你复仇搞错对象了，锥生君。”颈子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好好地吗？
“枢，你能赞成我的和平主义我很高兴。”拔下揪住枢衣襟恶狠狠瞪着枢的零，黑主灰阎笑道。
“恩，我希望能够实现它，并且因为我是被制约的不自由身，我也想找到自己的心腹。”
“神经不正常，吸血鬼是不可能真心和人类共存的，那流血的历史……我们有多少次被背叛……”零瞪圆一双紫玉。
“所以我想结束这一切，不用担心，只要我还在，其他的吸血鬼们会听话的。”乌黑发丝下隐匿的温柔眼眸紧紧地盯视着眼前的人。
“但若是你背叛的话，就完了，不是吗？”
“零，枢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善良的吸血鬼……”优姬急切地，“是不会背叛的……”
“零……”优姬的话打断了零的回忆，“你不要自己一个人逃避啊，让我们来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优姬，背叛了的人……不是玖兰枢，而是……我！“不要这样，我不会原谅自己的。”零握紧拳头。
“我明白的……对不起……就让我们一起做那最不能被原谅的事吧！”优姬抱紧零。我终于察觉到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这样是最好的……“零，再来吸我的血吧！就算只是暂时能让你好受点……”
“我真的很可悲……真的……”虽然很憎恨吸血，虽然不想伤害人，还是不能阻止嗜血的自己，哽咽……“别再管我了……”你也明白的吧！这和血液镇定剂是一样的，这只能是暂时的解脱。
“让我不要管你，真是很过分的话呢。”
就算是现在这样看着我的优姬，其实眼里真正看到的是……“如果反正是要被吸血，优姬心里希望的不是我，而是玖兰枢吧！”透过你的血，让我明白了。
是吗？优姬猝然悲哀，“我从没想过来要把血给枢学长。”因为枢学长心里真正渴望的是……“我无论如何都会遵守约定，就算你不愿意，就算你恨我，无论前面等着的是多么让人绝望的深渊……我不会让零死的……”对于枢学长而言，我或许就像是被硬塞过来的自愿者，如此而已……“我说啊，我虽然有供血给你的义务，但我的血可还没充裕到到处招待的程度呢！而且我已经下定决定不后悔的！放心吧！”笑。
零露出獠牙扑过去，优姬颤抖，“你是笨蛋吗？明明没有下定决心！”优姬流泪，“对不起……零，我……”
零无奈，“我怎么可能怨恨你呢？脖子上的伤不要紧吧！”
“话说回来，以后进门要好好敲门啊！真是的，刚才吓我一跳！”又换上漫不经心的语气。“零才是进别人房间不敲门的呢！”优姬气鼓鼓地。


“我说锥生零继续呆在这里没关系吗？”晓的声音将零拉回现实，糟了，舞会的警卫工作……看着慌慌张张离开的零，英嘁鼻，“这个样子，哪里值得枢大人……”
舞会上，有各界名流，他们都是天才的美丽的吸血鬼们，零立在角落里靠着巨大的花瓶，冷眼看着这一切。吸血鬼是绝对不会真心和人类相处的，绝对不能大意。“锥生君，辛苦了！”
“因为是协会的命令，不能不来。”冷淡地。又来了，这种慌乱的感觉……玖兰枢那黑耀石般深邃璀璨的双眸，如此温柔地锁着自己，感觉自己好像要在那如水的柔情里溺毙……千万不要靠近吸血鬼，靠近的话，就会被他的双眼所征服……
“最近非常的阴郁啊！就像是要背负这里所有的不幸般，与其被看不见的未来所束缚，不如愉快的享受现在。”枢摘下零背后盆景里开得不可一世的玫瑰，别在零的胸前，“来，把满脸的愁容换掉。”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许多的事？”今天猎杀LEVEL E时候是，昨天救我的时候也是，我不明白，我们不是敌人吗？还有刚刚蓝堂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苦恼着……
温柔地靠近，将手轻轻地搂着零的腰身，“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希望零能够露出笑容，只是想要守护零而已……”
亲昵地耳语，带着枢微热地气息吹进耳里，魅惑着……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零觉得头昏脑热，腰上也发着软……“你胡说什么？！”推开枢，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远处，隐在黑暗里的黑主灰阎，“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孩子！”
英的父亲端着高脚杯从舞池中走过来，“枢大人，非常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小儿的照顾。”
“非常感谢您今天邀请我来，蓝堂先生，我不太擅长这样的宴会，很少公开露面。”今天也只是为零而来的，高贵优雅，大方得体，无论是何方面都完美无缺。“以前的宴会拒绝了你，请你别介意。”
英父恭敬地，“我今天有个特别的请求，这是我的女儿，如果有一天能够得到枢大人的赏识，这便是我们一族的骄傲。”
生疏而有礼，“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会记下的。”看向不知何时躲到一边的零。
宴会中，“枢大人也变了呢！以前面对这种话题都是完全无视的。”
“也许他也理解了身为为数不多的纯血种的职责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们家的女儿为了枢大人也可以……”“枢大人，也请看看我的女儿……”
人类的舞会参加者这边，“那个……我想请零君和我一起跳舞可以吗？”
