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再听得一人出声,就再也忍不住了。
那一声“滚开”可熟悉得很,只是往日里可听得出笑意,这会儿就全是气愤了。
心中一凛,奔近扒开旁人一瞧,正与两人拉扯的正是李瑞成。
前几日因为他瞒他姓名,二人闹得不快,本来想敏之这事有了说法以后再去好好赔礼,想不到这里遇上了。
“住手!”拦住拉扯的两个人,燕易之挺身挡在李瑞成身前,那人却在不住身子打晃。
燕易之心里不禁暗呸,酒量不大,喝得倒不少。
领头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燕易之,吹了一声口哨,“原来是正主儿来了,那就没我们的事儿咯!”转身就走,“平日里总一副正人君子样,荤腥不沾,原来都一样!谁比谁正经啊?”
“原来是沈局长的公子?回去代我向沈伯父问好。”燕易之不怒反笑。这种二世祖,其他不怕,就怕家中老父。
果然,听了这话,那沈子豪干笑几声,连道“对不住”。
燕易之指指昏昏欲睡的李瑞成,“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他!别拿你龌龊的想法打量所有人。”
说完背起李瑞成就走。
李瑞成喝醉了甚是乖巧,只是睡觉,不若有些人醉后百态层出,大笑的有,胡话的有,甚至哭闹满地滚的都有。
燕易之向来自律,从不放任自己,故并不知自己倘若一日大醉,又该是何等姿态。
只是背上这人,安静地趴着,更显得两旁的知了吵得可以。
他背着醉眠的人,慢慢沿街走着,不时停下,将微微下滑的身子再往上背好。
“其实我并非有意隐瞒,”燕易之开了口,声音很低,缓慢而有力,一如他的步伐,“我瞒着并不是因为觉得这身份名望高贵,恰恰相反,对于这个身份,我愿弃之如履。你并不了解这个家族这个身份葬送了我多少钟爱之人之物。”
李瑞成慢慢睁眼,安静地听着。
“你无法了解。旁人都无法了解,他们永远只看到表面的光鲜,却不察内里的糜烂不堪。”
燕易之自顾说着,他不知道背上的人已醒,也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在听。
“人与人之间原本平等,只是世人总爱自作聪明地分之三六九等,上中下品。如果能舍了这些声名外物,凭心交往不更好吗?倘若你真的在乎我的身份出生,那便告诉你也无妨,但我不想看到你因之择亲疏,我要的是你愿意亲近我是因为我这个人,就算生气发闷也是因为我这个人,这跟身份又有何关系?”
不,不,我不是因为这个,不是。你是王孙贵胄也好,小子乞丐也罢,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唯一在乎的,是,只是……
李瑞成眨眨眼睛,收紧手臂,将脸埋在此人背上,口中低唤了声“哥”。
赶巧了这声叫唤刚好触了燕易之的另一个心事,鬼使神差地他便低低应了一声,“哎。”
只感到背上的身子一颤,慢慢似乎后背湿了一块。
“本该早点找你的,我不想你误会,更不想因为这个误会失了你这个朋友。只是最近家里有点事。”他叹了口气,“记得上次我说过的那个失散的弟弟吗?”
并没有指望背后的人能给予回应,燕易之又接着说,“如今,只盼能早日找到他,惟愿他过得安好太平,恐怕一切才能平息。”
李瑞成抬起脸,往前凑了凑。
“哥……”声音带了点哽咽。
燕易之摇头笑,到底是个孩子。
“哥,我是小……”
“大少爷大少爷!”