“锥生君全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真勇敢啊！”切切私语。
想都不想就要拒绝，“抱歉！我不会跳舞，而且现在职责在身……”
“没关系……我也不太会……我们可以一起慢慢摸索……”女孩期待着，上前抓住零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迈开舞步，“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枢挥手，一一谢过，“但是有件事，我希望大家能明白，那就是……”再次转头看向原本呆立在那里盯着自己的零，何时……“让人火大！！！”血瞳里精光一闪，宴会的落地窗，频频应声破碎……
宴会中的吸血鬼们连忙跪了一地，热闹的宴会里，瞬间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舞会中的吸血鬼猎人立马戒备起来，包括零，零推开怀里的女孩，手伸进口袋放在血蔷薇上……玖兰枢，你要干什么？想破坏这次宴会吗？不是你自己说的，希望和人类和平共处，这么快就背弃了，果然吸血鬼……
“非常抱歉！我没有打扰大家的意思！”枢注视着零，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大家请自便，好好享受舞会，是我失礼了！”
“枢大人，听说您违抗元老院的，站在了人类一方，是真的吗？”一名吸血鬼猎人问道。
枢闭眼，“是真的！”零，这些都是为了谁，你明不明白？
“真不愧为枢大人，应该是想让双方的关系进一步改善，为了吸血鬼们以及人类的未来！值得尊敬的愿望！”另一名吸血鬼猎人道。“请枢大人绝对不要忘了！”


“啊！我会记得的！”枢转身往外面的露天阳台去了，众吸血鬼站起来，“果然枢大人还是对被安排的命运不满啊！”
音乐再次奏响，舞会又热闹起来，阳台上，“玖兰学长，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关于红玛利亚……”
逼上前，搂住零的腰身，拉进自己怀里，“不准再像刚才那样，一个优姬就够了，其他的女孩，我说不定会失手杀了她……而且我应该告诉过你了，好好享受这舞会，这么快就忘记了？！”
血色的眸紧锁着自己，身体被对方箍在怀里，没有办法反抗，不对……是反抗不了……可怕！这才是玖兰枢的真面目吗？拥有强大力量的纯血种……巨大的无法跨越的实力差距的鸿沟，在零的眼前初展面目……身体难掩颤抖……
望着怀中人紧盯着自己，故作镇定的一双紫玉，“对不起，吓到你了，是我的错，对不起……”收紧双臂，“别怕我，零……”终于唤出了，那在心里唤过无数次的名，零……
“够了！玖兰枢，你的玩弄也该结局了吧！”零冷冷地声音，终于明白了，玖兰枢他对自己……只不过就像是，强大的猫捉到老鼠总是要先玩弄一下，在杀死……就是这个意思了。
枢惊，“怎么了？零，突然……”零挣扎，“放开我！”零吗？不知不觉连称谓都改变了，现在还想着这些……锥生零，你快要无可救药了！
“我不会放手了……”枢搂得更紧，“放手的话……”放手的话，就感觉零要离我而去了。
蹲坐在阳台上红，望着眼前的两人异常兴奋，“对不起、对不起……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未婚夫在这边偷情，我这个做别人未婚妻的……”
零推开枢，纵身从阳台上跳下，稳稳地落在二楼的露天花园里，顿住身形，回头看见枢看他的眼睛，急忙跑走，“小零连害羞的样子都那么可爱！”红的声音响起，枢皱眉，红跌下阳台，胸前无数血痕绽开出，鲜红的血之花。“刚刚不是才警告过你吗！”
“这种程度是杀不死我的哦！而且我只是来请求您让我在月寮寄住一段时间，”红嘟起小嘴，“好过分啊！好久不见的初见面，就把我伤成这样，不是说了对这个身体要爱惜一点吗？”
“可以！你可以走了！”枢冷冷地送客。
“好高兴啊！这样就可以和枢大人一起了。真是非常感谢！”红欢天喜地地蹦跳着走开，突然回首，嘲弄地，“可以救小零的方法……想要知道吗？”
枢终于回过身正视红，“是什么？”
“真过分啊！果然只有小零的事才能让枢提起兴趣吗？”红蹦跳着扑到枢怀里，“只有我才能救零哦！要想我救他，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你献出自己……枢身上流淌着的完美的纯血，很想要呢！考虑下吧！”


在命运的巨网中挣扎的两人，成为彼此的依靠……他们爱上了对方，原以为是：王子和公主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生活，却没想到，时间可以仓促到，让她留下可以回忆着度过余生的制造回忆的时间都没有……所谓吸血鬼，真的是很可悲的族类……轻易的就消失了……
“砰！”枪响，跑在前面的尤里突然倒下，“尤——里——”闲声嘶力竭地哭喊声，血色的蔷薇花在尤里的胸前寂寞的绽放，对不起……闲……对不起啊……还没有带你去约会……还没有教会你另一个重要的东西——恋爱……原本是要教会你的……可惜我的时间不够了……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了……
把尤里变成吸血鬼，我也曾犹豫过，可是第一次看到尤里渴血症发作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做了，也许到最后尤里也没原谅我，那么温柔的人，到最后还在道着歉，“对不起啊……对不起啊……闲小姐……无法遵守约定了……明明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即使不能原谅，也从不怪自己……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啊……
“啊——啊——”是优姬的声音！？
好可怕……好多血……可怕的吸血鬼要将我吃掉……不……不要……
“优姬——”撞开浴室的门，“怎么了！？”前脚一踏进门就被优姬扑倒在地。浴缸里的水溅了一地。好痛。
双手收紧，掐住零的脖子。只要这个人不存在的话……只要他……
枢学长他有事瞒着我。“优姬，不这么勉强自己也没关系。”枢学长，他只对零……那么，只要零不存在的话。
喝！我在想什么！？到目前为止，我又一直在做什么！？“……零……”
零盯着身上的人，刚刚还泡在浴缸里，洗到一半便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了，身上挂了一件浴衣，匆忙间披上的，几乎是不能遮体，头发湿淋淋的还在滴水。赤裸的双脚，蜷缩在粗糙冰冷的地面上，细细地不住地颤抖着。
心疼了。伸手挽着优姬的腰，将敞开的浴衣拉好再轻轻系上腰带，“我这条命任由优姬你处置……”
你知道你在说着什么吗，零？对着因为妒忌而发狂的我，说这样的话，让我何其难堪。“是因为我提供血给零吗？呵呵……何其悲哀的我啊……”
“才不是呢？是我把零逼入绝境。”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救零，枢学长他的血……“想要成为零的同伴，想要零比谁都要依赖我，为零做一切可以做的事，其实啊，我全是为了我自己呢！”在心里盘算着只要能成为零所需要的人，枢学长说不定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运气好一点，说不定也会被枢学长所需要……
“全都是为了自己……时常在心里想，是不是成为了吸血鬼就会坚强一点了呢？”
零一怔，吸血鬼其实是很可悲的族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吸血鬼……你说的话真的很奇怪，听起来就像是你非常的需要我一样，你错了，优姬，你内心里真正渴望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玖兰枢，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呵呵，抱歉啊，零……”我真的很可悲……笑。“啊……零快出去拉……我还在洗澡呢！”
“真的……没事了吗？”
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夜风卷起窗帘，冷凉的风，比之更凉的是她的心。
月光下立了一个人影，月的清辉落了一肩，没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出现在那里的，就像是凭空从地里冒出来的。
无助的少女跳起来，哭喊著扑过去，“枢学长——呜哇——”
“优姬，已经没事了……”抱著怀中的女孩，轻扶著她的头顶。
是优姬的声音，出什麽事了？“玖兰——”
“……零”对不起，可能要伤害到你了。“真相就在眼前了，想知道就跟过来吧！”跃出窗外。
“等一等，你要把优姬带到哪里去？”追上去。
好多血……世界都被染红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再也回不去从前……
我只是想得到枢学长的认同而已……只是想为他做点事而已……
“优姬，已经足够了……”你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开始已经没有你能做的事了。“一直都到此为止了。你的过去，你马上就能知晓……”


“你是谁？”
“绯樱闲……”
“你就是那个……”咬了零的纯血种。
“优姬别靠那个红太近。”“你怎么了，零？”“被那女人咬过的地方有点痛，这四年来我一个夜晚也未曾忘记过，卑劣地玩弄我们兄弟，将我家变为血海的那个女人。即使像这样活了下来……”
那是从红来了之后，零就不一样了……红到底是……？
“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哦！虽然现在因为你的血暂时没什么，并且因为纯血苏醒的缘故，零获得了新的力量，但是纯血是只要喝一次就会上瘾的东西呢！呵呵呵……很有趣吧！得到力量的代价就是，不断流逝的生命力，并且一旦没有纯血的供给，马上就会死呢！”闲凑到优姬的耳边，“我刚好知道能拯救零的方法，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别碰她！！”追上来的零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将优姬护在身后，对闲举起了枪，“别让那女人碰你，优姬。”
“你终于来杀我了呢……好高兴啊！”闲微偏着头，“给予犯了错误的我应有的惩罚吧！如果你能扣动那扳机的话……”
零全身开始不住地颤抖，“零，你怎么了？”
“还不开枪吗？你在恐惧些什么？”樱唇微掀，足尖一点，优姬被一股力量推开一丈多远，抱住零，“你杀不了我的！坠落为仆人的存在是无法杀掉赐予你吸血鬼身份的主人的。”
“砰——砰——”血色蔷薇在闲的腹部绽开。闲笑，“用疼痛来刺激身体。这么倔强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了不起啊，零！”对于夺走了你作为人类活下去的权利的我……
“没错……无法忘记，无法原谅……绯樱闲，那一天你沾满了我们鲜血的脸！！”抑制不住的血液沿着嘴角流淌，手掌上被血蔷薇击穿的伤口也咕噜冒着血。
“算了，治好了伤口再来吧！我们双方都是，我还有重要的事，就不奉陪了！”“等等——！！”
“零，小心！”优姬的尖叫唤醒了后知后觉的零，然而……“唔……”戴着银色面具的银发少年手中的刀依然毫无保留地刺进了零的肩膀。“你……你是……一缕？”
“不管我伪装成什么样子，你都能认出我来啊！”银发少年摘下面具，露出下面清丽的和零一摸一样的脸庞。
“在我心里你就同死了一样，一缕。”零吃力地拔出刀具扔到一边。
“哼！我们曾经可是关系很好的双生子啊！”一缕笑，“脸色真差啊，真不像样啊，零。以前明明被人那么期待，现在却弱到连刀都躲不开。反正早晚都会被欲望所支配，失去自我意识，堕落成野兽，不如就让我……”
“零的双胞胎弟弟……？”
零捂着肩上的伤口，血液顺着肩膀蜿蜒而下，滴到血蔷薇上，引起阵阵哀鸣。优姬含着泪，扶着摇摇欲晃的零，“零，我很抱歉，没有听你的话，害你……”
零没有回答优姬的话，“想说的就是这些么？那天的事……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你背叛的事……”
血色弥漫的庭院，“喂，闲小姐，不快点走的话，可能会被猎人协会的家伙抓住哦！”……
“为什么……被那个女人支配？”
“到底是为什么呢？”笑着向零靠近，指尖轻挑着零不堪盈握的下巴，“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父母什么的都渐渐变为无所谓的存在了！还有最喜欢的零，其实我一直憎恨着你呢，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拜托闲大人让你活下来！”
“零和一缕吗？因为身体虚弱，无法胜任吸血鬼猎人的工作，一缕大概……”“是啊！一缕最终是无法跟上零的步伐了，明明他们那么要好……”
在我心中成长的黑暗，谢谢你一直和我那么要好，很开心！开心到憎恨的程度了！我真的很可怜，高高在上的零又怎么会明白。相同的双生子出生之后，总是被放在一起比较，总是被同情的心情，让人感觉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悲惨……更重要的是，无法跟上的步伐，最终不得不分开的命运……
“想让我痛苦，然后再亲手杀掉我吗？”
“被闲大人扭曲的命运，够痛苦了吧，也算是和我同样了……并且连带的，我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只是要成为闲大人的仆人。”
“抱歉，我对于主动成为吸血鬼的你，果然无法原谅！！”零伸手揪紧一缕的衣襟，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手指上的力量逐渐消失……颤抖不已。
“成为吸血鬼？你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呢！”气愤地一缕将零扑倒在地，狠狠地扼住零的脖子。
“住手！”急忙掏出狩猎女神，“唔——！”被狩猎女神拒绝了，是因为纯血种吗？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哐当！”武器掉在地上，“请你住手！零会死的！！”优姬放弃了狩猎女神，扑过去抓住一缕的手指。
零仍然在剧烈的喘息着，频频做呕，毫无好转。“哦~原来是LEVEL E发作了！我不会杀你的，更加痛苦地活着吧！一边憎恨自己野兽般的灵魂，一边堕落成为野兽吧！”
“……一缕……”被渴血症折磨着的零，艰难地坐起来。


耳边忽然响起炸雷般地怒吼，“绯樱闲，为什么对零这么残酷？”脑海瞬间的清晰，接着便随着身体如陷入沼泽般被拉着下沉……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冷……眼前忽明忽暗地剪影……
“不要轻举妄动，玖兰枢，如果不想我弄死他。说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你的犹豫不决让零不断地痛苦的，我是知道的。”
“好像不怎么惊讶啊！”
“因为我也想过要取你的性命……血蔷薇削弱了我的治愈能力，血液的流失削弱了力量，破坏掉心脏，再吸尽我的血，即使是纯血种也必死无疑了。想必你也发现了，救零的唯一方法就是给他喝我的血……真是不可思议啊……在这里这样被你吸血……”
“你也是……很可怜。我不会让你的生命白白断送。你真正憎恨的那个人，我一定会替你消灭。”
“复仇什么的，已经不是最重要了……或者我从心里期待着这样的结局……”饮下纯血之血的纯血种，你在获得新的力量的同时，你也打开了你一片荆棘的未来，你的前途只剩下一片黑暗了……“枢……大人，去救你心里的那个人吧！”不想再看着谁轻易地失去……
“我会的……绯樱闲。”
唇边……有什么东西……放到唇边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便不愿地转过头，然后像一只晒着太阳的猫一般眯起了眼睛，扬着线条优美的下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呕……”白皙的脸颊被蒸出了一层嫩粉色，半湿的发散乱着，“不要……血的味道……很难过……”
“喝了这一次，就不会再渴血了……零……”枢侧过脸，光与影在眉目之间暧昧地变换着角度。“我是喜欢你的……”
零抬头，枢在对面凝视他，浅浅地笑容映在酒杯里散发着妖魅气息的血红液体中，有些诱惑的意味。紧窒到令人感到疼痛的拥抱，支离破碎的声音，仿佛是用上了所有力量的一句“喜欢”。肩膀上传来的感觉已有些模糊……没用力量的拥抱，肩上的人细细地颤抖着……似曾相似地，淡淡的悲伤像波浪一样袭上来。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流泻出的悲情。零茫然地想。会是这个人的吗？是枢的吗？这个仿佛要把人的全部同化为一体的感情，为什么总是这么悲伤？
枢仍是笑着，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一让。零微微一惊，为什么向那个人伸出手？然而，冷凉的手指终是触到了……轻轻拂开这个人脸上棕色的发丝，停在左颊边，很轻柔……右手掌上的伤口，血已经完全止住，正在缓慢地愈合……触摸到的地方异乎寻常地高热。零记得吸血鬼的体温总是偏低的……自己的身体也是冰冷的……那么……这个要将人灼伤的热度到底是谁的呢？
零有一瞬间的眩晕，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对面这个人的，几乎能将自己催眠的悲情……可是他从那样紧窒到近乎禁锢的拥抱里感觉不到力量，仿佛这个人承载太重，早已是摇摇欲坠……
铛……铛……铛……
突然间响起来的什么，打破了流淌在狭窄空间里的寂静……零的目光顺着声音捕捉……落到大开着的门外大厅墙角的落地钟上……粗细不等的两根指针同时指向了圆盘的正上方……
午夜。十二点整。
“啧……”吵死了！钟声沉稳地敲过十二下。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本能地要往后退，无力感却漫上来，脚下一个不稳就要仰面倒下去。枢原本是放开了他的，接着再次一手抓住零胡乱抗拒的双手，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整个拉了回来。零毫无防备，嘴唇直接撞上枢的肩头，“唔……”
枢见状抬起他的脸，认真查看被撞到的地方……有些被撞红了。零一愣，看着对面这个人，忽然地托起自己的下巴，忽然地将脸凑过来……然后……被夺走了呼吸……
线条优美的唇，在睡梦中无数描绘过的唇，曾趁他疏忽时偷偷触碰过的唇……有点干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巨大而清晰……因为呼吸不畅而微启地樱唇，被一点点撬开……致命的诱惑，又苦涩又甜蜜……
忽然拂开他托着自己的下巴，零偏过头，错开了枢的眼。“不痛了……”下一秒，突然惊跳起来……“你！……你竟然对我用催眠？”


缠绕着身体的手臂迅速流失了力量，零趁机推开了枢。
身处的狭窄浴室，地面上散落着的……沾染着鲜红血液的酒杯碎片……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没有必要不是么？”
有一个和我相同的，没有去处的孩子在哭泣……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哭泣呢？有什么悲伤的事吗？”
“那么你呢？为什么要在这里哭？”
“啊？”半大的孩子伸手盖住眼睑……为什么会有水渍呢？是眼睛出汗了么？
又是那个孩子啊！今天也来看我吗？
“零——”扑过去，一把抱住。啊，原来不是来看我的……
“一缕，还发着烧呢！好好在家里休养啊！”
“骗人的啦！零明明知道的。”
“你就那么不想来为老师送行吗？”
“反正也只是个拖后腿的学生，老师也不会把我当回事的。那种小事无所谓啦！只要零能够喜欢我的话……”父母也好，老师也好，其他的人，会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啊，只要有零在就好了！赶不上了吧，零前进的步伐！我们可是一出生就在一起了啊，为什么要分开呢？不，我们的羁绊是比之更早以前就紧紧系在一起的，我们的命运。
绝对不要被分开……要是能和零作为一体出生就好了……要是能成为零的一部分就好了……
“雪？不对……是不合时节的樱花……好美的人啊……”
闲出现在樱花雨中，“只有我能明白……我来帮你吧……”
“快回去吧！爸妈会担心的！”拉着一缕往前跑，“那是吸血鬼！”
“吸血鬼啊，我都完全看不出来呢！”转身抱住零，“零真的很厉害呢！我不足的地方零都能够弥补……果然是最喜欢零了！”
“一缕……”
飘雪的夜晚，呼啸的风卷起积雪，荡出阵阵薄雾……
“咳咳咳……”
“一缕，你发烧了，是不是今天天气比较凉才……”
母亲推门进来，“你果然又溜到零的床上了呢！病，好些了么？”
“妈妈，一缕发烧了！我去取冰块过来，您陪陪他吧！”
“别走！”细白的手臂从被子下面伸出来，紧紧撰住零的手腕，“咳咳咳……只要零在就好了……”病，好不了，也没关系……
“还是我去拿吧，零，你陪着一缕吧！一缕真的很喜欢零呢！”
“身体这么虚弱，大概成不了猎人了吧！零，今天见到的那个吸血鬼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什么话？”
原来你没听到啊！“没什么，我听错了吧！她会被爸妈或者其他猎人猎杀吗？”
“不清楚！如果在猎杀清单上的话，应该会吧！”
“零那么温柔，将来要猎杀吸血鬼的话，会做不到吧……”
“别担心！我学了不少东西呢！”
“听起来，像完成义务一样呢！你不会连我的那一份也一起加油吧？”零，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啊！对于已经坠入黑暗的我来说，那些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
拿着冰枕回来的母亲，“一缕呢？”
“在阳台那里，他说想透透气……”风的味道开始变了……惊！“一缕！！”
“好机敏的孩子，比父母更早察觉到我了！”飘雪的幕夜，一片银白的世界，默默流着泪的银发美人……“锥生家的双生子全都是因罪孽深重的宿命而生的，你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呃……”好痛……咕噜咕噜……什么声音？自己的身体里原来有那么多血的吗？怎么都喝不完的感觉……手脚没有力气了……意识开始涣散……接着眼前一片黑暗。
“原来你才是啊……这次是找对人了吧，兰丸！”泪水沿着精致的下颚汇成了河，“让我给予你灾难深重的命运，添上更加罪孽深重的宿命吧！”
“闲大人……闲大人……”
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看来我不是那么容易死掉啊……”
“闲大人……把我的血给你吧……”
“不……我不要你变成吸血鬼。被纯血种的獠牙咬过的后果，你知道的吧！”只有你，我绝对不能变成吸血鬼……而且已经晚了。“我已经活着够久了……面对死亡，并不难过，并不后悔……”


章五
“……如果我说是因为喜欢零，才做到这种地步的话，零也可以给我吗？……”
“给了我，就不能再给其他任何人的——那种东西……”
“零，可以给我吗？”
困倦感席卷上来……是梦么？这是梦么？
“零，能够给我吗？”
“可以给我吗？”
即便曾经想到过这个人或许对自己有着和他人不一般的感情……但听到他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却仍然有着被什么猝然击中的感觉……
直接地，投掷而来的真心……无法回避，无法忽视……
那样浓烈的悲伤，那样认真的眼神，那样深刻的痛楚，那样卑微的乞求……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人真正的意思？
然而……
“……玖兰枢……你、你……”喜欢……我？
不、不……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喜欢来概括了……已经不止是喜欢了……
所以……所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拒绝，打算就这样狠狠地拒绝地……然而一旦接触到那个人的眉眼，接下去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喜欢的人是……”优姬……么？
说不下去……无法继续下去。
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仿佛这时候才想到，在这样飘雪的季节里，暴露在外的身体会有多么地寒冷……
一点一滴伴随着皮肤上的温度一起流逝地……还有这个人活着的气息……
那双摇摇晃晃地血瞳，轻轻眨了一下……也许还在等着在这样飘雪的黑夜里，从那双忽而淡紫忽而鲜红的眼睛里——能够看到奇迹的转折或者命运的救赎……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
一片窒息的沉默和死寂……无形的绝望似乎因为身处浴室的关系，被无限放大……压得人喘不过气。
最后一点火焰也熄灭了，光亮从那双血瞳中迅速退去……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面，模糊不清的笑容……
“怎么可能呢……”
“两个男人之间……”
“所以……是假的……是我在开玩笑……”
“我在开玩笑……”
“我……”
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笑了起来。像是无人理会的复读机般不断重复……重复着，那个无法回应的玩笑……越来越艰难……越来越支离破碎……
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找不到对手，渐渐地演不下去……
无法理会……在欲望的黑洞中，锥生零早已自顾不暇……背光的黑暗里，嗜血的野兽在那具蜷缩成一团的消瘦身体里横行霸道……
玖兰枢就那样拉过他的肩膀，直接将那个带着呜咽声息的人儿拉进了怀里……玖兰枢没有想过还应不应该这样做，还有没有立场这样做，在考虑这个人能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之前，在一切顾虑之前——他只知道，自己看不得这个人痛苦……
血的香甜弥漫在狭窄地空间里……
锥生零想要直起身子从那样的诱惑里面挣脱出来，但在他有所动作以前，玖兰枢将他的身体压了回去……
然后，像是在欲望面前终于失掉了最后一点坚持，又或者是终于没有力量再支撑下去……终于，沉重地，落在了那个一直一直在身边的，温柔笑着，包容着支撑着，对自己予取予求到放任地步的怀抱里……
觉得生气，觉得害怕，觉得手足无措……不断地依恋、抵抗……其实，仍然不自觉地希望，有人能够多给予温暖……希望被给予的东西再多一些……
深埋于脖颈间的头颅，微微起伏的背脊……几乎抱不住的灼人颤抖……淡淡地话语飘洒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银发的人儿渴望鲜血太久了……自己的血液是否足够呢？
因为不满意血液从其他地方流逝的人儿，湿热的舌尖重重地舔舐着脖颈上的伤口……刚刚被自己抓出的伤口，又痛又痒，鲜血沿着被翻开的血肉不断滴落……
好温暖……暖意从四肢百骸之间弥漫上来，仿佛置身梦境与现实的交界之地。光，云朵，羽毛，所有的甜美幻象，犹如演出的舞台般一幕幕上演。还在深刻延续着的，只有那如要渗进灵魂里去的、绵绵不绝的温柔。平和的，宽广的，仿佛能够永远存在般令人安心。


身体似乎还在沉睡。知觉却逐渐苏醒。很安静。有光，世界一点一点亮起来。温热规律的气息如鸟羽般拂过面颊，令人想起春天原野上吹来的和风。
已得到充分满足的身体像吸饱了水分的绿叶，在一室温暖的宁静里缓缓舒展开来……
很温暖的体温……吸血鬼的身体原来可以这么暖……一直这样下去……
天不亮，也没关系……
啪嗒——！什么东西滚烫地一滴，滴落在脸侧上。锥生零惊得一颤……
接着，又是一滴……落在肩头。
锥生零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事，被禁锢住的头颅抬不起来。抱着他的那个人几乎是用整个身体覆盖着他，什么都不让他看见。
伸手，急切地去扳禁锢着他的手臂……却失去了从那凌乱的棕发里抠出那张脸的勇气……昏沉的光里，隐约有水渍……
突然所有的悲伤在失控的亲吻里，被一一拂去痕迹……渐渐地分不清是谁在安慰谁……
在狭窄昏暗的，以为永远不会天亮的空间里，互舔伤口般地，拥抱着掠夺似的亲吻着……
没有人再说话，疲惫不堪地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彼此沉沉睡去。
或许就这样沉睡下去……醒不了也无所谓……
昏睡之前的事，忘了大半……此刻身体是干爽舒适的，裹在暖暖的被褥里被环抱着、干净肌肤相贴的感触。寒冷似乎和黑夜一起流走了，令人不由萌生冬季已在昨夜过去了的错觉。
还是记得啊……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灭顶的悲伤感情，颤抖着低泣的身影，支离破碎的“喜欢”……
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这个人，接着暮色仔细端详他略显苍白的眉眼……修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下方留下两道扇形的阴影……意外地，这个人的睡颜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孩子般的稚气和天真。
是因为失血过多么？这样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孔，这样的昏睡不醒，是因为这个么？是么？
挪动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那个藤蔓般缠在自己身上的人……掀开被子跳下床。被拆下来的那一个，却仍旧昏睡不醒……就像是不会醒来一样……
入夜的时候，白色的结晶开始从云端降落，原本只有零星的几点，不消片刻就密集了起来……雪花扑面而来，落在薄薄的浴衣上，也不消融，意外地是并不觉得冷……周围已积了厚厚地一层雪，知觉似乎早已被寒冷同化……
窗帘被拉动的声响，接着身后传来“簌簌”地脚步声，急切而不规律的……是他起来了么？大概是因为寒冷的关系，思维还有些滞重……
急促的脚步带起了风……大踏步跨过去，打碎了萦绕在那个人身边的冰墙……
哪里来的风呢？好温暖……异常柔软轻暖的、仿佛是某种织物的感触，随之而来地，还有那陌生而熟悉的体温……被打破平衡的寂静世界，身体无意识地向后仰倒……
“又下雪了……”
从肩膀一直到脚下，全身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外面还有这个人近乎高烧的体温……思维越发停滞……无意识地飘散……
“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让我重复多少遍都没关系……
大概是冷透了，身体僵硬地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黑夜有种强大的，令人把什么都放弃掉的决绝力量。
“……玖兰枢……”他推开了他，嘶哑地声音燃了第一把火……
玖兰枢定定地看着这个人——这个在如许漫长的岁月里一直以来的解痛的药……一直追逐，一直离不开，即使样子不一样了，仍然追逐，仍然坚守的……那个早已变成自己的一个伤口的人 ……
仿佛饮鸩止渴一般地，这个人依然是这伤口唯一的止痛药……
锥生零凝视着他，视线延伸成火线……他又放了第二把火。
他伸手去剥裹在身上的毯子，接着拉下浴衣的衣带，浴衣合着毯子落进冰冷的冬夜……
赤裸的身体犹如这夜色里的雪一样笼着一层淡透的光，对面的人仍然衣着整齐……玖兰枢摇不摇头，弯下腰去捡散落一地的衣物……被锥生零先一步抓住了手臂，无奈地轻颤的叹息，“你……没必要……做这些……”他的冷静只是覆在火山口上战战兢兢一层薄冰，虚有其表的平和安定。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向他走近，近到没有缝，然后带着一丝咳嗽的亲吻落在了唇边……平静地，让人感觉不到真实……
终于勾到了那一地衣物……于是温暖再次覆盖上去，亦阻断了这个人点燃的，能焚烧一切亦自焚的……烈火，狂火。“你没有必要……为我做什么……”
风卷起满地积雪，空荡荡地窗帘亦静静飘洒……像梦境……
绯樱闲的血……零只喝下了一口……虽然避免了LEVEL E化，但由于没有得到主人更多的血液，重生后的零脆弱到不堪一击……甚至连渴血症都没有缓解……留给零的时间，到底还有多少呢？零大概会因为没有母体力量的支持，承受不了血族的脱变，而逐渐虚弱，最终身体潜力透支，走向灭亡……
如果通过喝下我的血能够延缓一下他的生命，无论要多少我都……即使知道零有喜欢的人，仍然没有办法控制……至少让我陪在他的身边，无法回应也好，不喜欢也罢……通通都没有关系……
在这长久长久的时间长河中，那连时间都抵达不了的尽头，那句被历史冲刷成残像的“喜欢”……
“真的是这里么？好冷。”
“……恩……应该就在下面了。”
“这里是哪里？”
“暗夜城堡……你相信了吗，关于那个人的事？”
“……”
中世纪风格的壁画和浮雕蜿蜒着布满巨型的拱顶，残破不堪的四壁，仍然看得出曾经的奢侈豪华……大殿正中央半吊着一盏华丽的水晶宫灯，隐约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盏都要庞大和精致。大概因为已经成为吸血鬼的原因，夜视能力很好，但依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犹如雪色的花朵绽放在满屋的蓬厚柔软的地毯，绢缕罗纱的帷幔用银丝编带松松地束于四角的纯银雕花细柱。而在那背后是坍塌于地的神灵，其他的地方都已残破而不辨模样，唯独脸上浮着圣洁而蛊惑人心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说，想要得到力量吗？只要给我一点小小的回报就可以……
偌大的奢华宫殿中静得没有一丝风，四周厚重的落地窗帘上蔓延着诡异的暗红花纹，黯淡的天鹅绒面料无声地垂落来下，严严密密地遮挡住七彩的琉璃窗。
世界昏天暗地旋转起来……
“啊……唔……住手、住手……唔……不要！……啊！……”
“呐，兰丸……我真的很爱你呢……然而这样实在太痛苦了，这样的爱让我想将这具身体撕得粉碎……所以我也想让你感受到这真切的疼痛，越痛越好……这种强烈的欲望让我觉得都不像自己了呢……你让我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你怎么可以……鸢……这么可以这样对我……住手……住手……呜……鸢……鸢……”少年的神情渐渐由恐惧转为绝望……
“你的敏感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一想到这样美好的身体被别人碰过……我就气愤得想杀了你啊……”熟悉的称呼让他神情一晃，但很软化的迹象很快从他眼底消失……记忆中最尖锐和黑暗的部分重新冲入脑海……
惩戒的枷锁会永远套在彼此的身上……即使躯体被钉入处刑的十字架，即使历经万世轮回……  
没有一丝月光的夜，唯一能够用以照明的只有那盏流光溢彩的水晶宫灯，淡金的冷华沿着凝滞如铅的雪色帷幔泻了一地……
大殿后面的神灵脸上浮出圣洁的微笑，平静地注视着下方同所有背后生出双翅的天使一样赤身裸体的一对少年，不悲不喜地旁观人类最原始也是最罪恶的一面，眉宇间是亘古不变的淡漠及残忍……想要实现愿望么？
“有罪的人不配……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出卖我！？你其实不是什么战士，就是个娼妓，对吧？你应该有很多‘主子’吧，换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让他的鲜血染遍崭新的王座。难道连这样，也嫌他的血过于污秽了么？
“鸢凭什么认为我就会站在你那边呢？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和谁上……上、上床，把身体卖给谁，那不是我的自由吗！？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资格来审问我，唯独你不行，唯独你玖兰鸢不行！！满口的欺骗与谎言、滥杀平民、用战争解决争端，你做的这些事有哪一点值得我赞同了？？你凭什么确定到最后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凭什么总是用自己的理解来定义我的意志？？……你口口声声的信任和感情……原来、原来是以肉体为基础？？对你来说……只要我身子脏了，就和路边的一只狗没有区别了，对吧？”


“说什么没资格……你还不是一样？你说我一厢情愿认为你该是和我同一个立场，那你呢?你又凭什么认定我对你会一直信任下去——哪怕我看到的是你几次三番地背叛利用我？你恨我摧毁你重于生命的‘尊严’……你又知不知道……那些时候我想的不是怎么报复……而是，而是绝望得想死掉……一无所有到想放弃生命的感觉……背负着弑主、杀人、背弃、叛乱等罪行的你，也不比我的罪责少吧……所以你看……我们终究，是从不同的路走到同一处的黑暗里来了。”
因为从来没有想过犯下重罪的鸢也是会伤心难受的，或者说近乎疯狂的愤怒驱使着他去无视、践踏那个人的心情，甚至把信任自己规定为对方的义务，不为误解作任何的争辩。“有罪的人是不配被温柔对待的”、“错在鸢，所以怎样对他也不算过分” ——论起自私来，也许自己还要多一点？……
同样的数罪加身、不同的路却通向同一处的黑暗……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身体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零~~~~”优姬轻快地推门进来，但是总觉得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啊，是优姬头发变长了，所以已经不一样了吧，这一切……“零不在的这两天，我可是拼命工作了哦~我想你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零应该还没有喝过吧，我对零有义务……”
“别开玩笑了！”推开挡在身前的女孩，拿起桌上的血蔷薇，离开寝室。“别再为了我勉强自己了，优姬……”
“红玛利亚醒过来了，吵着要见一缕呢。零，要不你去帮我应付一下。”神出鬼没的黑主理事长笑眯眯地推推眼镜。
刚一推开门，就被过于激动的红扑了满怀，“一缕~理事长是大骗子，你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不对……你……不是……难道说……你是……”
银色的脑袋好似不堪重负般越垂越低，接着淡漠哀伤的声音响起来，“一缕和你见面了吧，他果然是走了……”流泪，“我有一个真相想告诉你，那天把锥生夫妇作为棋子的真正幕后主使是存在的，那是因为作为纯血种的闲大人爱上了原来为人的吸血鬼而憎恨的人。察觉到了那黑幕的闲大人，想要打到那敌人……我想，那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呃……”头好痛，那是什么，被铁链束缚着的木棺，被冰冻着悬在半空……又见到了……自从吸过玖兰枢的血以后，已经看到过好多次了……
“零，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被优姬的声音刺激，渐渐从刚刚的头痛中清醒过来，“没事！有点闷，我出去走走！”急切地转身下楼，很快便到了楼下花园。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随之而来的，满怀担忧的优姬。


至少吧衣服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